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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你倒是什么都知道?”陆瑜低着头, 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这满京都有几个人的消息能快过宝华公主?”
他原就是临时起意的。
正如沈嘉和不知道今夜他和圣上会出现,他也不知道原本应该在家中的人偏偏跑到了雪地中,真真有些自讨苦吃。
可本就是意外的事情, 还是没有瞒过宝华公主?他并不意外会这样,只是她知道得太快太早了, 仿佛发生的那一刹那,她就得到消息了。
是盯着他还是沈嘉和?亦或是其他!
宝华公主不太喜欢陆瑜, 大约是小的时候就这样。可他喜欢他?慢慢地,她也试着去接受, 这些年过去了,却仍没有办法多喜欢。
就比如他现在的态度?
“难道我还能害你不成?”
陆瑜扯了扯唇角。
“你太执着了。”所以难说。
“你知道我对你并没有恶意。”宝华公主是个聪明人,她也知道陆瑜是个聪明人。聪明人之间,有些话不用讲明。
她一直以为两个人应该是一伙的。
可若说有,她仿佛觉得是个错觉。
可若说没有,今夜两个人不会同时出现在这里。
陆瑜静默原地, 脑海中闪过无数个画面, 一帧又一帧,一如既往的清晰。
“回吧。”他丢掉手里的酒壶, 食盒也仍在原地。
宝华公主沉默, 酒壶也往雪地里一扔。
明日之前,自然会有人收拾。
她抬了抬头,陆瑜已经摇晃着走远了, 就如他疲懒的性格。
她选择了一条与陆瑜截然相反的小路离开, 身影逐渐步入黑暗中。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陆瑜长长叹了一口气,食指狠揉着眉心,不一会儿也走远了。
回到安国公府,才迈进屋内,他脚步一顿。
“舍得回来了?”
安国公陆东霖年过不惑,却依然是个美大叔,偏偏严肃惯了,那张脸常年都是不苟言笑,唯有在夫人蒋氏面前才会展露欢颜。
两父子站在一起,若是不说,倒不像是一家子的。
“父亲,还没歇啊?”陆瑜习惯性地往安国公身后看去:“您这个时候不陪着母亲,怎么有空来儿子这里。”
“你还知道你母亲?”陆东霖冷冷说道:“一个晚上不在府里?你娘能安心?这么多年了?你哪一天是正正经经在家里过的除夕?”
这样的话题出现过无数次。
陆瑜低了低头。
陆东霖目露失望,良久后说道:“圣上微服,能瞒过谁?”
陆瑜摇头:“本就没有想要去瞒。”无论是皇上还是他,今日要走的路线都是圣上临时起意,并不是他可以引导。
只能说,沈嘉和的确有几分幸运。
皇上也没有想全面放弃沈家,他需要人,而沈嘉和需要机会。陆瑜在其中不过是做了个简单的护卫角色。
“你到底想做什么?人都已经死了?做再多还有意义吗?”陆东霖还是没有忍住,这是他的长子啊,哪怕不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却还是没办法不去关心。甚至在几次夫人埋怨中,他也曾后悔,或许当年就不该送了陆瑜过去。
“没意义。”陆瑜笑笑:“人都死了这么多年了,的确没意义。”
陆东霖头疼不已,慢慢从陆瑜身边走过,开了门出去。
门被阖上,陆瑜环顾屋子,想了想,盘腿坐在矮塌上。
又是一夜未眠!
