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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蔡鸿兴冲冲去找昌武,只不过昌武这位首领太监并未马上开始教导他筑基,而是让他锻炼站桩。
此后的半个月,如江湖卖艺者,蔡鸿除了站桩训练基础外,昌武却是交给了他一些锁喉、袭裆、刺眼等阴毒狠辣招式,以及一些刁钻狡猾令人出其不意的套路,蔡鸿发现这些武学招式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便是---追求一招制敌,高效、迅速,绝不拖泥带水!
虽然迫不及待想要开始筑基,但昌武未发话,蔡鸿便不得不耐着性子学习这些,毕竟这些东西,在他看来,在对敌上将大有裨益,于是极其认真。按理来说,当了紫婉宫的掌事太监,每日应该比普通的小太监轻松很多,但蔡鸿却每天累如死狗,每日回去后便四肢瘫在床上,手指都不想动弹一下。
这段时间原本有些瘦弱的蔡鸿身材硬朗健壮了不少,是日,却是得到了这紫婉宫之主夏紫婉的召见。
……
紫婉宫花厅,蔡鸿跪在绵软得如踩在羊毛上、没有半点杂质、绣着粉黄色怒放月季的地毯上,恭敬行礼。
“将头抬起来。”
坐在正位上的紫婉娘娘说道,声音细腻温婉,柔柔糯糯,十分好听。
蔡鸿抬起了头,紫婉娘娘的俏脸略施淡妆,身上的衣服并不是宴会上的盛装华服,而是轻柔略微单薄的月白色齐腰襦裙,外披淡橙色外衫,随意却不显凌乱。此时略微慵懒的靠着柔软的椅背,素手伸出,一位宫女正在精心地为她涂抹着花瓣捣碎而制成的染指甲的涂料,蔡鸿离得不近都能嗅到那涂料散发出的清香,顿时心旷神怡。而他最不想看见的莫可馨站在夏紫婉的身侧,冷眸盯着蔡鸿,甚为不悦。
此时的夏紫婉一双妙目打量着蔡鸿,随后轻启娇艳欲滴的红唇:“这就是孙胜委任的掌事太监啊,长得还算清秀干净,我记得,好像还为我伴驾一次呢,你叫什么名字?”
“谢娘娘还记得小人,我叫蔡鸿。”蔡鸿斟酌着话语,生怕说错一字而惹得椅上的大人物不满。
“既然是孙胜推举的人,想来应该不错,对了,听莫丫头说,你被昌武测试达到修炼资格,可是真的?”
蔡鸿忙点头。
夏紫婉微笑地点了点头,抚了抚耳畔秀发,带着和煦的令蔡鸿心安的笑意:“孺子可教,即成为掌事,不知是否肯为我这个娘娘分些忧?”
“您说,小人必竭力完成。”蔡鸿抱了抱拳。
“你还不知我让你做什么便答应了,若我让你去……死呢?”夏紫婉将身子朝前探了探,遮掩不住的胸脯不经意间露出一抹雪色。
“呃…”蔡鸿语塞,脸色涨的有些通红,就像学堂中孩童回答不出先生的问题又怕打板子的纠结慌张。
“咯咯咯…”
银铃般如同少女般的笑声让蔡鸿瞪大了眼,夏紫婉面色很快恢复如常,又如方才的高高在上,就像百变的女王,让人摸不清她的心思。
“莫丫头,将东西给他。”
莫可馨按照夏紫婉的吩咐将一副画卷和信封交到了蔡鸿手上,蔡鸿本能地展开,却是一位如仙佳丽的画像,白纱掩面,那双如湖美眸如魔鬼的诱惑,让他几乎迷失,蔡鸿费了好大力才从那双眼睛上挪开,他不知道若是摘下这位女子的面纱又将会是何种逆天容颜,恐怕比寒妃寒青衣还要略胜一筹吧。画卷的右下角写着三个字:叶妙晴。
“这是秀灵斋的圣女,你要做的是将这封信交给她然后将她带回宫里,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的身份和目的,否则,我真的会让你……死哦。”
夏紫婉道,声音柔美,仿佛有一种蛊惑的魔力,让蔡鸿半边骨头都酥了,但听到最后,心头一凛,只感觉倍感压力。
……
……
蔡鸿不知自己是如何从紫婉宫走出来的,亦不知是如何回到房间的,缓了好久才回过神来,看着手中的画卷和书信,蔡鸿知道自己的日子不会再悠闲了。
夜,娘娘身边的侍女送来了任务的盘缠经费,是厚厚的一沓星海大陆流通的银票,蔡鸿从未见过如此多的钱财,不过此时却并不太情愿握着这些。
第二日天微亮时,蔡鸿简略地收拾了一下,便离开了紫婉宫,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走出了皇宫,因为这次任务是秘密进行的,蔡鸿不想犯一点错误。
入宫后第一次出了皇宫,却是并没有飞禽出笼的畅快激动,反而有些沉重,蔡鸿望了望天,或许是错觉,他感觉今日的天有些阴沉。
……
在正午的时候蔡鸿抵达自己土生土长十八年的村落,站在山坡上眺望着那小山村,露出缅怀,他不知道爹爹、哥哥过得如何;不知道虎子、木墩、石头现在又在做什么,是种地放牛,还是进城谋生计;还有竹幼蓉姐姐,是否选上如意郎君?蔡鸿不求那人多富有,只希望对竹姐姐一心一意好一辈子,便放心了…这些,蔡鸿都想知道,但他不能进村,只能站在远处望望,便要南下赶路,前往秀灵斋这一未知的门派,去完成自己心里没有一点底的任务。
而当他转过身来的时候,却是打了个激灵,因为在山坡下站着一位水灵的穿着朴实布衣的姑娘,手里提着篮子,里面放着一些五颜六色的野花,不是竹幼蓉又是何人?
