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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方恼得真高呼一句:当真是小人同女子轻易得罪不得,也该他温方命苦这两样皆在他身边占了个全……
叫温方这般调侃一回,饶是沈鱼如何厚的脸皮,短时间内也觉得无法镇定自若的面对柳淮扬。
却是柳二爷闲来无事儿每每瞧着佯装忙碌的沈姑娘,嘴角眉梢皆是掩不住的玩味,倒是少见她有这般害羞的时候。
算算日子,只等着春再深些,沿途风景再好些,便可带着她一路游玩至漠北。
沈鱼擦拭的着手中的青瓷花瓶,却是叫背后那一双注视的视线盯的十分忐忑,栖意园统共便这般大小,她一时也寻不出好的借口躲上两日。只能这般厚着脸皮在他面前晃荡,假装忙碌着,也好过大眼盯小眼的两两尴尬。
最可恨便是大夫温方,至那日说完那般叫人尴尬的话后竟是再未露过一次面,害她只能日日同柳淮扬这般相处的不大自在。
“小鱼,你来。”独自在心底正在埋怨的沈鱼,闻言猛得一震,手底一动差点将那青瓷花瓶甩了出去。
小心的放置原处,才定了定心神,强呼一口气压一压紧张的心情,转身朝他慢吞吞的走近。
“爷……”只唤了一句,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一味的沉默着。
柳淮扬瞧着她这副小媳妇般的姿态觉得甚是好笑,伸了伸手便将她拉着坐至身前。
又明知故问的道一句:“只瞧着你这两日竟是时时躲着爷,可是为的什么,今儿不若同爷说道说道,若有爷做的不对的地方,也好改了。”
沈鱼抬头瞧他一眼,复又立刻低下,心里腹诽一通:凭二爷脸皮之厚,如何能体会得了姑娘我心中的尴尬,还是莫问的好,当真是越问越尴尬。
她缓缓摇了摇头道:“未有,是爷想差了,奴婢并未躲爷。”
“当真?”
“当真!”沈鱼无比肯定道,怕是不信还特地用最真诚的眼神同他对视一回。
却见柳淮扬笑的如沐春风:“爷还当那日温方同你说的那番话太过露骨,叫爷的小鱼害羞了呢,原想开解一二,现在瞧着倒是爷多心了。”
将将才把个脸皮强撑起来的沈鱼,倾刻间便垮了回去。抿了抿嘴再抿一抿,平日里的伶俐劲竟都跑得没了踪影,这会子一句有用的反驳的米分饰太平的……皆是说不出来。
却是柳淮扬仍旧不依不饶,他声音轻缓徐徐而至再度在她耳畔响起:“你也莫要着急,爷这里同你保证一回,待到了漠北,孩子你想要几个咱们便生几个……只眼下还不是时候。”
“奴婢不急,爷莫误会。”先头并不关着急的沈鱼,突然听他口也此言便不由的有些着急起来,她……哪里着急了,怎么就着急了,这关键的锅却是不能随便背起来的,若是传扬出去,她沈鱼还要不要做人了。
将才解释完却见先头才一脸笑意的柳二爷,这会子只把个脸色一沉,语气颇带着几分阴郁道:“爷满心满眼皆是你,确是未曾想到,你……竟是待爷没有半点想法……”这般幽幽的口气直把那深闺里的怨妇也比得下去,叫沈鱼是哭笑皆是不能。
悄悄抬眼见他不像是玩笑,心里叹息一句便豁了出去,低着声音同他表一回衷肠:“奴婢的心思自然也是同爷一般无异……”
听到自家想听的话,柳二爷自然没理由再阴着张死人脸,神色一转沉默一瞬间又再度开口,却是语不惊死人不休:“不若小鱼一会子便将一应行装搬至房里来罢,左右以后也是要一道睡的,先习惯一番也好。”
单单听听那语气稀松平常的似只同她讨论一番晚间是喝淡白开水好还是饮参茶妙。
沈鱼漾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出来:“这……便不用了罢,奴婢不认床的,往后再说罢。”
“那便最好,爷还想着先叫你睡在春榻上习惯几日,若是不认床那便同爷一道睡在床上罢。”说罢不等沈鱼反应,便扬声唤了一句芣苢。
芣苢恭敬立在一旁只等着主子爷开口吩咐。
“叫千月去姑娘房里收拾一番,将姑娘日常用的一应搬了过来,往后便不必这样来来回回的跑了,免得麻烦。”说罢只微笑着撇了一旁呆若木鸡的沈鱼一眼。
沈鱼如梦方醒只推托一回:“不麻烦的,奴婢并不觉得的麻烦……”
不等沈鱼说罢,芣苢便躬身同沈鱼打个千:“芣苢在这里给姑娘道喜了。”说罢同个泥鳅一般一溜烟的退了出去,只麻利的唤了两个小厢往沈鱼惯住的厢房去了。
一边盘算着可得将这个喜讯同德叔那里知会一句,爷同姑娘同了房怕是不多久,那小主子便能出世了。也不知会生得像谁,是像自家主子那般是个说一不二的,还是像沈姑娘一般随和?
