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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进来的瞬间,屋子四周忽然咔咔响了几声,接着四面极快地落下四道铁栅栏,将几人围在其中,文锦绣顿时皱起眉头。
江承远挑眉看着满目寒霜的段祈煜,目光落到文锦绣身上,淡淡一笑:“没有解药。”
段祈煜眸子眯了眯,根本不看周围的铁栅栏,冷笑一声:“你如果不交出解药,孤便踏平整个江家。”
江承远淡淡看了他一眼,面上丝毫没有担忧之色:“太子殿下还是这么嚣张,你以为凭你就可以对抗整个江家么?哪怕你背后有蛇影盟又怎样,我的势力丝毫不比你差,即使你捣毁了我四个势力点,那又如何?再说了,你以为今日你能逃的出去?”
文锦绣瞳孔微缩,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江承远跟段祈煜之间有些过节,可是江承远自小长在边疆,后来虽然四处游历,但段祈煜常年在京中,这二人怎么会有交集呢?
江承远抱歉地看了她一眼:“表妹,实在对不起了,我原先不想用毒对付你的,可是你太聪明,竟然给我也下了毒,我只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文锦绣淡淡看着他:“表哥还真是谨慎,用了毒还怕我跑了么?”
她指的是周围的铁栅栏,那些都是玄铁制造,除非机关打开让他们出去,否则根本没有办法。
江承远挑眉:“太子殿下武功高强,我中了你的毒自然敌不过他,只能用这种办法将你们留下来了。”
按照他的谨慎,原本是不会中了文锦绣的毒的,只不过文锦绣与他同样小心,棋子上的毒只是一种,单独使用并不会中毒,搭配她画上的毒,甚至当日香炉里的毒等多种毒,交织在一起便成了另一种剧毒。
段祈煜冷哼一声,
目光落到整间屋子中,火势已经越来越大,文锦绣坐的地方正靠着窗子,火从对面的纱帘上烧起来,很快就会烧到他们,他眼眸眯了眯:“为了杀我们,你连满月楼都可以毁去。”
他话音一落,江承远身子猛然僵了一下。
院子中打斗的声音越发激烈,江承远手下训练的暗卫极其厉害,再加上段祈煜的暗卫在邺云谷损耗大半,两方交战起来谁也不能奈何了谁,屋子中火势越来越大,一阵风吹起,火舌腾地窜了上来,发出呼呼的声音。
疾锋眼眸冷芒森森,想起段祈煜的吩咐,也不忙着救火,反而带着火石火药等向满月楼奔去,暗卫们见状想要拦住他,却被许多影卫缠住了身形。
江承远眼眸一滞:“你要毁了满月楼?”
随后他面色慢慢恢复平静,淡淡一笑:“满月楼人人都是经过严密训练的,以你现在的能力想毁了它还没那么容易。”
他说着观察段祈煜的表情,果然见他眼眸闪了一下,笑道:“皇帝现在忙着应对邱家的‘仇人’根本不会有闲情逸致帮你。”
邱家既然惹了蛇影盟,他怎么会让他们白白离开呢?蛇影盟既然是段祈煜的势力,他定然不会真的对皇帝如何,那么就让他帮他们一把,他的暗卫可是不输于那些影卫的。
“你派人去杀他们。”段祈煜瞳孔微缩,说出的语气却十分肯定。
江承远点点头:“太子殿下聪慧过人,我也是为了你的蛇影盟着想,毕竟蛇影盟嗜杀的名声也是出了名的,万一在邱家这里被人看出不妥,岂不是功亏一篑?”
