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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云锦不断转动着手中的杯子,她手速很慢,杯子在她眼中却飞旋如陀螺,她看得眼晕,索性放下杯子,转头出神地向窗外看去。
邱天水看着关云锦现在这张毫无生气的脸,眼圈红了起来,握住她冰凉的手。
“关云锦,你真的是太……你让我怎么说你好?你还当我是你的姐妹吗?结婚这么大的事我竟然是从报纸上才知道的,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关云锦转过脸来,似乎没听见邱天水的话,脸色木然地问了一句:“什么?”
邱天水却怔怔地看着她,原本一肚子想说的话,在看到她这番模样之后,忽然哑掉,到了嘴边也只化了一句:“你这是何苦!”
关云锦轻笑一声,眼底却没有笑意,低头晃着手里的热茶,没有说话。
“云锦,我知道你心里不好过,你从来都不掩藏自己的情绪,才过了几日,你就瘦了这么多,要是难受,就哭出来吧,这里不方便咱们就去别的地方。”
关云锦闻言摇摇头,竟然真真笑了出来:“天水,这是我的选择,我甘心乐意的,你不要为我报不平。”
“那你曾经说过的那些幸福呢?你说的自由呢?你之前不是还说很讨厌沈敬繁吗?怎么才一个月的时间,你就已经成为了他的妻子了?而且你看看你现在,脸上哪有半分新婚燕尔的喜悦?你不是说过吗?我和启山是你最好的朋友,你结婚这么大的事,连最好的朋友都毫不知情,你让我怎么安心相信你的话?云锦,你若真不想我担心,就告诉我实话。”邱天水有些激动,声音不由得高了起来。
“自由?那些不过是年少无知的想法罢了。”关云锦的笑意里带了几分讽刺,刺得邱天水眼睛一痛。
关云锦摇摇头:“天水,谁活着没有几分苦衷啊?何况我现在不也挺好的吗?沈敬繁也算不错的人选吧。”
关云锦说完自己先没忍住,苦笑了一下。
她跟沈敬繁的相处,岂止算不上好,连称得上和平相处也不够吧?
婚前他们倒是没什么来往,定下了结婚的事宜之后,因为关云锦和沈敬繁都心不甘情不愿,所以对婚礼的所有事情都毫不关心,十分冷漠,即便两家老人包揽了所有的大小事情,细节总归是要碰面的。
双方家长约在了老地方泰和酒楼,等到两人都到齐,长辈们体贴地说有事,先走了,留下两个即将踏入婚姻殿堂的新人。
沈敬繁翘着二郎腿,一直在看报纸,关云锦双手托腮,似乎被窗外的街景吸引住了,看得格外投入,身形如同雕塑,纹丝不动。
过了许久,沈敬繁一直在用眼睛的余光偷偷关注着关云锦,见她丝毫打破僵局的意思都没有,还一脸冷漠,看起来比他这个金主还要横,气就不打一处来,可要他主动说点什么,他也不肯,更从心底里觉得,关云锦不配。
他清了好几遍嗓子,刚要再假装咳嗽的时候,关云锦终于放下手腕,坐直了身体,转过头来望着他。
沈敬繁浑身的汗毛都警觉着,等待着关云锦开口。
可是关云锦盯了他半晌,什么也没说,又双手托腮,维持刚刚的姿势,去欣赏窗外的车水马龙,流光溢彩。
沈敬繁大怒,也不再掩饰目光,将报纸放下,直直对着她望了过去,用力地咳嗽了一声。
关云锦依旧不动。
沈敬繁忍无可忍,将报纸极其用力地‘啪’拍到桌子上,震得桌子上的茶杯抖了三抖,蹦星溅出了几滴水。
关云锦匀称的身形如同真人雕塑,毫无起伏。
沈敬繁心底冷哼了一声,还挺沉得住气。
声音却满是戾气:“你聋了?”
关云锦嘴唇终于动了,不咸不淡地回答道:“渴了就喝茶,嗓子痒了就出去咳嗽个够,一个劲地哼哼,你不累我听着还烦呢。”
沈敬繁被她气得噎了一口气在胸中,语气十分不善:“给我倒茶,你难道不知道,要伺候自己的丈夫吗?”
关云锦被伺候丈夫这几个字眼戳中了心脏,虽然面色如常,已经放到桌子下的手指却用力地搅在一起,借此来压制心中的怒火。
她不想跟沈敬繁起冲突,既然已经决定要嫁过去,以后少不了要打交道,虽然他们没有感情基础,甚至彼此毫无好感,但日子总要过下去,关云锦不想自己以后的日子太过难熬,所以本来今天来是想跟沈敬繁有个好的开始,最起码维持在客气的层面上,还不至于难以相处。
没想到一来就看到沈敬繁带有敌意的见面方式,她知道他什么心思,无非是想在最开始的相处之中,定下基调,第一次就压制住她,以后的日子中,她必定是居于沈敬繁之下的。
她本是怀着和平之意,奈何对方却毫无此意,关云锦干脆不再难为自己,跟他冷战起来。
此刻沈敬繁话语逼到眼前,关云锦还是尽力平静自己,她强迫自己慢下语速,不缓不慢地说:“你还不是我的丈夫,话有点为时过早了吧?”
