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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前,六月十三号,你在哪儿?”
这一句话出口,任言庭一愣,瞬间抬头,脸上难得地浮起一丝惊讶。
苏橙直直地望着他的眼睛,目光充满审视。
良久,任言庭淡淡开口,他唇边浮起一丝苦笑,嗓音清冽至极:“你还是知道了。”
他没有直接回答苏橙的问题,可这个六个字反而让苏橙更加确信自己的想法。
她内心震惊不已,只能愣愣地问:“你认识我爸爸?”
任言庭点头,“嗯,你爸爸算起来是我的师兄。”
“所以,八年前那天,你也在c市?我爸死之前你跟他在一起?”
任言庭看了她一眼,嗓音低沉:“是。”
苏橙越听心里越沉,明知道结果已经无法改变,却仍然不死心地问:“所以,我爸他……”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任言庭,一字一顿地说,“他是因为你们才死的?”
任言庭看着苏橙,她神情震惊,眼里满是痛苦。
他多么想说不是,然而……
任言庭眼睛闭了闭,神色复杂难辨,半晌,他点了点头,“嗯。”
苏橙双手的指甲快要掐进肉里。
她来之前想过无数个借口。
比如,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比如,他只是跟爸爸认识而已,毕竟就凭一张照片就断定他跟爸爸的死有关未免太武断,
她甚至都想过想过,爷爷叔叔他们搞错了,说不定八年前有什么误会没……
可是,这一切,都让他一一否定。
他用寥寥几个字,残忍地打破了她最后一丝幻想。
苏橙浑身僵硬,站在客厅里一动不动,她不可思议地看着任言庭,像个雕塑。
良久,她问:“你是不是早就认出我了?早就知道我爸爸是谁?”
“嗯。”
“什么时候?”
任言庭没有隐瞒,他看了眼她的手腕:“第一次,你说你叫苏橙,我本来以为只是同名,后来我又看到你手上的那个印记,就确定了。”
苏橙突然就恍然大悟:“怪不得,从一开始你就对我很关心,我就说嘛,哪有医生总是催着病人去复诊,又是亲自打电话,又是请吃饭……”、
她看着任言庭,突然一笑,唇边浮起一丝嘲讽:“这算什么?是同情?是愧疚?还是……”她抬头,眼里染上一层雾气,一字一句道,“连爱情都是你的施舍?”
任言庭身体陡然一僵,她这个样子他实在心疼不已。
他看着她,嗓音里尽是苦涩:“苏橙,你不能这么说!我承认在知道你是苏师兄的女儿之后,一开始只是想要尽量帮助你,可是……”
他语气格外坚定,“我爱你,跟其他事无关!”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如果不是我发现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说?还是说你根本就没想过要告诉我?”
“不会,我并没有打算瞒着你,这件事你迟早会知道,但我没想过会这么快,让我措手不及。”
苏橙嗓音低低地:“为什么?”
任言庭低头苦笑,嗓音低沉,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嘲:“我害怕。”
苏橙一愣。
害怕?怎么会是害怕?他为什么会害怕?
任言庭仿佛知道她的疑虑,他淡淡嗓音传来:“我害怕会对你造成伤害,我更害怕……”
苏橙看着他,他的语气无比苦涩。
她听见他说:“我更害怕你会不爱我。”
苏橙身体一僵,就听任言庭继续道。
“我三十年的生命里,从未有过这么强烈的不安。”他淡淡一笑,嗓音低沉:“一直以来,我都自认行事理智果断,可独独在你的身上,我找不到方向,因为害怕失去,所以会犹豫不决。”
苏橙从没有想过像任言庭这样的人会说出这么一番话,也从不敢想她会在他心里占据这么重的分量,说不感动是假地,可是……
她愣愣地问:“为什么?”