芣苢想不出所以然,又觉得的哪般都好。
称着千月带人在沈鱼房里收拾的空档,他又马不停蹄的去寻了德叔将这一桩天大的喜讯同他老人家讲了一讲。
未了又有些为难的问上一句:“小鱼姑娘搬进爷房里,往后怕是不便再以姑娘相称,劳德叔指点一回,该是如何才好。”
德叔将手中的茶碗放置一旁,理了理手中看了一半的帐册叹息一句:“吩咐下去明儿起叫园子里的下人都改了口,往后便称呼一句二奶奶罢。”
芣苢一时愣住,半晌才结结巴巴的道:“这……这怕是不大合适罢……以姑娘的身份,这般称呼,若是传扬出去……”
“你知道什么,只爷愿意又理会得旁边人什么事,再言之便是凭了姑娘的身份,又如何当不起这一句二奶奶。”说罢只挥挥手命一脸半信半疑的芣苢退下。
老管事拨打一回算盘,又止住手上动作,思虑着纪府那里似乎已经有了察觉,若是它日验证了所想倒是棘手的紧。
若是届时沈鱼能同二爷一条心还好,若是不能,凭二爷待她那般情深,怕是不好……
得想个万全的法子,将沈鱼的身世彻底的抹去才好……、
他这里也不过是为柳淮扬白打算一回,哪里知晓早前柳二爷便同沈鱼提过她亲生父亲一事儿,虽未言明便是当朝宰相纪流年,只瞧着沈鱼那般态度便知,她并不期待,或者说她并期望突然便冒出来一个十八年未曾谋面的父亲。
沈鱼虽是瞧着随便,却也有些固执,但凡认定了的事儿便轻易动摇不得,她既是那般说了,柳淮扬便没有理由不相信的。
又禁不住放下心来,便是有朝一日纪流年那里得知真相又能如何,只沈鱼不认他自有法子将这一桩事儿挡了下去。
这世间相较于他原没有难事,最怕的一桩也不过便是怕她伤心……
至于其余的人是生是死又于他何甘心?
常庆年一案无端的牵扯出二夫人娘家的几个兄弟,她这一族算是败落了。
至于尤静婉……既然小鱼说了不许他插手,那便等她忘记以后再说也好……待到了漠北总归是山高皇帝远,时间久了她自会把注意力放置在别处。
沈鱼只眼睁睁的瞧着一众人将她的东西一件一件搬了进来,越发觉得坐立不安。
偏生始作俑者无事儿人一般安坐书案后,慢理条斯的翻阅着来往的信函,凭由眼前人如同热锅蚂蚁一般走来走去,也不嫌闹腾。
“回爷,姑娘的东西已经尽数收拾妥了。”芣苢立在案前复命,柳淮扬点了点头示意他退下。
将才还人来人往的润泽堂,便只余下她同案后那人两两相望。
“你若觉得实在高兴,便笑也来也不打紧,左右爷又不会笑话你。”柳二爷瞧着沈鱼脸上表情实在太过精彩,便忍不住劝解一回。
高兴?这话又是从何说起,沈姑娘今儿受的刺激实在忒大了些,脑子又自发的慢了下去,缓了几缓想起先头那桩,也才明白他话的意思。
嘴角抽上一抽,笑的很是尴尬:“谢爷关心,奴婢这一时半会的还憋得住…”
“倒是爷低估了小鱼忍耐的能力,不过爷还是要多说一句,憋得久了怕是对身体不好,不如你偷偷笑上一笑,爷只当不见可好?”
瞧着他这般体贴的模样,沈鱼只气得咬牙切齿,半晌才挤出一句:“爷憋了二十几载也这般过来了,奴婢才这一会子实在没什么打紧。”说罢帘子一撩丢下一句要去小厨房里瞧瞧晚膳如何了,便迈了出去。
只留下一脸错愕的柳淮扬久久不能回神,他的小鱼总能语出惊人。他原想待到了漠北一切安顿妥当,再将这件事儿提上日程,只她方才那一句暗示性太强的话却又叫的认真的想了一回,是不是不该那般瞻前顾后的……
老话说的好择日不如撞是,一切皆有缘法。
柳二爷想得明白,将手中的笔抛在案上,双细细打算一番……只想着该如何开始才能显得不太唐突,如何做才能水到渠成的将这共眠这一桩事儿做的恰如其分。
这实在是个技术活……饶是柳二爷如何聪慧过人,也敌不过没什么经验,他起身至一旁的书架暗格中翻腾一回,依稀记得从前温方贱兮兮扔给他几本春宫图,当时确实没什么兴趣瞧一回,便扔至一旁,后来沈鱼来了栖意园又怕她瞧见不妥,便又归置到暗格中。
他拿出那积了灰的小册子,随意的翻了一翻心道:不知临时抱佛脚还来不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