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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有心让我外放磨砺,选的自然不会是舒坦之地。这类地方混个三年,只要不出什么事,考核大约都能得个好评。但想要成就却难。”
林宁并非不知道这个道理,然而……
“那也可以去江南。”
江南虽然水深,可还有一个林如海。彼此有姑侄之情,还有师徒之意。前些年,贾瑚还曾去江南游学,在林家住过一阵子,如今的贾林两家,情谊深厚,关系密切。林如海会照看贾瑚,以贾瑚的能力,或许也可帮得上林如海。再者,便是有什么凶险,她手里也还有一颗保命丸。
只是林宁想得与贾瑚有出入。
“祖母忘了,咱们家还有祖父留下来的舆图。”
林宁精神一震,舆图是她早两年拿出来的,暂时只告诉过贾瑚,托词说是贾代善留下的。只是当年贾家势大,不宜在军中再掀起风浪,威望太高恐引起帝王杀心,才一直压下没有呈上去。
“我知道,祖母是有意借舆图来为我铺路,增加我身上的筹码。只是,这样的东西,若说是祖父留下的。那么此前十多年为何不上奏?别人可不会管你的苦衷,皇家更不会管。这么一来,此举不是功,而是祸。”
林宁哑然,这道理她自然明白,否则那舆图怎会摆在那里这么久一直没有用?
去西北,即便是做个知县的小官,也有了地利之便。身为贾家嫡长孙,有祖父之风,幼年得祖父教导,曾留下残卷手书,如今得以经历西北全貌,加以完善,呈交朝廷。这理由无懈可击,再好不过。
这事林宁也想过,但她私心里依旧不愿让贾瑚冒险。
“祖母不也常说,现今我大魏国泰民安。便是有战事,也不过局限之地。北戎入境大多是来掠夺粮食财物,并无大战之意。何况,我又不是去当武将冲锋陷阵。哪里就有那么多危险?”
贾瑚一顿,犹豫了一会儿,转而言道:“我虽与三皇子相交不多,但从他言辞之中听出,他大约对西北也是有些想法的。三皇子性格刚毅,他若有这个心思,必定会想尽办法达成。既然皇上已经将贾家和他绑在一起。那么不如我们早走一步,若能助他一臂之力,不说别的,大妹妹嫁过去也好过一些。贾家越强,大妹妹才能越有底气。”
贾瑚此言便是已经下定了决心了。林宁也不再反驳,却是担忧起方氏来。方氏闺名方妙如,乃是文渊阁大学士方希文之嫡女,去岁嫁于贾瑚为妻。前几日才请了太医来诊脉,说是怀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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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瑚弯腰抱着方氏,将头埋在她怀里侧耳倾听,方氏哭笑不得,红着脸将他推开,“这才多少天,哪里就能听到什么声响。”
贾瑚换了个姿势,伸手轻轻抚摸着方氏的肚子,“孩子今天有没有闹你?”
自打怀孕之后,方氏孕吐不止,胸闷无食欲。念夏听了,笑呵呵道:“今日哥儿可乖巧了,大奶奶晚间吃了半碗饭,喝了一碗汤呢。”
这食量不大,尤其对于孕妇来说,实在太少。可相比较于前两天滴水未能进的状态已经好了不少。
方氏心下一跳,瞪了念夏一眼,“你怎么知道就是哥儿,说不定是个姐儿呢?”
念夏刚想说话,却被贾瑚阻止,瞧着贾瑚眼色,偏身退了出去。贾瑚笑着握了方氏的手,“都说怀孕的人心思敏感,果然如此。念夏不过顺嘴一说,图个吉利,你别多想。便是女儿又如何?祖母也好,母亲也罢,都没有想着这一胎必定要是男儿的心思。你别胡思乱想。我倒是想生个女儿,像你!”
最后一句语气暧昧,呼吸在耳,方氏瞬间羞红了脸,嗔了贾瑚一眼。
贾瑚知她脸皮薄,当即岔开话题,说起家中琐事来。略说了几句,便顿下来,同方氏说道要去西北之事。
若论私心,方氏自然是不愿的。只是男儿在外谋功名,她阻止不了,也不会阻止。看神色间却依旧透着焦虑。
现今大家都在谋外放,一旦定下,大约也就这一两个月便要启程。她刚怀上孩子,此去西北路途遥远,且西北之地气候寒冷,空气干燥,她是在京里娇养长大的,若没有孩子她自然是愿意跟过去的,可现今怀着孩子只怕……
贾瑚言道:“我此去恐至少也得三年。家中还要你多看顾。祖母年纪大了,母亲身子又时好时坏,都得你照看着。”
这话一出,便是没有要带她去的意思了。方氏叹了口气,即便知道她现今的情况是不适合去的,为了孩子她也没想过去,可难免会有些难过。可面上却还是问道:“大爷身边总需要人伺候,大爷可想要带了谁去?”
