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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梧桐看着不远处走过来的人，脸色微变。
余秋白的母亲，一个高傲的贵妇人。
索性，很快戚梧桐的脸色就恢复了自然。
其实，在余秋白从B市回来的那一刻起，她心里就有了准备。余家不会放任余秋白一直留在C市的，只是戚梧桐没有想到，这天来的这么快。
因为有心理准备，所以能够坦然面对。
她就坐在椅子上，看着余秋白的母亲靠近。
余母看起来跟五年前，并没有什么变化。
只是大约唯一的儿子出走，她脸上的神色并没有以前那么神采飞扬，反倒是多了一抹愁绪。
余母靠近的时候，同样也在打量戚梧桐。
视线在她隆起的小腹上，神情很吃惊很复杂，盯着戚梧桐的肚子打量了许久，最后余母站定在了戚梧桐的面前。
最后，视线落在她脸上的视线。
那么的耐人寻味。
平心而论，戚梧桐从来都没有符合过她对儿媳妇的期许。她被父母娇惯得太过，整个人比较自我，又刁钻任性，确实不能胜任他们家的当家主母。
要不是，之前因为两家有生意来往，他是不会和戚家定娃娃亲的。
五年前，戚家落寞，戚家对余家更是没有一点的帮助，戚梧桐跟没有任何资本能够占到余秋白的身侧。
这样的女人，对余秋白的发展不仅起不到半点作用，有时候还会成为负累。
所以，五年前，她违背了儿子的意愿，将她赶出了B市。
没想到五年后，兜兜转转，余秋白还能跟她遇见，现在还怀上了孩子。
“几个月了。”余母坐到戚梧桐的对面，出声问她。
“五个月了。”戚梧桐回答。
戚梧桐甚至有些佩服自己，能够心平气和的跟她说话。毕竟，五年前，曾经被她那样不可一世的羞辱过。
大概，因为怀孕，让她的心会变得柔软。
大概，也因为余秋白的暖，让她可以不计较她母亲之前的羞辱。
她伸手摸了摸微微隆起的小腹，所以她才愿意心平气和的和她说话。
余母看着戚梧桐的肚子，脸上的神色有些隐忍的激动，她问道：“知道是儿子还是女儿吗？”
从戚梧桐消失开始，余秋白仿佛就对女孩子没了兴趣。
不管是她看好的凌芊芊，还是在外应酬倒贴上来的女孩子，他没有一个看上眼的。再加上之前出了带少爷开房的事情，连她都要怀疑余秋白是不是真的喜欢男孩子。
并且，五年来不管他们怎么催婚，余秋白都没有点头，更别提抱孙子了。
余母看着戚梧桐的肚子，目光都显得热切了几分。
或许，有了孩子，家里的老头子，也会妥协吧。说不定看在孙子的份上，就同意他们在一起了，她也不用每天在家里盼着唯一的儿子。
戚梧桐听到她问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心里下意识的就有些不舒服。
以为，老一辈的人都重男轻女。
女孩子怎么了，看她家颜姐长得多可爱，长大之后一定是个美人。
“现在医院都不会告诉父母，孩子的性别。”戚梧桐语气很淡，“说是担心家长，有重男轻女的思想。”
她意有所指，余母自然不会蠢到听不出什么。
余母脸色一变，她不过就是随口问了孩子的性别，并没有多余的想法。戚梧桐就这样讽刺她，完全没有一点尊敬长辈的意思，余母心下不喜。
所以，她不喜欢戚梧桐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棱角太锋利，一点都不肯退让。
余母脸色有些不好看，戚梧桐也装作没看见。
“如果您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戚梧桐从椅子上站起来，对着余母点了点头，没等她说话，转身就走。
如此的忽视，让高高在上的余母终于怒了。
“站住！”余母的声音很严厉。
她优雅的坐在木椅上，不威而怒。
戚梧桐离开的脚步一顿，回头看她，“您还有什么指教？”
“戚梧桐，你自小就被你父母娇惯得无法无天的！所以，连最基本的尊重人你都没有学会吗？！”余母终究有些愤怒，“这就是你对长辈的态度！”
所以，她这是在嫌弃她，没有教养？
戚梧桐离开的脚步一顿，压抑着心里的怒火，转身平静地问她，“所以，我刚刚问您有什么指教？你不说话，我就当您没有了，难道不是吗？”
