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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意山不由得走向一直蹲着发呆的夏氏,也蹲下身,问道:“你的那只老鼠哪儿去了?”
夏氏似乎根本没看见他,目光呆滞地平视前方:“死了……都死了……死得好,死得妙,妙得呱呱叫!要数宫里谁最蠢……”
徐意山赶紧打断他:“知道是你最蠢。我问你,你今天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出事了!死得好……”夏氏只知道魔怔般地不断重复自嘲的打油诗,终令徐意山耐心全无。他抓着夏氏的肩膀低声道:“我不管你是真疯还是假疯,你肯定有问题……”
夏氏被他大力抓着,脸上露出了害怕的神色,却又突然一头撞到他身上,手指也紧紧抓着他的衣领,大声吼道:“坏人!你是大坏人!”
徐意山被这一下撞得有些懵了,当然不仅是疼得懵了,更重要的原因是,夏氏居然趁这个机会从领口塞了东西给他!
他怕被人发现衣服里的东西,和夏氏又纠缠了几下之后便匆匆回房了。正巧小范不在屋里,他便躲在门后将那物取出——原来是一枚传信用的乌黑小丸。将丸子砸碎之后,叠得极细小的信纸终于出现在了眼前。只见那薄薄的信纸上有一排端正的蝇头小楷,上面写道:
丑时末,院子西南角。
心知这是夏氏要约他见面了,徐意山虽怀有不少疑问和警惕,但更多的却是紧张和兴奋。他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用过了晚膳,早早地躺床上闭目养神,等到时间差不多了,就起身点了小范睡穴,再小心翼翼地披衣出门。
院子西南角的确是个好地方,有棵老树遮挡着,阴影下黑漆漆的一团,很难看清楚下面到底有些什么。在这里待了近一个月,徐意山早就摸清了侍卫和暗卫的数量和习惯待的地方,他也因此判断出此时树下的人息并不是侍卫或者暗卫的,便屏息凝神,想要躲过暗卫的监视,一鼓作气地潜行到老树下边。
没想到他刚走了一小段,胳膊就被人捉住了,定睛一看,正是夏氏!夏氏的小脸在黑暗中散发着莹白或者说是惨白的光芒,桃花眼里精光闪闪,有些吓人的同时又有些唬人,让徐意山无意间就跟着他走了。
“现在树下站着的那人不是我,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原来你一直都是装疯的?”
“我是疯了……”
言语之间,两人已经到了院子最东边,这里虽然没什么遮挡物,但同时也没有暗卫,暂时还算安全。夏氏将他放开,再开口时,声音却一下子变了:“我是淮王派来救你的。”
“你不是夏氏!”听到这陌生的声音,徐意山浑身紧绷,下意识地往后退去。
“我当然不是夏氏。这冷宫里戒备森严,装谁都不容易,相比之下还是装个疯子最不容易被发现。你看,这是信物。”
接过哨笛,徐意山心中讶异更甚,“你怎么会有淮王的信物的?你到底是谁?真正的夏氏在哪里?”
“我是淮王的亲信之一,排行第十五,你叫我十五即可。真正的夏氏的确疯了,我昨天易容成了他,将他藏在别处,等到我们离开了,他便能回到这里。”
“十五,你说你要带我走?为什么?”
“殿下说你自从进了冷宫之后想要刺探消息和传递信息便十分困难了,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而且你没进冷宫之前起到的作用也不大,可见你并不适合在宫里当细作,让我接你回淮水郡去做别的事情。”
“那我回去之后能做些什么……”
“就是给我们打下手,嗯……后勤之类的。”
“不,我不走。”听到意料之中的回答,徐意山又往后退了几步,“我还没有亲手杀了这宫里的仇人。拜托你传话给殿下,请他无论如何再给我一个机会。我发誓,如果我能再见到洛帝,重新做君侍的话,我绝对不会再浑浑噩噩,随波逐流了……”
“没用的,殿下早料到你会这样说了,他的意思是无论如何都要将你带走。”
“这事就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的了吗?”
