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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几个人风尘仆仆地赶到仙医山的时候,骤然发现这里鸟语花香,景致幽静,到处都是奇异的药材和植物。但是苏碧他们在山上转悠了好几日,却是怎么也找不到仙医谷的大门,顿时就不禁有些心急如焚。
松子对他们说道:“定是这里设了屏障和防御阵法,不让外人进入。”
苏碧沉眸,“他这张脸也不管用了?”她伸手指了指广华清俊谪仙的脸庞,颀长俊秀的身材配上谪仙一般高贵澄澈的气质,如同不含一丝杂质的玉石一般熠熠生辉,在人群中无比的夺目和耀眼。
凭着他的这张脸,他们在艰辛的旅途上换来了热乎的饭食,找到了农家干净的住所,得到了无数好心人的热心帮助。当真是有颜走遍天下都不怕,没颜值的人——如同炎兽,在野外吃都吃不饱。
松子:“……据说仙医谷的掌门亦是美人。”
苏碧瞬间了然。
“那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她不相信这仙医谷的人就从不出门。
听到她的问话,松子却是忽然一怔,猛然想起了一个极端的方法,犹豫了半饷,才蓦然发狠开口对几人说了出来,“我曾经听师父提起过,每月十五月圆之时,仙医谷的人必定前去后山涧采摘神魂草,那是定魂安神的一道重要药材,十分珍贵,因此他们必然是不会错过每一次采摘时机的。”
这话当即让苏碧心里一警,恬淡地望着他,疑问道:“但是——”她不相信,这人人皆知的秘密,仙医谷之人会没有一丝的防备手段。
果不其然,松子咬住了下唇,有些踌躇,“但是,神魂草是有守护兽日日夜夜看守的,恐怕我们刚到后山涧的界限,就会被守护兽发现攻击。”
尤其是苏碧这个普通人,和现在灵力全失的广华,去了更是相当于送死。松子不是没有想过一个人独身前去,以身试险,但曾经广华提醒过他仙医谷的守护兽凶猛狰狞,攻击性极强,更不是他现在的对手。
他修炼时日尚短,纵然天纵骄才,又曾经被广华精心浇筑过无数灵丹妙药、天灵地宝,助他修炼,但尚且远远不是存活上千年守护兽的对手,更没有与对方一较之力。
要是因此重伤乃至惨死,那恐怕苏碧和师父两人……
松子阖上眸子闭了闭眼睛,只觉得心里像是积压了无数座大山一般,满满都是负重和沉凝的压力。自从师父受伤以来,他就未曾有过一日清闲。
但就算如此,他依然不悔。
松子蓦然睁开眼睛,眼眸中已然是一片坚定。他自小不过是凡世间最普通的一个弃儿,从小被父母遗弃在荒庙,差点在冰天冻地的雪夜中惨死,但幸好为路过的广华所救。
师父养他,照顾他,悉心教导他读书修炼,学会做人的道理,从此踏上了修仙之路。在他心中而言,师父就是他的父亲,从一而终。
当阿父病了受伤了,他怎么能抛下他不顾?他一定要拼尽全力,帮他重新恢复原样!
松下目光坚毅,湛然地在心中立下了誓言,对着苏碧坚定无比地说道:“你照顾好师父,今夜我去后山涧。”
苏碧神色一惊,纵然不知道这其中有多少艰险,但是从刚才松子的踌躇态度中,就可以端详出一二。她紧蹙着眉心,直言道:“不要冲动。这座山中富含天灵地宝,目光所及之处都是药材,已经可以先熬制出几剂汤药让你师父服下。待他身体稍好,我们总有机会见到仙医山的人的。”
她不欲松子一人前行,但是他却是打定了主意,在夜色暗下来之时就悄然起身,却冷不防地被一道绳索紧紧地捆住了腰部。
他惊愕地猝然低头,只见自己的腰腹上赫然卷着一道泛着银光的纤细绳索,熟悉的模样顿时就让他脱口而出道:“捆仙绳!”
他的一句低喊,霎时间就惊醒了睡在火堆旁的人。
苏碧眼眸一睁,看到松子被紧紧缚住动弹不得的样子,立时间忍俊不禁,莞尔地说道:“多亏我事先有防备,要不既不是让你单独一个人跑去冒险?”
