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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第一场大雪,足足下了一夜。
整个世界都是银装素裹,特别好看。祁良秦他们学校更美,大家都出来拍雪玩雪。严柏宗去接祁良秦的时候,发现祁良秦头发和衣服全都是湿漉漉的。
他们刚打完雪仗。
“怎么湿成这样?”
“我们打雪仗呢。”祁良秦很兴奋,钻进车里说:“好多年没玩过了,多亏了班长组织,真爽。”
“回家吧,家里来客人了。”
“谁来了?”
严柏宗拽了纸巾,一边给祁良秦擦他脸上还是脖子里的雪水一边说:“赵浩他们家。”
“他爸爸身体好了?”
“看着还行,”严柏宗说:“来重新商量他们两个的婚期。”
再过两天就是元旦了,看来原来计划的元旦结婚肯定是行不通了。祁良秦问:“我这身行么,雪地里滚了几下,有点脏了。”
“行。”严柏宗说:“我媳妇怎么都好看。”
严柏宗的第一声“媳妇”,来的就是这么突然,简直猝不及防。祁良秦心里一阵,觉得头皮发麻。
真的一点都不夸张,他的心瞬间剧烈跳动,但他反应却木木的,脸上似乎没什么表情,然后看向窗外,过了大概二十多秒,才红着脸回头看严柏宗:“你刚才叫我什么?”
严柏宗却只是冲着他看,要笑不笑的样子冷峻硬朗又透着温柔气息。祁良秦竟然有了反应,怕严柏宗看出来,便把衣角拽了拽,挡住了。
他真是一个名副其实的零,被叫一声媳妇,都兴奋成这样。
祁良秦全程都被这一声媳妇叫的晕头转向,只觉得浑身发热,心猿意马。到了家也没回过神来,趁着大家都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看严柏宗。
可是严柏宗好像一点事都没发生一样,在客厅里和赵浩他们说话,端的是那叫一个落落大方身正影直。严松伟倒是发现了祁良秦的异样。祁良秦去厨房端菜的时候,回头看了严柏宗一眼,那一眼真是一眼难尽。窗外头雪花簌簌,隐约能听到外头的风声。
赵家人要走的时候,严柏宗他们四个人出去送。因为饭桌上老太太说了他和严柏宗的事,看得出来,赵家人并没有很吃惊,大概严媛已经告诉了他们。但他们还是有些尴尬的,祁良秦在一旁也很尴尬。外头雪花落了满头,严柏宗伸出手来,给他弹了弹肩上和头上的雪花,然后轻轻拢着他,跟赵浩他们挥手作别。
四个人的站位泾渭分明,严媛和严松伟站的近一些,而严柏宗和祁良秦立在一起,很像是一对夫妻。
这都是生活中很细碎的小事,但祁良秦却敏锐地注意到了,他为此觉得心满意足。他又想起严柏宗在车上叫的那声媳妇,心里更是甜蜜,便把一只手插/进了严柏宗的口袋里。
“回去吧。”严松伟说:“哎呦,你们两个这样搂搂抱抱的,好么?”
他说着便笑了笑,看了看严媛,迈步往回走。严柏宗依旧轻轻拢着祁良秦的肩膀,问:“冷不冷?”
“有一点。”
“刚才在饭桌上,是不是不好意思了?”
祁良秦笑了笑,说:“有一点。我觉得赵浩他们家估计也觉得够呛,上次见面的时候,我还是松伟的对象呢,这没隔几天回来,成了你的了。”
“这叫阴差阳错,好事多磨。”严柏宗说着拢着他往前走。他的身体那么暖和,他的身材那么高大伟岸,他身上的气息淡而充满了个人特色,除了对自己,从没有看见过他对别人有这样的温柔。
回到家之后,大家都在商量元旦要怎么过。
“要不我定个位子,咱们到时候一起出去吃一顿?”严松伟说。
“那得叫上赵浩,”严媛说:“我们俩说好元旦要一起过的,要一起跨年。”
“什么年,外国的年,春节才是正经的过年呢。”老太太说。
“元旦良秦学校要开完会,良秦有节目,我准备去凑个热闹。”严柏宗说。
“小秦要表演什么节目?”老太太颇有兴趣地问:“唱歌还是跳舞?”
