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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西北方向走,气温越高,至跑出十里之外,除了公冶其余三人全部汗流浃背,吐着舌头热成了狗。
“我要脱衣服!”兰衣不耐烦地说。
公冶瞪着他,两息后道:“不许!”
“我自己脱,要你管?放我下来!”兰衣像条离水的鱼一样开始扑腾。
公冶冠玉强势不理,深吸一口气,速度立刻加快了两倍。
颜柳哀嚎一声,只得认命地跟上。
此时,司徒泽驾驭花粉蝶式神刚好飞到百花丛上空,南宫瑾眼尖地看到一件被花枝勾住的雪白里衣正妖娆地迎风招展着,他立刻指着下方对司徒泽道:“看那儿!下去看看!”
许鸣柏几乎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兰衣从钱的衣服,一颗心瞬间揪了起来。
花粉蝶降落,南宫瑾第一个跳下去,拾起那件里衣,放在鼻下闻了闻,皱眉道:“怎么好大的汗味?”
司徒泽将那袍子一把夺过来,看也没看直接扔给了许鸣柏,道:“认得出是谁的吗?”
许鸣柏当然早就认出来是谁的了,“应是从钱的。”
“他干了什么,出了这么多汗?”南宫瑾有些担忧地问许鸣柏,许鸣柏又不是兰衣从钱肚子里的寄生虫,自然是不知道的。
司徒泽压着心中不爽,道:“既然衣裳只有汗味没有血气,想来应是安全的。此处已近浆峡入口,我猜他们定然是去了那处。”
许鸣柏却忽然灵机一动,唱起了反调,说:“也不一定,说不定他们正在不远处寻那些猎户。你们不了解从钱那人,他虽然看着不着调,却是个守信之人。他答应别人的事都会尽力做到。”
“既然如此,我们边向入口走边沿路寻找,或许还能发现些蛛丝马迹呢。”南宫瑾倒是认同许鸣柏这一说法。
司徒泽想了想,点头答应,却是别有深意地看了许鸣柏一眼。
许鸣柏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连忙扭过头去。
他们这边缓慢搜索,兰衣那边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口气冲到了浆峡入口。入口是好听的说法,实际上是前面没路了,山脊到了这里成了一处断崖。然而断崖之下则是滚滚沸腾的金桔色的岩浆。
岩浆如一条长河不知从哪里来,也不知流到哪里去。水汽在这里腾腾蒸发,目之所及都是雾蒙蒙一片。
颜柳拄着膝盖,大口喘气,显是体力透支得够呛,但看到这等景象却还是‘妈呀’一声,哀嚎道:“这怎么走啊?人跳下去还不直接熟个外焦里嫩!!”
兰衣终于挣脱了公冶的束缚,此时正坐在地上边脱外袍边不耐烦地说:“废话真多,你脖子上长的那叫脑子不叫包子,你就不能好好想想!”
颜柳喘着气摆手,表示你爱说啥说啥,老子累死了,不想跟你吵。
兰衣狠狠瞪他一眼。
这时,公冶一语惊人,道:“下。”
“不会吧?”颜柳又怪叫一声。
匡广智支撑着瘫软的身体自地上爬起来,疑惑地向公冶所指之处看去,只见陡峭的悬崖上竟然刻着一节节蜿蜒向下的石梯,石梯很窄仅容一人通过,而一旁的峭壁上还巧妙地打了一个个能容人一臂进出的石洞,想来是做梯之人为了安全起见留下的扶手。
虽然如此,匡广智依旧皱眉道:“只怕这底下的温度,咱们依旧承受不住!”
兰衣终于把外袍脱了,听了这话,笑了一声,说:“有什么好承受的,我们又不走那儿!”