竹幼蓉看到蔡鸿,原本疑虑的脸上顿时现出惊喜的表情,开口道:“鸿弟弟,你回来啦!”
蔡鸿点点头,同时望了望四周,发现没有村民这才松了口气。
与竹幼蓉在一处田垄上并排坐下,竹幼蓉先开口问道:“鸿弟弟,在宫里过得好吗?有没有受到委屈?”
蔡鸿摇了摇头,“我过得很好,倒是姐姐你,这几个月如何?”
听蔡鸿问话,竹幼蓉顿了顿才道:“过些日子我便要嫁人了。”
蔡鸿默然,心里倒是没什么,只是有些感慨,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倒是竹幼蓉接着补充了句:“他是外村的,人很可靠,对我很好。”
“哦。”蔡鸿应了声,随后想到了什么,在身上一掏,手心上躺着一颗黑色的圆滚珠子,正是夏紫婉赏赐给他的黑珍珠。
“喏,竹姐,这个给你。”
竹幼蓉看到蔡鸿手中的珍宝,在阳光下泛着光泽,圆润可爱,虽未见过,却也知道必定价值不菲,忙摆手:“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蔡鸿脸色一沉:“你的婚宴我可能无法参加了,若当我是弟,便收下,竹姐,答应我,若过得不好,便跟我说,不要委屈了自己。”蔡鸿看着她清亮纯净的眼眸这般说道。
是竹幼蓉让蔡鸿了解了女人的真正样子,让他从一个懵懂男孩成长为男人。因此,这位温柔如水的竹姐姐,在他心里是极重要和有意义,他真心希望她能够过得很好。
竹幼蓉咬着薄唇点了点头,小心将那颗黑珍珠拿上,郑重地贴身放在怀里。
两人谁也没再说话,在田间土垄上坐了会儿,蔡鸿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土轻轻道:“竹姐,我该走了,不要跟任何人说我回来过。”
竹幼蓉也站了起来,没有问为什么,只是替蔡鸿整了整衣襟,点了点脑袋。
直到走了很远,当蔡鸿蓦然回首时,竹幼蓉依旧站在原地,俏立在那里,就如同数月前送他入宫的时候,恬静地站在村头,安静地送他离开,默默为他祝福着…
走了一段路,蔡鸿遇到了一条不算宽的河流,在午阳下波光粼粼,想到小时候和玩伴在河里畅游捉鱼,充满着无虑无忧的欢笑,一时玩心大起,便将衣服脱下叠好,和行囊放到大青石上,赤着身子入了不算太凉的河中。
仰躺在河面悠然地漂流着,时不时双腿拨动几下,沐浴着暖阳,除了水流声,周围很静,连带着蔡鸿的心也变得安宁下来。
闭着眼睛回想起这几个月的宫内生活,从净身惊魂到成为紫婉宫的小太监,再莫名其妙接替孙师父成为掌事太监,触及到修炼的门槛。
在此过程中蔡鸿也认识了很多人,像笑起来眼睛被皱纹挤成一条缝的孙师父、爱与人聊天的俞德、沉默寡言却待人不错的毛耀林。还有歧视太监的莫可馨、撞见自己随地撒尿还不知道名字但皮肤很好的便装小宫女、春宴上发现自己男儿身秘密的乖巧宫女月小婵,当然还有蔡鸿依然存有恨意的乐枫,还有许许多多的人物。
走出小村庄的蔡鸿,见识了些风景,认识了形形色色的人,增长了宝贵的阅历,其间有悠闲、温馨、刺激惊险,总归走到了这一步,蔡鸿还是很满意的。
放松身子,故意让自己沉入水中,所有的声音都不见了,蔡鸿任由自己不断下沉,翻滚,将自己完全放空。
“嗡!”
蔡鸿突然感觉脑袋一阵剧痛,无数的片段这一刻在脑中涌现:那经常梦到的宽敞教室、坐在课桌上扎着马尾的女生、穿着西装套裙戴平面眼镜的英语老师、现代化的高楼大厦、飞机高铁、摩肩接踵熙熙攘攘街道上的行人……与星海大陆的一切交织着,冲突着,蔡鸿感觉自己的大脑要崩溃爆炸了。
“咕噜咕噜。”
水性很好的蔡鸿终于还是被呛着了,他本能地挣扎着,终于在精疲力竭前手忙脚乱地爬上了岸,仰倒在了满是淤泥的河岸边,闭着眼大口喘着气。
良久猛地睁开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眸中绽放出从未有过的光芒,好像更成熟了些,只见他不敢置信地喃喃道:
“原来,我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本卷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