段祈煜十指冰冷,却是没有说话,手中银索紧紧缠住江承远的腰,他快步上前将文锦绣揽入怀中,她眼前已经开始发晕,浑身无力地倒在他怀里,手指轻轻颤抖了几下。
屋子中火势越来越大,他们已经感觉到热浪的灼人,他将内力汇聚于掌心,将火势从文锦绣周围隔绝开来,同时另一只手与她十指相扣,慢慢闭上双眼,用内力将她所中的毒吸入自己体内。
江承远的为人他清楚,他说了没有解药就是没有解药,与其跟他浪费时间,不如采用最直接的手段。
江承远微微蹙眉:“你知道是什么毒么?也不怕丢了性命?”
段祈煜没理他,与文锦绣手指相扣的地方明显传来一阵激痛,他睫毛颤了颤,同时调动内力抵抗,江承远看他这幅模样,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装模作样,你如果真的这么在乎她,为何却要让她落到——”
他话刚说了一半,脑中却像是被雷击了一般,他面色顿时变得刷白,脚步一个踉跄才堪堪站稳,等到那阵痛楚散去,他眉眼间的戾气一闪而过,随后冷笑一声,不再说话了。
段祈煜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怀中女子的身上,他体内抵抗那股毒的力气越来越弱,手心也无法控制地渗出冷汗,他不由苦笑一声,江承远这毒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对付文锦绣,从一开始他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文锦绣原本已经快要失去意识,模糊中感觉到左手指尖传来一阵暖意,随即脑中慢慢清醒过来,下意识攥紧了那只手。
江承远一直看着二人之间的动作,见到文锦绣的动作时,眼中一道冷意划过,随后将头偏向一边。
段祈煜身上的内力越来越弱,他用内力隔绝的屏障也越发薄弱,火舌忽而冲进来,他忙将文锦绣护在怀中,后背上的衣服顿时被火烧到,好在他的衣服都是采用天山冰蚕丝,倒也没有起火,只是火势已经将二人包围,四面都是栅栏,房顶与地面也都安装了玄铁板,饶是他有通天的本事也无法逃出这个牢笼。
察觉到热气侵蚀,文锦绣眉心皱了皱,慢慢睁开双眼,只见段祈煜面色苍白,嘴唇一点血色都没,她心头一惊,这才发现他指尖已经冰凉。
江承远漠然看着段祈煜所作所为,心头一阵阵翻涌,段祈煜慢慢站起身,脚下虽然虚浮却依旧稳健,他直起身子,将文锦绣护在身后,负手而立:“如今你我一样,生死是我们之间的事,与她无关。”
江承远冷笑一声,段祈煜原本就在乱石阵中受伤中了毒,又用内力抵抗乱石屏障更加催动毒发,刚刚还不要命地用内力吸毒,他身上的内力已经被耗的七七八八,虽然他中了文锦绣的毒暂时失去内力,对付现在的段祈煜也绰绰有余了。
文锦绣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四下看了一眼,起身与段祈煜并肩而立,伸手与他十指相扣,察觉到他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微微一笑:“表哥不会杀我们的。”
段祈煜看向她,正好触及她眼底的神色,先是一顿,继而微微一笑,他们还有底牌。
江承远挑眉看着文锦绣,文锦绣握紧了段祈煜的手:“太子殿下的为人表哥应该清楚,他会这么轻易认输吗?满月楼是表哥一手建立,难道要毁在这里?”
江承远嗤笑一声:“表妹是在说笑么?别说他现在没有能力,哪怕影卫将满月楼里外三层围起来,想要毁了满月楼都不容易。”
那些青楼女子都是他暗卫中的精锐,每一个都千挑万选,武艺计谋无一不精,段祈煜的影卫已经消耗大半,他还有什么能力对抗满月楼?
文锦绣手指探上段祈煜的手腕,仔细感知着他的脉搏,心头染上讶异,面上冷笑更甚:“谁说对抗满月楼就必须与那些女子为敌?满月楼最重要的并不是那些青楼女子,而是表哥安插的眼线,或者说是打探来的消息,表哥谨慎,那些东西都藏的很紧,但也不是没有人知道。”
江承远手指攥了攥,眼底划过一抹不可思议:“你抓了溪竹?”