任言庭苦笑:“哪有为什么?感情的事,我无法控制。”
我无法控制……
苏橙已经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她心里乱成一团,她是个一般人,没有办法一下子就消化这么多,她需要思考。
半晌,苏橙说:“我需要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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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十几天,苏橙都再没有去见过任言庭。
不是不想,而是不愿。
她耿耿于怀了八年的事情没有办法在一瞬间就消失,她更不能理所当然地跟一个间接上导致爸爸死亡的人在一起。
她会自责更会愧疚。
周小贝虽然不知道苏橙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眼见她整天晕晕乎乎,沉默寡言的样子,再加上貌似也很久没见过任言庭来找过她,再想想她感情上的事情也是一塌糊涂,瞬间就懂了。
这天晚上,周小贝拉着苏橙就要出去,说是要化悲愤为食欲。
吃完饭又说要包夜去唱歌,结果两个人刚把钱交过,在ktv里带了不到半个小时,周小贝就接到了一个电话,也不知是谁的电话,周小贝脸色一变,就对着苏橙说,要先回学校,苏橙虽然不清楚,但看着她的表情直觉应该是那个徐康。
可是人都来了,钱也交了,苏橙正好想找机会发泄,还没唱够,于是对着周小贝说:“那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在唱会儿。”
周小贝有点犹豫:“可是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啊!能行吗?”
苏橙笑了:“有什么不放心的,你忘了咱俩大一那会儿一起出来唱歌唱到十一点多,现在才七点不到。”
“可是,那怎么能一样?有我,当然不会出问题了!”
“你就放心吧!我就再呆一会儿,九点前我肯定回去,这里离学校又不远。”
听她这么说,周小贝这才放心离开。
到九点多,苏橙终于还是待不下去,拿起包走了出去。
正值夏日,这会儿气温刚凉,夜风徐徐,街上的人正多。
街边店铺的灯光照射出来,苏橙一步一步走到站牌前,路上车水马龙。
刚要踏上站牌前的台阶,却不小心一脚踩了空,那站台说矮不矮,足足二十多公分,苏橙立刻向后倒去,将将要倒地时她急忙抓了一把广告牌,顺势滑了下去,这一下摔得可不轻,她坐在地上缓了好几分钟,旁边有同样等公交的人,看到她摔倒,立刻走了过来。
路人伸出手准备扶她:“你没事吧?”
苏橙连忙摇了摇头:“没事儿,谢谢。”
路人皱眉,表情担忧:“哎呀,你流血了,要不要去医院啊?”
苏橙顺着她的目光一看,自己的左臂上一道一指长的划痕,正渗着血迹,大概是刚才抓广告牌时,被破碎的玻璃划伤了。
苏橙从包里拿出卫生纸,擦了下,好在伤口比较浅,学校门口有家诊所,去简单处理一下就好了。
彼时的任言庭正跟赵晖方杨还有其他几个大学好友在一起聚餐,一群医生在一起都很有默契地从不劝酒,第二天有手术地自然滴酒不沾,任言庭向来很少碰酒,可这次却破天荒地喝了不少,众人也不劝说,谁都知道,任言庭表面看起来淡淡地,心里真要有事谁也劝不了。
赵晖看着他的样子就了然了:“苏橙知道了?”
任言庭淡淡一笑,算是默认。
赵晖叹了口气:“我早就知道会是这种情况,接下来要怎么做你可得好好想清楚。”
任言庭没说话,他皱着眉,一口酒下肚,心里无限苦涩。
出了饭店,七八个人一起站在门外,任言庭喝了酒自然不能开车,他一再表示自己打车回家,可赵晖却不同意,最后一致决定由一起过来的方杨和许心月送他回家。
然而,刚准备上车,任言庭站在原地不动了。
赵晖出声提醒:“言庭?”
