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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5
年关独孤徹回京述职,出了正月打点行装,此番返回剑南,除了独孤照,更又带上了独孤皎皎。
云中因为身体原因,不便前往高原苦地,容与也到了适婚的年龄,需要留在京畿道,独孤徹本想拖家带口全部搬去前线的愿望落了空。不过只带走一个皎皎他也觉得满意了。
二月初杨十一将姐弟两送出灞桥,依依不舍回到城内不过三日,心里就开始火烧火燎地想念了起来,恨不得化作一只鸟飞出太极宫,飞到剑南。可一想到除了剑南,京中也有人虎视眈眈,便只能强迫自己收了心思,打起精神来盯紧宫内动向。
倒是独孤皎皎这个小没良心的,一到了剑南立刻就把京中繁华给忘了。早春高原海拔高的地方温度还很低,所谓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从草长莺飞的长安出来,越往西边走,反而越荒凉。可这荒凉却丝毫挡不住独孤姐弟两颗雀跃的心。
独孤皎皎是第一次见到古代的军事基地。比起河西陇右,剑南这边虽是边陲,但是征战不多,因此剑南大营的规格制式比不得直面战场的另外几座大营,但是好歹也是镇守边疆的武装力量,她一跳下马车,尽管高原反应让她有些昏沉,可是还是被眼前壮美的景色所吸引。
广袤高原铺陈开去,天际雪山巍峨耸立,一座座白色的营帐上旌旗飘扬,在无垠原野上绵延到她看不见的地方。不远处校场传来练兵时将士的呼喝,独孤皎皎只觉得整个大营中雄性荷尔蒙简直要喷涌而出。
这边不过是青藏高原的最边陲,高原的大部分土地还在吐蕃的掌控之中,但是就在这里,也能感受到对心灵的冲击。
天空是毫无污染的蓝,冷风吹着,阳光却刺眼得厉害。不怪乎后世那么多人喜欢往西藏跑,高原的景色真的有涤荡灵魂的力量。
独孤照在这里呆了一年,已经是老油条了,熟门熟路地引着阿姐往营中去,想要向她介绍他认识的伙伴。
章仇牧倒是先探头探脑地出来了。见到虽然穿着骑装却还是扎着女孩子发饰的独孤皎皎,一时没认清楚,差点以为是独孤照往自己头上插了簪子,下巴一抬准备开启嘲讽模式,突然眼睛一瞟瞅见站在一旁黑着脸的独孤照,才猛然反应过来是他的孪生阿姐到了。
章仇牧的态度立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章仇牧一直跟着父亲生活在军营里,见过的姑娘大多是被高原的紫外线和烈风摧残得不像样的,独孤皎皎初来乍到,皮肤虽然比不上在京中时白嫩细腻,却依旧比那些常年生活在剑南的女孩子好不少。一张脸白里透红,阳光下熠熠发光,趁着一把乌发,章仇牧的眼珠子都要被吸出来了。
他不是没想象过独孤照的姐姐长得什么样子。
独孤照长得虽然娘了些,可是五官、组合样样都是顶尖,章仇牧挨过他的打,心里不肯承认他比他武功高强长得还好,才老是抓着他长相阴柔嘲笑他。可是差不多的五官组合放在一个正儿八经的小娘子身上,在年幼且没有见过世面的章仇牧眼里就成了天女下凡间,他口水都快掉下来了,赶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土,迈着最装逼的步子走过去,装模作样行了一礼:“六娘子好,我是章仇家的小郎君,单名一个牧字,同你阿弟是好友。”
独孤照斜睨了他一眼,捏着拳头掰了掰手指关节,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咯吱咯吱的声音,那鄙视的眼神和高高抬起的下巴无一不是在说:怎么,找打?
但这样的威胁就会退缩的才不是章仇牧,他可是挨了独孤照好几顿胖揍,依然要揪着他喊他娘炮的人啊。他充分发挥了自己“坚韧不拔”的品质,继续说道:“照总是和我提起你呢。”
独孤皎皎侧目看了一眼这个年纪不大却已经长了一张板砖脸的少年,觉得他确实很像满脸胡须国字方脸的章仇琼,再看一眼一旁牙齿磨的咔咔响的弟弟,微微一笑:“原来是章仇小郎!”
独孤照去年的信件里头可没少提这个章仇牧,独孤皎皎对他的印象是在是太过于深刻了。每每被照追着打,每每还不长记性,总是嘲笑照长得像是女人,害的照上元节灯会满大街找恶鬼面具。这孩子该说他什么好,坚韧不拔?
章仇牧见独孤皎皎的反应,知道她对他有印象,也不去深思究竟是好印象还是坏印象,立刻弯着眼睛笑了起来:“是是是,我同照经常切磋武艺呢,照应该也提起过我吧。”
独孤皎皎噗嗤一笑,装出了少女天真无邪的样子:“自然呢,照老是同我说你,叫你章仇沙包、章仇靶子,想来你在照练武的路上出了不少力气。照年纪小,你别和他计较啊!”
