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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夫人听了这孙氏的话,知道她是怕换了新东家,自己父亲的掌柜位置不稳,故而急急的为父表忠心,倒对她有了几分好感。对父母孝顺之人,也多半不会坏到哪里去,同样,言传身教,能养出孝顺的女儿,做父亲的也不会有多坏的心思。
一时又上了茶来,那孙掌柜的领了几个伙计上来,隔着纱帘给林夫人行了礼,算是拜见了新主家。
林夫人受了礼,便与诸人说了些闲话,无非就是日后好生效力,自然不会亏待诸人云云。这原本也是老生常谈,并无甚可叙之处。
一时,那孙掌柜又取了账册来,请林夫人审阅。林夫人笑道,“我年纪大了,眼有些花,如今不带西洋眼镜儿是看不得这蝇头小字了,让大姑娘看罢。”
黛玉听了便笑道,“娘犯懒了,偏推给我。”一旁孙氏忙机灵地从父亲手里接了账本,方想奉上,又深知许多官家姑娘们高傲喜洁,并不瞧得起她们这些在外混日子的市井妇人,竟也一时不敢上前,唯恐唐突了贵人。萦雨见状忙上前一步,取了账册笑道,“多谢这位嫂子了。”她因见孙氏梳着妇人头,知她已嫁了人,便以嫂呼之。
孙氏忙道不敢当。见萦雨已把账册放在一旁的小桌子上,翻开看了看时日,方把最近的一册奉给黛玉,心里暗自舒了口气,亏的自己没把一摞账册直接给这位林姑娘,不然岂不显得很没眼色。
孙掌柜见这主家姑娘在一旁看帐,唯恐林夫人无聊了,便道,“铺子里还存了些珠宝玉石,不如小老儿取了来,给夫人赏鉴赏鉴。若是合了夫人的意,叫匠人镶了,送回府上。咱们自家的东西,总比外头的好些。”
林夫人笑道,“也好,若有好的,拿些金银配着,打些新样子来,我家这位大姑娘寻常东西可瞧不上眼呢。”
黛玉闻言,抬头嘟嚷了一句,“女儿还替母亲干活呢,就又有不是了。”
那孙氏忽而心里一动,便上前巴结道,“单瞧姑娘品貌,便知道姑娘是不凡的,寻常俗物哪里配得上姑娘。倒是店里前几年进了一樽玻璃荷花,也不知如何做的,里面用碧色的玻璃做了水,上头的绿的荷叶粉的荷花,就和真的似的。”
林夫人便笑道,“这个听起来倒有趣,宝石盆景家里也有几樽,左不过是拿金银做枝杆,宝石做花叶,贵重是贵重,只是摆出来也太过显眼,倒不像寻常过日子了。日常摆设还是得挑些雅致有趣的来。”
那孙氏忙笑道,“夫人所说的盆景,原本咱们铺子的匠人也做过,也是好看的,只是还比不得这个。若和寻常盆景一般,哪里敢给夫人献丑。”
林夫人听了便起了兴致,笑道,“既这样,你还不让人拿上来。”
那孙氏便有几分为难道,“不是奴家推诿,只是这个实在太过精细,又极大,但凡有一点磕破,连上奴家,这一铺子的伙计也是赔不起的。当日里送来,便是用了许多法子,最里头用绸布裹着,包了许多层丝棉护着,又拿了干草铺在箱子里封了,方让十来个稳当的伙计抬进库里的。如今一时之间,倒是寻不得这些东西,奴家只恐伙计们粗手粗脚,伤了主家器物。”说罢,抬头望了望林夫人脸色,道,“若是夫人不嫌弃库房杂乱,奴家斗胆,请夫人移步。”
林夫人索性无事,便笑道,“这有什么,那便去看看罢。”又对黛玉道,“你去不去?”黛玉便笑道,“左不过是个摆设,若是好的,我还怕见不着?若不入眼,越发没必要看了。”
林夫人便笑道,“也罢了。”说着便在诸人簇拥下出了门。
黛玉速来不喜人多,因此林夫人出了房门后,屋里便只剩萦雨,絮雪两个丫鬟服侍茶水笔墨,其他的丫鬟婆子,或跟着林夫人出去了,或守在门外等吩咐。
一时屋子里倒很是安静。