“都有……跳舞是集体的,我们班出的一个节目。”
“你还要唱歌呢,独唱啊,还是跟谁合唱?”严松伟不相信祁良秦这样的性子也敢登台。
“跟一个女生合唱,”祁良秦有些不好意思:“我还在练呢。”
说起来他也是被赶鸭子上架。他本来只要参加兔子舞表演的,后来他们班还差一个节目,原来说好要唱歌的一个男生,大概性子也比较腼腆,竟然又不唱了。不唱就不唱吧,反正节目当时也没最终定下来,但是他们班长却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找上了祁良秦。
他找祁良秦不找别人,自然是因为祁良秦是他们这一届公认的系草,声名在外,这么帅的帅哥不贡献出去,班长都觉得暴殄天物。
没想到他这么一提,祁良秦竟然没有立马拒绝,而是犹豫了一会,说让他想一想。
而祁良秦之所以没有立马拒绝,还要考虑考虑,就是想要改变自己。
他觉得自己有点怂,骨子里有自卑感,这是即便他如今成了祁良秦,也没有完全摆脱的事。但他想要变得不一样,身为严家的一份子,他应该是耀眼的,即便不如严柏宗和严松伟他们那样耀眼,也该是星星一样,有自己的光芒,他应该锻炼自己的能力,变得外向一点,自信一点,而这些不是光靠想一想就能完成的,他得经历一些事,磨炼出来。
在那种想要改变自己的冲动里,他答应了班长。其实后来就有些后悔,因为他们第一次彩排的时候,台下只有几个观众,但是他站在台上,灯光打在他身上,他紧张到忘了词,调也跑的很厉害。
如果不是他站在那里实在养眼,大概都要把他退掉了。祁良秦隐约感觉出这一点,心想,一直不参加也就算了,这参加了一半,被退掉了,也实在太丢人。
所以他最近一直在做心理建设,并且让严柏宗给他加油打气。
严柏宗问说:“你紧张的时候,是担心什么呢?”
祁良秦想了想,说:“不知道,可能是担心出丑吧,要是忘了词,或者跑了调,多丢人。我一紧张,脑子里就是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跑了调,丢了人,又怕什么呢,你是不是很在意他们怎么看。”
祁良秦点头。
“你这么想,就算你表现的不好,他们背地里笑你,但是对你的生活,又有什么实质性的影响呢。又不是很严重的过失,他们笑一笑也就过去了。最重要的是,他们都是无关紧要的人,我不笑你,不就够了。你又不指望在看你演出的人里头有人因为你表现好喜欢你,你都有我了,别的都不重要。”
这话好像很有道理,又好像在胡说八道,可却让祁良秦淡定了不少。
想一想也是,他不该太在意别人的眼光,他之所以选择登台,本就不是为了取悦任何人,他只是想锻炼自己,而想要锻炼自己的目的,是为了自己爱的人。即便他表现的不好,取悦不了任何人,但他已经达到了自己想要的目的。万一很糗很难堪,也只是他成长道路上,为了追上严柏宗,应该付出的代价。
这一场大雪下了停停了又下,一直下到这一年的最后一天晚上。老太太打扮好出来,说:“外头的雪怎么还在下。路上好走么?”
“妈,你都打扮好了,就不要磨蹭了。大哥早就在催了。”
老太太一听,笑着埋怨:“他催什么催,吃饭的时候就在催,他们晚会七点半才开始,这才六点半,等看完演出,都得九点多了,不得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大哥把车都开出来啦,”严媛笑着说:“再磨蹭下去,他该不高兴了。”
“他还在可惜春姨要回家过元旦,看不到呢。”严松伟说。
“他恨不得人人都看到。”老太太吐槽。三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吐槽的不亦乐乎。
外头雪还在下,严柏宗的车子已经发动了,看见他们就闪了两下灯。严松伟一边走一边说:“为了这事我还专门给小王叔叔打了电话,让他托人给占了几个座,绝对最佳位置,方便大哥拍照。”
老太太裹了裹衣领,说:“你现在倒是学乖了,一口一个小王叔叔,我原来让你喊,你怎么喊不出口呢。”
严松伟笑了笑,也没说话。
老太太走到车子旁,故意笑着问严柏宗:“等急了吧?”
