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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沈妙珠回屋看了红包,母亲不去说她向来是大方的, 便宜父亲似乎也是个款爷, 一出手就是一千两的银票, 等她回到院里没多久, 又让人送了一匣子银票过来,估摸着是有弥补的意味。
这么一算, 她一个早上就收了七八千的银子, 等看了兄长的,立马变成“万元户”。
一万两是什么概念。
以她现在在沈家一个月的水粉银子也不过十两,算上其他的, 撑死了二十五两,这还是带了个嫡的名头, 当然这些只算公中的。
晌午过后, 沈嘉和就正式去南城兵马司报道了。
老侯爷把人叫到跟前, 看了又看,不知不觉中, 那个倔强的小孩长大了,似乎能独挡一面了。
看着穿着得体, 焕然一新的孙儿, 老侯爷不免怜惜起原本应该更有出息的长孙。
“一笔写不出两个沈,你是个聪明人。沈家是落寞了,可瘦死的骆驼总比马强是不是?你虽现在只是个副指挥使, 再过个几年, 家族使使力, 总有再上一层楼的机会。”
沈嘉和从不否认沈家对他的帮助,即便只是被动而为,就比如昨天的事情,因为他是沈家的三房的孙子,便也就入了当今的眼。但像祖父说的那样,他也不尽信。沈家或许还有点能量,当要去使力的人绝不会是自己。
沈则言在外面等了一会儿,才看见长子出来。
看到他,沈嘉和很是意外。
两个人并肩往外面走了一段。
白齐和跟着沈则言的人慢慢就落在了后面。
两父子一路无话,快到大门的时候,沈则言停下脚步,他微微抬头,猛然发现这个儿子已经长得比他还要高一些了。
“要说的话,你祖父也说了。”
“祖父让我为大堂哥铺路让路,爹爹也是这个意思吗?”沈嘉和脱口而出,许是因为老侯爷的那些话,心里藏着气。
当听到父亲的话,那股气就压不住了。
“怎么……怎么会。”沈则言眼神有些躲闪,他心里明白,父亲他应该就是这个意思。十年前,父亲就明确告诉他,沈家是大哥的,也只是大房的。他虽不管事,可也是知道大房这些年动作不断,明里暗里的都有,有些是他知道的,更多的却是不知道的,甚至原本宫中以及父亲母亲那边的私产都被动用过。
沈则言是自觉理亏,且三房在某些意义上已经算是分出去了,自然也不会眼红。可嘉和同样是沈家的孙子,若论优秀更是占了头筹。
他是失望的,在听到儿子的话后。
他不能在外面的事情上帮助到儿子,府里大约也是如此,可更不应该让自己的儿子成为别人儿子的踏脚石。
沈嘉和眼里闪过一丝嘲讽。
果然就像妹妹说的,这个男人似乎还把他们放在心里。可这么多年的不闻不问又是什么意思?
而终究,沈则言也没有说什么。
沈嘉和也猜到结果,心口还是有轻微的疼痛。
白齐牵来了马。
沈嘉和抚了抚胸,里面是厚厚的一叠。想到用饭后,妹妹神神秘秘地拉着他,砸了万两的银票后,郑重其事地让他该花花,钱银足够,那些伤痛也就微不足道了。
南城兵马司的正指挥使是孙进,他在这个位置上已经三年了,副指挥使的位置不少,来来去去地,他根本没费心思去记。
但今日要来报道的,人未到,名字已经出现好几次了。
“倒有点意思。那陆瑜来打招呼就罢了,没想到同留阳侯世子也会派人来打招呼。”孙进跟一个姓王的副指挥使。
“这位新人可不简单,是通了天的。”宫里来人的时候,王副指挥使也是在的。
孙进嗤笑:“简不简单的,马上不就看到了。”他是行伍出身,实在看不起那些来镀金的,好好一个办公的官署弄成来度假的游园,走一圈就升官发财了,可那些在战场上拼死拼活地,有的马革裹尸,有的几十年了也就成小兵成为兵痞子,真能出人头地的一万个人里面就那么一个。
“听底下的几个小子说,昨天晚上他也来了,就算是做做样子,也比以往的纨绔有诚意多了。”王副指挥使也笑了起来,他和孙进多年同僚,南城的几位副指挥使里,就数他和孙进资历最深了。
“别是装模作样拖累别人就好。”孙进倒没有说更多,到底沈嘉和昨天的做法是作秀也好真心诚意也罢,的确是帮到了百姓。
就像王副指挥使说的,至少这一位有点诚意。
或许还是个聪明的!