听到这话,松子十分郁闷,气呼呼地看了她一眼,又无奈又着急,生怕错过今夜的好时机。他焦急地躺在地上挣扎,对着她喊道:“阿碧,你放开我!错过了今夜,神魂草就会被采摘一空,我们再难见到仙医山的人了!”
他心急如焚的高喊声,立时惹得正敛眸睡着的广华长睫轻轻颤动了一下,而后竟是湛然睁开了一双幽深冷傲的眼眸。
没有察觉到背后这一幕的苏碧,犹然笑眸冉冉地对着气鼓鼓的松子打趣道:“小小娃子别紧张嘛,你师父现在能吃能睡能胡搅蛮缠,好得很呢,不要把压力都背在自己一个人身上!”
却见松子惊愕地睁大了眸子,紧绷着一张小脸,神情慌张地连忙摆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苏碧莫名不解,直到她转身向身后看去时,才愕然发现广华竟是就站在自己的身后。他冷峻倨傲的眼神定定地盯在自己的身上,深黯的眼底充满了深不可测的复杂情绪,让人捉摸不透他心中的此时所想,只觉得一股幽暗冰冷的气息全然萦绕在他的身边。
他狭长的眼眸似潺潺春水,薄薄的唇颜色极淡,嘴角微微勾起,冷声开口道:“你对本尊很有意见?”
苏碧:“……”——也不是“很”,就是一点:)。
却想不到,对方竟是将她的沉默不语,理解为了默认。
“很好。”广华缓缓说道,唇边扬起了一抹弧度,冷冽低沉的声线中蓦然有一种妖冶的美丽。“那我今夜就带你去见识一下,什么叫做‘胡搅蛮缠’。”
说着,他就一手拎起了苏碧,抬步离开,竟是看也没看地上的松子一眼。
苏碧急忙拒绝道:“我已经知道了,不用特地去见识了——”然而,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见广华冒然径直飞起,几个呼吸间就带着自己飞入了黑沉沉的夜色中,离那处火堆远远地消失不见。
凌冽的夜风穿透了她薄薄的衣襟,冻得人手脚冰凉,浑身刺骨。苏碧心中警惕,不知道深夜精分变态的广华到底要做什么,只觉得预感不太好。
果然不出她所料,黑暗的夜色中他们竟是直接来到了一处山涧外,清冷的月光下,几株盈盈散发着微光的仙草正在一处低岸上静静伫立,仿佛是在等待着人的采摘。
广华目光沉沉地盯着这几株仙草一会儿,桀骜深邃的眉眼间全然都是势在必得。他低低地冷笑一声,嗓音间发出了一声低沉愉悦的笑声,竟是停也不停留,直接带着苏碧飞了过去,将她重重地抛落在了低岸之上。
不等她抬眸打量周围的环境,就猛然感觉到黑暗中一只蛰伏凶猛的野兽猝然扑过来,直直地与广华碰撞在一起,发出了天崩地裂的声响。
苏碧紧紧地蜷住了自己的身体,只觉得头顶之上凌冽的风势夹杂着威压不安的气势,如同风刀一般呼啸地割裂在她的衣服上,让她直觉地头脑嗡鸣疼痛得厉害,仿若是被人重重地撞击了一般。
她做着深呼吸,努力平复下来自己被扰乱的心境,将头疼欲裂的感觉抛之脑后。一抬眸,就望见了近在咫尺的神魂草,盈盈地绽放出静谧安然的光泽,不由自主地让人的心沉静了下来。
苏碧:“吃了这几株草,我能长生不老吗?”
辣条:“!!!你别冲动!”
只听苏碧轻笑了一声,抬头望了一下正拼得势同水火的两人,只觉得蓦然有些手痒痒。但是她依然安然静坐了许久,没动手——
辣条不禁有些狐疑,不解地问道:“你在等什么?”它一向不认为她是那么有节操的人,能够看着眼前的宝贝不下手。
却没想到,苏碧竟当真是湛然清朗地开口喊道:“你们别打了,这些仙草是仙医谷所种,自然归他们所有!”
