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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惊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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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0%以下锁72小时后可以看噢, 支持正版, 么么  “锁了门你进不来。”琬宜把烛火凑他手边, 单手拢着衣襟。等他弄好, 又随着他一起回屋子, 将架上烛台点亮, “总不能次次都翻墙, 衣裳都弄脏了。”

    屋里烧了炕,并没多冷,谢安把外衣扯下来, 抖了抖挂架子上, 歪头看她, “感情你等我, 就是怕衣裳脏?”

    琬宜哼一声, 懒得接他的茬,半捂着唇打个哈欠, “别说了, 快去洗脚睡了。我今天可困。”

    谢安坐炕边上,脱下靴子敲打敲打,掀了眼皮瞧她一眼,“你睡去, 甭管我。”

    琬宜不动,“我现在走了, 你肯定不洗脚。”她说, “不洗脚就睡, 被子脏的快,你别给我添乱子。”

    谢安被气笑,盘腿坐上去,故意拿手拍拍枕头,“我就不洗,你拿我怎的。”

    琬宜蹙眉,往前走两步,“衣裳被褥不是你洗,你可不心疼。”谢安挑挑眉,不说话。

    阿黄撅着屁股趴在一边,看着他俩你一言我一语因为这件事僵持。

    琬宜搓搓手臂,催他,“你快点,被子新的呢,洗好了我该睡了。”

    谢安不乐意,把袜子也脱了扔在一边,耍无赖,“我不洗,还要烧水,死麻烦。”

    琬宜说,“灶里还温着水,现在柴火应该还没灭,不麻烦。”

    谢安舔一下唇,又说,“洗好了又要倒,外面天寒地冻,我不弄。”

    琬宜竖了眼睛瞪他,“不用你倒。你洗好了放一边,明早我倒还成不成。”

    阿黄换了个姿势,脑袋屁股挨在一起。谢安也换了个姿势,直接躺下去,小腿悬在炕沿儿上,他腿长,晃晃悠悠脚趾挨着地。他也瞪眼睛,“老子就不去。”

    琬宜被他气的牙痒痒,拿起旁边茶杯往桌上墩了一下,“那我去打水。”

    她说完就走,门被大力拉开,冷风灌进来,琬宜打了个哆嗦,谢安脱得只剩一层单衣,也不好受。他扯了被子盖住腰,手枕在脑后望着房梁发呆。阿黄跳上炕,屁股坐在他脸颊边上。

    琬宜心里不高兴,故意没关门,谢安等了半天,冷风还是一股股吹进来。他揉揉头发,一打挺坐起来,扯一件外套披在肩上,嘟囔一句,“死丫头片子。”

    厨房的灯并没亮,谢安站门口待了一会,没听见什么响动。他“啧”一声,拍拍门,“琬宜?”

    没人应。他抿抿唇,又叫几声,“琬宜?阿琬?小宜?”

    可他在那乱七八糟胡说一通,还是没人搭理他,就只有阿黄看热闹,舔着爪子叫一声。

    谢安擤一下鼻子,终究服软,“得了,你出来吧,我自己打水洗脚还不成吗。脾气怎么那么大。”

    终于有回应了,轻轻的,温和轻快。琬宜说,“我没生气的。”

    声音从后方传来,谢安眼睛一眯,猛地回头,看见琬宜靠着她房门口冲他笑。

    “……唬我?”谢安歪一下头,似笑非笑,“胆儿肥啊。”

    琬宜眨一下眼,冲阿黄招招手,转身进屋。谢安只听见她最后轻飘飘一句话,“你说了要洗脚的,是男人就吐口唾沫一个钉儿。”

    “……”谢安吐出一口气,往天上看一眼,满月当空。他撇嘴,“死丫头片子。”

    --

    前天太累,第二天早上春东来的时候,谢安还没起。他上身躺在炕上,脸埋进被子里,光着脚踩在木桶边沿。水撒了一多半,在地上聚成快干涸的印记。

    天光大亮,春东蹑手蹑脚走进去,挠挠他膝盖,“哥?”