文锦绣唇角微微勾起,满月楼的老板虽然是丽娘,出名的春夏秋冬四位姑娘也都是百里挑一,只是可惜,连带珑烟绯烟在内,都是江承远用来掩人耳目的,偌大的满月楼,他们要找的人只有一个溪竹而已。
江承远瞳孔一震,溪竹并不是满月楼的姑娘,也不是什么长相奇怪的高手,她只是一个相貌平平的婢女,连丽娘都不知道她手里握着他最重要的东西,文锦绣竟然能在成百上千的女子中一眼确定她就是那个人,还是在没有出去过的情况下,她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厉害。
他压下心头的火气,面上不由浮现一丝冷笑:“我还是小看了表妹,她既然被你抓到,手里的东西也在你那里了吧。”
文锦绣脸上始终带着得体的微笑,手指慢慢从段祈煜手腕上松开,淡淡道:“这些日子表哥任由太子殿下捣毁你的势力点却丝毫不着急,更加没有阻止的意思,你是故意转移他的注意力吧,好让我们以为计策成功,所以沾沾自喜,觉得你也就是这点能力对么?事实上,那些势力点的兵将根本不会服从陛下的调派,真正能调派他们的是溪竹手中的虎牙令牌,所以你根本不担心是么?你们江家人都喜欢这么做,把自己的弱点暴露出来让对手放松警惕。”
江承远心中微微一震,旋即笑了起来:“原来你都知道。”
文锦绣眉梢微抬:“你故意让人将那四个势力点暴露出来,真正的目的其实是让那些势力点的阵法消耗太子殿下的内力,在他最弱的时候给他最重一击,这些日子你一直在迷惑我,甚至主动走到我的圈套里,就是在等这最后一刻吧,等他将我体内的毒吸入他体内,把他最后的力量耗尽,这才是将我们一网打尽的时候。”
她这么说着,心口不由漫过一丝冷意,她现在才意识到,从她进入这里的时候,江承远就开始对她演戏,她之所以一直没发现,是因为他将自己真正放到了表哥的位置上,换句话说,连他自己心里也认为自己是一个温润无害的表哥,这样深的心计,果然是足够与段祈煜比肩的人物。
江承远笑了笑,不由自主拍了拍手掌:“表妹果然很聪明,没错,我早就知道你画的画有问题,也早就知道那些棋子上被你下了药,我还知道从你来到这里就没有断开与太子的联系,你们一早便计划好了。”
起初他还好奇他们是怎么传递消息的,直到那日绯烟说起蝉鸣,他才起了怀疑,后来果然发现那些蝉鸣不简单,他也是后来才发现,文锦绣竟然在他画的画上动了手脚,只不过他发现的比她认为的还要早,从她来到这里,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她的每一步他都看的清楚,所以丝毫不怕她会脱离掌控,没想到她竟然也知道自己的心思,即便知道还敢用自己做诱饵,真是大胆!
察觉到那只手已经恢复了温度,文锦绣不动声色地松开段祈煜的手,指尖微微抖了抖,一道细微的风顺着她手心传了出去,她双眸明亮:“我一举一动都在表哥的计划之中,你中了毒失去内力,无论是我还是太子都对你放松警惕,觉得你逃不脱我们的手掌心,可是……”
她说着目光向远处扫去,那碎裂的笔洗有一块碎片落在地上,在火光映照下显出淡粉色的光晕:“表哥精于用毒,又为人谨慎,怎么会那么轻巧自愿地中我下的毒呢?你的毒,已经解了吧。”
最后一句虽然是问句,语气却十分肯定,江承远微微一怔,心头顿时一跳,刚准备挣脱段祈煜的束缚,却见那银索猛然收紧,他身上的力气顿时泄了下来,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抬头盯着文锦绣,目光微冷。
文锦绣轻轻摇了摇头,笑的十分温顺:“不好意思表哥,在你跟我说话的时候,我又动了点手脚,你现在又没有内力了。”
她说着歪了歪头,十分无害的模样,然而嘴巴里吐出的话却让人一阵气闷,对于江承远来说,原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他精于用毒,也精于解毒,文锦绣之前给他下的毒种类繁多,但他还是能想出解决的办法,可是刚刚她怎么下的毒,下的什么毒,他却不得而知,只觉得浑身的内力就像被压制了一般,怎么都使不出来。
江承远低低笑了两声:“我又一次中招了,想不到这个时候你还有能力下毒。”
他说着抬头,目光却是落到了段祈煜身上,刚刚他的注意力完全被文锦绣吸引,竟然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变化,他的脸色已经不那么苍白,原本毫无血色的双唇渐渐恢复过来,哪里像是中毒的样子?
