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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当年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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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衍雪宫的早晨非常的安静,连凛冽的寒风吹来,都似遇到无形的屏障,慢慢的消散,无声无息。

    卫悯匆忙从太阳系的边界赶回,求见沐瀛,却被锦衣卫挡在了门外。他和锦衣卫熟悉,问今天值班的统领公羊徴:“成澜还没出来吗?”

    公羊徵只是笑笑没说话,锦衣卫的规矩是最森严的。

    卫悯拧紧了眉头。

    沐瀛从没这么晚过。他虽少动七情,从不在乎外人外事,并不代表他什么事都不干。“星际战神”的称号不是躺着得来的,他手下又掌控庞大的明暗势力,每天要处理的公务非常多。

    剩下的时间,沐瀛永远在修炼,是个练级狂人,夜晚从不睡觉,不知疲倦为何物。

    卫悯猜测:“宁微风也在里面吗?”

    那青年真有如斯魅力,能让君王从此不早朝?

    公羊徴穿着一袭青袍,挽个道髻,手上的拂尘一挥,笑道:“越是心有挂碍,越需静气平心。卫大人不如到偏厅喝个茶,我再给你卜上一卦。”

    公羊徴是玄门出身,卜卦有点门道,不过他一贯是个乌鸦嘴,好的时灵时不灵,坏的绝对灵,卫悯不敢和他多说,拱一拱手就站在了一旁等待。

    公羊徴打个稽首,连卫悯求见的消息都没往里面递。倒不是他和卫悯有仇怨,而是谁都不敢打扰。

    沐瀛太聪慧,洞察一切;又太冷情,从不讲情面,所以能留在他身边的人都极有眼色。

    ……

    华丽的主卧室不再冰冷,多了一些宁微风的小物件,一些乱放的书,还有他催生的花草盆景,增添了温暖的人气。

    纱帐里,宁微风舒服的趴在沐瀛怀中,打着幸福的小呼噜睡得正香,白皙的脸蛋透着粉,呼出来的气息都带着一股暖暖的甜意。

    他时不时嘿嘿笑两声,不知梦到了什么好事。

    沐瀛昨晚十分放松的睡了一觉,早晨醒了也没有起身的意思,躺着把自己当人形床垫,一只手搂着宁微风的腰,防止他睡觉不老实滚下去,一只手有节奏的轻抚他的背。

    母亲抱仔也没他这么尽心的,一举一动都透着浓浓爱意。

    沐瀛幽暗的双眼冷漠无波,无数光流从他眼中闪过——沐瀛在运行与大脑直连的智脑,高效处理公务,智慧体“亚伯”协助他发布一个又一个决策,具体的执行自有能人。

    直到天枢汇报一个与宁微风有关的消息,沐瀛凝结的眼才出现一丝波动。

    天枢汇报:“暗杀事件审结,找到了幕后主使,参与的是一个地球暗杀组织。”

    沐瀛下令:“资料汇总。亚伯,传给艾瑟琳。”

    这相当于交给了宁微风处理。

    沐瀛可不是霸道总裁,不会以“为他好”为由替宁微风处理掉所有的事情。宁微风也不是温室小白花,他是在外狂野生长的火玫瑰,谁若觉得他甜美外表可欺,动手……必将扎的满手倒刺,鲜血淋漓。

    再说地球人的威胁性不高,给宁微风练练手也不错。

    不过沐瀛吩咐:“让艾瑟琳等微风醒了再说。”

    天大地大,微风睡觉最大。

    宁微风做了好多美梦,才意犹未尽的睁眼,先亲了沐瀛一下,才懒懒打个哈欠,抻了个懒腰。

    “醒了?”沐瀛结束公务,眼中光流消失。他低头看向宁微风,幽暗的眼就像被太阳光照耀的黎明,驱走了黑暗与冰冷,越来越暖。

    宁微风很自然地又亲了沐瀛一口,发现自己光溜溜压着同样光溜溜的沐瀛,嘿嘿笑道:“压坏你了吧?累不累?”

    “你这点重量不算什么,我喜欢这么抱着你。”沐瀛说,眼角眉梢都透着欢喜。

    宁微风从没和沐瀛矫情过,又扑着他亲了几口,就看到了沐瀛肩上一个牙印:“哎呀,我昨天把你给咬了?”关键是以自己的牙口能破开沐瀛的防御吗?还是沐瀛对自己全不设防?

