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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晃到清晨才停下来, 计青岩低着头擦拭身体。他不想看起来过于急色,他喜欢关灵道主动靠上来, 因此他只是不声不响地擦着, 等着。
关灵道掏起被子胡乱擦一遍,像是管不住自己的爪子, 笑着捏计青岩的腰:“师父越来越厉害了,昨晚弄得我差点哭出来。”
计青岩像是没听见, 捡起床上散落的衣服,关灵道抱起膝盖, 又半红着脸看着他笑:“师父, 我——”
说不出口,默默吞下后面的三个字。
计青岩低着头穿上亵裤, 还是没说话。
死要面子的师父, 不肯说他也知道, 师父也喜欢他,不喜欢昨夜怎么抱着死不放手呢。前前后后做了几次,三次,四次?就连休息的时候也要紧紧搂着他,轻声喊着“灵道”,鼻尖在他的肩膀上缓缓地蹭。
师父爱死他了, 却说不出口。
关灵道晕晕乎乎地靠上来,涎着脸去亲他的嘴角:“师父亲我一下,昨晚没亲够,师父——”
越说越不堪入耳, 计青岩却不说不动地任他摆布,关灵道捧着他的脸慢慢地顶进去,勾着他的舌头吸吮纠缠,引得他津液满口。正吻得天旋地转忘乎所以,门外适时地传来不急不缓的敲门声,迫使他不得已停下来。
“三宫主早,花家主让三宫主、灵道过去。”
宋顾追来叫门了。
关灵道扭过脸喘口气,勉强笑道:“宋执事就怕我把师父给糟蹋了。” 他推着计青岩想要爬起来,却见计青岩的睫毛动了动,箍在自己腰间的力道收紧,嘴唇忽得被人狠狠咬住了。
“师、嗯、师父——” 关灵道轻声嘶叫。
嘴唇被咬得出了血,满口咸涩,却不知为什么叫人的心跳加速,引得周身身体发热。两人有默契地不再说话,拉下床幔倒在床上,管不了外面究竟多少事,只是吸吮亲吻。
身体交缠,贴得密无缝隙。
许久,计青岩把他松了开来,神色似有些愧疚后悔,指尖泛起一道白光,在关灵道破了皮的嘴唇上轻轻抚摸。
关灵道笑着舔他的手指:“师父弄痛我又心疼……我喜欢师父,师父怎么弄痛我,我也喜欢。”
“以后有你受的。” 计青岩竭力克制着。
关灵道又红了脸,眼角的笑意更深。师父白天疏远得像是无人能打动的冰山,拉下床幔来,却化身成炙热无比的烈火,烧得他无处可去,只能含糊叫着“师父”,让他带着自己飞上天,去他从没去过的地方。
花落春的画有着落了,他的命说不定能保住,或许再过几个月便能回上清宫。一切都看起来叫人向往,可是就在这无尽的欢喜中,却时不时有片阴影掠过他的心头,让他有些难受心疑。
究竟任关翎为什么在颜無的画里将那本书刻下来?
“师父,你说我哥是什么开始打算把我交给你的?” 关灵道有些发怔。
计青岩没说话,半晌道:“你在想什么?”
关灵道笑了笑:“没想什么。”
“说吧。”
“……花落春的修为如此之高,偏偏对古画执着至此,我哥要是能把那幅画救回来,花落春必定对他心有感恩,对过往的事也就既往不咎。这么好的事,为什么他不肯做,偏要背着被花落春追杀的风险,把书刻在颜無的画里?”
颜無的画,魂力不高者根本无法走到石碑之处,也就看不到台上的刻字。他把刻字留在那里,究竟是为了谁,为了什么?
花家护送八个听魂之人,任关翎借着计青岩把人弄走了,偏把关灵道留给他。花落春听说任关翎来了,势必不会善罢甘休,那时便要逼着关灵道解决古画之事。如今关灵道找到了刻字,花落春反倒欠他的人情,计青岩又死命相护,这其中怎么看、怎么看都叫人觉得是——
“师父,你说我哥是不是故意的?他之前不肯把书交给花落春,是没有打定主意,到底是要让画落春欠谁的人情。”
魂修在这乱世里难以活命,更何况是在道修中生存的魂修,堪堪命悬一线。任关翎之所以这么做,是不是要让弟弟活得好好的?
把他送给计青岩,既能换取八个听魂之人,又能让他灰心失望,让他死心塌地地留在计青岩的身边,一石两鸟,的确是任关翎会做的事。
如今关灵道有上清宫和花家两个大派撑着,计青岩又对他拼死相护,将来就算有人想要杀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想到这里已经是痴了。
他哥哥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把弟弟的事安排好了,自己呢,是有什么打算?
计青岩的手落在他的肩膀上:“还在想你哥?”
关灵道勉强笑着:“我哥的意图,师父开头有没有猜到?”
“我只知道他不会真的杀你。但当时我要是不给他那八个听魂的人,我们会从此错过,说不定再也不能见面。”
所以计青岩照做了,一切都在任关翎的算计之中。
他压准了计青岩的深情。
“你哥善运筹帷幄,不会有什么危险。”
“嗯。”
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有些神不守舍。老师父、任关翎,再加上师父,这三人对他的好,让他有时候睡觉都会咧嘴,少一个都——
“师父——” 关灵道把头埋在计青岩的腰上。
“怎么了?”
