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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富婆和小白脸》
晋/江/独/家/连/载
文/羽飞飞
两周后，黄白带着方助理，去了临城电视台。
高级商务车在电视台门口停下，车门被推开，一双黑色高跟鞋踏在地上。
身穿白色西装的黄白走了出来，方助理紧跟其后。
黄白身上的西装是套服，里面穿了件桃心领紧身衣，露出精致的锁骨。搭配一头微卷金栗色长发，将其身形映衬得更为匀称。
她抬头挺胸，俨然露出一股傲气，随着两名保镖往前走。
方助理跟在她旁边，“黄总，专访确定在半个小时后开始录制。这次专访是提前录制的，所以期间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提出来。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将相关问题发送给这次的负责人。你看要是有什么补充的，待会我再去沟通？”
他们恰好走到电梯跟前。黄白点头，摘下墨镜，视线落在明净的电梯门上，“暂时没什么要补充的。进去，先沟通看看。”
“好的。负责人刚刚给我发了信息，说主持人郑芸韵已经就位，等我们到了就可以开始。”
“郑芸韵？”黄白转头，问：“你说这次专访主持人是郑芸韵？”
“本来这档节目的主持人是另一位老牌主持人，听说因为私人原因请假了，所以安排了电视台的当家花旦来进行这次专访。需要我去协调换人吗？”
黄白哼笑了声，真是冤家路窄，到哪儿都能遇到。
上次，郑芸韵报道了威润楼盘闹鬼的事情，都还没来得及和她算账，今天竟然这样碰上了。
“不用。就她了。”
这样都能碰上，只能说郑芸韵运气太差。她本来还在想着怎么搅黄这次专访，现在也不用愁了。
到了录制间，黄白只让方助理跟她进去，其余人都在外面候着。
录制间都准备完毕，就等着黄白一人。看到黄白进来，现场负责人迎上来，“黄总，来了。”
黄白伸出手，“你好，今天要麻烦各位了。”
负责人握住她的手，“黄总客气了。说什么麻烦不麻烦。这是我们的工作。我还得感谢黄总难得答应我们的邀请，荣幸之极。”
“待会工作结束了，让他们送点心过来，人手一份。都不要和我客气。”
负责人笑开，“那我就先谢谢黄总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我让主持人过来，先和黄总对下台本，可以了，我们就马上开始？”
黄白对他做了个“请”的姿势，转身兀自在旁边的一张折叠椅子坐下。
负责人很快带着郑芸韵过来了，“黄总，这就是今天的主持人，郑芸韵。”
黄白抬头，看着对面穿着西装套裙的女人，只点了个头。
郑芸韵却表现出一副很亲近的样子，和黄白打了招呼，“小白，你来了。”
负责人：“芸韵，你和黄总认识？”
短发的郑芸韵顶着纯真大眼睛，对负责人点了点头，“我和小白小学、初中和高中，都是同班同学呢。后来，各自出国留学才分开。怎么说也认识有二十年了。”
负责人笑，“原来是老同学啊。那就更好了。你赶紧和黄总对下台本，对完我们就开始了。”
郑芸韵点头，露出甜甜的笑容，“好的。”
她走过去，在黄白旁边的椅子坐下，“小白，今天我可是负责来挖出你的大新闻的噢。”
黄白没回答。
负责人看这边安排好了，离开，去安排其他工作。
等他转过身，郑芸韵脸上的甜美表情随即松垮下来，换成另一幅模样。还抓着折叠椅往旁边挪了挪，远离黄白。
黄白双手环抱胸前，看她演了一连串戏，只觉得好笑。
“郑芸韵，你都演了二十多年了，怎么就不觉得累呢？我说，有时候，你也要把自己的天性释放出来。整天把自己的兽性藏在一张甜美人皮底下，真是吃饱了撑着做无用功。”
