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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出了歹人,又有不知道是谁叫的一声奸细,兵马司副指挥陆松一声令下,兵马司的人立刻包围了夭桃馆。
传令兵直奔城门,传令封锁城门,严查一切行迹可疑之人。
布骏听见窦宸那一声“有奸细”,心中暗恨,但也不是没有办法脱身,暗中闭气,直接晕厥过去。
顾四和兵马司的人正好推开房门,一看满室漆黑,两个小兵先执了火把进来,点了灯烛,照亮屋内,把屋里的情形看的一清二楚。
“沈三哥!”顾四惊叫一声,连忙上前扶起布骏,叫了几声都没反应。
兵马司的人在屋里查看一圈,看见床上躺着的女伎,还有半开的后窗,窗外就是街道,再过去是百货店铺,晚上各家铺门紧闭,街上只有偶尔路过的一两个行人。
“人好像从后窗逃走了!”兵马司的人在后窗窗台上发现了残余的脚印灰尘。
这脚印自然是窦宸故意把他们往反方向引留下来的。
小队领头的人走过去看了看只剩下一个脚跟的印子,吩咐手下的人道:“把人叫醒,问问看什么情况?”
顾四忙道:“兵爷,这是小的姻亲,肯定也是被那歹人害的,兵爷看这里的绳子,和捆住小的用的绳子一模一样!”
他又叫了几声“沈三哥”,布骏这才拧着眉头转醒,睁开了眼睛。
兵马司的人问他什么,他就答什么,不过没几句实在话,只说有人进来捆了他问他今天一起来的都是哪些人,谁家和谁家什么关系,还问了一些关于京城几间大商户和大商行的事情,后来听见外头有人搜查的声音,那两个歹人就灭了灯打晕了他,后面的事他就不知道了。
“果然是两个人!”顾四听到了重点,忙问:“是不是两个脸上戴着恶鬼面具的人?”
布骏打了个哆嗦,似乎还心有余悸的样子,回答道:“是,两个人一高一矮,年纪都不大,声音有些奇怪,应该是故意压了嗓子!”
顾四一跺脚,没犹豫了,对兵马司的人道:“兵爷,就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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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九娘几个被窦六郎关窗的声音吓了一跳。
“窦六郎君怎么了?”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停下了手中的牌,也停了交谈,但谁也不肯先出声,最后还是杜九娘看着情况尴尬,不得不出声问了一句。
“爷要休息了,你们都出去吧。”窦六郎一张嘴就是赶人。
杜九娘迟疑了一下道:“六郎君一个人,不如奴家留下来陪六郎君?”
窦六郎道:“不用。”
杜九娘几人只好起身唤婢女进来把桌子收拾干净,对着窦六郎施了礼后退了出去。
门一关,窗子被人从外面推开,窦宸和皇甫容跳了进来。
“谢谢六哥。”窦宸上前低声道谢。
窦宸看也不看他,先向皇甫容行了见礼,先完礼后挑着眼角看向皇甫容,不客气的道:“十六皇子好大的胆子!”
皇甫容和窦宸虽说用炭灰涂了脸,但窦六郎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窦宸,即使开始还有两分不确定,但看到站在窦宸旁边的皇甫容时,他就知道自己没有认错人。一个人让他眼熟也许是碰巧,两个人都让他眼熟那就无可争辩了。
皇甫容抿起了嘴,为难的看着他,苦笑道:“实在逼不得已,还望窦六郎包庇一回。”
窦六郎冷着脸道:“怎么?还有人拿刀子架在十六皇子脖子上,逼着你违抗圣命不成?”
私自离开禁足之地,又偷偷潜回京城,大晚上的竟然还从对面的妓馆里爬窗出来……皇甫容和窦宸做的这几件事都不能深想。
窦六郎每多想一层,脸色就多阴沉一分。
“事出有因,六哥……”窦宸刚要开口就被窦六郎打断了。
“闭嘴!”窦六郎冷冷的瞄了窦宸一眼。“让他说。”
窦宸立刻闭了嘴。
他是个识相的人,窦六郎愿意让他们进来就行,还要希望窦六郎脾气好,那真是想多了。
皇甫容歉然的向窦六郎道:“确实事出有因,只是不方便开口,窦六郎今日相助之情,容必铭记于心,他日必当厚礼相报。”
窦六郎横眉道:“谁稀罕你的厚礼?事出有因,就把因果说出来听听,说的合理,我保你们今晚安然无恙,说的不合理,打开窗子,下面就是兵马司的人。”
窦宸刚要开口,看见皇甫容朝他使了个眼色,又收了回去。
皇甫容低头想了想,假作考虑,叹了两声,似乎很艰难才做好了决定。
“也不是不能告诉你,只是这种事,出我口,入你耳,最好不要再让别人知道,以免惹来祸端。”
“你说。”
“窦六郎可还记得前几天你我街头相见,那时我和窦七郎被一群死士伏击之事?”
