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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小圆害怕的拉住了苌笛的衣角。
五个普通宫女依声跪下,“奴婢拜见静夫人——”
德贤静淑,只有淑位夫人是称名字,其他三个位份皆是以位份而居。
五个宫女很有眼色,宫里只有两位夫人,一见到苌笛,就立马下跪拜礼。
苌笛走前两步,抬头仰望着柱子上挂着那条被斩断的白绫。
“她已经走了么?”她蹙紧眉,眼中的凉意渐起。
明明是暖春,披香殿里阴风肆起,风吹纱动,细风割着皮肤,丝丝凉凉不禁让人的皮肤上抖起小疙瘩。
年长宫女颔首回道:“是的,静夫人,玥夫人她..五日前就被赐下一条白绫,自缢在这大殿上。”
宫女并无同情之意,眼眸平静无悲,她不是原本披香殿的宫婢,只是方被派来收拾这座即将被遗弃的宫殿的。
在后宫里待得久了,这些残酷血戮就见得多了。
所以并不惊奇。
苌笛点了点头,在光线灰暗的殿中走了一步,端看殿中装饰,和透着死气的摆设。
也许她不能怪胡亥薄凉对李念玥无情,李念玥这是咎由自取......如果她乖乖的,胡亥自会让她在后宫中尚存一席之地至少性命无虞。
可她怀恨在心,那天在湖边看见苌笛,就起了报复的念头,把她狠狠的推进了湖里......
胡亥比苌笛更期待那个孩子,李念玥无疑是在找死,既敢触胡亥的逆鳞,就要有想好接受惩罚的觉悟。而这次,胡亥直接赐给了李念玥一条白绫,许是不想再节外生枝了吧。
这是为了她,才屠杀的人命。
“没事了,你们忙吧,我只是来看看。”苌笛浅浅一笑,提起裙角示意小圆小静跟她一起走。
小圆忙不迭的快步跑出去,小静哭笑不得。
五名宫女,四名都是新进宫的,不然也不会被排挤来做清理披香殿这等苦差事。
她们将手中的水盆毛巾放在,年长宫女,开始指挥她们跪在地上,用沾了水的毛巾擦拭掉木制地板上的斑斑点点的血迹。
因模板原是黑色的,血液已经干涸凝固成黑红色,所以并不明显。
“快擦掉这些血,然后去内殿把被褥衣橱什么的也收拾了。”
年长宫女先动手,以身示范给她们看。
几个小宫女胆怯,带着哭腔道:“姐姐,那可是死人的血......”
那天早晨,她们几个早起,不巧的看见了宫中侍卫抬着已经变作一具没有温度的尸体...随意的丢在一架板车上,用稻草掩着从北门出宫去了。
那时,玥夫人的眼睛是睁着的,瞪得跟干枣似的大小,直勾勾的目光空洞的看着她们,当时真的是差点吓到她们魂飞魄散!
年长宫女喝了一声,道:“这点血就怕,以后怎么在宫中当差!”
在宫中,谁不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年长宫女把毛巾甩在她们的脸上,浊黑的血沾在了她们的脸上,无人敢动,只伏在地上微微颤抖,因为她们更怕她们面前的这个年长宫女。
“好好擦!擦不干净今天晚上不许吃饭!”
“是、是......”此起彼伏的声音惶惶恐恐。
......
.......
小圆一出了披香殿,霎时间就松了一口气,紧紧的抓住小静的手臂大口的喘着粗气。
苌笛打趣她道:“后边又没有鬼来追你,怎的这般怕?”
鬼神之说,她不反驳,但不至于为此诚惶诚恐。
小圆认为苌笛拿她寻开心,嘴一瘪,就作势要哭出来了。
事实上,苌笛确是在拿她寻开心......
哈哈,这就尴尬了。
“行了吧,夫人能拿你打趣,那是与你亲近,你别不识抬举冤枉了夫人了。”小静笑道。
小圆哭唧唧,泪水仍止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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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中的局势愈来愈严峻,不过胡亥忙完了手里积堆的事情,现在是清闲一阵了,总会抽些时间来陪着苌笛。
后来,赵高成了得力大臣,帮着胡亥处理朝中的里里外外,几乎胡亥都不再批阅奏折。一切皆由赵高事先审阅,批阅过后交与胡亥审查,确认无误后就交给中书阁拿下去执行。
所以胡亥才有了大把时间陪着苌笛挥霍。
听闻,刘季和吕殊的第一个孩子已经诞下了,苌笛让人准备了不薄的贺礼和自己用红绳编织的桃符,一并派人送去了沛泽县。
胡亥和苌笛坐在御花园的凉亭边上小憩,宫女来报,赵高拜见。
已经下了早朝,赵高应该是有急事,才会找到这里来。
苌笛一身繁琐宫装,起身略有不便,胡亥对她浅浅笑道:“不是机密要事,无妨。”
给苌笛听了又怎样,苌笛又不会来计划谋算他的江山。
且不提,他已经把所有的把柄都送到了赵高这个随时可能叛变的人手里了。
宫女退下,不一会儿从小径弯道处带着一个人过来。
兰芝花草的银纹在他的身上十分醒目,待他走进了,弯身对胡亥行了个标准的君臣礼。
赵高对苌笛点了点头,以示打招呼。
苌笛含笑颔首。
胡亥左手揽着苌笛的肩,右手握着苌笛的手,脸上用一种玩世不恭的神情,笑着问赵高,“你急急来寻,可是有什么急事?”
赵高对胡亥这般不在意的态度有些不满,可碍于身份差距,他仅低眉,恭顺道:“北边,有些不太平了......”
李氏一族是被流放到北地的。
“嗯。”胡亥只回答了他一个鼻音。
赵高抬眼,提议道:“是否派兵,去压住那股欲胀的势力?”
胡亥笑了笑,手里捻着苌笛白细的指尖,道:“不必,那些小打小闹翻腾不起风浪,当地当地的郡守县令会处理的。”
胡亥的意思是不派兵,任他们在泥泞里翻腾。
赵高沉眸思量一阵,并不赞同胡亥这般放纵野寇,“千里之堤溃于蚁穴,陛下现下若是不管不顾,万一被人钻了空子,该如何是好呀。”
他言之殷殷,意之淳淳,听上去确实是像在为胡亥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