    沐瀛轻描淡写地说:“这是个胎记。”

    宁微风:“……”

    宁微风仔细观察,还真的是个胎记。他在沐瀛肩上用力咬了一口比了一下牙痕,一样,特别是四个小虎牙的位置一模一样。他风中凌乱的评价:“说真的,你这胎记长得……有点清奇。”

    难道他在沐瀛投胎时,就咬了他一口做记号吗?

    沐瀛觉得纠结的宁微风实在可爱,忍不住把人扑倒,缠绵地亲了一顿,才道:“因为你是我命定的灵魂伴侣。”

    宁微风喘息着:“现在真的相信了。”

    自己有严重的性厌恶,可对沐瀛……不要太激动了。而沐瀛身上有个自己的牙痕胎记。两人之间也默契十足,像老夫夫一样相处自然。

    这么多迹象想不相信也不行啊。

    两人又缠绵了一会儿,宁微风才依依不舍拉开沐瀛,自己爬下地,拿了床头准备的新长袍披在身上,神清气爽的活动一下问:“几点了?”

    “地球时间9:20。”

    “不早了,我得走了,今天有一大堆事要忙。”

    “你不是都推掉了吗?”沐瀛笑问。

    宁微风一点不脸红,风情无限的白了他一眼:“你可真有妖妃的天赋啊,这就开始唆使你老公不上朝了?”

    沐瀛笑着起身,不着急穿衣服,从后面搂住宁微风,真的配合起来演绎妖妃角色:“夫君,至少陪我用个膳再走啊。”

    “夫君好听,再喊一声‘老公’来听听。”

    “老公。”沐瀛一点不停顿的喊出来,耳根泛出一丝薄红。

    宁微风双眼闪亮,得寸进尺:“真乖,你以后就是我媳妇儿了,知道吗?”

    “知道了。”沐瀛忍着笑说。

    宁微风扭头看身高1米9的大高个媳妇儿,也笑了,抬起手臂勾下沐瀛的脑袋,奖励了他一个吻。

    ……

    早膳是几个灵气充盈的素菜,一些外星水果,一大碟地球杂粮煎饼,一人一个塔塔兽蛋。足球大的蛋直接用清水煮熟,保持了原始的清鲜风味。

    塔塔兽是五级卡兰星域一个养殖星——塔塔星上最凶猛的爬行兽类,长得有点像长翅膀的霸王龙,极难捕捉。塔塔兽肉质十分鲜灵,却紧实筋道,需要一副好牙口。

    塔塔兽蛋却嫩滑鲜香,是滋补佳品。但塔塔兽十年才开始下蛋,在饕餮界属于难得一见的美食。

    蛋壳也很硬,宁微风敲了半天没打开,只好眼巴巴地看着沐瀛。沐瀛笑着用风刃把蛋劈成两半。他把四片碗大的蛋都递给宁微风,再给他一个勺子。

    宁微风把两半给了沐瀛:“有福同享。”

    沐瀛一笑,又拿了一半给宁微风,自己只留了一个。宁微风这才没退让,高兴的抱着碗大的蛋,大快朵颐,无比庆幸自己的胃现在是无底洞,非常能装。

    好吃好吃,真好吃……

    又有个有钱有本事还听话贤惠的媳妇儿,天天能一起吃香的喝辣的,哈哈……

    ……

    两个人愉快的吃完早餐,宁微风就自觉坐上沐瀛大腿,沐瀛也习惯成自然地给他揉肚子。

    艾瑟琳才把暗杀事件的资料发给了宁微风。

    宁微风知道这是给自己处理,他亲沐瀛一口:“媳妇儿,你真是世上第一贤惠人。”然后启动了地球暗卫,监控着幕后之人和杀手组织的位置,让艾瑟琳把相关资料发到内部群,敲响端木沉星,【哥,我要带人去报仇,你凑不凑热闹?】

    谢翰池第一个响应:【我去!】

    端木沉星语气十分不满:【你不是请假了吗?还能下得了床?】

    【正事要紧么。】宁微风的脸皮再厚了一分。

    端木沉星:【……】

    宁微风了谢翰池:【安全官,点齐我的护卫人马。】

    宁微风首批安全护卫挑了五百人,全国各地都有,毕竟宁微风代表的不是华国,而是全地球,各国都要一视同仁。不过目前只到岗三百,还有两百是从接受大幸医疗救助的一千个军人中挑出来的。