他挑了挑眉:“难道我又失策了?这样的毒对你没有伤害么?”
段祈煜没有回答他,江承远四处看了看,这才发现火势竟然被逼退数米,他不由一怔,继而失笑看着文锦绣:“表妹果然聪明。”
除了聪明,他再也想不出其他字眼形容这个女子,她知道一提起虎牙令牌,他绝对做不到无动于衷,所以她故意提起此事,成功地将他的注意力完全转移,所以他竟没有发现段祈煜脸色的变化,不知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但能肯定的是他现在内力起码恢复了三成,不动声色的给自己下了压制内力的毒,自己又完全被文锦绣吸引了注意力,当然感觉不到他用内力逼退火势的波动,真是可叹。
段祈煜逼退火势只是保护他与文锦绣不受侵扰,并没有护着他的打算,他身边的火焰足足有一人多高,脚下木质的地板被烧成了灰,露出底下厚厚的玄铁铁板来,被那浓烟呛的一阵咳嗽,江承远用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你们想怎么样?”
文锦绣攥紧的手指微微松了几分,看了段祈煜一眼,道:“看在表哥照顾了我几日的份儿上,我们也不会对表哥如何,想要离开琉璃阁,还需表哥帮忙。我想,表哥也不愿就这样死在这里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江承远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好一个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他手里握着的两千精兵都落到了他们手里,多年亲手训练的兵将反而为他人做了嫁衣,连带邱家也轻易被赶出了坪洲,江家又损失一条臂膀,她说的对,他是不会甘心死在这里的。
文锦绣静静看着他,窗外的喊杀声已经停了,影卫早已得了段祈煜的吩咐,解决完这里的事后立刻赶往邱家主宅,江承远了解他,他也一样知道江承远的心思,怎么可能让皇帝毫无防备地对抗那些暗卫呢?大皇子带人去了满月楼,以他的能力,溪竹落到他手里绝对能问出来想知道的事情,所有的事情,段祈煜早已安排好了。
她看了看两步开外肆虐的火舌,目光转向江承远:“表哥,打开栅栏,我们都可以活下来。”
江承远嗤笑一声:“我现在没有内力,需要你们带我离开,当然,你们不能趁机杀我。”
他说着看向段祈煜,段祈煜扬眉:“那是自然。”
得了他的许诺,江承远低头看了看自己腰间的银索,段祈煜手腕一抖将银索收入袖中,江承远走到文锦绣刚刚坐的椅子旁边,段祈煜微微蹙眉,拉着她离远了些。
江承远冷笑一声,伸手在椅背上轻轻叩击几下,只见面前的桌子随着他的叩击缓缓震动起来,随即桌子颤动两下移了开来,下面的地板开始碎裂,露出地板下的铁板,那铁板轰隆响了两声朝四周缩去,露出一个四指见方的按台,他指着这个按台,看向段祈煜:“需要内力按动。”
段祈煜眼眸眯了眯,目光冷凝,江承远无奈一笑:“信不信由你,这是唯一的开关。”