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黛玉便把账册大约翻了一遍。她并非很通经济事务,只是林夫人多多少少也教了她不少家务。这账本子,也是看的不少,加上平日里看书练出来的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本事,要说看出什么根底是难为了她,但大致算算这几年来利润几何却还是难不倒她的。
这铺子的的确确如母亲之前所说,不算亏本,但也赢不了多少利润,不过将将能维持下去罢了。若寻缘故,从册子上来看,约是进的多了,卖的少了,铺子里的东西卖不出去多少,自然也就挣不到多少银钱了。
黛玉这里正想着如何禀报母亲此事,却听窗户吱的一声响了,黛玉顺着声音抬起头,却见两个男人已从窗户闯了进来。
黛玉惊的慌忙站起来,絮雪原本在给黛玉添茶,却见房里忽而进了两个大男人,一时吓得连茶壶都端不稳,一失手茶壶便直直从手上落了下去,却见这两个男人中的一个眼疾手快便把茶壶救了下来,稳稳的放在了桌上。
倒是萦雨因是从外头买来的,比絮雪多经些事,到还稳得住,忙挡在黛玉的身前,喝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敢闯到这里来。”毕竟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她自以为是厉声喝问,实际上说出来的话音还带着些颤意,声音更是连门外头的守着的婆子也听不见,话到最后,更是直接失了声。
若是她们仔细看,其实这进来的两个男子脸上的诧异并不比她们少。眼看着絮雪似乎要尖叫起来,之前救下水壶的男子忙上前直接捂了絮雪的嘴巴。黛玉见状忙上前道,“这里是户部林尚书的产业,我们是林府女眷。还请放过我的丫鬟,只要不伤害到我们,你们做什么我们都只当没看到,若是我们伤了一点,外面的家丁小厮虽无能,只二十来个人,也足以把二位送进官衙了。”
当下,两人中那一个始终站在窗前没动过的男子终于开了口,声音出人意料的温和,“我们并非是什么匪徒,只是之前有些东西落在了这房里,要取回来罢了。只要三位姑娘别惊动他人,我们拿了东西立刻就走。”
黛玉听着他声音有些耳熟,却也没敢多想。听了他的说法,自然是不信的,然而却又不得不信,絮雪还在他同伙手里捂着呢。黛玉便回道,“我一直在这里看账册,我的两个丫鬟随侍左右,我们什么人也没看见。”说着,又添了一句,“什么东西也都没看见。”
那人冲他同伙道,“二郎,放了罢”。那人显见是听他指派的,便松了手。絮雪得了自由,赶忙逃了出来,道,“你,你们拿了东西快走,别伤害我家姑娘,不然我立刻叫人把你们抓起来。”到底还是怕的厉害,话都说的不甚清楚。
那被称呼为二郎的男子冷着一张脸,并不搭理旁人,也不知怎的动作,便蹭蹭上了房梁,随即便拿了一个极小的满是灰尘的布包来,递给另外一人。
那人接了,道,“多谢了。”也不知这话究竟是对他同伙说的呢,还是对黛玉说的。那二郎只说道,“如今算是两清了,我这里都处置干净了,告辞了。”说着到底有几分歉意的对黛玉道,“实在对不住姑娘,我实不知道里头有人。若有机会,来日必当报答。”说着也不管旁人,自顾自的翻了窗户过去。
那人把满是灰尘的布包塞进荷包里,方道,“打搅姑娘了,望姑娘遵守诺言,今日什么也没有看见。否则……”。他故意停了一会,随即满意的看到黛玉脸上的惊慌,方接到“若是日后有机会再见……。”
他话还没说完,便听黛玉道,“我从未见过你,又有什么再见。”
那人满意的点点头,其实他原本是想说,若是日后有机会再见,若有他能尽力之事,他必会相帮,以偿今日唐突佳人的歉意。不过黛玉这般说了,倒也没错。
屋外逐渐传来了人声,黛玉便忙道,“我母亲回来了,还请这位公子快些离开吧。”
那人听了便冲黛玉一拱手,随即笑道,“你叫林黛玉?”
黛玉大惊,却又听他道,“看你这样子,应该没错。”又道,“姑娘你可取字了没有?”
