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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稷那边犹豫再三,一直墨迹到第二天上飞机之前才给路鹤宁打电话,谁知道接连打了两边,都收到提示对方已关机。
等他在这边落地了,路鹤宁的短信才发了过来。
“临时出差,l市,大约三天左右回来。”
三天之后就是月底,如果路鹤宁这三天能小有进展也不枉费跑过去这一趟,如果三天连人都见不着,留在l市也只是浪费差旅费而已。他唯一放弃的就是手头的几个客户,虽然数额不大未见得这几天就能成交,但是蚊子肉也是肉,搁谁都会心疼一下。
为此经理对他略有改观,觉得这人除了不够机灵又有些书生气之外,好歹有点自我牺牲的精神。路鹤宁也没白吃这个亏,临走前摆了一道,对经理说,我的xx客户这几天有签合同的打算,我已经把前期工作做到位了,现在就差临门一脚,不如就交给小孟吧,他只要不出错就行。
这事明着在会上提出来,小孟的脸色当即十分精彩。路鹤宁懒得看他什么反应,从经理那边领了薄薄的几页资料,又自己到处搜刮做了做功课。第二天一早就赶着早班飞机去了外地。
徐稷却不知道其中内情,对这个也不理解。
他在机场一趟趟的从传送带上往下搬箱子,越搬越觉得不是回事,等摞到行李车上时候更顺不过气了。最后索性先打发周谦生回去,又自己推着行李车到一边给路鹤宁打电话,心想这人怎么突然就忙了?该不会又躲我吧?
他越想脾气越急,好不容易打通了,那边却又给按断了。
路鹤宁这次出差正好搭了连青的车。连青跟副总过来参加一个招标会,项目和路鹤宁他们那边的不搭嘎,地方也不在一处,只是路鹤宁运气好,凑巧跟他们坐了同一趟航班,连青大方的笑了笑,顺路就捎了他一程,又点拨了两句。
徐稷来电话的时候正好连青那边也在讲电话,路鹤宁哪敢动,立刻按断电话,又把手机调成了静音状态。
连青打完之后转头对他笑了笑,却道:“这次只有你自己出来吗?”
路鹤宁点了点头,道:“月底大家都忙,这边的时间也有些赶。”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没人愿意干,路鹤宁在本地还能找到两个关系还可以的同事,要出差就没人陪了。
连青摇了摇头笑道:“大家工作怎么安排不是你考虑的问题。你既然领了任务,就只有一个目标——完成任务。其他所有的问题都要围绕这一个目标来展开。如果你认为陪同人员是必须的,那你就要去要求,上面给你条件,你才能去做事。”
路鹤宁听得一愣,忍不住垂下眼认真思索了起来。
连青又道:“……况且一个人出差,报销事宜也很麻烦,你定酒店了吗?”
路鹤宁点了点头:“定了,市里的连锁商务宾馆。”
“那得退了,”连青道:“商务宾馆标准不够,以秦总的身份,你们那边至少要出一位中层管理才可以,你自己抢单枪匹马见不见的上都是两说,万一见上了那一定要拽起来,给自己加名头加份量,你那地方一说就黄了。”
路鹤宁也知道这道理,只是他这次出差的费用是自己垫付,即便成了单,超出他的职位规格太多都不一定能报,更何况他一点把握都没有。只是连青的意思也很清楚——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
路鹤宁一咬牙一狠心,问连青道:“那连助觉得哪里可能更合适?”他顿了顿,道:“我这身上带的钱不多,卡里大概有五千,还有张信用卡,额度多点,三天的话不知道够不够?”
连青微微抬眼,探究的看了他一眼,却笑道:“……你是个有野心的。”
路鹤宁愣了下,又听连青笑道:“我跟副总住在国际会展中心的君悦,一开始就申请了三套房,正好空出一套,你可以住着,报销就走我这边了。就是地方远了点,跟你要去的不是一个区,你来回要么打车要么早点了解下其他交通工具,多跑着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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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经办的人订的房间是一样的规格,只是楼层不一样,连青把最低的那层给了路鹤宁,自己便匆匆拉了行李箱上去准备自己的事情。
路鹤宁办好入住,进了房间之后才发现手机上已经有了三个未接来电。
最近的一条是两分钟前。
路鹤宁打回去,那边立刻接起,问道:“你在哪儿呢?”