    没有宁微风,这些或者也是生不如死,所以忠诚度天生比别人高。只等他们复建恢复,才能上任。

    莫毅然:【别乱来,注意国际……呃,星际影响。】

    宁微风:【对,得师出有名,阿池你把证据交给国际刑警,让他们出警抓捕,办得好我送他们一套单兵装甲。不过我怕这群人会顽抗到底,所以我们带人协助一下。】

    宁微风又私讯了风行:“把刑警出动的消息漏出去,就说我很生气,这些人逃到天涯海角都没用。”

    这下,这群人不会到处逃窜,只能选择鱼死网破了。

    报仇才更爽那。

    端木沉星:【我这边要准备迎接外星客人,小风你悠着点,不要玩得过火了。】

    宁微风:【恩,我有数。】

    ……

    宁微风吃饱喝足,和沐瀛就亲了个分别吻,见小魂体出现,立即道:“今天我去打架的,不能带娃。”

    崩人设的!

    沐瀛没说什么,只是伸手一拍掌!

    神经一跳的芝芝:……

    招狗呢?

    被召唤的芝芝,蹲在小糖娃脑袋上,指挥小号仿人类的机械娃娃从窗口乖乖跳进了卧室。

    沐瀛吩咐:“你带娃跟着。”

    芝芝:……我哪里长得像保姆?

    被沐瀛眼风一扫,芝芝立即点头哈腰:“是是!”

    然后宁微风就见芝芝伸出根须,把小糖娃裹进了领域。沐瀛的小魂体也迅速收缩,变成了一粒青色的小果子,点缀在芝芝的脑袋上。

    宁微风:“……”

    原来有这种居家旅行之必备神技,感情我白白带了那么多天娃。

    ……

    宁微风肩膀上耷拉着一根收敛七彩宝光的红色小花,风风火火的离开衍雪宫。碰见在宫门外等候的卫悯,就猜出他为谁而来。

    宁微风说什么都不合适,只笑着打了个招呼,风一般的离开了。

    卫悯:“……”

    看宁微风红光满面的样子,就知道他过得不错。再想起自家外甥……哎,真是冤孽。就希望沐瀛现在的心情能好点了。

    卫悯求见,沐瀛宣了,在衍雪宫书房见了他。

    卫悯进门就先跪下请罪:“殿下赎罪,乐觉不懂事,请您垂怜他身世可怜,原谅他吧。”

    沐瀛坐在书房的主控器上处理事情,分了一个冷得渗人的眼神给卫悯:“拿着内部权限,入侵并破坏舰队主控系统,应该是什么罪名?”

    “他只是……”

    “他没有入侵?还是没破坏?”沐瀛目光黑沉冷凝,没有丝毫被撼动的可能,“如果其他人,甚至是你犯了这种错误,照规矩应该怎么处置?”

    死罪难逃!毕竟舰队主控系统关乎整个舰队的存亡,沐瀛要拿这个罪名治乐觉,根本翻不了案。帝国皇帝皇后每年三个的特别赦免,这种罪名也在“不赦”之内。

    卫悯无言以对。

    沐瀛永远洞察一切,一针见血:“你知道,我眼里是没有‘情有可原’这种东西的,那么,是什么给了你底气?让你跪在这里,替一个我已经算十分宽仁的罪犯求情的?”

    “我……”

    “你!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我应该认下他,承认与他的血缘关系,最好指定他成为我唯一的继承人,才算是对得起他母亲从我这里偷走的那个精子?对得起你们当年为了乐柠而对我的隐瞒?对得起乐柠拿着我给的物资讨好你们?”

    卫悯面颊燥热:“我们……”

