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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偷来的女子未必如妻妾,说起来甚至未必能上台面,可偷本身带来的刺激感跟兴奋感就足够让无数雄性生物趋之若鹜了。
这种刺激对于全天侯正人君子仁义储君乔继业来讲诱惑更大。
瞒着父皇,瞒着母后,瞒着所有人,假装自己在书房读书,遣退左右,换上事先准备好的太监服从后窗翻出来,一路大大方方的走到东宫门口,凭着腰牌出宫,在成衣铺买一套顺眼的衣裳拿到客栈要了间上房,换了衣裳出来,雇辆马车上山,在侯府上山封路之前藏到无香庵后面的隐蔽处,等着媳妇子挽春接应,一路遮遮掩掩到达一处精舍,与等在里面的佳人会面。
他心跳得很快,手心直冒冷汗,第一次监国临朝时都没有这样亢奋过,与母后安排的侍寝宫女初次过夜也未曾这样急切过。
他门打开时,他一把抱住佳人,佳人却一把推开了他。
郭玥冷冷地瞧着他,“太子把我当成青楼妓子一般了吗?上来就随便搂抱?”妾不如偷之后,连着的可是偷不着,郭玥可不想一开始就给太子太多甜头。
“我……我……”乔继业很想说你约一个男人在尼庵精舍里单独私会,难道只是想要会?当然了,他不是那种轻浮浪子,他还是讲些情调的,晓得她这样的女子,定是要得些保障,矜持一会儿的,“我只是从上次别后,一直思念姑娘这才一直无状……”
“太子富有四海,天下女子皆招之既来,东宫里不知多少美貌佳人,哪里会记得我这样的寻常女子。”女子,美是天生的,媚更是天生的,有些女子美则美矣,却少了媚骨,郭玥却是媚骨天生,幽幽怨怨一句话,说得人骨头都酥了。
“东宫之中,我母后唯恐我沉迷美色误了正事,东宫中塞进去的尽是些庸脂俗粉,哪有姑娘这样出色的人物……”
“巧颜令色,谁不知你心里只有雷大姑娘。”
“我与她青梅竹马,情份自然非比寻常,正妃之位除她之外再无旁人,可良娣之位,除你之外也再无旁人。”乔继业正色道,“我非我父亲,天下美女皆要收入内宫,有你二人足矣。”
郭玥微微一笑,伸出青葱般的手指轻摇,“我不信,你这话不知多少女子说过。”
“我只与你说过。”乔继业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你非要把我的心掏出来给你看吗?”
“我也是曾富贵过的,什么太子妃什么良娣与我如浮云一般,我只要……”郭玥抬起头,一双似水美眸看向乔继业,“我只要你的心,你心里有我就成了,我晓得以我的身份,万难站在你身边,可谁知偏偏遇见了你这个冤家,落到了你手里……”她眼睛里渗出泪珠,“我晓得,我怕是要粉身碎骨了。”她嘤嘤哭了起来。
乔继业原本是一分真情九分色心,被她一哭竟变成了九分的真情,这个小女子实实是可怜,失母失父失国寄人篱下无依无靠……
“有我在,无人能让你粉身碎骨,我定要纳你进宫,我定要给你一世荣华……”
“有了你这句话,我郭玥就算是立时死了,也甘心。”郭玥偎进他的怀里,小声说道。
捉奸是需要技巧的,而且不能一个人捉,得有个见证人,免得旁人说你是胡言乱语,也免得旁人说你不大气不知为尊者讳。
史琳琅和她母亲王氏就是最合适的,想引诱她们来上香很容易,只许悄悄透出风去,说母亲要带自己姐弟到无香庵上香,为太子选妃的事求佛问签,还要说无香庵的新住持慈明大师深藏不露,能掐会算还会用咒术……
她们母女两个自然闻风而来,不为别的,抓住雷云凤的短处,史琳琅成龙成凤自然指日可待。
偏偏慈明大师说自己不会算,王氏百般使计也是枉然,史琳琅出去找雷云凤的晦气,却目睹了一场“大戏”,暗示家仆传出消息之后,史琳琅又去找雷云凤,姐姐妹妹的亲热一场……
办完了一桩事,把心思放到“正事”上的雷云凤也有意与她“交好”,两人坐在一处聊闺中事,多半是京里时兴了什么料子,时兴了什么样的首饰,裙边掐多少个褶好看,衣裳滚什么样的边最精致。
到了天将晚时,史琳琅一拍掌,“呀,与妹妹久未见面,竟聊得忘了时辰,竟快要掌灯了。”
“掌灯怕什么,打发个人告诉伯娘说你在我这里住就是了,咱们小时候几曾分过你家我家的,谁家有好吃的就去吃,在谁家玩累了就睡在谁家,现如今大家同在京里竟一年也见不着几回,好不容易见着了,我说什么也不放你走。”
“是啊,想想还是小时候有趣。”史琳琅眼神迷蒙了一阵,显是想起了小时候的情形,史琳琅原名叫玲儿,史家与雷家隔了两户人家,她家里只有两个兄弟没有女孩,她最喜欢到雷家跟一个人守在家里的凤儿玩,两人每天有说不完的话,做不完的事,“好,我这就打发人过去……”
她们正说着,忽然一个小丫鬟急慌慌地跑了进来,“跑什么,像慌脚鸡似的!”翠喜过去扯住丫鬟。
“不好了,不好了,郭县主在庵里跟登徒子私会,让巡尼的尼姑给抓住了!”