一瞬间,就将头顶一人一兽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顺便将躲在暗处观察的仙医谷之人给激了出来。
一个身形曼妙、翩若惊鸿的女子缓步从林间走出来,清丽卓然的面容展露在月光之下,直让人忍不住惊叹。苏碧赞叹一声,当真是撑得起一个美人的称呼。
韶华仙人立在众人几步之遥处,轻声细语道:“这位姑娘所言极是,这几株神魂草乃我仙医山所一力培育,精心浇灌,方才守到这成熟之日。还望上仙行个方便,勿要挣扰。”
她说得彬彬有礼,刚柔并济,然而桀骜不羁的广华才不吃这一套。他倏然一拳轰上了对面虎视眈眈的守护兽,将巨大的兽身猛然击了出去,重重地撞上了远处的山石,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震响。
立时间,韶华的眉头不由就紧紧地蹙了起来,沉眸警惕着他的一举一动。
“你是——”没了守护兽的阻挡,她这才惊愕地睁大了眼眸,不敢置信地望着那个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的人,只觉得全然都是不可思议。“——你是广华!”
她骤然惊呼出口,淡然恬静的模样瞬间离去,眉眼间满满都是错愕和惊疑。“怎么会?怎么会——”
却想不到,与她素日间熟识的广华竟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桀骜冷漠的眼眸里全然都是一片寒冰一般的冰冷,冰底又仿佛是压抑隐藏了无数的怒火和桀骜。“嗤!”他蓦然冷笑一声。
当即,韶华的脸色就苍白了起来。
广华随意不羁地走到苏碧身边站定,将身后几株神魂草视若自己的囊中之物,冷然开口道:“这世间之事,皆是有能者居之。想要,自己过来抢。”
这话当真是一丝旧情都不顾了,韶华的脸色立时就是一变,默然沉寂了下来,万分想不到他竟然是性情大变成这种样子,这等做派——与魔界之人还有何分别?
她的神情一肃,清丽美貌的脸上浑然都是一片冷凝。“你定是要与仙医谷作对?”
眼见剑拔弩张的气氛一触即发,苏碧的心狠狠地提了起来,就在此时——黑暗沉寂的夜色中蓦然飞奔而出另一只巨兽,竟是炎兽带着松子迟迟赶来。
看到这一幕的广华,立时眉心一沉,脸色阴鹫而冷傲,猝然不等几人动作就一手伸向了神魂草。那几株神魂草早已经全然释放出了莹莹的光泽,叶片舒展,光芒瑰丽,在黑暗的夜色中仿佛是最最吸引人的瑰宝。
当他的手即将触到叶片上之后,一齐发力的韶华和松子就齐齐赶到,一条纤细柔韧的捆仙绳飞斜而出,直直地冲向广华的身上,早一步套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转瞬间,他就被紧紧地捆缚住全身,蓦然从半空中垂落,重重地跌落在了苏碧的身边。
他狂怒幽暗的眸子酝酿着雷霆之怒,虎目瞪视着身旁的人。却见苏碧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轻声评价道:“胡、搅、蛮、缠。”
霎时间,他浑身的怒气再也压抑不住,径直爆发而出。然而在捆仙绳的束.缚之下,却是无力挣脱,只能直直地瞪视着一双阴鹫暴怒的眸子,死死地盯在她的身上。
苏碧一丝也不惧,缓然站起了身,对着赶到身前来的韶华仙人笑着寒暄道:“谢谢您出手救了我。”
韶华仙人面容清丽,听到这话也不由心暖,微微笑着直道客气。却冷不防地听到苏碧的下一句,“你看他——”
她的手直直地指向了怒气冲天、被捆缚在地上的广华,忧愁地说道:“他这样放出去不是为害社会嘛!身为仙界的良心医师,你们可一定得治好他,造福世间!”
韶华:“……”
松子匆匆赶来,亦是带着哭音求道:“仙人,师父常说你们关系最好,你一定要救救我师父。”
对上两人诚恳含泪的目光,韶华纵是有再多话一时间也不忍心拒绝出口。正在此时,忽然听到广华骤然暴怒喝道:“本尊何用你们救!放开我!!”