没想到严柏宗竟然故作淡定,咳了一声,说:“没有……外头冷,快上车吧。”
今天街上人多车也多,下大雪也没能阻挡大家迎接新年的热情。车子走的很慢,路上堵车了。
老太太看了看前头的严柏宗,神色倒是平静无波,心里难免有些心虚,心想怪不得老大一早就在催,原来今天容易堵车呢。
他们也是一时兴起,想要去看祁良秦的演出。他们这些人,多高大上的演出没看过,大学里这种自娱自乐的小晚会,他们之所以去看,一是为了看完大家顺便一起吃个团圆饭,二则是为了支持祁良秦。
但他们没告诉祁良秦他们要去,严柏宗说祁良秦紧张,要是知道他们会去看,大概会很不好意思。
他们到达学校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已经进场了。他们学校的中文系很有名气,也是大系,出过不少才子,这些出了名的才子捐献了一个大礼堂,配备是全校最好的,比新传都要好。
他们刚落了座,前面的王泽就过来跟老太太打招呼。两个人寒暄了几句,王泽便又冲着严柏宗和严松伟点点头。
严松伟讪讪的,所幸王泽并没有跟他说什么话便回到前头去坐了。
他们都是很多年没有看过学校晚会的人了,这晚会虽然简单,但胜在青春靓丽,严松伟的眼睛一直瞄着周围的女生。一般艺术类的专业才有美女众多,他以为中文系都是戴着眼镜的才女,可他这人眼里只能看到色,爱美女不爱才女。但是他竟然在前面看到一个乌发披肩的小美女,肤白貌美丰润又窈窕。
他们那帮子兄弟里头,有些人就爱学生妹,跟他讲过不少学生妹的好处。严松伟想,这小美人不错,乌发白面,丰而不腻,青春逼人,满脸的胶原蛋白。
他最近其实想谈个恋爱,想谈恋爱不是因为受了他大哥的刺激,而是觉得他应该谈一场恋爱。尤其是上次他听说了老太太在麻将桌上跟人吵架的事情之后,更加意识到了这一点。
现在还有不少人觉得他跟祁良秦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他该找个女朋友,堵住那些人的嘴。这也是他唯一能帮上的忙。
于是他就起身,隔着一排去要那女孩子的电话。
老太太看见他起身,还没有说什么,就听严媛说:“妈你看我二哥,见着美女就心痒了。”
老太太瞅着严松伟跟那女孩子说话,看了一会说:“长的不错。”
她看儿媳妇和别的婆婆不一样,人家都看中德才,她比较看中色相,当初满意祁良秦,也是因为这一点。她觉得对于男人来说,色是很重要的事。她自己也喜欢漂亮的人。
不一会严松伟就要到了那女孩子的电话,拿着手机输入了,这才笑着坐了回来,扭头看到旁边的严柏宗看着他,眉毛一挑,笑着问:“怎么?”
严柏宗显然不大认同他这爱勾搭的毛病。说起来,还是严松伟和老太太观念比较近,严柏宗是个老古板,不知道跟谁学的。
兔子舞就要出场了,严柏宗也没时间搭理严松伟,拿着相机在那录呢,非常认真。
兔子舞这个舞蹈之所以能火,和它的音乐分不开关系,音乐活泼,叫人一听就想手舞足蹈,不卖萌胜似卖萌。
“良秦在那,最右边第三个。”严媛指给老太太看:“哎呀,好逗,你看他多逗!”
大家跳的都很嗨,但是看得出来,只有祁良秦跳的很认真,表情很认真。
这样认真的略有些笨拙的祁良秦,严柏宗怎么看怎么爱,忍不住一直咧嘴笑。严松伟却有些嫌弃:“他动作怎么看着比别人僵硬,这么笨。”
结果刚说完,肩膀就挨了一拳头。他转头看砸了他一拳头的严柏宗,撇撇嘴。
他大哥目不转睛地盯着镜头,嘴角咧着,眼睛被屏幕的光照的精亮。
他终于明白什么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这都跳的什么,也值得这么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