章仇牧弯着的眉眼立刻瞪大了,可他继承了章仇琼那眯缝的小眼睛,怎么瞪都瞪不过独孤皎皎。独孤照在一旁听了“章仇沙包、章仇靶子”,笑得都差点在沙地上打起滚来:“对了阿姐,就是他,总是被我打,还让我拿箭射趴下的那个!”
章仇牧一张脸刷的红了,这个年纪的小郎君最在意自己的形象,本来是想在小娘子的面前装个逼,却硬生生被戳穿,一点脸面也不留,若他现在手里有把铲子,能立刻在沙地上掘个洞钻进去。
独孤皎皎抬起一双仿佛沉着两汪深潭的眼,用力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小子,想欺负老娘的弟弟,也不看看老娘是谁。
翻完白眼,她轻轻侧过身子去,朝着在地上滚得发髻都要散开的照唤了一声:“你不还要带我参观下的么!”
照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来,一张糊满了沙土的脸对着章仇牧做了个鬼脸,高兴跟上去道:“走,咱们去见蒋叔和涟哥!”
蒋涟自见识过独孤皎皎的家书,心里对这个据说长得同照一样风华绝代的小娘子便存了一分敬畏。知晓她能一箭射穿金雕之后,更是觉得独孤家姐弟不能当成凡人对待,因此就没有想章仇牧一样傻不愣登地冲上前去,而是在帐子里好好整理了自己的仪容才出帐迎接。
独孤皎皎知道照同蒋涟的关系好,便也格外给面子,倒是叫了一声“涟哥”。
不过照的心思并不在给她介绍自己的伙伴上,随随便便领着独孤皎皎看了一圈儿,就拖着她跑到校场上,要给她看自己个儿的箭术。她知道照虽然平时吊儿郎当,实际上在某些方面格外要强,过年时候家里添油加醋地给他说了千秋节皎皎射雕救兄的英勇事迹,照就日思夜想地要把她比过去。
他拿了一张牛角强弓,一枚羽箭,指着校场上那个靶子说:“阿姐,我们比赛射箭!”
照手里的弓是章仇琼给他定制的,他个子小,那弓也不大,但是弓臂很厚,拉开它需要很强的力道。独孤照从腰包中摸出一枚扳指,故意在独孤皎皎眼前晃了一下,炫耀般得戴进了拇指,然后马步一扎,弯弓引箭,唰得一声将箭射了出去。只听铮得一声,羽箭直直落在了远处靶心,守在靶子旁的士兵惊呼一声,喝起彩来。
独孤照朝着独孤皎皎扬了扬下巴,把弓递给了她。
一年未见,弟弟的胜负心像是雨后的竹笋一般拔节,她都快不认识眼前这个抬着半边眉毛一脸倨傲的小郎君了。
她接过弓来,果然比她想象得还要重。
独孤皎皎知道自己在长安练的都是空有花头的假把式,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那次射雕是在危急时刻的潜力大爆发,这会儿在校场上能把这把弓拉开已经是极限了,还想正中红心,简直是痴人说梦。
可独孤照扬着下巴,见她半天不动手,只是勾了勾弓弦,一副打量的样子。他撅了嘴,慢吞吞褪下手中扳指,一副强装大度的样子:“喏,这个借你呗。”
说罢,也不由独孤皎皎分说,将那扳指给她戴上了,还露出了一脸心疼样来。
自家弟弟的演技越发精绝了啊,还转型从奶油小生偶像派变为了铁血硬汉实力派了?
她像是拨琴一样撩了撩弓弦。
独孤照不停催促:“你射呗,你不是能把金雕给射死么,难道是你们骗我不成?”
这小子还会激将法了?
独孤皎皎心里知道那是在激她,可是作为孪生子,独孤照就是能精准捉住她的痛脚,踩中她的底线。配合着他融合鄙视、怀疑的小眼神儿,独孤皎皎只觉得肚子里无名火蹭得一下上来了。
军营里待了一年了不起哦!
她抬起手臂,行云流水地从箭囊里掏出一支箭来。
她在长安学的那些箭术虽然不比军中实用,可到底还有一个好处就是优美,动作花里胡哨的好看不少,胳膊甩得颇有气势,那箭一搭一瞄准,弓弦哗啦啦张开,独孤照差点被她的架势给唬住了。
可弓拉到不到六成,独孤皎皎就觉得胳膊一软,那箭软绵绵弹了出去,自然是落在了地上,连个靶子边都没有碰着。
这弓还真是硬!独孤照这个小屁孩竟然能把它给拉开!
独孤照原来还目不转睛地盯着姐姐,看着她只拉了一半过就脱手了,立刻笑道在地,像是泥潭里的猪打起滚来:“阿姐你真的在骗我啊,就这样还射雕?”
独孤皎皎的脸皮抽了抽,这小子还真是欠揍,她把那张牛角弓往地上一丢,毫不顾忌形象地扑了上去把他给摁住了,就想曾经在长安无数次做过的那样:“你小子不就是多练了一年么,你给我等着,我不出三个月就追上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