文锦绣双眸微缩朝他看了一眼,知道他确实没有说谎,被段祈煜包裹在掌心的手晃了晃,段祈煜看了她一眼,将她的手握的更紧,却没有上前,指尖迸出一道劲风打向按台,那按台轰隆一声缩了下去,与此同时四周的铁栅栏轰隆隆向上抬起,他一手揽过文锦绣的腰,一个箭步朝窗户飞了出去,火舌没有了他的内力作为阻力,顿时像开了闸的洪水一般汹涌而来,江承远面色一变,腰间忽然缠上一道银索,将他整个人拎了起来。
邱家主宅的情况也并不轻松,皇帝坐镇邱家,邱翟也没有离开,只是他不会武功,便与皇帝坐在一起等候消息,只听得耳边兵器碰撞的声音十分激烈,他手心不由渗出一层薄汗。
四皇子段祈烨带着一队侍卫守在门外,双目冰冷地看着汹涌而来的黑衣人,像邱家的打算一样,他原本的想法也是想要探探蛇影盟的虚实,只是没想到他们人数竟然这样多,而且个个是精英,他们已经厮杀了一个多时辰,黑衣人却一波一波怎么都杀不完。
“殿下,这样下去不行啊,咱们伤亡已经过半了。”侍卫统领的刀口已经卷了刃,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眉头紧皱。
段祈烨冷冷扫了一眼院子中的黑衣人,沉声道:“集中所有兵力保护皇上,以不变应万变。”
侍卫统领连忙点头:“是!”
皇帝听着外面的情况,眉头微微拧起,说起来,蛇影盟最初的建立也是由他帮忙的,十年前段祈煜还小的很,却已经有培养势力的想法,他自然不会阻止,所以就帮着他建立了蛇影盟,顺手设计了当年齐家的事情。
齐家在肃州的确是大户,但别人不知道的是,齐家人是他自幼培养的暗卫,几十年来都在肃州落根,实际上走南闯北帮着他打探他想要知道的消息,当年蛇影盟血洗齐家,只是他找了个由头把这股势力送给段祈煜而已,当然,关于蛇影盟的传言也是他故意派人做的,为的就是给年幼的太子培养足够强大的势力。
他不是那些忌惮太子势力大会危及到皇权的皇帝,段祈煜一出生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他注定是要接替大月的担子的,所以他也有意培养,为的就是有朝一日他能担起这份重担,只不过……他脸色越发冷凝,蛇影盟是他帮忙建立,虽然后来不知道段祈煜如何掌控,但却知道他们的能力究竟在哪里,数量究竟有多少,今晚来的这些,明显不是蛇影盟的人!
皇帝面色一变,只听一阵刀刃入腹的声音,窗户上立刻溅上一大片鲜血,邱翟手指不受控制地抖了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外面侍卫数量在不断减少,四皇子等人越发靠近屋子,他脸上身上都沾了血迹,看起来很是狼狈,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夜色浓郁,看不清地上究竟是侍卫的尸体多,还是黑衣人的尸体多,他虎口已经被震裂,鲜血蜿蜒流了下来,他不由攥紧了手里的长剑。
“殿下小心!”
