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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此之前,唐果自己也是很需要人安慰鼓励的。
与朋友说搬去和莫愁予同住,脱口相对比较容易,但和堂姐说,她憋了整整一天,才好意思发信息开这个口。
短信告知毕竟不郑重,所以也只是先问一句:姐,有事在忙不,我给你打个电话?
万万没想到,真的是万万没想到,不出一分钟,堂姐电话就追了来,哈喽一声,开启她标准式的开场白后,询问:“果果,对姐有何指示?”
唐果险些被这个所谓“指示”震出高血压,囧半天,才傻笑一声,说:“姐……我准备搬去和……和莫愁予一起住……”
安静。
静得连背景杂音都听不到,似乎是从她说“搬去”后,那边就开门走到一个无人的地方。
“……姐?”她轻轻喊一声,心里七上八下。
“好事儿啊,既然都在一起了,搬一块儿住不是挺好的么。刚看到你微信,还把我闹愣了,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儿呢。”
晓如在电话那头笑。
笑得特轻松,就像乐见其成似的,和她想象得完全不一样。
唐果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她有四个堂兄弟姐妹,都比她大,且都和她不亲。这是没办法的事,越小相处,越感情深厚,她这种离得远的,只春节回苏州一趟的,他们也只是当作小妹妹照顾,聊的,玩的,都是她所陌生的。
真的,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亲人当中,最先知晓她全部恋爱情况的,甚至连同居这种事,都像早已预料一般,淡定祝福的,会是堂姐。
她也从未想过,她和堂姐之间会多出一条除亲情之外的纽带,而这根纽带的联络员,会是莫愁予。
人生际会,有时候就是这么妙不可言。
最让她感到妙不可言的,是此刻,她洗手作羹汤,而她满心满怀想要和好如初的人,就在她身旁,和她套着一模一样的围裙,挽起袖子,帮忙打下手。
唔……以后就住在同一屋檐下了……
向寒问她:你就不怕早早住一起,会失去新鲜感,会产生厌倦吗?
好奇怪,一点都不怕。
可能是因为变熊的恐慌还积压在心头,空不出闲情去想有的没的。
他会怕吗?
唐果执刀的手一顿,转头去看立在水池边洗菜的人。
不过瞟一眼而已,被他发现的也太快了,下一秒他就偏眸望过来,双手还按着油麦菜,碧油油的绿色晃在水面,映衬着他小臂均匀健康的小麦色。
小麦,油麦……
唐果脑筋一歪,笑了。
他目光在判断,勾唇:“笑什么?”
唐果摇摇头,不说,继续笑。
笑得讨巧卖乖,一看就有鬼,莫愁予也不点破,任由她笑,高挑健朗的身材兜着个浅蓝色格纹围裙,围裙中间还缀一个滑稽搞怪的卡通图案,细数他出演过的所有角色形象,也找不出一个这样富有生活化的。
向寒在外面贼头贼脑张望,一脸“我爱豆真帅,我爱豆居家过日子的一面居然被我看到了”的喜形于色。
手臂被人自身后一拉,身体被迫转过一百八十度,林墨无奈的神情近在眼前。
向寒明白意思,能偷看几眼她也知足了,轻耸肩,眉眼流转,心花怒放地绕过他,溜回客厅。
林墨回头睨她一眼,再朝厨房那双背影看了看,心中一笑,收回视线。
左脚向外刚滑出一道弧,冷不防撞进一道审视探究的目光里。
晓如胡乱摸着用来界定客餐厅界限的黑色隔栅,装模作样地扭转头,做出一副眼神四顾不小心交汇的淡然姿态。
林墨略一思忖,走上前:“唐姐?”
声音蓦然出现在身侧,晓如肩膀一颤,条件反射:“谁是你堂姐。”
林墨被教训得挺冤枉,明知人家对自己不感冒,还偏自讨没趣,也是该着。
手滑入裤兜,整肃身板,他澄明一笑:“抱歉,是我唐突了。莫愁予称呼您唐姐,我在想,táng应该是您的姓氏唐,所以就跟着这么叫了。”
晓如面对他,心情复杂得有如大气污染的颗粒物,她害他被甩真的是挺愧疚的,可他作为被甩的前男友,光明正大到现任家里来,究竟几个意思?
分手以后还是朋友?这得多洒脱才能心态端正啊。
两种可能,要么过去没上心,要么现在没死心。
“没事儿,你就这么叫吧,反正我比你大。”回过神,晓如打发一句,呼口长气。
其实是无话可说,真不知道和他说什么,但样子看上去很像是不耐烦。
林墨误会了,心里也算是服气,能初次见面就对他生厌的人,眼前这位独一份。
“我能不能冒昧问一下,您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总感觉,您好像不太待见我。”
您您您,晓如听得头大,干笑:“我谢谢您嘞,您把您去掉,咱俩还能好好聊一聊,要再您来您去的……”
她摆摆手,招架不住,“得,我觉得我不只是您姐了,我快成您长辈了。放轻松,我很恐怖么?”