韶华听得一怔,沉默注视的目光中更是多了几分怜悯和同情之意,觉得广华这一病当真是极重。再想起往日间友人清俊朗朗的风姿,只觉得此时心中悲恸不已。
最终,她迟迟地点头同意道:“好,将他带进来,我自会全力医治他。”
苏碧:开心转圈圈~比心~O(∩_∩)O~
等广华晕乎乎地从睡梦中醒来时,惊愕地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全身上下都扎满了银针,顿时就“嗷”得一声喊了出来。
“别动别动!”苏碧急忙阻拦他的挣扎,解释起来,“这是帮你治病呢。”
一听这话,广华简直想哭,但是让他更加想不到的是扎完针之后,自己又被整个人浸泡在了一副热药汤之内。热气氤氲的木桶之下犹然垫着火热的石块,一堆柴火正燃烧得熊熊,发出噼里啪啦的作响声。
霎时间,广华的一张小脸都煞白。他满脸惊慌地紧紧扒住了木桶边,泪水潺潺地向苏碧开口问道:“说实话吧,你们是不是想吃了我QAQ?”
先扎眼,后泡汤,再煮沸,他整个人从里到外都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药香味,浑然觉得自己成为了苏碧手底下任人宰割的一块肉,马上就要被端上餐桌了。
听到他的话的苏碧,忍不住忽然缓缓笑了。她扬起唇角,一张干净纯朴的脸上陡然间露出了一丝阴森森的笑意,附在他耳边轻声细语地说道:“是啊,外面的宾客都来齐了,就等你上桌了。”
广华:“!!!”
他猛然惊悚了起来,急急地在木桶里扑腾着,溅起了无数的药汤。“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我不要被吃!”
苏碧:“哈哈哈!”
等松子听到他焦急的喊叫声,仓乱地跑进门时,才蓦然发现广华已经□□着肩头,扒着木桶壁卯足了力气向外爬,而苏碧赫然在旁边看得兴致勃勃。
松子:“……”
他忍不住有些头疼,急忙快步上前安抚道:“师父,你别乱动,这药汤得泡一整天才有效果呢!“
苏碧在旁边点头,“是啊,不泡够时辰,不入味啊。:)”
她的话音刚落,就见广华的动作一乱,“噗”地又重新重重地掉落进了药汤里,一头黑色的长发被浸得湿漉漉的,嘴里还被倒呛了好几口药汤,说不出的狼狈。
立时间,苏碧再次忍俊不禁起来。
经过韶华仙人的妙手医治,一段日子后,广华的症状显然是好了许多。他脸上苍白病弱的气息褪去了许多,就连身体也日日被药汤浸泡地白白嫩嫩,养出了一身好皮囊。
但偏偏被毁损的灵根像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无底洞一般,源源不断地吸取消耗着他身上的所有精气神。
纵然一时间给他浇灌填补了再多的灵丹妙药,也决然堵不上这个大窟窿。
韶华仙人查看了广华的情况之后,眉心不由轻轻地蹙了起来,郑重的脸色间全然都是万分棘手的艰涩。她深呼吸一口气,决心趁着下一个月圆之夜,出仙医山前去东海,求助师门的帮助。
哪怕广华被毁损掉的灵根一时半会儿不了,但至少也要帮他的心智恢复以往,总不能这样傻傻蒙蒙地继续存活下去。这样的日子,就算是生,也是蒙昧无知、苟且残喘而已。
韶华仙人一出山,偌大的后山顿时就变得空空荡荡。纵然仙医谷中仆人弟子不少,但是对他们都颇为避讳,偶尔私下闲聊起广华仙人往日间的风姿卓然,已不过是摇头兴叹。
素日有多名声斐然,今日就有多门庭罗雀,人心悲凉可见一斑。
苏碧几人像是被人遗忘了一样,僻静地住在后山角落里的一处小院,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
原以为这样平淡如水的日子会持续到韶华仙人归来,却是想不到就在当晚出了差池。
“砰!”一天惊天动地的异响骤然在黑夜中炸裂,正阖目休息的苏碧当即睁开了双眸,翻身飞奔下床。
每晚到来之前,他们必定会用捆仙绳将广华紧紧地捆在床上,防止他时不时突如其来的黑化精分,难不成今日又要发作了?
她沉着眸子,紧紧地抿着唇角,快速奔向上房,却不曾料想竟在黑暗的夜空中看到了一身黑袍、蓦然闯进来的陌生人,立时她的眉心就紧紧地皱了起来。“你是谁?”