侍卫统领惊呼一声推开他,他刚刚站立的地面上当地一声,只见一把大刀如同切豆腐一把插进了地里面,如果不是他闪的快,刚刚那一刀定然要在他背上劈下一道深深的刀口。
段祈烨立刻将手里的长剑反手刺进了黑衣人的心口,黑衣人应声倒地,周围的黑衣人越来越多,他脸色阴沉如水,剑尖滴答滴答滴着血,他甩了甩长剑又与其他人交战起来。
正在此时,只听嗖嗖几声,段祈烨顿时心头一紧,然而随着那声音落下,他周围的黑衣人却都倒了下来,他这才松了口气。
啸锋带着一队影卫迅速到达邱家主宅,一见眼前的情况丝毫不敢犹豫,立刻便加入了战斗,有了他们的帮忙,段祈烨的压力一下子减轻许多。
屋子里,皇帝听到外面影卫的声音,冷凝的面色慢慢缓和下来,倒是邱翟听不出哪一方的势力,紧张不已,不住抬手擦着额头上的冷汗。
满月楼不远处一座庭院,段祈煜带着文锦绣轻盈地落到院中,无情地把江承远丢在地上,收回了他腰上的银索,冷眼看着他,江承远咳嗽两声从地上爬起来,微微笑了笑:“我真的很好奇,你中了那么多毒,还耗尽了所有的内力,居然一点事情都没有,我都要怀疑你究竟是不是在硬撑了。”
段祈煜眸子眯了眯,冷笑道:“哪怕孤是在硬撑,也是你敌不过的。”
文锦绣上前一步,唇角微勾:“多谢表哥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生路,你身上的毒三日之后便会解了,三日之内切记不要用内力,否则毒入肺腑,你的筋脉就全毁了。”
江承远伸手打了打衣摆上的尘土:“多谢表妹告知,那么我现在可以走了吧?”
文锦绣点点头,江承远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朝院外走去,就在他快要离开院子的时候,段祈煜冷声道:“你最好不要去插手满月楼的事情。”
“多谢告知。”
江承远没有回头,声音十分平静,文锦绣知道他心情并不平静,任谁被砍去臂膀都不会无动于衷,但是以江承远的为人,哪怕他们将虎牙令牌拱手送上,他也不会要,这是折了他的傲骨,以他的性格,他更喜欢亲手夺过来。
她看了段祈煜一眼:“咱们得小心点了。”
还没有与江云赫对上就已经先与江承远过了招,她不知道江云赫的能力比之江承远如何,但这件事必定是不能善了了,她眼中不由漫上几分担忧。
段祈煜拉着她走近屋子,关于江家的势力,他很清楚有多大,几乎大月每一个地方都或多或少有江家私自招的兵马,这些当然不是这一代江家人积累的结果,江家百年来暗中一直进行着招私兵的勾当,他们想要一朝除去根本不可能,而且除了江云赫等人,江家承字辈的子孙也都十分出色,尤其他们是永明侯一手教导,绝不会差。
他带着文锦绣进了屋子,轻轻拍了拍手掌,不一会儿的功夫便走进来一个中年妈妈,那中年妈妈身上穿着简单的粗布衣裳,却十分干净,一只眼眯成了一条缝,见到二人忙福身行礼:“见过主子。”
中年女子很有眼色地没有问文锦绣的身份,低眉顺眼地站着,等候吩咐,段祈煜看了她一眼:“去准备热水和干净衣服,让谈叔准备饭菜,少放油,做些易消化的。”
文锦绣折腾了一晚上定然是饿了,中年女子点点头走了出去,文锦绣诧异地看着她:“这是……”
段祈煜微微一笑,拉着她在榻上坐下,手指摩挲着她光滑的手背:“这是姑母的陪嫁丫头连妈,原本要跟她嫁去大漠,后来不慎受了伤,伤了一只眼睛,姑母体恤她,便让她留在了坪洲,这件事只告诉了我一个人。”
他说到最后一句话,得意地看着文锦绣,文锦绣嘴角微微一抽,四下打量了一下这间屋子,布局简单却不粗陋,虽然只是简单的桌椅床榻,但妙处就在于简单,没有华丽的装饰,均是上好的花梨木,周围雕刻着简单却细致的花纹,她顿了顿:“那这院子……”
段祈煜笑了笑:“这是姑母的院子,她曾经在坪洲住过一段时间,只不过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份罢了,这间屋子就是她的房间。”他说完轻轻咳嗽了两声,手指微微颤了颤。
文锦绣点了点头,忽而想到了什么:“扶鸾郡主是不是早就知道江家在坪洲有兵力?”
