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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南渊说完,左手拿上疾光,右手拎起她便走。
长安不明所以,一路探问,总算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有门中长老不满她空降,暗做手脚,将那半枚培源塑骨丹做为新弟子大比的奖励。
新弟子大比,凡入门不过一年者皆可参加,其中不乏惊才绝艳之辈,也有滥竽充数之人。但不管怎样,以长安废物的身份,怎样都夺不了魁首。
此举,刁难意味明显。
顾南渊甚为恼怒,却因不是长老,无权插手。而玄悲真人,虽贵为师祖,可实际却无实权,是以遇到这件事情,他们竟连一争之力都没有。
不过,相比于顾南渊的愤怒,长安倒是平静,被人赢走,抢回来就是,他们不义在前,自己又何必要听凭摆布。可哪知,她刚一说出这个想法,就被顾南渊好一顿责骂。说什么门规禁止私斗,若想要培源塑骨丹只能光明正大赢回来,云云。
长安噤了声,不敢再说,心里对顾南渊的刻板,也多了几分认识。
被顾南渊拎着一路前行,走到第一峰的背面,便见一条白练似的瀑布从山顶砸下。这条瀑布形似利剑,并伴有剑啸之音,下方汇有一个幽绿的水潭,潭中央座着一块光滑微凹的青石板。
这是第一峰历任峰主的练剑之地,因常年浸染剑气,在此修习剑法会有事半功倍之效。
顾南渊稍作解释,便把长安丢上青石板,教她剑术要诀。虽不指望她能在新弟子大比上脱颖而出,但能输得好看一点,也是好的。
只是长安一点儿都不想学剑,她身为断剑小能手,连剑都不能握,又谈何修习剑道。白白把时间浪费在无用功上,倒不如寻其他法子,应对大比。然此话还未说出,就见身旁多了一个灵气屏障,抬头望去,便见顾南渊一脸严肃道:“长安,你在里面好好练剑,新弟子大比前,我自会放你出来。辟谷丹我已经准备好了,够你用很久。”说完,丢了个乾坤袋过来,转身便走。
长安虽是不愿,却也拦他不得,原地跳脚了好一会儿,最终只得偃旗息鼓,好好练剑。
以指代剑练了三遍,长安就已经把整套剑法练熟。只是她无修为在身,发不出剑气,此剑法空有一个花架子,若与人对敌,用不了多久就会落败。不过好在,长安本也没打算靠剑法取胜,见顾南渊走远,便拿出巫觋师傅给她的龙形铜符。
此铜符中有符道传承,她本有基础,再加深研究定会比剑道易有所成。现在时间有限,与其做个半吊子剑修,还不如专精符道。
如此想着,长安便依着师傅教她的法子,用神识在几片龙鳞上勾勒一遍,随后凝神成针,戳入龙睛。
这一番动作完成,铜符却无任何变化。
长安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却见下一秒,龙睛光芒大盛,刺得她不得不闭眼。
半晌后,光芒终于褪去,长安再次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到了一个山水俱全,草木茂盛的地方。朝里走了几步,可见一结界挡在眼前,伸手一触,结界上便现出几行字来。
长安细细一读,便即明白这一空间的来历。
原来,巫觋为了让自己的传承者能更好的学习符道,便取四神兽神格炼制了空间神器,不仅是为了在其中设下阵法,供传承者参悟,也是为了给传承者提供一个避险之处。
只是后来,因为种种缘由,巫觋将此神器拆为四块,就单一块而言,虽不及神器威能之大,但比之普通仙器,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长安所得,便是其中的青龙铜符。青龙主防御,此中阵法也以防御阵和困阵为主。
长安大致了解了一番,便开始进行符道修炼。符道修炼不同于其他,它需要的是符力而非灵气,是以符道修炼的第一步,就是引本源符力淬体。
本源符力,世间罕有,大部分符师因找不到高品质的本源符力,一辈子只能止步于低阶。而巫觋既为符祖,对此物早有收藏。
长安按照指引,一路向前,便见一冒着白烟的露天水潭。
这个水潭很小,仅能容她一人。长安默默把引力淬体之法回想一遍,才抬步走进潭中。
修习灵气要聚,聚于丹田,流于经脉。而修习符力则要散,散于肌骨,融于血脉。此种修炼之法,实际上是将自己炼成符篆,此后不管是画符还是布阵,均可心随意动,挥手成阵。