她低喝一声,屋子里的松子已经带着广华匆匆跑出来,他的手脚俱是被捆得死死的,正刚刚睁开了一双朦胧的睡眼,神情有些莫然空茫,显然刚才那声惊天动地的震响惊醒了他。
反倒是松子目光警醒地扫了一眼被强硬破坏的院墙,那嚣张霸道的做派显然是不惧被人发现行踪。
他急急地抬头向夜空中看了一眼,目光定在对方黑衣黑袍和桀骜的神色上,立时就联想起了一个人,脱口失声道:“重楼!”
魔尊重楼,重伤广华的罪魁祸首,由此在仙魔两界霸道横行的大魔头。他来干什么?难不成是要取广华的性命?
霎时间,松子的脸色当即煞白了起来,怒沉着一张小脸,虎目警惕地盯着对方,手中却悄悄捏起了一个剑诀。
然而,他这副警惕的姿态却不过是让对方嗤笑了一声,冷然地睥睨着两人,森冷阴鹫的眸子尤其是惊惶无措的广华脸上悄然转了一圈,径直道:“想不到昔日尊贵无比的广华仙人竟是沦落到了这副模样!”
他的语气平淡,话语间却是蕴含着满满的嘲讽和畅快。
“堂堂的上仙,现如今身边只剩下了一个小童子,还有一个——”他冷沉的目光在苏碧的身上一扫而过,像是冰冷刺骨的寒风刮过她的心头。
这一刻,她第一次由衷期待广华的变身。可偏偏——
“呸!大恶人!你骂我可以,不准骂我的人!”广华身上的捆仙绳不知何时被悄然松开,此时他正怒气冲冲地跳脚对视着重楼,丝毫不肯落下半分声势。
苏碧:“……”
看到这一幕的辣条倒是有些赞赏:“勇气可嘉。”
勇气诚可贵,但是危机当前,苏碧警醒地望向四周,蓦然发现整个仙医谷中竟然毫无反应,甚至连个出来打探的人都没有,不知道是他们地处太过偏僻,还是仙医谷中的众人不愿意惹是生非。
一时间,她的整颗心都沉了下去。
偏生小暴脾气爆发的广华不知道惧怕,一双清亮透彻的眸子虎视眈眈地瞪着重楼,扬声说道:“一身黑衣,藏头露尾,算什么英雄好汉!人丑就不要出来吓人,╭(╯^╰)╮!”
苏碧哑然:……厉害了,我的哥!
就连松子也瞠目结舌地看着他,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的神情,压根是没想到他竟然会如此大胆,不知道该说他是无知还是无畏。
唯有重楼蓦然冷嗤一声,幽深阴霾的眸子里酝酿着无数的风暴,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爆发出来。他冷冷地牵起了嘴角,垂首俯视着在自己面前大言不惭叫嚣的广华,眸光里恍然升起了一股新奇的趣味之感,仿佛是重新认识到了眼前这个人一般。
“好,很好。”他骤然开口,冷沉的嗓音里压抑着说不出的情绪和兴致,“我倒是想好好看看你这疯魔的样子,能活到几时。”
听到他的话,广华轻哼一声,将脑袋高傲地撇到了一边,“才不给你看呢!”怎么说,就是不想让他称心如意。
苏碧忍不住深呼吸了一口气,浑然觉得这个中二的熊娃简直棒呆了,实力怼的对方说不出来话,必须给出一个大写的赞。
然而,魔尊重楼却是霎时间被他的话给气笑了,竟是凌空从半空中飞渡了下来,一步一步优容地走向他。立时,松子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用小小的身板将广华牢牢护在身后,反倒是自己冲上了前。
“快走!”他蓦然大声疾呼一声,自己掐着法决冲向了重楼,但他的身形还没有靠近,就被重楼轻轻挥起了一掌,悠然地给扫到了一边。
苏碧神色一敛,急忙奔跑上前,扶住了重重撞在墙壁上的松子,只见他的小脸赫然已经惨白得没有了血色,紧紧蹙着眉头捂住了胸口,骤然间喷出了一口鲜血。
当即,她的脸色一沉,心里紧紧地提了起来,一股临近死亡的危机感犹然而生,仿若那个孤身黑衣的男人就像是这世间最强势的刽子手,将他们几人的性命死死地掐在了掌心里,随时都能随意地夺去,然后弃若敝履。
人命在他的面前,不过是最佝偻般不过的存在,渺小而卑微。
苏碧的唇紧紧地抿了起来,一双湛然明亮的眸子却是在黑暗中毫不示弱,不肯妥协。眼见重楼即将走到广华的面前,她倏然开口扬声说道:“杀了他又有何意义?”