黛玉愣了愣,随即摇摇头,一时又觉得不对,自己取没取字,和这人有什么干系。却又听他道,“若是没取,等你父母帮你取字,他们总不会对你坏的。若是已有了字……”,他带了几分犹豫,却还是说出了口,“女孩子家的眼泪是很珍贵的,别为了不相干的人哭。”他略带几分不自在的语气说完了这话,便也干脆利落的出去了。
黛玉被他几句话说的莫名其妙,又深异自己的闺名如何叫不认识的人知道了。一时又不敢多想,只见房里只剩下她们主仆三个,外头也可以听到林夫人的说话声了,显见林夫人就快进来了,不由舒了口气,心里却还有些惴惴,便低声对两个丫鬟道,“这件事情,不许和任何人说,就是夫人也不行。”为着不叫她们胡说,黛玉故意又把事情说的严重些,“否则,我们主仆三个一起死吧。”
这两个丫鬟还当人走了就没事了,却听黛玉说的这般严重,当下又惊惶了起来,黛玉道,“别怕,只要我们不乱说话,不招惹他们,人家未必会管到我们这里。”说着揉揉自己的脸,免得脸色太差叫母亲看出端倪来,便领着两个丫鬟出门迎接母亲了。
林夫人进门倒是兴高采烈,加上黛玉伪装的又好,竟也没看出什么不对来,还对黛玉笑道,“那荷花确实不错,听说原是宁王幼时玩耍想出来的主意,整个儿都用玻璃吹成的,和真的荷花池似的。只是太金贵了,又容易碎,又很难做出来,因此这东西倒是很稀罕。”
这普普通通的一句话,叫黛玉听在耳朵里,却如惊雷一般。是了,这个男子她原也隔着帘子听过他的声音,远远的望见过他的身影,虽说时间久了,记得不大清晰,可是林夫人一提起,黛玉便回想起来了。
林夫人恍然未觉,还笑道,“我想着,咱们家摆这个倒不算很应景,不如送到你外祖家去。正巧省亲园子盖好了,放进去也算是我这个做姑母的给添了一道景。”
黛玉哪里还有心思说什么摆设,便胡乱应了,“极好。”
林夫人还要挑首饰,可黛玉哪里有那个心思,却又不敢显露出来,便胡乱指了几样,又随手挑了几个花样,道,“这几个就很好,做了送到府里便是了。”
林夫人又忙着叫人去取丝绵干草木箱等物来,因着天有些晚了,便只说,“明天叫人过来,也不必搬来搬去的,免得碰坏糟蹋了,直接送到荣府便是了,我回头写个帖子给母亲,就算是我孝敬的。”
诸人忙应了是,林夫人方选了几样钗环,手镯戒指一类,令挂了帐,等新作的首饰做好一起结了,这才带着女儿回了林府。
再说那孙氏忙忙碌碌了一通,心里暗自庆幸,总算没在新主家面前露怯。一时到了前面,见一个十分俏丽,艳色逼人的女子等在那里,心道,“怪了,她怎的又来了。”
然而来者是客,她也少的不掏了帕子,擦擦脸上的汗,迎了上去,笑道,“三姑娘,有些日子没见你了。今儿来挑些什么?二姑娘怎的不在。”
那女子冷笑道,“如今你们这宝翔楼架子可真大,我也算你们的老主顾了,竟也没个包间给我,叫我站在这里。这算什么!”
孙氏忙忙道歉道,“这原是我的不是,今儿新主家来,一时没顾得上外面。”那女子冷哼一声,又道,“新主家,这么说来,柳公子是真的把这店给盘出去了。”
孙氏见她有些怅然的模样,又有些不耐烦,又有些可怜她,道,“我的尤姑奶奶诶,难道我还会骗您吗。再者说了,我骗您这个做什么。”
那尤三姑娘却是个固执的,道,“我之前听人说了,在这附近见到了柳公子我方来的,又在这里等了这么些时候,难道他竟不是来这里吗?”
孙氏也有些不耐烦了,“我哪里知道柳公子来这里做什么,如今这里的新主家是林尚书的夫人。”说着又想起一事来,道,“说来,三姑娘你的大姐不是嫁到了宁国府吗,这位夫人听说是荣府的姑太太,这么说,你们到还是亲戚呢,怎么之前不进去拜见呢。”
那尤姑娘素来不是个肯让人的,便道,“若是荣府的太太我自然是要见的,毕竟我姐姐是宁府的夫人,姐夫是宁国公的后裔,荣宁二府血缘亲厚,这点亲戚情分还是要讲的,这嫁出去姑太太,也未免太远了。”
孙氏听她这般说实在无话可回,只得笑笑,心里暗自后悔,和她说什么正经话。只得奉承了几句,好在,这尤三姑娘因得了她姐夫宁国府三品威烈将军贾珍的青睐,手上一贯是富足的,有赏银在,孙氏倒也不觉得厌烦了,恭恭敬敬的哄着这三姑娘买了几百两银子的金项圈,方把她送了出去。
一旁的小伙计笑道,“回回她来姐姐都能挣一大笔银子。”孙氏把赏的银钱塞进荷包里,笑道,“今儿夫人给的可比她多。”那小伙计笑道,“可不是,就连我都得了,只没姐姐的多。”
孙氏便从荷包里摸了几十文钱出来,“罢罢,别说做姐姐的不疼你,给你买糖吃。”那伙计不想还有这等意外之喜,忙笑着接过了,道,“下次给姐姐带花儿戴。”
那孙氏一笑,见天色也不早了,店里也没有旁的客人,便笑道,“今儿早些收工,大伙都回去歇着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