长安屏气凝神,吸收本源符力。
她本拟一点点吸收,再一点点散开,慢慢探寻身体的极限,可哪知,刚一运转巫觋师傅所说的法诀,本源符力便争先恐后地挤入她的身体,不过几秒的时间,潭中的液面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降了下去。
长安一愣,迅速将符力散开。
虽然她很努力地操纵肌骨血肉吸收融合,却依旧无法减慢积聚的速度。
巫觋留下的符力,自然是天下最好的符力,可他生而为神体,肌骨之强悍自不是当今的人类可比。息壤虽也为远古之物,但终究弱他一筹,是以,这符力巫觋可完全吸收,长安却不能。可她不知道,只以为这是符力淬体的必经过程。
长安努力将符力逸散出去,可这对进入体内的符力来说,却只是杯水车薪。几分钟后,长安体内的符力已达饱和,可外界能量依旧源源不断地灌注其中。
这样下去,她定逃不过爆体而亡的下场。
长安的神色凝重了起来,想爬出水潭,却发现自己被死死困住,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血管爆裂,皮肤膨胀,却什么都做不了。
又是几分钟过去,长安已膨胀成了一个气球,皮肤撑开到透明,布满血渍。皮肉撕裂的疼痛,叫她眼前一阵阵发黑。
这是要死了吗?当真很不甘心!
长安有些恍惚,眼皮也渐渐沉了下来,就在昏迷的前一秒,她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念头——
如果是息壤原型,可大可小,定不会存在爆体的威胁,只是,她的人型是大魔头给的,不能随意变化。
看来只能把那道魔息引出体外,如此一来,虽然很有可能会永远变不回人型,但只要能活着,就还有希望。长安这样想着,赶紧提起精神,探寻魔息。但因符力暴动,几次探查不成,还惨遭反噬,损伤神识。
这一番尝试,身体已经膨胀到了极限,眼见着就要爆体而亡,突然有一只冰凉的手按在她身上,抽出她体内游走的魔息。
魔息一出,长安即刻变回了原型。
也来不及去看救命恩人是谁,立刻控制身体膨胀,使体内暴动的符力平息下来。如此,折腾了半晌,长安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命。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顿时觉得疲惫与后怕如浪潮般涌来,让她禁不住失去意识,陷入昏迷。
人在生病之时,总会特别脆弱。
长安虽未生病,却与生病别无二样,半梦半醒之间,不断回想起自穿越以来,无数次与死亡擦肩而过,却因孤身一人,无枝可依,而将那些疲惫与恐惧深藏心底。直到今天,当她再次挣扎求生,那些孤苦伤心终于积累到了临界点,让她即便在昏迷之中,也禁不住泪流满面。
长安放肆地哭了出来,像是要将这些日子的悲苦,一股脑得宣泄干净。
她身旁之人顿了顿,僵硬地拍在她身上,生疏道:“别怕……有我在……”
安慰人的事情一回生二回熟,他这般重复了几遍,便已能顺畅地安抚长安。只是,长安现在的身体,像是半座小山一样庞大,虽看起来像个糯米团子,一点儿都不吓人,可她这样一哭,却像开闸放水了一般,不一会儿就把男人的鞋面给淹没了去。
男人摇了摇头,忍不住笑了起来,一边低声安慰,一边替她理顺气息,重新化为人形。
这一番事情做好,男人的脸色也苍白了许多,拍了拍长安的脑袋,把她放在水潭边,才转身消失在原地。
一天一夜之后,长安终于醒来,起身看看,便发现自己躺在水潭边,符力淬体已经完成,神识损伤也已经治好,正想向恩人答谢,却发现空间里并无他人。
莫非那之前的一切都是在做梦?
那只手,那些安慰,都只是她在恍惚之间,臆想出来的幻觉?
长安愣了愣,但想着这空间归她所有,外人是进不来的,便更加确定得将此事归为幻觉,转头研究阵法。
黄粱梦,烂柯棋,长安在此中研究阵法,一晃便是三月有余。期间,顾南渊来过几次,在疾光的提醒下,她一次都未曾露馅。而今日,长安正自烦恼半年之约已过一半,顾南渊却仍未有放她出去的打算,想着是不是该试着破除灵气罩,就听疾光急声唤她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