    当年乐柠为了追求沐瀛,刻意与所有人都交好,其中一些“特殊物资”功不可没,甚至像“及时雨”救人一命……大家知道凭乐柠不可能弄到那些好东西,她也说了都是沐瀛给的。

    但人心总是太微妙。

    东西虽是沐瀛的,但经手送出的人是乐柠,时间长了,大家感激的是态度好又“及时雨”的乐柠,对沐瀛感恩的反而少,实在是他……太高冷无情了。

    大家完全忘记乐柠只是利用了“管后勤”的职务特性在收买人心。

    当年,在乐柠有意无意的暗示下,大家还心照不宣的认为乐柠对沐瀛来说是比较特别的——那么多好东西都给了她呢。

    在那些旧事发生,乐柠被处死之后,大家才对乐柠报以更多同情。

    但沐瀛太高冷,目下无尘,从不对任何人解释。

    沐瀛道:“我一贯只求问心无愧,从不对人解释,看来今天有必要说清楚当年旧事了。乐柠管理我的私库,取用转赠的任何东西,我都是知道的。后来我发现她虽没有谋取利益,却在收买人心。她做得还算高明,我无法治罪,却可以更换家臣。她才铤而走险趁我重伤,犯下过错。我与她没有私情,不亏欠她丝毫。”

    这么说,反是乐柠不该有小心思,违背了沐瀛的意志,有所亏欠。

    卫悯浑身脱力般坐下,苦笑道:“原来是这样……您为什么当年都不解释呢?”

    “依律治罪,还有什么值得多说?”沐瀛拂开乐柠,犹如拂开一粒微尘,即使她弄出个孩子来,沐瀛也从没在意过。

    “那为什么……”为什么现在又解释了?卫悯福至心灵,猜,“为了宁微风?”

    “对!”沐瀛坦然承认,“我不能留下任何可能伤害他的隐患,不能让你们继续同情乐柠而对他有所误解。”

    卫悯抬头看着神色冷漠,但一提到宁微风,那目光就可见的柔和下来的沐瀛。他想起当年的乐柠……即使在沐瀛身边呆了三十多年,乐柠却是从没得到过沐瀛一个柔软眼神的。

    沐瀛看乐柠,如同看任何人——不过是命中过客,一介微尘,作好作歹甚至作死,也不会掀起沐瀛心中哪怕最微小的一丝波澜。

    卫悯心中暗暗叹口气,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当年那些旧事,我会私下对大家澄清的。”

    “恩!”沐瀛应。

    果然,卫悯想:难怪在明知我为谁求情的情况下,还破天荒接见我,原来不是心情好,而是为了用自己来消除隐患。

    ——为了宁微风!

    既然要用他,卫悯就大着胆子还是问了句:“乐觉被流放卡斯星,已成定局了吗?”

    在星际间,流放卡斯星就代表“世间再无此人!”乐觉即使逃出性命,因为有终生悬赏,也只能一生隐姓埋名。这也代表完全剥夺了他的皇族身份……虽然现在还不被承认。

    “不然呢?认他做儿子,把他当做下一任帝国储君培养?”沐瀛毫不客气的冰冷嘲讽,“就算我和宁微风不会有孩子,我也看不上他。连入侵个主控系统都做不好,还要把一切罪责推给死人,软弱的用绝食要挟长辈为他出头的东西……有这个资格吗?”

    卫悯:“……”简直无言以对。

    想一想18岁的沐瀛在干嘛?

    这家伙已经过12级有了超圣的体灵实力,掌控了帝国三大集团军,光明正大和帝国皇帝叫板。毫不留恋交出权力从皇帝手里换个嵠丘行宫,然后飞快组建第二远征军,开始为祸……呃,纵横星际,成为大战神!!

    乐觉和这个星际大魔王相比,还真是……不如回家喝奶去。

    沐瀛不在乎卫悯在想什么。他与魂体五感同步,更多心神关注着宁微风。

    他亲眼见他家微风带着人,在地球上大杀四方,狂酷拽叼,弄得大家敢怒不敢言,最后竟三言两语,轻松扭转舆论,让大家对他十分服气推崇。

    沐瀛忍不住温柔的笑了——这才是自己看上的人啊。

    他心情那叫一个阳光明媚啊,所以开恩多解释了一句:“乐觉的身世,从不是他的幸运,只是负累。如果有一天他能丢掉包袱,活得像个人样子,我还能高看他一眼。”沐瀛讥讽酷拽一笑,“我也不怕他报复,叫他有本事,只管放马过来!”

    沐瀛没说“针对我,不要针对微风”。他清楚只要他和宁微风在一起,两人就是一体的,荣辱与共。所以他只说:“还有……微风也不会怕他!”

    卫悯叹气。

    他不得不承认沐瀛高冷寡言,却的确洞察一切,充满智慧。看出乐觉囿于身世,心魔已生,如果不能“破而后立”,这辈子就彻底的毁了。

    流放卡斯星,对乐觉来说,也许并非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