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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醉的结果是第二天六道骸醒来时,头痛欲裂。他的酒量不算差,但是醉酒有时候和酒量没多大关系,仅仅是心情的问题。扶着额头从床上爬起来,六道骸辨认出这里是彭格列总部内的客房,随即回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瞬间只想在沢田纲吉的脑子里动点手脚,抹掉他昨晚的记忆。
只是沢田纲吉显然不在彭格列总部,六道骸收拾好自己出去询问时,才得知沢田纲吉已经回日本了。想想也是,他本来就是趁着放春假来意大利,只是因为最近有要处理的事务才会逗留到现在。他想找沢田纲吉算账也没用,不过这个首领还是值得信赖的吧?不会把他的糗事说出去吧?
六道骸有点纠结,最终还是索性什么都不管了,反正也不会有比现在更糟的了。
另一边,昨晚把六道骸赶出去了的风间也没休息好,第二天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上课,连老师都问了句“昨晚没睡好吗”。风间尴尬得不行,也只能硬着头皮说谎把这件事遮掩过去。
她昨晚的确是愤怒地把六道骸赶走了,可是等屋子里就剩下她自己,一个人越想越多,心情反而比六道骸说明情况时更乱。什么深层浅层意识她都不懂,可她清楚,自己对六道骸确实存在依赖心。说清楚后就是那么回事,风间考虑了一晚上,最终决定想办法把深层意识里的记忆翻出来。
一方面,她的想法和做法都受此影响,不够理性——换了平时的她,其实根本不会对六道骸说出那些话,正是出于重视,才会如此生气;另一方面,有了完整的关于六道骸的记忆,她才有资格评价六道骸的行为吧?喜欢这种心情对她来说很陌生,自然也有考虑不完备的地方。
问题是,要找谁帮忙呢?风间扶住额头,真是……麻烦死了。
接到风间的电话时,六道骸愣了半天,直到风间不耐烦地吼了一声:“说话!”才回过神来应了一声,同时也紧张地扯了扯衣领。不是刚对他发火吗?这才几天,就主动来找他了?
不等六道骸开始内心暗爽,风间压着不快的声音就传进了他的耳朵里:“你有办法让我知道以前发生的事吗?我是指,在我的深层意识里,和你有关的那些记忆。”
想起那些事的话,风间对他的印象会有所好转吗?六道骸刚升起这个念头,就被自己的理智掐死了:怎么可能啊,那些记忆的最后,可是他一整天都对风间的呼唤置之不理啊!
他犹豫了半晌,到底是对着风间说道:“好,我会让你知道全部的。”
挂断电话时风间还皱着眉头,在六道骸那么说的时候,她想补上一句“你可别只恢复对你有利的记忆”,却没有说出口。大概是因为六道骸那时候的语气吧?总觉得,可以相信。
风间抿了抿唇,她现在不会再发表任何评价了,等到有了记忆再说吧。
要将深层意识里的记忆灌输到表层意识里,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很多影视剧中都介绍过催眠,在催眠状态下,主角通常能恢复很久以前的记忆,想起曾经的梦境也不困难。
可是现实中要做到这点,尤其是大量的、有幻术师存在并造成影响的梦境,没那么简单。
六道骸相信以自己的实力要做到这点并不困难,困难的是风间要如何消化这部分记忆。这就好像往原有的记忆里硬塞,本身的容量只有那么多,忽然增加了一堆,撑坏的可能性都不是没有。
他会想办法做到安全,毕竟真出了一点状况,他也没办法负担。
风间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最初只是过往的记忆的重复,上辈子的、孤儿院的,在某个时间段之前,那些记忆都不停地在她的梦境里循环。她对此记得很深,也记得那段时间她的痛苦。
即使是已经过去了的事,作为亲身经历的人,她也无法做到轻松地忘却,更何况印象深刻。而且在那些梦境里,她还是上辈子无能又懦弱的她,也还是这辈子只能靠伤害自己来寻找出路的她。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样的梦境消失了的呢?从那朵莲花的绽放起。
明明是在梦境里,莲花清浅的香气依旧真实地萦绕在她的身周,将原本阴暗的气氛都驱散一空,她也从那些痛苦的记忆里解脱出来。接着,她意识到这里是梦境,也看到了从未见过的人。
“你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梦。”伴随着古怪的笑声,这个突然出现的人举起了手里的三叉戟,用杖尾轻轻地点在她的头顶,就像是在对待不懂事的孩子。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六道骸,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的梦境可以如此清爽。
结果就出于这种安心感,她希望六道骸可以一直留在她的梦境里。因为这么一来她就不需要面对噩梦,也不需要一边麻木着自己的神经、一边反复陷在痛苦当中。
风间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她在接受六道骸的“治疗”前是坐在靠椅上,现在椅背被放下来了,她得以保持着仰躺的姿势,比起坐姿,这可要舒服多了。而且脖子上不知什么时候添了个小枕头,也没觉得脖子酸痛。风间按着靠椅的扶手坐起来,视线集中到手表上。
距离她接受“治疗”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天的时间,难怪她会觉得这么饿,倒不如说,已经饿到快要吐酸水的程度了。风间揉着肚子,准备先倒点热水来喝,就忽然闻到了米粥的香气。
很普通的粥,不过对于已经饿晕了的风间来说什么都好。她顺着味道走进厨房,电饭煲停在保温上,一打开盖子,就是一阵白汽涌了出来,伴随着愈发浓郁的粥米香味。
煮得一般般,风间有点嫌弃,而且她的冰箱里明明就有皮蛋,为什么不切好放进去?