路鹤宁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过上被人查岗的日子了,有些哭笑不得道:“不是给你发短信说了吗?l市,出差呢。”
“那我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
“我在领导车上。”
“以前怎么不见你出差?”徐稷仍是怀疑,索性问道:“你该不会是在躲我吧?你知道我今天要回来,故意跑别处去离我远点?”
“这个真不是,我干嘛躲你?”路鹤宁有些无奈,只是他的确有过躲徐稷的前科,这会儿说什么都像是在糊弄,过了会儿才想道,笑着说:“再说了,我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我妈我妹我外甥女不都在你家住着呢。”
“这倒是,”徐稷那边哼了一声,恶声恶气道:“你家人都在我手上呢!”
路鹤宁忍不住轻笑一声,又听那边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刚落地啊,大哥,说了三天后啊。”
徐稷哦了一声,顿了顿,却有些失落道:“可是我有点想你了。”
“……”
“我在外面还给你买了特产,吃的喝的玩的,四大箱,榴莲饼就一整箱,我闻那味闻的都快吐了……还有早上从机场买的热乎乎的钓钟烧……放盒子里还没舍得吃呢。”
徐稷道:“结果一下飞机你就说你不在,我差点让人给扔机场不要了。”
他说得十分委屈,路鹤宁原本听着前一句心里有些触动,等后半句又硬生生把感动的鼻涕泡给憋了回去。
“……那你扔了没?”
“没。”徐稷道:“好歹是买了,有钱也不能这个造法。”
路鹤宁忍不住笑,心想刚认识的时候觉得这人土,后来熟悉一点了觉得这人有钱,成了朋友又觉得这个人帅,怎么现在反倒觉得他傻了呢。
傻不拉几的徐稷还在那边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来?”
路鹤宁知道他也不是非得问答案,低笑了一声,答非所问道:“你知道吗,我今天运气可好了……”他把飞机上偶遇连青,得人指点又幸运的一块入住酒店的事絮絮叨叨说了半天。
徐稷替他高兴,也把自己出差遇到的这样那样的事情都说了一边。俩人一直东一搭西一搭的随意聊着,徐稷谈了些路鹤宁听不懂的规划。路鹤宁也说了不少徐稷听不懂的专业名词,好在徐稷挺懂得知道人情世故。
徐稷道:“你们连助说的对,你一个人去不好办。”
路鹤宁觉得他在这方面也算有经验,犹豫了一会儿咨询他:“那你觉得是不好办,还是基本办不成?”
“基本办不成。除非你再找个人,给你撑场面,”徐稷觉得奇怪:“不过既然大家都不去,你干嘛要趟这趟浑水?”
路鹤宁转头看了眼外面的景色,丝毫不家掩饰道:“我算过了,按我现在的工资和存款,我至少还要两年才能还清家里的欠款。而这两年里我不能玩乐,不能松懈,不能度假,不能生病……我就像个停不下来的陀螺,要么卯足了劲维持原状,要么再给自己一鞭子。这一下就当我给自己的一鞭子,拍马屁是不是拍在了马腿上,豁出去能不能求个结果,也就看这三天了。”
“可是这样太累了,”徐稷犹豫了一下道:“至于欠款你别急……毕竟还可以用其他的钱,不一定非要自己去挣。”
“这不一样,”路鹤宁笑笑,去年今日大概就是他得知家里突然欠了钱的时候。时隔一年,他已经还了一次,身上也准备好了第二次还款的钱,但是那种恐惧感却像是种在了他的心上。
路鹤宁心想,人这一生,有些东西会变,有些东西不会变,一切就看造化了。而去年的那场巨变对他来说可能这辈子都忘不了。他曾自暴自弃的去当了少爷,曾指望着那些有钱人手指头缝里露点留点,让自己能多拿百十块的收入。那时候他的学识涵养都不在作数,他的自怜自爱也没人在意。
路鹤宁稍稍平息情绪后,叹了口气,低声笑道:“只有真正缺过钱的人才知道钱多重要,只有真正绝望过的人才明白,决定权掌握在自己手中跟在别人手中有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