余母从椅子上站起来，打算直接说明白来意，对着戚梧桐一字一句说道，“我就余秋白这么一个儿子！他不能为了你委屈在这么一个小公寓里面！”
“那您应该跟他说！”戚梧桐表情也是淡淡的，“我从来没有干预过他的选择，不管是去还是留。所以，您似乎是找错人了。”
余母面色难看。
戚梧桐的话，她不会怀疑。
余秋白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他什么性格，余母在清楚不过了。
只要是他认定了的事情，就算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不然的话，她怎么可能用迂回的战术，从戚梧桐这里下手。
“我承认，五年前你们家突然破产了，我没想让小白跟你履行婚约。当初羞辱你是想让你离开他，毕竟他这么优秀，在我心里没有人能配得上他，所以他值得更好的。”余母语气软了几分，“我只是做了一个母亲认为对的事情，如果对你造成了伤害，我表示很抱歉。”
余母那么骄傲张扬而不肯低头的女人，这是在跟她道歉？
还是打算走煽情的路线？
戚梧桐蹙眉，静静的站着，并没有说话。
“如今我来找你，并不是想拆散你们。”余母继续道。
戚梧桐微微错愕，挑眉不语。
“他爸身体不好，你劝劝小白，一起回B市吧。”余母说完，目光热切的看着戚梧桐。
戚梧桐原本以为有一场逼要撕，没想到余母这么快就妥协。
一时愣在原地，半晌都没反应过来，应该说点什么。
“婚姻的事情，我们已经不想敢于你们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和他爸现在就想享享天伦之乐，安度晚年。”余母语气很真诚，“可是小白他那么固执，前些日子会B市说就算是跟家里断绝关系也要娶你。他爸一怒之下上了家法，打得遍体凌伤也不肯妥协，还说是就当还了父母的生养之恩……”
她说的很动容，眼角还有湿意。
戚梧桐也是昨天和余秋白坦诚相见时，才发现了他背上的鞭痕。尽管过了两个月多，但是背上泛白的伤疤可以看出，当时应该伤的不轻。
余父早些年参过军，脾气火爆，打成那个样子，完全有可能。
戚梧桐感觉心里很暖，余秋白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为她做了那么多。
她和余母有些过节，但是确实也做不出，让余秋白不认父母的事情来。
所以，这件事情余秋白自己决定就好了。
“这件事情，我尊重他所有的决定，不管他是选择，留下来还是离开。”戚梧桐看着余母，“我确实有点累了，您看您是要上去坐坐还是？”
余母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戚梧桐，似乎没有想过她会主动邀请她去家里看看。
只是，还没等她回答，有人就替她做出了决定。
“她不会上去坐坐的！”
两人听见声音回头，就看到余秋白正站在不远处。
身后还跟着个女人，正是凌芊芊。
戚梧桐扫了余秋白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死定了！
余秋白对着她笑了笑，径直走到她跟前，神态自若的扶住她，低头，“累了吗？我们回去吧。”
他语气很温柔，温柔得让人嫉妒。
凌芊芊咬着唇，看着余秋白扶着大腹便便的女人，嫉妒的要发狂。
她和余秋白一般大的年纪，从幼儿园开始就是同学。
为了能跟上他的步伐，她总是逼迫自己学习各种知识、礼仪，只为了能够配得上他。
而戚梧桐呢，一个只知道买买买的女人，不管是头脑还是社交手腕都比不上她，凭什么能够站在他的身边？
凭什么？！
余母看着目光都没有正式过自己的儿子，情绪终于有些崩溃了，眼眶红红的。
她就算是五年前对戚梧桐的处理不得当，但是她总归是生他养他的母亲。
难道就比不过一个女人吗？
这是他应该对她的态度吗？
眼看余秋白扶着戚梧桐，已经离开了两三米的聚集。
余母终于忍不住，大声道：“余秋白，你眼里到底有没有我这个母亲！”
声音生气，但是更多的却是难过。