沈敬繁声音很大地冷哼,态度极为不屑,关云锦真想抄起眼前的茶杯丢过去,狠狠地砸一下眼前这张讨人厌恶的脸,但她忍住了,捏住茶杯的手指泛起白色,她需要十分用力才能压下心中的打人的念头,大脑强行命令手指,将茶杯送到自己嘴边。
见关云锦不但不理会自己,反倒端起茶杯自斟自饮,怒火中烧,想都不想,抬起腿来对着眼前的桌子面,用力一蹬,哐当一声,桌子倒地,紧接着哗啦啦的破碎声响起,茶壶茶杯碎了满地,几片碎片还飞到关云锦的身上,幸亏她反应快,及时向后退去,不然桌子非砸在她身上不可。
但关云锦内心的火气已经升到顶点了,她学着沈敬繁双手抱胸的姿势,也冷笑了一声,笑意未及到达唇边,脚已经飞速踢出,刚才倒地的桌子一下子又被掀了回去,奔着沈敬繁的腿就去了。
沈敬繁惊怒之间,反应还不算慢,眼看桌子就要砸着自己,长腿一伸,脚背传来一阵麻麻的阵痛感,桌子在眼前被止住了势头。
关云锦看都不看他一眼,在踢完一脚之后,起身就走了出去,完全不在意她那一脚用力之后,会有什么后果,走出包厢就看到酒楼的服务生站在外面,她一边奔过去一边整理自己的面部表情,装出一副担忧的样子,催促道:“快点叫巡警来,里面有人耍酒疯闹事,掀桌子摔杯子的,还扬言要拆了这家酒楼呢!”
服务生还要多问,关云锦一边推着他一边继续将情况描述的更加严重,到了转弯处的楼梯口,包厢里传来沈敬繁怒吼的声音,服务生一刻也不停留,奔了下去,关云锦撇撇嘴,整理了下衣衫,施施然也下了楼去。
不等走到门口就听到酒楼经理带着哭腔道:“沈家这位少爷是要做什么呀,宋司令今天在这儿,闹得是哪一出啊!”
一边说着慌慌张张地往楼上跑,太过心急,反而没有注意到站在不远处的关云锦,就是跟这位沈公子一起的人,关云锦此刻也不想跟沈敬繁扯上任何关系,她快速转身,将手里的帽子戴上,一脸置身事外地走了出去。
掌柜的上了楼,第一眼先是冲着宋司令的房间赶过去,刚走到门前,就发现门虚掩着,宋司令正一脸玩味地向楼下看着,不等掌柜的开口,就一摆手,随后门被咣当一声关上了,掌柜的不敢多言,这才转身去解决沈公子的事。
关云锦回想婚前她与沈敬繁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单独见面,是以这么不愉快的方式结束得,不禁苦笑。
沈敬繁当然没被带到巡捕房,但是场面闹得也不太好看,灰头土脸地回去了。
见邱天水还是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关云锦反过来安慰她道:“你相信我,要是我不愿意,没有谁能逼迫我,我真的是自愿的,因为我发现,跟个人那些所谓的对未来的幻想相比,有更重要的东西需要我去保护。没有告诉你,也是怕你担心,对不起,我也没想到沈家搞了这么大的场面,原本我们商量好了,一切从简。”
应该是与沈敬繁闹得不愉快,他故意跟自己对着干,关云锦越是要简单不张扬,他就越是轰动的满城皆知。
“原本我想着,等以后抽个合适的时间再告诉你,现在你知道了也好,省了我亲自说了。”
邱天水深深看了关云锦一眼,忽然问道:“那蒋大哥呢?”
听到蒋大哥这三个字,关云锦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平静地反问:“我自然也没有通知他。”
“云锦,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我还不了解你吗?既然你不想告诉我,那我也不一直追问了,免得再让你心烦。婚姻大事,你不可能草率而定,定是有天大的难言之隐,你我之间纵使我不赞成这桩婚事,也还是会支持你的决定,你不告诉我无非是不想让启山知道,可是你没有必要瞒着启山,还有前段时间我去你家看你,那天你明明在家,蒋大哥的电话却不肯接,要丫头说你有事出去了,然后一下午你就在出神,魂不守舍的样子。”
邱天水还要再说,关云锦打断她:“天水,别再说了。”
“云锦…”
邱天水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眼看着关云锦越来越苍白的脸,和已经渐渐湿润的眼眶,几句安慰地话在嘴边,却不知是否有用。
关云锦站起身来:“我今天出来得太久,我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