只见他皱着眉,目光看着前方,却没说话。
众人疑惑地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前面是个公交站台,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地方。
下一秒,任言庭却突然向前走去,不似平日的步履徐徐,此刻分明焦急了许多。
本来准备各回各家的众人突然也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一脸默契地看着任言庭的身影。
然后,平日里冷静自持的任医生突然走上站台,在一个女孩身后站定。
任言庭看着她的背影,缓缓叫道:“苏橙。”
苏橙一愣,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她回头,身体一僵。
昏黄幽暗的路灯下,人来车往的街头,夜晚孤寂的公交站,他挺拔的身姿就在她身后,多日不见,他轮廓似乎瘦了几分,深黑的双眸清晰地出现在她眼前,她鼻尖一酸,差点没忍住哭了出来。
“这么晚,你在这干嘛?”他问。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任言庭一眼看到她左臂上的伤痕,他英俊的眉皱在一起,拉起她的手腕,“怎么回事?”
“没事,划伤了而已。”
下一秒,任言庭就拉着她胳膊,转身向前走去。
苏橙挣脱不开,急忙问:“你要干嘛?”
他没说话。
苏橙急了:“任言庭,你到底想干嘛?”
任言庭回头,苏橙这才发现,他眉间似乎有一丝怒气,语气不容拒绝:“带你去医院!”
站着的七八个人一脸震惊地看着这么多年都不近女色的任言庭这么强硬地把一个女孩子拉了过来,众人简直难以置信。
任言庭拉着苏橙走到方杨的车前,打开后车座的门,看着苏橙,语气格外坚定:“上车。”
他强硬地扔下两个字,众人以为自己认错了人,这哪里是平时总是一脸平淡地任言庭的行事风格!
苏橙被他的语气下了一跳,还没得及说话,下一秒,任言庭突然一把把她横抱了起来放进了车内。
苏橙惊讶极了!
众人再一次被任言庭的反常举动震得不轻,有人忍不住说:“果然男人有女人前跟有女人后就是不一样!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
方杨也喝了点酒,坐在副驾上,许心月在一旁负责开车。
任言庭自从上车后就一句话没说,半晌,方杨问:“去哪儿?”
任言庭回答:“医院。”
刚说完,他又立刻改口:“我家。”
方杨点了点头。
苏橙一听,立刻说:“我不……”
然而,话还未说出口,下一秒,就被任言庭打断。
他身体突然靠了过来,带着一丝与往日截然不同的霸道气息,任言庭冰凉的唇覆上她的。
苏橙猛然瞪大眼睛,浑身僵硬,大脑一片空白。
方杨和许心月也是震惊不已,许心月双手紧紧地抓着方向盘,前面突然跑过一只流浪猫,她一个没注意,车子猛地拐了一下。
方杨担心地看了看许心月:“没事吧?不行,我来开。”
许心月苦涩一笑:“不用,我可以。”
车子这一震,倒是震醒了苏橙,她猛然清醒过来,双手开始用力挣脱。
任言庭这才放开她,他看着她。
苏橙震惊地不知该作何反应,她脸颊发烫,耳朵通红,突然就哭了出来。
任言庭叹了口气,右手抚上她的脸颊:“别哭了,我在。”
到了任言庭家里,他打开门,她前脚刚走进去,任言庭就‘砰’地一声关上门。
苏橙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就一把拉过她,压在门上,在苏橙还来不及反应之际,便立刻欺身上前。
然后,冰凉湿润的唇又一次欺上她的,苏橙的脑子再次“轰”地一声炸开,黑暗里,她挣扎了一下,他却丝毫都不肯放开,抵在门边的手也缓缓放在她腰侧越收越紧,潮湿温润的舌尖混着一丝淡淡的酒香,在她唇上辗转磨砺。
这个吻不似刚才那样温柔,却像是在释放压抑许久的思念与痛楚,热烈霸道至极。恍惚中,苏橙仿佛看到任言庭眼里一片苦涩,似乎带着一丝委屈,苏橙身体陡然僵硬。
不知过了多久,苏橙觉得浑身上下都已经麻木不堪,他才缓缓放开她。
苏橙靠在门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半晌,他低沉清冽的嗓音传来,带着一丝压抑。
他说:“苏橙,八年前的承诺还算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