关灵道静了一会儿,脸在他腰带上轻蹭,笑道:“没什么,不舍得放师父走。”
宋顾追喊了一声便不再开口,在门口候着,不多时门打开,计青岩衣着整齐地走了出来。
“三宫主。” 宋顾追自沉思中回过神来。
计青岩默然看着他,见他的脸色与平常有些不一样,忽然说道:“你怎么了,有心事?”
宋顾追听到计青岩的话心中一震,连忙正色道:“没事。只是最近事多,为灵道担忧。”
计青岩望了他半晌,蹙着眉没再说什么,先往后院花落春的住处去了。
这眼神却把宋顾追看得心里发毛。最近时不时有记忆断层,他摸索着找到了诀窍压制,白天发作得少了些,只是夜里却无法约束,什么都不记得,间隔难以控制地越来越长,躺在床上时便是一片空白。
他也不晓得该怎么对人开口。这□□无解,说了有什么用?别人知道了也是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变成一只行尸走肉。
没错,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到现在还难以接受。
宋顾追走进房间里,关灵道正在房间里穿衣服,低着头不言不语,也不笑,比平时安静许多。宋顾追不在意地说:“怎么了,三宫主训你了?……想必是自找。”
关灵道的嘴角耷拉下来:“谁说师父训我?师父哪里舍得训我?”
“哼。”
关灵道又继续一声不响地穿衣,低着头问道:“宋执事,你对人好的时候,会不会也故意隐瞒事情不说,什么都自己扛?”
宋顾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怎么,你有心事?三宫主总算清醒过来,不要你了?”
关灵道听到这话就忍不住要回嘴:“师父才不会不要我,师父离了我就不行,回头要把我关起来不让人看呢——” 添油加醋,恨不得把计青岩说得离开他就活不了。
宋顾追转过脸:“你多久能把衣服穿好?”
关灵道被他噎得闭上嘴。宋执事天生跟他八字不合,再不就是看他不顺眼,见面就吵架,总之就是不想让他好过。
好歹穿戴整齐,出门时忽然间发觉宋顾追正站在窗边发呆,关灵道望见他茫然的神色,心中忽动,不由自主地问道:“宋执事?”
宋顾追转过头来,不知怎的额上竟然是一层薄汗,眼神也略有些涣散,像是从极远的地方回神过来,看起来竟有些紧张狼狈。
“你怎么了?” 有些不对劲,叫人疑心忽起。
“没什么,你去吧。” 宋顾追哑着嗓子,竭力镇定,“我暂时有事回岑家一趟,这几天不在,你跟三宫主说一声。”
关灵道心中觉得有些不寻常,却一时间抓不到什么,又望他一眼问:“你真的没事?要是中了什么□□可得早点说。”
“要真有□□,我必定也分你一半。” 神色已经恢复如常,刚才的紧张如昙花一现,看不出什么了。
关灵道扁了扁嘴不再多说什么,出去了。
宋顾追在窗边站了片刻,脸色苍白,忽然间跳出去,轻巧地越过若干亭台楼阁,飞出了这一方宅院。这里不是花家,只不过是花落春临时买下来盘问关灵道的落脚之处,离岑家不过三十里之遥,半个多时辰便能到。
计青岩传信说情势不明,有危险,让青衣、石敲声都在岑家候着,莫仲贤也只得留在此地。宋顾追见到他们时已经是下午,先同青衣和石敲声把事情说了,商议妥当,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已过了晚饭时间。莫仲贤正一个人坐在窗边发怔,缩着身子,睁着一双大眼,听到门声突然间肩膀微抖,像是黑夜的猫头鹰听到了动静,转过头来朝着他的方向看着。
“宋大哥。” 他说,声音里有些兴奋和欢喜,又强自忍住。
“嗯。” 宋顾追走到他身边捏捏他的腮,“又瘦了。”
莫仲贤本来瘦得像是骷髅,近来被宋顾追养胖了些,虽然还是单薄,看起来却清秀许多,气质文雅像个好人家的书生子弟。
“你这几天好么?” 莫仲贤抓着自己的袖子,扭成一团。
“嗯,一样。” 宋顾追关上窗,把他抱起来放在旁边的小床上,“入夜了,睡觉吧。”
莫仲贤自从跟着他时便住一个房间,却是守礼着分床而眠,宋顾追把他当成弟弟相待,他也不敢说什么,乖乖地躺下来,只是朝着他看。宋顾追拉起他的手,微微笑着:“等你去了上清宫,我请老宫主帮你看看,那时你说不定就能撒开腿跑了。”
“嗯,上清宫想必是个好地方。” 莫仲贤的嘴角翘起。
“山清水秀,景色秀美,是少见的灵地。” 宋顾追轻摸他的双眼,笑道,“我只想你的眼睛将来能看到,老宫主的修为高深,说不定能——”
说到此,声音戛然而止,宋顾追的目光仍旧落在他的脸上,却像是穿过了他的身体,涣散地望向远方。
指尖温温热热,似还在若有似无地轻抚他的眼皮。
莫仲贤咬着嘴唇,哆哆嗦嗦地握住他的双手,贴在自己的脸上,闭上眼。又去了,说着话就堕入无底深渊。两人就这么僵硬地坐着,一直到过了四更,莫仲贤慢慢站了起来,在宋顾追的耳边轻声道:“宋大哥,带我去见岑墨行。”
宋顾追一声不响地站起来,像个木偶似的不说也不问,把莫仲贤打横抱起,面无表情地飞出窗口。
作者有话要说: 下次更新是……嗯,我想想,该是星期二……周末是工作最忙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