贾瑚自然知道她这话什么意思,嘴角轻轻一扬,“外院那边你不必忙。内院这边,我带了念夏去吧。”
方氏淡淡哦了一声。贾瑚笑意更浓了。“念夏是打小照顾我的。如今她岁数也大了,这回既然是要去西北,不如在去前把她的婚事办了。这么一来,她和孟槐也都好安下心和我一起走。”
“什么?”
方氏有些呆愣。贾瑚笑道:“孟槐的父亲孟南是跟着祖父的人。祖母的意思是,让他们往后都跟着我,去了那边也可帮得上我。念夏和孟槐的事,是你进门前我便允了的。”
方氏面色羞红一片,这娇柔姿态看得贾瑚心下发痒,却因她有孕不得不按捺下来,只叹道:“我不在京里,府中要你多看顾了。尤其祖母和母亲那边。祖母虽看上去身子健壮,可这些年为家里劳心劳力,到底上了年纪。母亲虽这几年瞧上去好了些,却终究伤了底子。”
方式点头应了,小两口又是好一阵耳鬓厮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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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馆。
说书人折扇一扬,“那孙姑娘再三拜谢,言道:‘情势危急,公子仁厚,行的乃是救人善举,哪里顾忌得了那么多?若小女子借此理由威逼公子相娶,岂非是恩将仇报?这婚姻大事,本是结两家之好,哪里能如此咄咄逼人?’梁公子言道:‘世俗礼教如此,我随时好心救人,可确实算是毁了姑娘名节。若我不负责,姑娘只怕要忍受千夫所指,名誉受损。’孙姑娘摇头,“公子此言差矣。我于湖边玩闹,不慎落水,可是公子之过?非也!此乃我自己粗心大意。公子救我,乃是见不得我就此命丧于此,刚巧遇上。我孙家万万做不出这等置恩人于进退两难之地的事。’”
说书人语调婉转,抑扬顿挫,尤其虽未曾名说,奈何有几分隐射最近京城之内贾家三公子与王家姑娘之事,因此旁听的人越来越多,不少人催着说,“后来呢!后来呢!”
说书人喝了口茶,接着道:“孙家小姐身边的丫头急了,言道:‘姑娘,这可怎么行?若姑娘嫁不得王公子,岂不是只能绞了头发做姑子去?’孙姑娘不恼反笑,‘所以呢?我可以行这忘恩负义之举吗?若不是梁公子救我,我早已死在了那湖里。便是现今让我再死一次,又何妨?这条命本在水中早该没了的,现今能留着性命在,青灯古佛一辈子也无不可。再说,父亲为圣上肱骨之臣,只知忠孝仁义,我虽未女子,但幼承庭训,万不敢给父亲抹羞。我孙家上下绝不做这等不仁不义之事!’”
故事说完,说书人堂木一拍,茶馆内一片叫好之声。普通百姓只当听了个故事,而稍微对京中消息有些了解也有些学识的,却听出了这故事中含沙射影,指桑骂槐之意,议论之声此起彼伏。
“什么孙姑娘梁公子的。这说的明明就是那王家大姑娘和贾家三公子了。”
“不论说的谁,我倒是觉得这出说书说的不错。人家要是不救你,你早死了。人家救你一命,你反倒寻死觅活赖上人家。哪有这样的道理!这不是不仁不义,忘恩负义是什么?”
有人轻笑起来,“这王家姑娘也真够有意思,要真这么有志气,怎么没早抹了脖子,如今这一哭二闹三上吊折腾了好些时日,也没见真吊了。这贾三爷也是真够倒霉的。”
“啧啧,听说,王子腾王大人还亲自杀到贾家去了,王仁前阵子还不扬言说,贾家要是不给个交待,王家决不罢休吗?”
“呵,交待?便是要给个交待,怎么看也是他王家该给贾家赔礼道歉才是。贾家不过好心救人,要给什么交待?”
“仗着自己是京营节度使,就敢这么嚣张了?贾家好歹也是有爵位在的,况且贾翰林现今很得圣心呢!”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浑然不知这些议论皆一字不漏地传到了二楼一间厢房里。
徒明远灌了杯酒,言道:“这一招用的可真是巧。四两拨千斤,快刀斩乱麻。如今京里哪家茶馆不说这事。街头巷尾都传遍了。王家若是再威逼那就是坐实了这忘恩负义的名声。便是王子腾想出面,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贾瑚笑着给他又斟了一杯酒。徒明远问道:“这时候开罪王家,值得吗?”