“仿如昨日。”
“嗯,我也觉得才过几天,你应该不会忘记。”
皇甫容在窦六郎发怒之前继续道:“那次的幕后主使,看我没有如他所愿横死街头,这次又派了死士去了我九皇兄的温泉山庄。”
窦六郎脸色这才稍稍转好。
原来如此。
皇甫容就把今天和窦宸遇刺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说完之后道:“那人一心要致我于死地,我若继续忍下去,只怕那人连连失手之下,会做出更狠毒的事来,既然如此,总归是要一死,我不如先反抗了再死,也好过一直做缩头乌龟。”
窦六郎脸色才好了一会儿,听完这些又沉了下去。
“七郎受伤了?”他拉长了脸,脸色十分难看。
“中了两箭,都是毒箭。”皇甫容瞄了他一眼,认真的道:“左肩,右腿各中一箭,要不是窦七郎正好有解毒丸,有没有命这是两说,只这手和腿肯定就废了。”
窦六郎全身轻微一震,真的是很轻微,几乎让人察觉不到,要不是皇甫容一直盯着他,根本发现不了。
皇甫容心中叹息,眼神一闪,面上却不动声色。
“七郎,”窦六郎声音里隐隐有怒,“把衣服脱了。”
窦宸暗暗皱了皱眉头,这话听来十分怪异,他拒绝道:“多谢六哥好心,不过伤口不大,已经没事了,不看也罢。”
窦六郎盯着他看,看了两息,见他毫无改口的意思,转身走到窗边,手一伸就要推开窗子。
窦宸无奈,只好道:“六哥真要看就看吧。”
窦六郎走回来,果然见他拉下领口的衣裳,露出一片蜜色的肌肤,左肩处缠了几层绷带,还有消炎止血药的味道。
他手指灵巧的解了绷带,一个箭矢大的血疤出现在了窦六郎的眼睛里。
窦六郎看了好一会儿,听见旁边皇甫容清咳了一声,这才阴冷的道:“知道是谁做的吗?”
窦宸见他看完,重新包扎好伤口,拉上衣服,平静的道:“闵家。”
皇甫容摇了摇头道:“不敢十分确定,只能说有八、九分可能是闵家。”
窦六郎冷笑了一声。
八、九分的可能,那就是实打实的肯定了。
厢房外面传来了几下敲门声。
窦六郎使了个眼神,皇甫容和窦宸连忙站到了屏风后面。
“什么事?”窦六郎拉开门,不耐烦的问。
门外的小丫头曲膝行了个礼道:“奴婢是杜九娘身边的红儿。外面街上现在全是兵马司的人,说是有燕卑的奸细混在了对面的夭桃馆里,听说那边到现在还没查到人。九娘说稍晚些,兵马司可能会查到咱们万艳阁,怕到时惊扰了窦六郎君休息,叫奴婢来和窦六郎君知会一声。”
小丫头口齿清晰,几句话把主子交待的事情说的一清二楚。
窦六郎点头道:“有心了。”
说完把门啪的一声关上。
没有道谢,也没有赏银,小丫头红儿反而高高兴兴的跑了回去。
来之前,杜九娘就交待过了,窦六郎君与一般人不同,他定然不会道谢,银子也不一定会给,当然,他若给了银子,不管多少,拿回来就是,若是不给,也不用生气,回来后她自会给红儿二两银子的跑腿费。
二两银子,比她一个月的例钱还多!
何况,窦六郎君脾气不好,他不生气就该偷着乐了,用不着生气!
皇甫容和窦宸从屏风后转了出来,窦宸问皇甫容道:“兵马司的人会搜到这边吗?”
皇甫容道:“他们在夭桃馆里搜不到人,肯定会把整条街两边的妓馆都搜查一遍,搜过来只是早晚的事情,此地不能久留。”
“搜的到吗?”窦宸扬了扬眉。
“搜不到也要搜,不然这种事不好交差。”皇甫容深谙此道。
奸细,还是燕卑族的奸细,这件事明天早上的早朝一定会有御史言官奏报上去,兵马司的指挥不想吃挂落,就得表现的越尽心越好,最好一夜不睡的查!
窦宸走到和夭桃馆相对的那边窗前,打开了一道窗缝。
外面灯火通明,兵马司的人拿着火把笔直的站在街上,把夭桃馆和万艳阁的楼下全都围住了。
窦宸发愁道:“照这样子下去,我们明天根本不可能在天亮之前赶回温泉山庄。”
皇甫容也叹了声气,他今晚一直在叹气。
明着叹气,暗着也叹气。
窦六郎听着他们两人对话,问道:“你们今晚还有事要做?”
皇甫容道:“差不多都做完了,还有几件小事,用不了多少时间。”
可这几件小事比较分散,要去的地方都离这里有段距离。
他们需要先平安的离开这里。
可是外面兵马司的人实在有点多,进出盘查的也实在是严,要离开还真要费些脑筋。
皇甫容觉得这会儿对窦六郎示弱一下比较管用。
他眼巴巴的看着窦六郎,一双还没完全长成形的瑞凤眼眨了又眨,语气微弱的道:“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他没说是好办法,还是坏办法。
窦六郎眼皮跳了一下,冷冷的看着他。
窦七郎问道:“殿下有什么办法?”
皇甫容语气更加弱了,看着窦六郎,仿佛极伤脑筋的道:“那个,窦六郎,可否借令尊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