十五摊手,“完全没有。”
“那好吧,”徐意山咬咬牙,“我现在先跟你走,等我回去之后见到殿下,你得帮我说话,我想换个身份再回宫里。”
“没问题。”十五在黑暗中勾起了嘴角,“已经易容成了你的模样的替身就藏在一个装夜香的桶里,你去替换他就行了。我们两个都藏进夜香桶里,天亮之后会有人送我们出宫。”
“可是我的贴身宫人小范对我十分熟悉,恐怕不好唬弄。”
“无妨。再熟悉的人也会有不了解的时候,况且你一向寡言少语,又是冷面隐忍之人,真要伪装起来其实并不难。”
“你好像很了解我。”徐意山皱起了眉头。
“略有耳闻罢了。”十五笑了,“我们走吧,再说下去就要被人发现了。”
徐意山跟着十五找到柴房后面停着的装夜香的推车,刚一打开桶盖,两个人就被臭气熏得说不出话了。虽然车上的四个桶里有两个都是已经洗干净了的,但是还是残留了不少曾经的“香气”。其中一个干净的桶里蹲着个模样清秀的少年,那张脸蛋活生生地就是徐意山现在的样子,也就是“顾思书”的脸!
十五将少年从桶里拉出来,帮助徐意山蹲了进去,嘱咐道:“我把桶盖盖上之后,你就不要再出来了,真要碰上意外我会出来找你的。”
徐意山点点头,蹲在臭桶里缩成一团的样子竟意外地让人觉得有些乖巧。
十五忍住了去摸他乌黑的发顶的冲动,从怀里掏出一块方帕,仔细地叠成三角形,覆在徐意山口鼻处,然后在他脑后打了个利落的结。
虽然徐意山不喜陌生人的触碰,也有着严重的洁癖,但他对这个简易的“口罩”还挺满意的,便由着十五弄了。他见即将扮演他的少年脸上也戴了一个差不多的口罩,以为也是十五做的,谁知道这少年看到十五叠方帕的时候却是一副见到鬼的表情,两个圆眼珠子都像是要从眼眶里给瞪出来了。
十五见状轻咳了一声,对少年低声道:“十四,趁现在侍卫和暗卫都没在这边,你赶紧回房去吧。今后记得小心行事,不知则勿言。”
“好,也祝你们一路平安。”少年开口,声音竟然和徐意山的真有几分相似。
送走了替身十四,徐意山和十五都窝进了各自的夜香桶里,等待着日出的来临。似乎是等了好几年那么久,笨重的夜香车终于被人推动了。木制的老车走在冷宫通往其他宫的石板路上,不断发出“咯吱、咯吱”的叹气声,好像一个老者在不断磨动自己已经老化的骨骼和关节,而且这个老人还时不时地被地上的小石子绊到,震得木桶里的人心惊胆战。
因为紫葭宫是收夜香的□□,所以每到一个宫殿,其他的桶中都会倒入新的夜香,四周的臭味也在不断地加重。与此同时,清晨的各宫各殿里都已有了宫人和太监活动的迹象,徐意山甚至能清醒地分辨出从井里打水的声音,宫人扫地的声音,还有往门外洒水的声音……
他听着这种种最日常的干活声,想到自己也曾经起得那么早,也曾经辗转于各个宫殿,每天不断地做这些辛苦的活计,反而觉得蜷缩在夜香桶里的时光也没那么难熬了。
不知又过了多久,木车终于停止了增重,老车的行进也缓慢和平稳了许多,徐意山猜测他们已经到了快要出第一重宫门的大路上了。
“停车!车上装的是什么?”
“大人,李公公今日有些不适,所以托咱家帮忙运一下夜香出宫,这是通行信。”
“嗯,信我收下了,你把盖子都打开给我看看。”
听着桶外面的对话,徐意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同时也握紧了拳头,想着借盖子打开的瞬间跳出木桶。要是真同皇宫里的侍卫打起来,他和十五两个人一定是没戏的,只能说听天由命了。其实如果他的功夫能更好些,就能和十五一起偷偷潜出宫了,根本不需要费这么大的周折,还连累十五一同受罪。
“大人,您看。”
刚打开第一个木桶,里面的情形就可称得上是不堪入目:桶里的夜香满得都要溢出来了,散发出的恶臭也是前所未有的强烈,惹得在场的众人纷纷后退。
“快把盖子盖上!继续开后面三个。”
第二个木桶里同样也是满盛的夜香,此时的宫门口已经满是“香味”,本来在红色高墙上驻足的麻雀都被熏得一飞而起,往蔚蓝的天空天四散而去了。
“继续!”
头顶上的桶盖微微动了一下,同时有一丝阳光进入了桶内。徐意山抬起了头,将双手都伸向了桶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