贾瑚眼中含笑,看着徒明远,“贾王两家这些年本就已经不亲密。何况,王子腾的夫人同甄家关系亲密。”
这话说的清楚,王家是站在五皇子这边的,而贾家在他的对立方。徒明远一顿,神色莫名,看着贾瑚又说起另外一件事来,“听说,你谋了西北的缺。文官极少去西北。”
“三皇子不是也想着去西北吗?西北之战在于周边地形。祖父在世时曾留下一些残卷,也同臣说过一些西北的情况。不瞒三皇子,臣此趟去西北,为的是勘察地形。”
徒明远现今年岁不大,还没有日后的能耐,并不知贾瑚具体指的什么,却也明白恐是贾代善有一些遗留的本事。
“但贾国公去世之时,你年岁还小吧。”
贾瑚坦诚,“是!但臣此后臣一直受祖母教导。”
贾史氏同贾代善夫妻多年,贾代善临终前必然交代过一些,更遑论,史家也是军功起家,贾史氏亦是将门虎女。
徒明远点了点头,举杯道:“那便助你得偿所愿!”
贾瑚并不推辞,同时举杯,“也祝殿下心想事成。”
至于这个心想事成说的是西北之事,还是夺嫡,那便不言而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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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宝玉在榻上和丫头玩着滚珠子,一会儿拍手一会儿咯咯笑的,十分开心。林宁坐在一边看着,有些无奈。说来也巧,换了个母亲,贾宝玉还是出生了。林宁算着时间,察觉到这胎应该是那玩石,便一早亲自安排了产房内的人。因此,虽然这一世还是衔玉而生,可这名声却没有传出去。除了稳婆和林宁,便是他的亲生母亲刘氏也不知晓。
彼时,刘氏在意虚脱,迷迷糊糊。稳婆早已被林宁处置。不过那块玉,林宁还是借了个由头,让人穿起来在孩子满月那天给了他。只是虽则如此,虽则取了大名叫做贾珩,但贾政依旧给取了这么一个“宝玉”的乳名。
林宁也只能归结于这大概是男主角的剧情效应了。
刘氏掀了帘子进来,手里捧着几张单子。贾宝玉见了刘氏,仰起头,脆生生叫了句“娘”。刘氏心都要化了,同林宁问了安,便坐在了林宁下首。
林宁笑道:“果然还是和娘最亲。”
刘氏见贾宝玉同她亲近,心里也欢喜,可嘴上仍旧说:“老太太也是宝玉的亲祖母,宝玉哪有不亲的。”
常见的奉承话,林宁听一听也就过了,问起府里的事儿来。
刘氏答得有条不紊。林宁十分满意,不枉她选了一年多给贾政选的这个继室。刘家祖上也有功名,奈何已经落魄了,本有些产业,可刘氏父母早死。刘氏作为长姐,带着一个幼弟受不住产业,被族人瓜分大半
说来这身世上有些地方同原著里的邢氏还有几分相似。但刘氏为人可比邢氏强上许多,性子大方,不争不妒,况且若不是她强势,只怕那些产业一星半点也留不下,能抱住一小半也是她的本事。因此这手段到了贾家,在管家理事上便显现了出来。凡事井井有条,错乱有序。
林宁一叹,“你办事,我是放心的。如今瑚儿不在,小如肚子渐渐大了,只能你多看着些。”说完,林宁又道,“下个月恐怕还有你忙得时候。”
下个月,贾琼入宫选秀,贾珠下场乡试。
刘氏一笑,“我既是他们的母亲,便该为他们操劳。说起来,我今日前来,也确实是有一事要同老太太商量。”
“珠儿年纪也不小了。我知道,老太太怕是想着等他过了乡试再定亲。可即便如此,也是时候该早些相看。”刘氏将进门时带进来的单子捧出来,“我和老爷选了几家,想请老太太过过目。”
林宁拿过来一看,都算是京里有些地位,地位却又并不太高,且素来家风严谨,子嗣品性良好的。刘氏虽为继母,在这上头也确实下了番功夫。只是看到李家李守中的名字之时,林宁微微蹙眉。
李纨说来也是可怜人,可林宁却不怎么喜欢。虽说贾家对李纨算不得好,但李纨在贾家落难后期也冷心冷情。坦白的说,林宁并不觉得李纨的所作所为是什么大错。如果换位而处,林宁作为李纨,也未必会出手。但是现今轮到她来选媳妇,却不太想选这样的。