孙进第一眼看到走进来的沈嘉和,忍不住就在心里赞一句果然是个俊儿郎。
挺拔的身躯,目光坚定,神态虽淡漠,孙进却更不喜欢阿谀奉承颐指气使的人。这个新人眼神是平静的,也是平等的。
在得知要去的地方是南城兵马司,沈嘉和就得到了一些信息,其中就有眼前的两个人。目前的南城兵马司有一个正指挥使就是三十三岁的孙进,副指挥使算上他自己就有四个,眼前的王副指挥使还有另外两个人一个是镀金派的一个则是被总兵马司分过来的算是下调人员。
“孙大人,王大人,下官沈嘉和第一日报道。”沈嘉和不卑不亢地说道。他虽不过十六岁,却也知道一些官场上的规矩,而面对油条子一样的人物如何行事更是得过陆瑜的帮助。在面对孙进的时候,不能恃才傲物也不能卑躬屈膝,索性堂堂正正,他虽为副指挥使,孙进想要给他下绊子可以,但真的害他却没那么容易。
这样就足够了。
至于那些绊子,若不经历,怎么能够成长。
孙进脑袋上下一点,看了看沈嘉和,点头:“你既是新到的,一时半会也不会交代你什么差事。昨夜你来过兵马司,觉得我们这如何?”
沈嘉和一愣,说道:“昨夜着急,并未细看。”他既是有心办事,哪里会在无人的官署里面多呆,昨天这里可就一两个看门的,其余的人有来值守的都分散到南城去了。
“既然这样正好我现在没什么事,领你去认个人,到处看看。”王副指挥使接收到孙进的目光,开口说道。
沈嘉和道了谢。
大年初一,新年第一天原本是最为清闲的时候,偏京都雪灾,孙进等人走后,立刻开始公务,不仅如此,原本王副指挥使的那一份也揽了过去。
等王副指挥使回来,孙进撩了眼皮子,没好气地说道:“不就是带个人,你这是带回家里去了?”
王副指挥使的宅子在东城,一来一回的可要一个多时辰呢,孙进则同他比邻而居。
王副指挥使笑了笑:“我要是回家了,肯定要带了嫂子的拿手醉鸭回来。”
孙进不理,伸手随意一指,嘴里说道:“新人溜了?”
“说是去街上看看。”王副指挥使笑:“兴许这个新人的确不太一样呢。”
孙进不信,即便对沈嘉和的观感还算不错,但他太了解这些世家出来的子弟:“我看悬,即便有,三五天也就坚持不下去了。老王你这些年也不是没看过,这世家出来的细皮嫩肉,娇生惯养,哪里能像我们这些大老粗。”
“也不全像你说的。”
“你说那陆瑜?哼!”孙进别开脸。
王副指挥使知道孙进在陆瑜那吃过一些亏,笑笑转开话题:“那位把刘正康派过来也有大半年了,就真的什么都不动?”
“难说。”孙进皱眉:“司里都有谁和他走近?”像他们这样的人最不愿意就被扯进那争斗的漩涡去。
只是很多时候不是你不愿意就行,甚至官职就在那里,你想反抗还不一定能。
“多多少少都有喝过酒,特别走近的有一两个,多是有些小心思的,南城再好哪里及得上总部。只是那些人也不想想,一个萝卜一个坑,他们来了这里自然是竞争不过别人,一点背景都没有就想去涉深水,真是不要命了。”
哪个地方都有地头蛇,没有背景的人进去,发个声就沉下去了,更多的是连个声都没有。
孙进冷笑。
不知死活的人总是比看清身份的人多。
“这几天你就观察那个新人,如果能用,就透个底,都是副指挥使,还有宫里的意思,刘正康估计也乐意把他拉过去。”
“能行吗?”王副指挥使怕走眼。
孙进听了就笑他:“人家说什么我们就都信?就看他聪明不聪明了,而且到底和陆瑜有些关系,姑且就先相信一回。”
等下午,兵马司里其他的人回来。
王副指挥使听到一些消息,同孙进笑了笑,在沈嘉和要回家之前把人叫住了。
……
“怎么就喝得这么醉,这才第一天。”郑氏在前面走得飞快。
沈妙珠人小步伐短,小跑着勉强跟在后面。
“可能兄长是新人的缘故吧。”她倒不是觉得喝酒不好,这有些人的交情就是酒桌里出来的,可听流水禀报的消息。
兄长是喝得不省人事,被白齐半抱半背地给带回来的。
沈嘉和是个非常自律的人。
喝成这样。
沈妙珠也实在是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