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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远道迢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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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扶瑄阅毕了家书,心中虽总有涩涩痛楚羁绊着,可大体上心情已转为明朗,遥想上一封家书已时隔数月,时过境迁,万事如戏般恍惚,数月以来,苦多乐少,尤在苏之负伤之后,少年昂扬的笑容渐渐难现于俊秀的面庞上,今日暂且算是难得的欢愉开怀。

    “哟,见着我也不必如此开怀呢。”

    扶瑄怀着一抹温润淡笑回眸,正见蓖芷已然大摇大摆穿过院廊而来,风尘仆仆的身姿与那衣不蔽体的穿着无不透着一股不羁浪荡。这一趟回乌衣巷,扶瑄一眼便见着他黑瘦了不少,更显肌肉精健的线条,那爽朗的笑容却不曾改变,无论何时听来皆如自带春风,扶瑄倒亦是佩服他那开怀大笑,笑淡一切烦恼事,游戏人间。

    扶瑄回以同是爽朗的笑容,蓖芷当下能回来,无疑在他本是因苏之家书的喜悦上又复添了一层喜悦,又在他因初梦一事的苦楚上减淡了一道愁绪。

    “谁见着你开怀了。”扶瑄故作不搭理他兀自回身将那家书收纳进锦盒中。

    “瞧你这喜形于色的模样,应是收着苏之的家书了吧?”

    “就你神行诸葛!”扶瑄飞过去一道白眼,“未料到你如此早便回来了,还未制备木莲冻呢。”

    “你个谢扶瑄,仍是如此没良心,木莲冻也无?还闲我回来早?好好好,我再去成汉柔然转一转,那便不早了!“说罢便佯装拔腿便走,自是叫扶瑄一把揪住了不许,蓖芷对此游戏颇是上心,扶瑄亦知他性子,便总哄着配合着他。蓖芷闹了阵,震了震敞露落拓的袍衫,一脸威严肃正:“你与王苏之这二人一厢这壁一厢那壁,当中间隔了万余里,我蓖芷替你们来来回回奔走递话,你一声谢谢不说,进屋便是嘲弄,是何道理?”

    “我哪里敢嘲弄你蓖芷大公子呢,可俗话说了,心里是何便有何念头,便是以我观物,故而物皆著我色,我心里崇敬念着蓖芷公子是诸葛,而蓖芷公子你怕是有些不自信,才听出那嘲弄意味来了吧?”

    “若说口齿伶俐,我蓖芷辩不过你。”蓖芷双腿一岔,架坐于桌案上,随手为自己飨了盏茶,“说来,今日怎未见你那小娘子?”

    “说正事。”扶瑄道。

    到底是情场老手,蓖芷于当中敏锐地嗅到一丝异样:“怎的,又讧了?”

    “苏之如何了?”扶瑄的声音骤然凝淡下来。

    他这态度已然是最好的回答了,蓖芷心黯其中情愫,便道:“可那小娘子头脑颇是聪慧呢,若要言说苏之遭逢暗箭一事,怎不请她来一道出谋划策?“

    “以后北境之事不必寻她一道来出谋划策了。”扶瑄沉声道。

    “哎?说是女子容色变化比那落帐子更快更反复无常,我瞧你谢大公子的容色却比夏日午后的天色更反复无常,前时我与你说苏之之事时,我本还想着回避了他,你却说‘她不是外人,但说无妨’,如今可道好,我要说了,你却不愿去请她来了。”蓖芷仰颈饮尽那一盏凉茶,大呼了声“痛快”,又道,“从前你谢扶瑄是公私分明之人,如今怎因与她拌了小嘴便置大局于不顾呢?”

    “你莫以为我不知你打何主意,你是想借此叫我去寻她来致歉求和,今日我也便说了,从今往后北境之事再不许道与她知!”

    “你怕她又如上次似的自己跑去摆花街勾搭桓皆?”

    “我纯是因与她讧了嘴……不为旁的……”

    “瞧瞧,瞧瞧,你这口是心非的神色全画在你脸上,怎的,还需逞强前时是为了打探她身份才接近于她的?那你倒是与我说说打探地如何了?她这胡人女探子有何身世?”

    扶瑄望了他一眼,冷淡道:“该需你知晓时自会告诉你……”又一把夺下他细细品咂着的杯盏,道:“说正事,苏之所受暗箭之事调查如何?”

    蓖芷却是又抢回那盏茶来,抬眸瞥了他一眼:“你说呢?”

    扶瑄心谙他言下之意,便低低地叹息一声。

    自然,那暗箭若真是孙利放的,他身为孙渊义子,常年与司马锡勾结亲密,自然是做得天衣无缝的,暗杀之事多半是当场擒获暗杀凶徒才算确凿证据,若是之后单凭一记号一人证来纠察,却是变数颇大,机遇渺茫。

    “想要自北境那处寻突破口已是难如登天了,那几日我住在军营时里里外外打探了。”蓖芷说起正事来,便是一改往常的神色肃然,“倘若孙利身上有何证据可寻,恐怕不必我去北境,李将军亦会为苏之主持公道了。”

    “那……只能白白挨这一箭了么……”扶瑄将拳不重不轻地砸在桌案上,不轻是他心里有气,不重是他本性儒雅。

    “回来的一路上我便想着此事……”蓖芷低低叹了口气,“可惜我蓖芷脑筋不好使……扶瑄,你当真不将那聪慧沉敛的小娘子叫来一道商议商议么?”

    扶瑄本是心情郁挫,垂目敛眉地思忖着,听了这话,只将脸抬起,俊秀面庞上略漾着诧异之色,片刻后又恢复了凝淡:“父亲与王伯父那处如何说?”

    “谢老爷与王老爷那处未有关于此事的说辞……”

    “父亲……”扶瑄喃喃道,“父亲从来觉着我意气用事,太过感性冲动,如此事情更不会与我商议了……”

    “那我们如何做?”瞧得出,蓖芷是急火燃在心里。

    扶瑄凝了他一眼,他深知蓖芷的心性,若说扶瑄是意气用事,那蓖芷比之他更是心浮气躁,又这二人凑在一处商议事体,好比松竹逢了林火,更难冷静,他此刻多么期望初梦在他身侧坐着,不必说话,即便是坐着便是静心安神的良药。

    “当真不去叫初梦来么?”蓖芷“腾”地立起身,“如今可是事关苏之事关王谢世家的大事,这几番下来,我也瞧得出初梦其人,她虽是胡人,可待你谢扶瑄是赤诚真心的,前时摆花街刺杀一事应是有误会在当中,天下再无比她待你更掏心掏肺的女子了,如此女子在眼前摆着,你谢扶瑄是矫情闹哪样子性子呢?你不去,我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