就单凭一条,李家世代书香,但到了李纨这辈,李守中确实个信封“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虽则李纨依旧认字读书,可在李守中这样的思想之下,不免也受了几分影响。尤其被女四书桎梏,局限了眼界。
贾珠是二房长子,往后二房分出去,贾珠是要订立门户的,因此,这样的女子恐怕不太合适。
刘氏觑着林宁的脸色言道:“这李大人是国子监祭酒。咱们家的孩子都是在燕山书院读的书,平常同国子监的学生也没太多往来。前段时日,老爷外出喝酒碰上了李大人,两人相谈甚欢。我听老爷的意思,怕是极为看重这李家的。其实以李大人在国子监的人脉和地位,这门亲事也可做得。只是我听闻李大人有些信奉女子无才便是德。”
刘氏到底是继母,不好明说,更不好就这样驳了贾政的面子。可她知道,林宁是看重诗书传家的。
林宁一笑,指了单子上另一位姑娘,“六科掌印给事中宋平的女儿宋唯,我倒是见过几回,是个伶俐的丫头。你同政儿商量商量,得空去宋家探探口风。”
宋平虽只有五品,可素来高门嫁女,低门娶媳。贾政这么多年也不过是个从四品。等贾珠入朝,贾政这些年无功也无过,大约能凭着这么多年的苦劳升个一级在正四品上致士。
宋平如今地位虽不高,可胜在能力远在贾政之上,未必不能升迁调任。再者,他们贾家虽还有一个侯爵,眼见贾琼又要入皇室。可宋平母亲乃是宗室郡主,虽然这一脉与皇上关系不近,却也还未出五服。即便不掌权,到底还能得几分宗室的便利。两家倒也般配。
刘氏心头舒了口气,她本看重的也是宋家姑娘,只是与贾政意见相驳,她为继母,到底不好办。如今有林宁出面却是再好不过。
贾珠的婚事有了眉目,林宁不免有操心起贾琏来。自春日闹出和王熙凤那场事之后,有贾瑚放出来的说书,王家倒是不能再逼贾府了。并且王熙凤受不住流言,最终还是去了家庙。
对此,林宁是半点怜悯也没有。此事本可以当什么也没发生过,你过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的。偏王家自己要上赶着传言出去制造舆论来威压贾家,逼贾家就范。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要做好承受后果的准备。
只是不知道,原著里性子那样火爆的凤辣子,是否受得了青灯古佛的冷清了。
“祖母,吃!”正想着,贾宝玉白嫩的小手捏了块糕点递到林宁面前。林宁张口含住,贾宝玉小脸儿一扬,笑了起来。
罢了,贾琏年岁还小,再等一两年也使得。林宁伸手将贾宝玉抱住怀里,话说,现今不过两岁多的小豆丁完全看不出日后乱吃丫头嘴上的胭脂的模样啊。而且,抓周也没抓胭脂。
好吧,那是因为抓周桌上,林宁压根没让胭脂这种不靠谱的东西出现。所以说,孩子都是要靠教的。一个言传,一个身教,一个环境。
在原著里,贾府处处不靠谱。贾赦混账,贾琏荒唐,贾政房中也没少了姨娘。周遭能见的几个男性长者身边均少不了莺莺燕燕。贾宝玉哪能不有样学样?
现在,刘氏有手段,将贾政管的服服帖帖,便是有一二姨娘也都到不了贾宝玉眼前。便是贾赦荒唐无度也是贾宝玉见得到的。贾宝玉所能见的几个哥哥,贾瑚贾珠都是才学出众,自律性强的。便是贾琏,在学识上比不过贾瑚贾珠,却也算得上端方君子。
林宁看着怀中的贾宝玉,现今还小,等再看吧。若是在这种环境下,有林宁和刘氏双重把关,还能养成那等性子,也真算他的本事!
转眼至了八月,贾珠乡试,贾琼入宫。初选复选对于她来说,都不过是走了个过场。等到终选那天,贾琼人还没有回来,圣旨却是先到了。指婚贾琼为诚郡王妃。
凑巧,第二日便是乡试出榜的日子,贾珠获得第四名。对于贾家来说,也算是双喜临门。
腊月,方妙如生下贾瑚的长子,取名贾芃。
次年七月,内务府为徒明远建造的诚郡王府完工。
九月,贾琼与徒明远完婚。是年冬,边陲急报,北戎掠境,徒明远殿前请缨,远赴边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