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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琳回去后还是感到良心不安,因为她为了保全自身,把小小的爱丽儿独自留在禁闭室里。尽管那个禁闭室顶上有一扇小窗,能透过几缕银色月光,不算是全黑,但对一个四岁多的孩子来说,这样的屋子已经够恐怖了。
浓浓的内疚感让艾琳有精神分裂的倾向,前世的道德良知和今世的残酷规则不断碰撞,让她头疼不已。好在这股内疚没有折磨艾琳多久,因为珀丽夫人最终是心软了,她没有按照经书中教导的那样将爱丽儿关三天三夜,一大早她就将爱丽儿放了出来。
爱丽儿被放出来后脸色不是很好,她的年纪小,皮肤又嫩,一熬夜黑眼圈格外明显,她的眼睑又红又肿,看样子艾琳离开后她又哭了半晚上。
爱丽儿憔悴的让每个看到的人都不住心软,珀丽夫人是爱丽儿的亲生母亲,自然是最心疼的那个,然而为了爱丽儿的未来着想,她强忍住心疼,严厉地问道:“爱丽儿,你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吗?”
“……”爱丽儿哆哆嗦嗦,看样子是被吓坏了。
艾琳替她着急起来。
艾琳看出珀丽夫人有心放过爱丽儿,然而按照规矩,爱丽儿至少要虔诚的表现出自己的悔悟,最不济也要跟迪恩道歉,否则即使她才四岁,也会被人看做是一个没有教养的女孩。
捉急之中,艾琳拼命给爱丽儿使眼色,幸好爱丽儿没有迟钝到头,她的本能让她做出了最合时宜的举动——她直接提裙跪下,以跪着的姿势嗫喏地向迪恩道歉。
在玫瑰王国,下跪是卑贱者所行的礼,贵族当中不兴这套。但在同等地位的人中,一个女人做错了事,向男人下跪是情有可原的,有些古板的老贵族认为这是贵族女子恭顺的表现,是值得提倡,值得学习的,因此爱丽儿下跪的举动体现出她是个知礼仪的孩子,为此珀丽夫人松了口气,狄娜也十分满意,皆大欢喜。
道歉过后,爱丽儿的名声得到了维护,聚集起来的人们也散去了。
把闲杂人等驱赶完,珀丽夫人把艾琳叫到一边,笃定道:“你给爱丽儿送东西了吧,我闻到她口中有黄油的味道。我问了值夜的女仆,昨晚只有你去了厨房拿了一片面包。”
艾琳心虚地低下头:“母亲,我怕爱丽儿饿坏了,就给她带了片面包。”
珀丽夫人伸出一个指头,没好气地点着艾琳的头:“你以为这是在帮她吗?你这是在害她呀!不接受惩罚,她怎么能把这次教训记在心上?你作为姐姐,即使再心疼她,也不能这样纵容,爱丽儿因为你的举动,以后成为没有教养的孩子怎么办?”
艾琳讪讪道:“没有这么严重吧,我认为爱丽儿已经得到足够的教训了,而且她年纪还小,根本不懂得什么是顺从兄弟,可以慢慢教嘛。”
珀丽知道艾琳早慧,怕她一时想岔,走了弯路,就开口道:“别以为这是小事,我的一个同母妹妹从小受父亲宠爱,就渐渐养成了不知天高地厚的性格,经常跟兄弟们闹小脾气,肆意打闹。她在家不知道尊敬男子,而我的哥哥都是好脾气的人,就都不跟她计较,结果她被宠的忘了主的训诫,嫁人后也不知道收敛,仗着自己是伯爵夫人就打了一个侍妾的儿子,结果惹得伯爵大怒,一气之下跟她离了婚,一点也不念及她还生了儿子。”
珀丽夫人叹了口气,深深为她的妹妹惋惜:“我的妹妹结婚不到一年就被丈夫赶回家,现在呆在家里连门也不敢出,整个家族因此蒙羞,家族里的姐妹也因为她名声受了影响,如今有头有脸的贵族都不愿意娶我们家的女人了。”
“明明是伯爵的女儿,闹到这种地步,还连累家里的姐妹嫁个男爵都难,这还不严重吗?”珀丽感慨道。
在古华.夏,虽然女人的地位同样可悲,但嫡母教训庶子是天经地义的事。在这个没有了‘孝’的世界,哪怕是亲生母亲在儿子面前也是次一等的人,别说是打一巴掌了,就是说一句重话,都会招致不幸的后果。
艾琳一直知道这个世界的女人卑微到了泥里,但她不知道即使是生了儿子的女人也活的这样艰难。她以前一直用封建华.夏的标准衡量这个世界,她以为,等她成为一位贵族的正妻,生下一个儿子,她的生命安全就有保障了,而刚才,珀丽夫人的话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打醒了她——
一个女人,在这黑暗的‘中世纪’,还指望有尊严的活着不成?
艾琳的妄想被珀丽夫人透露出来的消息砸了个粉碎,她再也不指望生个儿子就能轻松愉快的生活了,但她还是打算嫁人,然后生个儿子傍身。
艾琳不是被这个社会洗脑成那种一心想着嫁人,给丈夫做出一个女人最‘了不起’的贡献(生儿子),从而实现自己一生最大的价值的女人。实际上,刚穿越那会,她的心中充满豪情,满脑子都是表现出自己的‘与众不同’,引领这个落后的世界开启工业革命,然后带领无数下层人民起义。
但是,这是有个前提条件的。
首先,她是一个卑贱的、‘智力低下’的女性,即使是贵族,也不会有人听她的,除非她未来的丈夫允许她这样做。
其次,她不会被当成女巫烧掉。
是的,这个糟到极点的世界还有猎巫运动,一旦有女人敢做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比如奇奇怪怪的发明),就会被绑起来烧死,贵族女性还好点,平民女子一旦被指控为女巫,那只有万能的主能保佑她们了。
艾琳知道嫁人是地狱,但是逃跑又怎样呢?逃跑是没有活路的。逃跑后的独身女子会沦落为奴隶,而艾琳是见过异世界的奴隶的。
珀丽的话使艾琳的三观再次重塑,知道无论如何也不得解脱后,浓重的绝望涌上她的心头,为了更好的生存,她只能提醒自己小心,小心,再小心。
于是艾琳低下头,低眉顺眼道:“母亲,我知道了,我不会再犯了。”
珀丽夫人欣慰地摸了摸艾琳的头:“知道改正就好,以后不许这样了,爱护妹妹也要讲究方法,一味的溺爱只能害人害己。”
教育完艾琳后,珀丽夫人又跟艾琳亲昵了一会,联络母女间的感情。
珀丽夫人是个严格,又不失温柔的女子,只要不犯原则性错误,她对女儿是以宠溺为主的。艾琳喜欢珀丽夫人,因为珀丽夫人是她此世的生母,而且对她很关心,然而她心头最挂念的永远是她前世的父母,尽管她永远也见不到他们了。
陪艾琳玩了一会后,珀丽夫人就要去打理城堡了。临行前,珀丽夫人把艾琳抱在腿上,轻轻地抚着她的背说:“艾琳宝贝,后天就是你六岁生日了。生日那天,我会请魔法师测试你的潜力,所以明天我要把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让你痛痛快快地玩一天,这样后天测试的时候才会测出一个好结果。”
珀丽夫人的话让艾琳抑郁的心情振奋了一点,是呀,她还有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只要她被测出魔法潜力,她就能改变这种烂透了的境地,迎接第二次新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