人呢,总有倒霉的时候,也总有跌落谷底的时候,乔继业以为自己被一群尼姑捉奸在床就够难堪的了,被雷云凤和史琳琅当场认出来的时候那滋味……她们俩个都愣在那里,史琳琅刚想说什么就被雷云凤捂住了嘴,可她显然捂错了嘴,她旁边那个丫鬟惊呼了起来,“你们快放开他!他是太子爷!”
京城有一种连报亭都见不着的手抄报,办报的人呢自称叫何许人,常发消息的叫耳朵虫和莫须有。
经常发些张家长李家短,三只蛤蟆两只眼的事,比如某某家公公爬灰,儿子为了孝道只好忍了,媳妇生个儿子,长鞠一躬叫弟弟。再比如某甲与豆腐西施偷情,两人被捉奸在床,要命的是某甲卡在了豆腐西施的“豆腐”里出不来了。间或也发些影射大户人家的事,因为不提不名道姓常说是百年前某某富贵人家的旧事,也没惹出什么祸来。
这种手抄报报亭的老板都藏着卖,比坻报和书生们办诗刊啊,随笔啊,游记啊,政论啊加起来好卖,常常是某个人佯装是买坻报,多给两个铜板,老板就心领神会地在坻报里夹了手抄报进去。
这一日手抄报卖得出奇的快,全因整版都是前朝世家子弟尼姑庵偷香窃玉结果被捉的事。
好多人买了,用坻报夹着悄悄的看了,哈哈一笑把手抄报给撕了扔到一旁,一转身再与知己好友悄悄议论,知己好友小声告诉他此世家子弟乃彼世家子弟,两人再在一处笑一会儿。
世情传得沸反盈天的,连前朝的广陵公主向京郊临京县县衙自首,临京县派出所有衙役,由县令夫人亲自陪着公主上京城,公主写亲笔信给陛下,请求陛下送她到南边劝降胞弟的大事,都被一桩香艳故事给淹没了。
可细一想想,这两件事是有关联的。
谁都知道男方是太子,女方是前朝的县主,约会地点是无香庵,撞破此事的是凤榜头两名雷大姑娘和史大姑娘,这两位姑娘连夜就回了家,听说是都“病”了。
太子也回了东宫,第二日跟没事儿人似的出来进去的,陛下也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那位县主就不知下落了。
公主、县主说起来是表姐妹,还是关系很近的表姐妹,总不能这边姐姐要为朝廷立功,那边妹妹就不明不白的没了吧?
果然在公主南去之前,宫里有了动静,说是公主临走放心不下表妹,求陛下将妹妹接进宫好好养育,陛下应了,将郭县主送到了皇后那里教养。
传闻还私下向公主保证,太子娶妃后定会给郭县主一个良娣的位子。
听闻此事,雷云凤跑到叶氏那里大哭了一场,“现在外面都在传太子是去找我,谁知误入了郭县主的屋里,还有人说是我瞧着郭县主生得绝色,想用她讨好太子,我好好的一个人,竟被攀扯成了这样,皇上要抬举她,何苦要踩我?什么太子妃,我原就不想做,我就是嫁猪,嫁狗,也不嫁太子!母亲若是逼我,我立时剪了头发做姑子去。”
“我的儿,是谁在外面胡言乱语,那个什么太子妃不做也罢,我原说太子是个好的,谁想竟和皇上并你父亲一样,是个风流浪荡种子,可就是皇上跟你父亲,当年未成婚之前,也未曾有半点轻浮孟浪之举,他口口声声对你好,原来却是个风流种子,就是你要嫁,娘也不让你嫁了,咱们嫁个平平常常的人家,以咱们家的势力,定保你一辈子舒心顺意,绝不会似你娘我一般受气。”
说罢母女两个在一处抱头痛哭。
云凤原来是想假哭,母亲抱住她的时候她真哭了起来,原先她总想着自己做了太子妃、皇后、皇太后才是为家里争脸,为母亲争气,哪曾想过母亲的心,当初她在宫里吃苦,回家时报喜不报忧,母亲脸上带着笑,眼睛里却透着担心,往前奔什么呢?做太子妃、做皇后又如何?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甚至做了高高在上的皇太后又如何?一家骨肉终年不得团圆,父母见了自己还要行礼,睡觉还要睁只眼睛斗来斗去,哪有一日欢欣?
她不想做太子妃容易,随便犯点小错,甚至是在选妃的当口生场病就是了,难的是怎么把郭玥送进宫。
这也是她为什么急急忙忙找到广陵公主的原因,如果不是广陵公主出面,陛下和皇后绝饶不了郭玥,除死之外她再无别的出路,可公主出面了,还说要劝降南边的末帝,为表优容前朝皇室,郭玥也不能死,不止不能死,太子还要对她“负责”,这桩婚事帝后就算再怎么捏着鼻子,也得认了!
现在她祸水东引计已成一半,后面就要看妹妹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