她的一句话,立时间就引起了对方的沉眸注视,冷漠阴沉的眼神中隐藏着复杂而幽深的情绪,冷冷地盯在了她的身上。
立时间,苏碧就恍若被一只蛰伏在黑夜中的凶兽给盯上了一般,只觉得一股彻头彻尾的冷意陡然间从脚底蔓延起,飞快地涌入自己的心底,冻得人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颤。
她极力地克制住这种异样的感觉,抓准对方还未恼怒的机会,立时开口说道:“他现在就是一个傻子!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没有灵力,没有心智,没有记忆!在他的心里,你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恶人,而现在的他在你眼里,也不过是一个随意能碾压致死的蚂蚁。这样的人,你杀了又岂会痛快?”
这番话,简直可以说是毫不掩饰的挑衅,像一把尖刀直直地戳.进了对方的心底。重楼的脸色立刻间就阴沉了下来,满脸都是阴霾,一双森冷的眸子更是没了半分的温度。
苏碧犹然挺直立在他的身前,丝毫不惧地对视着他的眸子,手指赫然直直地指向了广华。“欺负这样的傻子,你的乐趣就是这么肤浅?”
这话简直就是诛心之言!
霎时间,广华的脸色就陡然剧变,满脸气得通红,又急又气地跳着脚,急急地反驳道:“谁是傻子?!你说谁呢!你才是傻丫!傻丫!!傻丫!!!”
然而,苏碧丝毫不理会他,目光直直地看着重楼,对着他挑了挑眉,似乎是在无声地质问——杀了这样的人真的有意义吗?
蓦然间,重楼的眸光一深,望着跟自己记忆中那个人泾渭分明的广华,悄然间就忽然失去了兴趣。说的没错,他的对手应该是那么伫立在仙界魁首的冷傲清贵之人,而不是现在恍若跳梁小丑一般的傻子。
他目光嘲讽地低低在广华怒气冲冲的脸上扫了一眼,猝然间就失去了将对方碾压死的兴致,仿佛是自己的游戏没了难度和筹码一般,让人迟迟再也提不起兴致来。
重楼兴致阑珊地嗤笑了一声,低低地冷嘲了一声,“傻子!”
果不其然,立时就激得广华怒气更甚,眉眼间都是压抑不住的狂怒和生气,直直地想向自己飞身扑打过来。重楼兴致缺缺地甩了一下衣袖,顿时将人轻而易举地甩到了身后的墙上,发出一声闷响,竟是斜斜地滑落了下来,久久地陷入了昏迷之中。
这副虚弱无力的样子,霎时间让重楼连再次虐他的欲.望都没有了,只觉得满心都是无趣。
无趣的人,无趣的地方,无趣的事情。
他久长的修炼生涯中,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个能与自己匹敌的对手,但现如今亦成了这副模样。
重楼冷哼一声,深深地叹息了一口气,犹然觉得自己竟然有些怀念与对方势同水火、骤然交手大战的日子。他忽然间低下了头颅,静静地望着瘫倒在地上昏迷的广华,悲悯地叹息一声,“可怜鬼。”
这句话,赫然就是最深重的侮辱。
捂着胸口剧烈喘息的松子,一瞬间浑身的怒气和热血就猛然从心底迸裂了出来,竟是不顾自己的伤势,紧绷着小脸震怒地大吼一声,直直地再次提起了自己所有的法力,飞扑向他,直欲给他重重的一击。
但是——
“砰!”
重楼冷漠地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陷裂在被撞毁的墙壁之中,蜷缩不动,脸上没有一丝的怜悯之情,反而是冰冷地评价道:“不自量力。”
他恍然间失去了继续盘旋逗留的兴致,正欲提步转身离开,却冷不防地突然间被一条纤细柔韧的绳索紧紧地捆缚住了腰部。
霎时间,他的脚步就是一顿,身形停止了下来。
一双锋锐森寒的眸子缓缓回首,竟是看到绳索的另一端正执在苏碧的手里。她沉静湛然的脸上全然都是一派坚定,掷地有声地一字一句开口道:“我最恨打小孩的人。”
“嗤!”重楼冷笑一声,掀了掀嘴角,“该我何事?”