段祈煜点了点头:“姑母的聪慧是皇室女子少有的,便是皇姑母在她面前也要矮上一头,她十三岁时便看出了江家的野心,所以一直在明察暗访,坪洲是她最早发现的,但是却没有动。”他说完这些话,不由微微喘了口气。
文锦绣明白他的意思,坪洲因为有邱家的缘故,很明显与江家有关,但是江家在坪洲的势力点一来十分隐蔽,二来当年守住坪洲势力点的定然也是个不输于江承远的人物,她睫毛轻颤:“当年守住坪洲势力点的人是……”
“江云赫。”
段祈煜淡淡吐出三个字,话音一落,二人都沉默了,原本他们还有一丝希望,希望江云赫能力只是一般——虽然这个可能性很小,然而现在他们不得不面对事实,江云赫父子二人都是不好对付的人物,如今江承远已经离开,相信坪洲的事情很快便会传到江云赫耳朵里,她心头一紧,江家吃了这么大一个亏,怎么会轻易咽下这口气,那哥哥……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般,段祈煜捏了捏她的手心:“放心,君竹身边还有医老,他的能力比你想象的还要大。”
文锦绣疑惑抬头:“他是什么人?”
段祈煜顿了顿,刚准备说话就见连妈走了进来,便止住了话头,让文锦绣先去洗漱休息,二人离开后,段祈煜手指不由攥紧了,将坐塌上的软垫死死捏到了手里,额头上迅速冒出汗珠来,一个中年男子快步走了进来,见此情况忙上前一步:“主子!”
段祈煜摆摆手示意他噤声,眼前的中年男子正是他之前提到的谈叔,谈叔忙上前扶住他,将他扶起来,段祈煜浑身的力量都靠在他身上,脚步一个踉跄,不由自主喷出一口黑血,手指顿时收紧了。
谈叔心中一惊:“主子这是怎么了?”
段祈煜摇摇头,示意他将自己扶到隔壁的房间,喘了口气道:“将这里收拾干净,封锁整个院子,不要被她发现。”
谈叔自然知道他口中的“她”是什么人,见他已经这样了却还想着不被文锦绣发现,不由急道:“主子这样太危险了,奴才去请个大夫过来吧。”
段祈煜拉住他:“不能去。”一旦去请了大夫,江承远必然会知道,他如果知道他受了伤,定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谈叔眉头紧皱,扶着段祈煜靠在床头,起身打了水替他清理身上的鲜血,段祈煜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面色比在琉璃阁的时候更加难看,灰白如土,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心口一阵一阵激痛让他眼前发黑,他不由苦笑一声,江承远的毒还真是厉害。
他在乱石阵中受了伤,伤口原本就已经染了毒,再加上他用内力逼退乱石屏障,更催动了毒入肺腑的速度,文锦绣中的毒如果平常人中了,比如她,并不会致命,而是会让她浑身无力,呼吸困难,如果毒不逼出来便会窒息而死,然而这种毒恰好与会武之人的内力相抵抗,有内力的人中毒,一旦使用内力,毒便会随着内力游走到全身。
江承远以为他不受这毒的影响,实际上他只是强行使用内力压制住了毒性,后来更是掏空了身上最后的内力逼退火势,一路上为了震慑江承远,他丝毫没表现出一点异常,刚刚强打着精神跟文锦绣说话,一是怕她担心,二也是怕江承远发现异常,撑到文锦绣离开已经是极限了。
段祈煜薄唇紧抿,黑血顺着他嘴角不断流出来,谈叔不住替他擦着流出来的黑血,叹了口气:“主子,好歹请影卫来为您逼毒。”
段祈煜无力地摇摇头:“不要声张,如果她问起,就,说我去查蛇影盟的事了。”
谈叔皱了皱眉,刚想说什么,看到他坚持的脸色,最终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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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稀记得有人要我虐男主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