“???”匡广智不明所以,再问,兰衣却只是笑,不多说。
颜柳边嘀咕兰衣神神秘秘的边跟着众人翻下悬崖跃上石梯。公冶冠玉打头阵,兰衣和匡广智居中,颜柳殿后。几人沿着石梯向下走了大约百余丈,不远处出现了一座拱形的石门,石梯刚好延伸到石门外的平台上,几人加快脚步越上平台。
至此他们才看清石门拱形的门洞边上刻满了古朴的雕纹,匡广智和颜柳看不懂,兰衣却十分明白,那些乃是万余年前通用的兽语,这些兽语翻译过来便是一句话:浆峡有际,万兽无疆,非我族类,擅入无门。乃是警告擅闯者三思而后行。
如今门洞下的大门被推开了一扇,显然在兰衣等人之前有人先一步闯了进去。
兰衣摸着下巴,端详另一扇关着的大门上的半个浮雕兽头,啧啧道:“这刻匠手艺也太好了些,伏敖那个胆小鬼哪儿有这么威风?!啧!”
颜柳撇撇嘴,心道兰衣真是爱吹牛,说得好像他认识兽神似得。公冶则对兰衣这种无聊的感叹完全无视,他一分钟也不想耽误,迈开大步第一个走了进去,颜柳忙拉上匡广智跟上公冶步伐。匡广智见兰衣还在欣赏雕像,只得回头喊道:“从钱,走啦,快来!”
“哦,哦!”兰衣回过神来的时候,三人的身影已经渐渐融进了黑暗里,他连忙小跑几步追了上去。
进入洞里,温度徒然下降,隐约可闻滴水之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泥土的潮气,令人闻了之后,总有种憋闷的感觉,十分不舒服。
颜柳小声说:“公冶前辈,我总觉得这洞里十分不对劲。”
“嗯?”公冶道。
这时,兰衣不厚道地嘿笑了声,说:“有什么不对劲的?莫不是你胆小怕了?”
颜柳却难得严肃地说:“从钱,我不开玩笑,我是真的觉得很不对劲。我,我我,我觉得脚下的地越来越软了!诶?”颜柳说完就是一愣,脚下不知怎么踩得,整只靴子都陷入了地面里,“妈呀!啊啊啊啊!这是什么?!!!”
兰衣哈哈大笑,其余三人全部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匡广智脸色苍白,只因他也遇到了和颜柳同样的状况,他相信兰衣也一样遇到了,也因此,他完全无法理解兰衣这笑意是从何而来。
兰衣笑够了,抬手抹了抹眼角笑出的泪花,才好心给他们解释,道:“脚下软很正常啊,因为这个山洞原本也不是什么普通的山洞,我们现在是在八岐蛇的腹中!”
“什么?!”颜柳觉得浑身的汗毛都倒竖起来,他甚至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晕过去了。
“大惊小怪!”兰衣拍了颜柳脑门一下,兀自往前走去,边走边道:“万余年前八岐蛇王与兽神伏敖为争老大打架输了,从此立下血誓,为报兽神不杀之恩,八岐一门十二部永世守卫浆峡大门,保卫浆峡众生安宁避世。而这十二门的首领更是以身祭道,甘愿受切尾之痛,穿肠之苦,以此修行,积攒功德。”
“啊?”颜柳和匡广智一时傻了眼,继而两人不约而同小心翼翼地将下陷的靴子拔了出来,颜柳甚至双掌核实,态度极其虔诚地忏悔道:“八岐大首领您一定要原谅我啊,我只是个小小剑修,我不是有意踩疼您的,您可千万不要动怒啊……”
兰衣简直无语,心想自己好歹也是药神,当年那两货打架还是请得自己给当得裁判,现在自己带几个人进浆峡玩儿玩儿,不要说这十二首领,就是他们的头也不敢拿他们怎么样啊?颜柳这厮实在是给自己丢人!不过转念一想也罢,颜柳胆小归胆小,总之是发自善意,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想来于大局无关,也就随他去了。
或许真是颜柳的忏悔起到了作用,或许是他们走的路段已经不同,之后的地面渐渐变得坚硬起来,再没有出现之前那种深一脚浅一脚的状况了。
颜、匡二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匡广智虽然没有出声,但在心里也如颜柳一般默念了一路。不知走了多久,当一股温和的风迎面吹来,眼前视野也随之明亮起来,众人连忙闭眼,再睁开眼时,周围已是另一番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