    谢安皱着眉骂了句,翻个身不理会。春东摸摸鼻子,又挠挠他腰眼,“哥,饿不饿,妹子做了肉包子,可香了。”

    谢安被弄得烦躁,抬腿一脚窝他肚子上,春东弯腰后退两步,踉跄坐在凳子上,差点没后仰翻过去。

    他委屈,“哥,我来叫你吃饭的。妹子的肉包子可香了……”

    谢安坐起来,揉揉惺忪的眼睛,斜过去一个眼角给他,“什么妹子?”

    春东眼睛一亮,“琬宜妹子啊。”

    “……”谢安醒了大半,歪头看他,眼神不明。他重复,“琬宜妹子?”

    春东猛点头,咂一下嘴,“嗯,琬宜妹子。真好看啊,比翠翘还好看。身形还玲珑有致的,主要是给人的感觉特好,温柔妥帖的样子,就是不怎么爱说话。”

    谢安似笑非笑,“你把她跟翠翘比?”

    他话里的不善明显,春东皱一下眉,也意识到了自己可能说了不对的话。他摸摸耳朵,还没开口,就见谢安朝他勾勾手指,“过来。”

    春东笑,“别了吧,哥……”

    谢安冷脸,“过来。”

    春东神色一僵,慢吞吞挪过去,刚站到他跟前儿,就被勾住脖子一把摔在炕上。下一瞬,硕大枕头迎面过来,春东抱住头,“别打我,错了,哥。”

    没什么用,谢安丝毫没手软,狠狠几下过去后,春东上气不接下气。谢安牵一下嘴角,胳膊肘撑着炕,侧卧挨他身边,语气威胁,“东子,哥教你个道理,听不听?”

    春东呐呐,“……听吧。”

    谢安语气轻轻,“以后,别他娘的瞎叫人,管好你那张滥嘴。要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琬宜推门进来,正瞧见这情景。

    她脚步一顿,刚想转身出去,谢安眼神便就扫过来。无路可退,琬宜抿一下唇,试探问,“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谢安一怔,这才发现他正揽着春东肩膀,两人躺在一起,衣衫不整。枕头还被春东抱在怀里,沾着他的口水鼻涕。他眉头一拧,一脚踹过去,春东摔下炕,坐进洗脚的木桶里,嚎了一声。

    噼里啪啦过后,琬宜眉蹙的更紧。她手指攥着门板,愣一瞬,急匆匆掉头走开。

    看她几乎小跑离开的背影,谢安坐在炕上,手扶着额,半晌没缓回神来。春东把屁股从桶里拔.出来,一声不敢吭地坐一边,垂着头,可怜巴巴的样子。

    过一会,谢安舒缓一口气,终于抬头看他,“大早上跑来干什么?”

    春东肩膀一抖,“不早了,巳时过了。”

    谢安勾一边唇角,食指敲打着膝盖,语气略重,“老子问你过来干什么?”

    春东抹一把眼睛,委屈道,“我有正事……纪家那俩小崽子不是欠了付家老大一百两嘛,今天付老大来咱这,定了个契,说要是追回……”

    --

    等他们再出来的时候,快要午时了。琬宜又蒸了几个包子,配着凉菜和蛋汤摆厨房桌面上。她没在这里吃饭,拿了碗筷去杨氏房里,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出来收拾东西。

    谢安靠着椅背逗猫,胳膊垂在两腿中间,变换唇形发出轻轻声响。春东意犹未尽把最后一口塞进嘴里,叹口气,“真香啊。”

    琬宜弯唇笑一下,没说话。谢安拍拍袍子站起来,拉着春东往外走。春东走着,还念念叨叨回味,“要是再炖个鸽子鱼,那就更好了。”

    谢安拍他后脑一下,冷声斥了句,“闭嘴。”

    ……两人没再多说话,挨着肩走出去,然后是马嘶鸣的声音,蹄声响起。

    过不多会,琬宜把东西归拢进柜子里,擦好灶台。杨氏出门晒被子,在院子里拍拍打打,琬宜瞧着阿黄抱着半截柴火玩的欢,忽然想起来春东说的话。

    她探个头出去,问杨氏,“姨母,鸽子鱼是什么鱼呐?”