……
沈妙珠醒过来的时候,才想起昨晚守夜的时候,撑不住睡着了,隐约好似有听到兄长的声音。
只是太困了。
是心累更多一些。
一整个晚上都在担心,就是睡梦中也仿佛经历了十万里长征。
新年的第一天,沈妙珠是腰酸背痛的模样。
这大概不是什么太好的兆头。
到普骊居的时候,三房所有人都齐全了,只除了姗姗来迟的沈妙珠自己。
众人齐齐看向迈步进来的人。
沈妙珠目光在兄长那掠过,这才笑眯眯地说道:“都等着给我发红包呢?来早不如来得正正好,人都齐活了。”
好厚的脸皮。
沈若画撇了撇嘴,心里却有些羡慕能说这般厚脸皮话的人。
若是自己的话,不说犯错,大概也是会冷场吧,
郑氏已经满脸关怀地看着女儿:“昨晚有没有睡好?等吃过饭去请安后,你再去睡个回笼觉吧。”
沈妙珠笑盈盈地走到郑氏身边。
“睡得好不好就得看哥哥了。”说着头一扭,俏皮地看向沈嘉和。
沈嘉和面露笑意,从怀里掏出一张红封。
“谢谢兄长,我睡得很好。”沈妙珠一把夺过,郑重其事地道谢。
郑氏看着乐呵,也掏出照旧准备好的红包,兄妹二人都有。
沈妙珠心满意足地放好。
这是她一直以来盼望的画面,终于有个年,是同母亲兄长一道度过了。她相信往后还会有更多的时间。
沈则言见状也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包。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沈若画下意识地咬住下唇,她不妒忌,过去那么多年,她年年都有得到。她告诉自己没必要去妒忌,不知不觉眼眶却红了。
“爹。”沈若画开口。
沈则言微怔,脸上露出懊恼的神情,半晌后温和地笑道:“画姐儿,你的爹爹早准备好了,回头拿给你。”
沈若画看向沈妙珠,若有所指地笑了。
沈嘉和心中不悦,那个红包更觉得刺眼了。
“多谢父亲,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收到您的红包呢。”小姑娘白白嫩嫩的手伸过去抓住红包的一头,笑眯眯地道谢。
话语说得那么直白,意思更是明显。
沈则言面露尴尬。
郑氏冷眼看着,心中有一丝痛快。只是这毕竟是沈家,不管怎么说,珠珠儿和嘉和是沈则言的儿女不假。
她不能让人传出对儿女不好的话。
沈则言或许顾忌名声,难保冯姨娘母女不会如此。
“你这孩子,平日看你不把银子当回事。怎么偏今日就钻进铜眼里去了,家中还能委屈了你?若是零花不够,娘再给你添点?”郑氏半真半假地教训道。
这府里面可有不少人惦记她手中的钱财,她再遮掩也没用,索性大大方方地,也让那些人知道,这些钱财既然到了她手里,就算不只是她的,但也必须属于三房,是她一双儿女的。至于沈则言手头上的那些,郑氏也不觊觎。
她这当娘的有钱,做女儿的自然不是眼皮子浅的人。沈妙珠说出那番话,不过是因为十年沈则言的不闻不问,郑氏是要把事情定性下来。
“你还有我呢。”沈嘉和言简意赅却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沈妙珠乐不可支,她才不是惦记兄长的那点银子,她最不缺的也是银子。在塘栖镇的时候郑氏和郑家长辈们没少给她塞。
最重要的是心意。
沈则言眼睛有些涩,失态之前起身走人。
冯姨娘见状也站了起来,回头见郑氏没动,犹豫着又坐了回去。
沈若画已经跟着到了门口,见姨娘没跟上来,就有些着急了。她可不想在留下来,这里不属于她,所有的欢笑都像一根根针似的扎在她的身上。就像在说,西园终究不属于她,是她抢占多年,如今正主回来了。
可必须双手奉还吗?
沈若画不甘心。
她跟了出去。
“爹。”在大门前,叫住了沈则言。
沈则言转身看到沈若画一个人,不禁问道:“你怎么出来了?”
那态度反复她跟出来是犯了大错。
沈若画忍着难过,心中斟酌着说道:“爹,龚姐姐约了我元宵去赏花灯。”迎着父亲略带打量的目光,她低下了头:“如今母亲回来了……”
“画姐儿,这事你可曾和你母亲说过?”沈则言说道,像似在回忆过去:“她虽不能公平对待你和珠珠儿,但绝对不会刻意打压。你若是想去,同你母亲说一声便是了。”先前郑氏不在,冯氏虽打理西园,可像这种外出的事情除非是老夫人和胡氏的意思,其他的就得沈则言应允。
如今却是不同了。
沈则言不会插手内院的事情,也不以为郑氏会在这些事情上故意压着庶女。
他也没多想。
只以为沈若画还没有转过弯,说完就先离开了。
屋子里面,从沈则言和沈若画父女离开后就坐立难安的冯姨娘,面色渐渐难看起来了。
郑氏低着头喝茶。
沈妙珠凑到沈嘉和身边问着昨日的事情,当哥哥的捡着可以说的,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宠溺。
郑氏抬了抬头。
冯姨娘立马去倒了水过来,笑着说道:“夫人漱漱口。”
郑氏有些不习惯,她笑道:“是我忘记了,没事你也回吧,不用特意留下来。”她还从来没有试过妾侍伺候的感觉,怪不舒服的,也不知道为何有的人喜欢。相较而言,她更喜欢身边围着的都是不让她膈应的自己人。
“夫人,三姑娘她……”
“我难道还能同个小孩子计较?”郑氏笑笑,见冯姨娘脸色缓和了些,心里嗤笑道,翻年珠珠儿是十三岁了,虽然同沈若画只差一个月,可人家是十四岁了。
小孩子?
她乐意,郑氏也懒得去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