余秋白似乎没有听见她的话一样，扶着戚梧桐继续往前走。
戚梧桐倒是停下来脚步，伸手掐了掐余秋白的腰间。
余秋白蹙眉。
刚才，他出去给戚梧桐买灌汤包，遇到了凌芊芊。
余秋白情商不低，凌芊芊这么多年的示好，他不是不知道。
只是，爱情这回事，不爱就是不爱，勉强不了半分。
凌芊芊的来意很明确，无非就是告诉他，余家不会同意他和戚梧桐在一起。问他，为了戚梧桐不要父母，到底值不值得？
他被她拖住说了一会儿，之后就察觉不对劲儿，心知他妈已经找到了戚梧桐。
想着五年前，余母对戚梧桐说的那些话，余秋白就忍不住蹙眉。
想到去梧桐如今怀着五个月的身孕，而且身体状况也不是太好。
那一刻，他心里很焦急，生怕他母亲又说出什么伤人的话来。
于是，他匆匆忙忙的赶回来。
他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到底对戚梧桐说了些什么，只是见她面色还算好，才放下心来。
余母见他停下脚步，继续问道：“我是洪水猛兽吗？你这么急不可耐的带着她离开？！你是我唯一的儿子，你有没有想过我做那么多到底是为了谁？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表现简直让我伤透了心，我是你母亲！”
“您是我母亲没错，所以你想说什么就对我说。”余秋白回头，蹙眉道，“但是你不是她母亲，她没有义务承受你的一些指责以及侮辱。”
余秋白语气很淡，余母听了越发的怒不可遏。
“你跟她都领证结婚了！既然结婚了，那就是余家的媳妇儿，你的母亲难道不是她的母亲？”余母胸口剧烈的欺负，情绪有些激动，“她不该尊重我这个长辈吗？”
余秋白表情很淡，淡到看不出喜怒，“您不是从来都没有承认过她这个儿媳妇吗？所以，她真么多没有必要为了一个有名无实的‘余家媳妇’的名声，委屈自己。”
“余秋白！”
余母被他堵得气极。
其实，余秋白话里的意思，余母心里明白得很。
如果，他们家承认了戚梧桐，那么他回B市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家里的老头子比他还倔。
没有一个人肯先服软，先妥协，这个家眼看就要这么四分五裂。
“梧桐，你说说我刚才到底有没有羞辱过你？”余母将话茬转移到戚梧桐的身上。
但凡，戚梧桐有那么一点爱余秋白，自然就不会让他们的母子关系这么恶劣下去。
余母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余秋白也低头看她。
就连几步开外的凌芊芊都衣服虎视眈眈的模样。
戚梧桐虽然脾气骄纵了点，但是也绝对不会那种颠倒黑白的人。
她不屑这么做，也不耻。
于是，戚梧桐摇了摇头。
余母见状，继续看着戚梧桐，“五年前那件事，我只是做了一个母亲认为对儿子好的事情，就这么不值得你原谅？”
戚梧桐生了颜颜，如今又怀了孩子。其实她很能理解一个母亲，有时候会为了孩子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来。
她也承认，当年那么骄傲的自己，确实因为她那番话，感到过自尊心受到过伤害。
戚梧桐不是那么记仇的人，所以余母也谈不上什么不值得原谅。
一直在旁边围观的凌芊芊，见戚梧桐不说话，眼神一闪。
“梧桐气性大，只是秋白，伯母始终是你的母亲，她都低声下去的求梧桐原谅了，你……”凌芊芊欲言又止，“虽然我是个外人，但我也看不下去了，梧桐现在你已经嫁给了秋白，不能像以前那样不懂事了，长辈始终是长辈。而且梧桐都已经是孩子的妈妈了，你不能这么宠着她，应该让她学着长大了。”
戚梧桐惊讶于凌芊芊这颠倒黑白的本事。
好一张厉害的嘴啊。
她这么一说，戚梧桐感觉所有的责任怎么全到了她身上？
而且，最最重要的是，凌芊芊这话，表面上是说余秋白宠着她，跟家里闹翻。实则怎么有种她挑拨余秋白不认父母的意思？
事实证明，戚梧桐确实没有多想。
听完凌芊芊的话，余母再看戚梧桐时，明显目光就变了。
谁知道，她有没有吹什么枕头风，灌什么*汤让余秋白跟家里决裂，毅然决然的决定在C市陪她。
凌芊芊很得意，继续在余母面前煽风点火。