    “咱们这特有的鱼,就生在城南二十里的小草河里,你在京城许是没见过。”杨氏冲她笑一下,“现在正好是捞这鱼的时候,市面上卖的可多了,肉又鲜又嫩,刺还少,清蒸了配饭吃,香掉了舌头。不过这鱼就有那么几天,过段日子就没人卖了。”

    听她描述,琬宜也有点心痒。阿黄玩腻了,敞着肚皮躺她脚边,琬宜立在那想了想,定了心思。她走出去跟杨氏打个招呼,“姨母,我想去买一斤。”

    杨氏偏头,轻笑,“馋了?”

    琬宜有些不好意思,“咱家好久没吃鱼,现在天还不算晚,我去买些,晚上蒸了吃。阿黄也能有零嘴儿打牙祭。”

    杨氏没反对,回屋里给她拿个钱袋子塞手里,“去吧,早点回来。街上看着什么喜欢的就买,别忍着,贵些也不怕。”

    琬宜把钱袋放袖子里,弯眼笑笑,“晓得的。”

    ……

    过半个时辰,是一天里最热的时候。琬宜站在摊子前,和老板指着鱼轻声商量着价钱,周围人并不多,三三两两聚成堆,难得不算喧闹。

    她穿件素色裙子,袖口裙摆是靛蓝色,垂至脚面。为了凉快,长发绾起个髻,斜在肩侧。

    不远处,纪三儿吐掉嘴里的枣核,胳膊肘拐一下旁边蹲着的纪四儿,下巴扬扬,眼里一道精光,“瞧着,人来了。”

    纪四抬头,视线扫过琬宜的背影,眯一下眼,笑容不怀好意,“啧,谢三爷家的妞儿,还真是俏。”

    阿黄听话,跑过去用前爪一点点把盒子蹭过来,半分不洒。琬宜赞赏瞧它一眼,捏几撮粉末洒在盆里,挽了袖子洗衣裳。

    她来这快两个月,原来笨手笨脚什么都不会,学着学着,现在也知道了该怎么洗衣擦地,怎么做饭烧火。在临安呆的久了,过惯了这样柴米油盐的日子,再回想起以前在广郡王府的锦衣玉食,像是在做梦。

    但死别之痛是忘不掉的,无论何时回想起来,心中总是酸的发疼。有时早上起来,总会发现枕上湿了一片,只要梦见了姐妹亲人,接下来一天的眼睛都是红的。

    琬宜歪头,逗弄阿黄两下,刻意不去想过往。过不久,泪被憋回去,只剩眼眶发酸,她拿起谢安那件外衣在手上搓了搓,看着揉出来的浑浊沫子皱皱眉,又起身起拿了个搓衣板。

    几步远外还有个木盆,放洗过的衣裳用的,琬宜坐在小凳上有些犯懒,弯身过去,手勾着盆沿儿拉到脚边。在搓板上来来回回把谢安那件外衣揉了好几遍,直到洗出的泡沫没再有灰浊的颜色,才扔到那个盆里。

    琬宜叹口气,用手腕擦擦额上汗,在心里记着,这件待会要好好淘一遍。

    谢安在外面总是骑马,土路多灰尘,衣裳脏的快,他又不是在意这个的人。想起姨母房里的那半匹玄色布,琬宜蹙着眉想,要不要挑个时间给他缝件衣裳?

    上午的时候,杨氏和她聊了挺久,其实也没说什么,就是旁敲侧击地问她和谢安之间的别扭。

    从心而言,琬宜对谢安并不讨厌。他对她欺负逗弄,嘴上总说着要撵她,却也没真的对她不好,衣食住行上,从未苛刻,琬宜知道感激。与其说她对谢安印象坏,不如说她怕他,所以才会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