“皮蛋瘦肉粥就是这么做的啦,很简单吧?”
“无法理解,皮蛋那种东西哪里好吃啊?臭……”
“你再侮辱皮蛋一句我就把你做成皮蛋。”
“クフフ,然后你要吃吗?我一点都不介意哦?”
“……是我输了,你的脸皮厚度我望尘莫及。”
风间“啧”了一声,拿起勺子搅动着白粥,热汽熏着她的脸庞,暖暖的。
弗兰挑了挑眉,以他那张几乎可以说是万年表情不变的脸,做出这种举动真是难得。然而在场能见证这一举动的人压根没精力去管他,只是趴在桌子上挺尸。
“所以说,师傅你这不是在给me提供新的谈资吗?”弗兰一本正经地说道,“难得有机会主动去接近师娘,师傅你居然跑了?还如此殷勤地煮了粥?me很担心师傅以后在师娘面前硬不起来。”
他的话音刚落,三叉戟就洞穿了他的头套,六道骸的背后黑气四溢:“クフフ,虽然说师娘这个称呼很不错,但是弗兰你小子刚才说的话还有另一层意思吧?”
弗兰无辜地眨了下眼睛:“me可是什么都没说,是师傅自己联想的结果。”
六道骸正准备继续教训一下这个不孝徒弟,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立刻眼神警告弗兰安静,又谨慎地接通了电话:“砂糖?”对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语气凶恶地骂了一大堆话,半点说话的机会都没给六道骸,而且骂完就挂断了电话,干脆利落得可以说帅气了。
问题是,六道骸一个字都没听懂——风间说的是汉语,至于为什么能确定是在骂人,因为风间在开头和结尾都狠狠地“呸”了一声,嫌弃的感觉再明显不过。
问题是他觉得,能骂这么长一串话还不带喘气不带重复的风间好厉害啊……
弗兰按下了录音软件的停止键,将手机在六道骸眼前晃了晃,十分认真地问道:“师傅,需要me将这段音频交给专人进行翻译吗?me真的很好奇师娘都说了些什么啊。”
六道骸皮笑肉不笑:“删掉。”顿了顿又补充道,“删之前给我发过来。”
看着自家徒弟流露出在看变态的眼神,六道骸抬手又想要收拾他,手机却再次响了起来——弗兰立刻开始了新的录音。只是他很快失望了,因为这次风间的音量正常,不像刚才不开免提都能听到。她的语气也很平和:“刚才我想骂的已经骂完了,现在来和你正式谈谈。”
“谈什么?”六道骸不自觉地正坐,非常谨慎地询问道。
“第一,我骂完了不代表原谅你了;第二,关于你的私心我能理解但是无法轻易接受;第三,从明天开始继续上岗,转岗日期待定。”风间顿了顿,“你听见没有?”
“听见了!”六道骸立刻回答道,就差赌咒发誓了,风间这才挂断了电话。
看来还是没有获得原谅,只是比之前的厌恶稍好一些……六道骸一头撞在了桌面上。
弗兰突然“啪嗒啪嗒”地鼓起了掌:“恭喜啊师傅,接下来就要看师傅的努力了。”
“哈?”六道骸有些诧异,然而弗兰对他的诧异似乎更加诧异:“师娘说的那三点,难道不是在说‘想当男朋友就赶紧过来道歉求原谅,一切看你的表现如何’吗?”
确定六道骸没有意识到这点,弗兰长长地叹了口气,摆手出门:“me不想再当恋爱顾问啦,比起这个me宁愿去训练室或者去巴利安接任务,师傅和师娘都好麻烦哦!”
以后这两个人要怎么折腾,就是他们自己的事了,他是绝对不会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