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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秦父秦母习惯早睡,吃过晚饭没多久,秦舫回了房间。
她和樊莹,两个人一张床。
樊莹先去浴室洗澡,秦舫从书架上随手抽出一本书,举得高高的,假装心无旁骛。她很快耐不住无聊,摸出手机看了看。
班群里蹦出99的消息,秦舫点进去发了一条“新年快乐”,屏了群。
刚要放下手机,有人通过班群给她发了私聊,没多久又发来好友申请。
那个人是许萱。
许萱喜欢禹嘉木,禹嘉木不喜欢樊莹,秦舫就跟着不太喜欢许萱。秦舫板着脸同意了许萱的好友申请。
“有事吗?”这句话其实与逐客令差不多。
隔着网络,许萱看不见秦舫冷淡的表情,她碰巧也没有婉转的耐性,单刀直入问秦舫:“你初中和樊莹一个学校?”
没等秦舫回答,许萱甩了两条新闻链接给她。刚好是她初三那年的老新闻,两条新闻刊登在同一份地方报的不同版面。一条讲一个成年男子从小区楼道跌成跛子,一条讲两个中学生玩闹出了事,过错方家长诚心道歉,被当作表彰拿来做文章了。
这些和樊莹有什么关系……
“禹嘉木让你转达我的?”咬住樊莹不肯放的也就禹嘉木了,秦舫瞄了两眼新闻,说,“你让他自己来找我。”
许萱那头没了动静,秦舫一直等到樊莹换了睡衣从浴室出来,对话框里也没有新消息。
樊莹洗了头发没擦干,往下湿哒哒沥水,秦舫把手机丢到枕头底下,搓搓手从床上站起来。她找了条干净毛巾递给樊莹,再翻箱倒柜去找吹风机。她不敢看樊莹。闻到樊莹身上的沐浴液香味,她就已经稳不住心神。
干巴巴站了一会儿,秦舫说:“我去洗了。”
秦舫胡乱冲了个澡,想到樊莹就在被窝里等她,又用冷水哗啦啦洗了好久的脸。
“樊莹……”
胡乱洗澡的秦舫比樊莹花的时间更久,她一面揉着头发一面喊樊莹的名字。樊莹没应。
她走到床头,樊莹闷在被子里露出几绺乌黑的头发。这么睡,不怕闷坏啊?秦舫往下扯了扯被子,把樊莹的眉毛鼻子眼露出来。睡着了的樊莹微微蹙着眉头,手上还握了什么,没睡人的地方也鼓囊囊好像有个假人似的。秦舫伸手往被窝里探了探,摸到一手绒毛。
哦,她想起来了。床边那个皱巴巴的绒毛熊不见了。樊莹用它把她的床位占了。
樊莹睡着了,秦舫也就松懈了。她抬头理了理樊莹的碎发,在这位睡美人额头上轻轻落了个吻。
她不是王子,美人不会醒。
秦舫没急着和绒毛熊抢睡处,披了一件外衣,拿了手机去客厅喝茶。
喝茶是秦父的爱好,秦舫想静心就泡了一壶。茶水冒着不好亲近的热气,等它慢慢变凉的工夫,秦舫才去看手机。许萱不明不白找上来,秦舫心里不大舒服。
秦舫双手捏着手机机身,食指解开屏幕锁。
“啪嗒。”手机砸到地板上,也在她心上擂鼓。
她做好了心理准备,许萱的回复还是超出了她的预料。
“禹嘉木的小腿被人撞了,在老家修养。撞的是之前的伤处,骨骼断了两次,复原起来没那么容易。”
隔了两三分钟,许萱说,我请你信他。
信他,信什么?几次试探之后,禹嘉木知道自己说服不了她,才这么含含糊糊往她心里扎刺?那些旧新闻她没搞明白就不提了,禹嘉木伤腿能和樊莹有什么关系?
没几天过年了,秦舫真想拉黑这两个人。她狠狠地想,同时不由衷地又读了那两篇报道。
很快,她发现,那两起事件不止发生在同一个城市的同一天,还在同一个小区。
按禹嘉木的意思,这两件事和樊莹、和她都有关系。禹嘉木这人直觉可能不大准确,还不至于为了骗她胡编乱造。
秦舫揉了揉太阳穴,有点犯难。禹嘉木觉得她应该想起什么,可她想不起来。
樊莹初中时,她还没穿过来。原身发生了什么,她都是不知道的。
禹嘉木越笃定,她的心就越乱。
心烦意乱之中,揣着未泯的良心给那位操心过多的班长发了慰问短信,秦舫握着手机发了一阵呆。她动也不动就像雕塑,实际上,她是在和头脑里的系统讨价还价。
她想要原身的童年记忆。想起那些,她自然就知道禹嘉木为什么会有那样不讲道理的直断。
*
“你总算想到我了?”
系统这么说,秦舫觉得它很像一个真正的人类。按她的认知,智能机器人应该没有心眼来奚落她。
秦舫沉默片刻,寻思怎么有理有据哄一个机器人来给她行方便,但系统马上又变得善解人意。
它说:“我会竭尽能力帮助你,只要……”
它在提要求,天下果然没有免费的午餐。秦舫的心一下子提起来了,她屏住呼吸。
“只要你信我。”
这口气顷刻又泄掉。一个人类要她的信任也就算了,这个机器人想做什么?
信任当然不是一句话可以换来的,系统也没缠着秦舫不放,它只是站在上帝视角给秦舫提了建议。
你最好晚点想起来。
晚一点,到恰当的时候。那要等到什么日子?不明真相的日子,她要每天犯着疑心病,暗自烦恼嘛?秦舫坚定地摇摇头。
呵。她听见系统在冷笑。
秦舫掐着脑袋一屁股坐到地上。旁人的记忆涌入她的头脑,要将她逼到崩溃。
还不够啊。系统困惑地说道,它大概以为秦舫听不到它的自语。
秦舫抓住沙发边,奋力站了起来。她站得笔笔直,后退一步远离沙发,不借助任何的外物站直了身体。
“想”起了“秦舫”的过去,她一下子得到了所有的答案。
她理解了系统的提议与冷笑,掌握了樊莹隐在人后的面目。她也自然想到了进门的时候,秦母无心说的那句“面熟”。
秦舫喝干了茶壶里的茶,跑到厨房里倒光茶叶渣子,将茶具一件件洗干净。
她离开前樊莹睡得很熟了,回到卧室,她坐在床头又看一会儿樊莹的睡颜。这下,她单单看到樊莹一眨一眨的眼睫毛。
秦舫刚才把手机塞到枕头底下,樊莹也这么干了。
樊莹的手机响个不停,秦舫调整了樊莹的睡姿,把那只樊莹压牢的手机拿了出来。
来电提示上显示联系人是“疯子”,秦舫没有好奇,她调了关机,一手一只手机扔进床头柜的抽屉。
关掉照明,关掉床头装饰的灯具,抽掉樊莹怀里的绒毛玩具,秦舫钻进被樊莹捂得暖乎乎的被窝。
她揽住樊莹的腰,感觉樊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秦舫没有揭穿樊莹的假寐,她说了“晚安”,樊莹的不安就消减下来。
与樊莹相拥的这个夜晚,秦舫什么都不想思考。她紧紧攥着拳头,只剩一个念头。
她不能忘记,樊莹是她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