叫姐就算了,年纪在那儿,习惯后早无所谓,但真像老北京人一样您您您的,她听着是真难受。
林墨看着她笑:“好,那我就不和唐姐你拘着了。你对我有意见,对么?”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她又对他怀有愧疚,情绪往肚里压回去,晓如朝厨房方向观察一眼,然后,恢复她女强人的一贯面貌,对林墨勾勾食指:“来,过来,咱俩换个地方说。”
……
五分钟后,晓如面色如常地走进厨房。
“小莫,果果的两个朋友闲着无聊,你自己的家,还是你去招呼吧,厨房我来帮忙。”
唐果同莫愁予一起回头,又转头去看他。
他也正凝视她:“他俩平时喜欢做什么?”
唐果愣了愣,想想:“老黑给他一本书就行了,向寒……呃,她有手机就够了。”
不懂他俩为什么会无聊,林墨和向寒平时都挺会自得其乐的。她不禁疑惑地看向堂姐。
晓如坦然无谓脸相迎。
莫愁予洗了手,擦干,递给她一记眼神,让她放心:“我去安排一下。”
岗位交换,晓如接过他脱下的围裙,套脖兜系,锅盖掀开一条缝看了眼,立刻又阖上,撸袖子问:“需要我做什么?”
唐果微笑指指泡好的木耳,把接下来要做的菜告诉她。
晓如领会意思,动作麻利,偷瞄数次,终于问出话:“果果,你和那个林墨又做回朋友了?”
唐果刚在另一口锅里翻热油炒葱花。
葱花带水,噗呲噗呲在油里四溅,她后跳半步躲远,没听清那个“又”字:“我们一直都是朋友啊。”
晓如不语,心想:也是,交往时间短,可以忽略不计。
看唐果不当回事的态度,林墨那张言笑晏晏的小白脸在她心里,突然变得有点……可怜。
她方才把予宝支出去故意刺激他,希望他能够彻底死心的行为,好像……又过分了……
……
开饭,一盘盘菜端上桌,向寒运用零星的一点文学细胞把唐果夸成中华小当家,自己夸不算,还拼命使眼色,教唆林墨也动动口,文艺句子不怕酸,只要能尽可能出彩地包装美化他们家的大果子,再酸她也愿意帮腔。
林墨没理会她,实话实话:“我们几个亲眼见证她从煎个鸡蛋都不会,一点点慢慢练出来现在的厨艺,有六年了吧。”
唐果被他们夸得面色微窘。
说实话,学厨初衷是美好的,可过去的自己一点都不美好。
晓如看了眼林墨,夹块排骨,没吭声。
唐果默默吃菜,也不说话,可她不回应,不代表有人不感兴趣。
耳边传来一声询问:“特意练的?”
爱豆的问题当然不能忽视,向寒快速将嘴里食物咽肚里,积极作答:“对,特意练的。她老觉得自己生活自理能力差,什么都要练手。做饭要练,套被罩要练,收拾房间打扫卫生也要练……反正那时候,她在我们宿舍年纪最小,却比我们谁都适合当寝室长。”
餐椅后退,唐果低头起身,讷讷:“我去盛饭,你们谁要饭?”
“我……”
“我……”
晓如和林墨同时出声,同时停顿,同时看向对方。
林墨本就预备起身,顿了顿,站起来,主动伸手:“碗给我吧,我帮你盛。”
“不用了谢谢,让果果帮我带吧。”晓如顺手将碗送到唐果眼皮底下。
气氛莫名有些诡异,也只有迷妹向寒感觉不到。
莫愁予目视唐果落荒而逃,若有所思地,引出他想了解的细节:“生活自理能力差?”
“那是以前,现在可棒了。”
怕他误会,向寒忙亡羊补牢,对上他认真倾听的平和目光,竟似有淡淡的期待,期待她继续说下去?
向寒干脆连筷子都放下了,心想,予宝果然对大果子很在意呀,非常关心她的大学生活哎。
“离开家,一个人在外,就得独立了嘛不是,总要学会照顾自己,逐渐独当一面地适应社会。”
“果子的长相一看就是小白兔,好骗,她那时候又还未成年,阿姨给她买的衣服还都是什么粉粉.嫩嫩的,走在街上总被误以为还在读高中。我们一块逛街,每回被人盯上前忽悠的,总是她。我们寝室老大就说,你穿衣风格得改,发型也得变,脸嫩,气质要成熟,得能装出一点精明气儿。”
向寒努努嘴,远远地,指向进门处的挂衣架,“就像那件机车外套,帅气一点,把嫩稍稍盖住一点。”
唐果端两碗米饭,闷头,和林墨一起走出厨房。
“啊,对,还有她的黑长直。”向寒眼睛一亮,笑眯眯看着她,“她不喜欢烫染,那就直接披着,什么单马尾啊双马尾的,在家无所谓,出门就算了。”
“……”唐果头皮发麻。
可以现在就去找胶带把她嘴封住吗?
近旁,林墨似有若无地低笑一声。
她鼓嘴瞄他一眼,抬头想要瞪住向寒,用眼神威胁她不许再说。
还未触到向寒的脸,整颗心就轰然跌进一双漆黑的眼睛里。
他侧身望过来,正午光线明亮,面容轮廓映照得清晰分明,神情反倒笼着光影,难以分辨,但那双眼,折射着光,像是无形中由虚转实,抚上她发梢。
呃……唐果突然生出一种不知好坏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