陡然间,苏碧握着捆仙绳的手就猝然收紧,泛着银光的绳子像是这世间最无坚不摧之物一般,紧紧地勒在对方的腰部上,甚至狠狠地勒出了深深的痕迹。
没想到,重楼却是毫不在意这一幕。他冷然桀骜地抬眸望向苏碧,启唇道:“你以为这物对我有用?”这世间实力为尊,一个小小的捆仙绳,他根本丝毫就没有放在心中。更何况,这所用之人不过是最蝼蚁不过的一个凡人,他甚至一个小指头就可以捏死对方。
不料,苏碧却是点头轻笑道:“有用。”——上一个这样说大话的人,现在还在地上瘫着呢,想当初不还是被自己摁着胖揍了一顿。
听到她的话,重楼淬了寒冰的眸光越发得冷沉,像是看着死人一般,用死寂深沉的眼神盯着她。骤然,就突然发力挣脱捆仙绳。
却不曾料想到——在他的全力之下,这道纤细柔韧的绳索犹然紧紧地捆缚在自己的身上,反而随着他的挣扎地越厉害,这道捆仙绳就捆缚得越发紧。
三下五下之间,重楼就忍不住变了脸色,一双敛着幽暗怒气的眸子现如今已经锋芒毕露,怒不可揭。
而就在他神情恼怒得极力挣脱束.缚之时,瘫倒在地上的一个虚弱身影忽然微微颤动了一下,一张病弱苍白的脸上陡然间睁开了一双幽深冷傲的眸子。
苏碧的呼吸一滞,眸光扫到躺倒在地上的广华竟是缓缓地站起了身,垂落沉郁的黑发凌乱地披散在他的身上,衬得一张清俊冷漠的脸愈发毫无温度。
他的目光沉沉地盯在正与捆仙绳搏斗的重楼身上,幽暗冷沉的眼神似乎是将对方全然看成了一具尸体,轻缓慢慢地踱步走了过去。
就在重楼终于迟迟发现他身形的那一刻,一个夹杂着虎虎风势的冷冽拳头蓦然就砸到了对方的面前。
“砰!”
重楼有心格挡,但是冷不防地被捆仙绳限制住了行动,手脚浑然受阻。纵然他反应极快,拼力之间匆然躲过了广华的一击,却仍旧被那凌冽的威势狠狠地打压住了势头。
几乎是转瞬之间,不及他阴霾着脸色开口,对方的又一拳猝不及防地又狠狠砸了下来。
“砰!”
目光所及之处,狭小的庭院里已经是一片狼藉,所有的墙壁地面都被掀起了深深的沟壑,却刚才那一拳赫然将重楼深深地陷落在了庭院中,无数迸裂开来的土壤纷纷落落地掉在他的脸上,让他霎时间毫不狼狈。
这几拳,立时间让他所有的阴霾都涌现了出来。
他的脸色终于收起了轻视,一双森冷沉沉的眸子死死地盯在广华身上,似是不相信他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转变,简直就像是一瞬间换了一个人一样。
重楼眉心紧皱,含着刀锋般森意的目光紧紧地注视着广华,看到他异于先前,更是异于自己记忆中的另外一种冷冽冰霜神情时,心中忽然微动,想起了一种罕见的可能性。
“原来这样。”他骤然冷嘲一声,挺身从深陷的土坑中站起来,腰部的捆仙绳赫然在两人的对阵间被凌冽的威势迸裂成了几段,无力地从他的腰间垂落了下去。
重楼嗤笑了一声,眉眼间却是忽然被挑起了一丝兴致,对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广华说道:“这样的你才配当我的对手。”
听到这句话,广华的眉心一沉,目光沉沉地回望着他。
一身黑衣黑袍的重楼隐没在夜色中,转眼间就悄然离去,只是狂笑着留下了一句话,“本尊等着与你一战。若是想找药,何须来仙医谷,你的药不是一直在你身边吗?”
瞬间,这句话就像是一颗水落入了热油锅,顿时在所有人的心中激起了涟漪。苏碧不可思议地蓦然睁大了眼眸,霎时间被屏息住了呼吸。
难道这话说的是——她?
只见广华静静回首,冰冷幽深的目光盯在了她的身上,锐利的双瞳宛如测透了她的想法。
辣条:!!!!跑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