“伯母，秋白这么多年就喜欢了梧桐一个人。爱情面前难免会不理智，我相信他也是爱您的，只是梧桐现在怀孕……您别自己气坏了自己的身体。”
她这是怀孕恃宠而骄，用孩子要挟余秋白了？
而且，戚梧桐相信，如果她生了个儿子，有天因为一个女人的挑拨，她估计也会发火的。
余母的脸色难看至极，看着余秋白的眼神又痛心有失望。
看着戚梧桐，眼眶发红，“梧桐，原本我这次来之后，打算回去之后就劝说他爸，让你们在一起的，只是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挑拨小白跟父母生分，我真的是对你太失望了！”
戚梧桐明显背锅，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余母继续道：“梧桐，我自认为一直以来对你都不错，就五年前做错过一次，你至于怀恨在心这么久吗？”
余母说的很伤心，一直抹着眼泪。
凌芊芊低眉顺目的站在她旁边安慰她，仿佛全天下就她一个人最懂事。
戚梧桐见状，真心气都不打一出来。
正打算说点什么，却被余秋白拉住了手。
“妈，五年前你羞辱她的时候……”余秋白突然开口，一字一句道，“她正怀着孩子，我的孩子，你的孙子。”
余秋白说完，看了一眼自己母亲不可置信的眼睛，转过身来着戚梧桐就往里面走。
刚刚走出几步，就听见凌芊芊的惊呼，“伯母，你怎么了？”
身后的人，终究是生他养他的母亲，余秋白忍不住回头。
只见母亲整个人软到在地上，凌芊芊正弯着腰，挡住了他的视线。
所以，也不知道余母到底怎么了？
“赶紧去看看啊，愣着做什么。”戚梧桐急忙催促他。
并且，先余秋白一步朝着余母走去。
余秋白大步上前，从凌芊芊手中扶住余母。
只见自己母亲脸色十分不好，闭着眼睛仿佛已经晕了过去。
戚梧桐因为怀孕，脚步比余秋白稍微慢一点。
走上去之后看见这个症状，急忙伸手从余秋白的口袋里掏手机，快速地拨了急救电话。
“别着急，这里是市中心，救护车很快就来。”戚梧桐轻声安慰余秋白。
余秋白的表情难过，他本意不过是为了让父母妥协，承认戚梧桐的身份而已。
没曾想过，将母亲气到高血压发作。
“你妈不是一直血压很高吗？包包里面肯定有降血压的药。”戚父以前有高血压，戚梧桐比较有经验。
而且，大约余母不是她亲生母亲，她比较清晰理性。
不至于像余秋白一般，关心则乱。
“戚梧桐，余秋白走了着两三个月里，伯父伯母相继生病，伯母今天过来是因为伯父还在医院里，走得匆忙根本没来记得带药。”凌芊芊抓住戚梧桐的手，怒道，“人都是你气倒的，你现在在这里装什么假好心！”
“凌芊芊，你以什么资格跟我说这些！”戚梧桐很生气，“现在我不想跟你吵，松开！”
凌芊芊巴不得余母出点什么事才好呢！
这样，余秋白和戚梧桐之间就有了永远的隔阂，一辈子都不可能在一起。
所以，没有带药什么的，根本就是她胡编乱造的。
自然不可能让戚梧桐翻余母随身的包。
“戚梧桐！难道你不该道歉吗？现在就想这么蒙混过关！”凌芊芊咄咄逼人。
“道歉不道歉也是我和余秋白他母亲的事情，跟你没有关系！”戚梧桐忍住心里的怒火，“要道歉也要等她醒过来，不然我跟你道歉么，你算什么？！而且，你现在阻碍我找药，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你！”凌芊芊被她轻蔑的眼神看得一阵火大。
“松手！”余秋白冷冷的看着凌芊芊，“我妈常年包里都会带降血压的药！”
戚梧桐听余秋白肯定的语气，大力抓开凌芊芊的手。
凌芊芊抓得很紧，看着余秋白的眼神很受伤，“所以，你也觉得我是在耽误伯母的病情！”
凌芊芊说完，趁着戚梧桐不备之际，用力将包一甩，“不信，自己看！”
因为两人争执，都用了力。
现在凌芊芊这样一松手，戚梧桐一下子被反作用力推得往后倒。
余秋白站在她左侧，抱着余母，根本无暇伸出援手，惊呼道：“梧桐小心！”
凌芊芊嘴角一抹冷笑。
她就不相信，戚梧桐的运气这么好。
躲过三年前那一劫，还有运气躲过如今这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