郑芸韵眼里闪过阴险的笑容，“无用功？小白，你不觉得我这招还是挺管用的？很多人都吃我这套呢。”
黄白侧过头看她。相比刚刚在外人面前装出的甜美笑容，郑芸韵这会儿的笑容，倒让她觉得真实许多。
她和郑芸韵从小学一年级就是同班同学，也一直都不对盘。
两人的成绩都名列前茅，黄白更强一点，她久居第一。可是，她性格强硬，不喜欢虚词诡说那一套，所以和同学的关系都很平淡，只有夏轻和徐韶瑄看透了她的本质，和她成为了好朋友。
而郑芸韵不同。
她这人就是表里不一，阳奉阴违，两面三刀。但是，尽管她口蜜腹剑，还是有人吃她这虚情假意的一套。所以，她自然而然地就会有很多“朋友”。
说白了，黄白对她那些不折手段的社交，没有任何兴趣。可是，郑芸韵偏偏就喜欢招惹她，动不动就喜欢她比较一番，试图从她这里获得那莫须有的“胜利”。
有时，黄白觉得她和黄碧有点相似，但至少黄碧是明着来较真的，郑芸韵则完全只会来阴的。
所以，黄白不喜欢郑芸韵。非常不喜欢。
无论是黄碧，还是郑芸韵，黄白对待他们的方式，一直都是无视。
郑芸韵原本笑得很是得意，回应她的却是黄白的一个不屑眼神，还有无视的沉默。这让郑芸韵很不爽快，眼睛里也闪过了一丝凶光，就像蓄势待发的恶狼。
但只有一秒，她随即又笑了。
“那天，我看到你和你男朋友的新闻了。你什么时候有男朋友了，怎么没听你说起过？听人说，他还是个小白脸？现在就靠你养着？”
黄白冷眸看她。
得到回应——即便只是冷漠的注视，郑芸韵笑容里已经悄然藏匿了一缕毫无理由的得意。
她继续说道：“你现在的口味真是越来越难懂了？居然喜欢养着小白脸？难道是一直没找到合适，太饥渴了，只要长得帅就行了？”
黄白没答。
“什么时候有空带出来看看？刚好我男朋友最近从国外回来了，我也想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黄白终于不再吝啬，给了她最大的反应——眼神冷漠的哼笑。
“郑芸韵，我怎么不记得我们的关系已经好到交男朋友需要互相通气的地步？是我老了记忆变差，还是你突发精神病啊？”
对于她简单粗暴的回答，郑芸韵竟然有点无法适从。
黄白认为，肯定是这人心里的花花肠子太多，都把自己绕傻了，连两点间距离最短这样的途径都不会走了。
黄白脸上露出标志性的胜利笑容，“要是前者，那也没什么，人老了，记忆都会衰退，顶多，我回去让助理多给我买几盒脑白金什么的，补补脑子。可要是后者……啧啧。那就严重了。我劝你有病要趁早治疗，药不能停，别拖到病入膏肓，那样可能再世华佗都救不了你了。”
“你！”郑芸韵跳脚。
黄白没理她，招手叫来助理，“小方，你去和负责人说，台本我都看过了，只要主持人不出岔子，我都没问题。准备开始吧。我时间很宝贵，没空在这里和神经病纠缠。”
郑芸韵还想说什么，黄白却站起身，直径往中央的小舞台走去。气得她咬牙切齿，简直恨不得把黄白大卸八块。
这些年，她斗不过黄白的原因便是如此。
黄白压根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她做事都只凭自己喜欢，就算是让她双手叉腰站在大街上和疯狗互吠，她都没有在怕的。
可是郑芸韵不行。她平时就喜欢装得柔弱装得甜美可人，又不好当众对她发飙，每每都只能被她气得胸闷气绝。
——————
演播厅里。
中间的地方，由木板搭建了一个演播背景台。
前面摆放着两张枚红色的单人沙发椅，沙发椅之间搁着一张白色的小圆桌，上面摆放着两瓶矿泉水，还有一个精致的牌子，写着：名人坊。
黄白难得以淑女的姿态坐在左边沙发椅上，但即便以这样的姿势出现在众人面前，她身上还是少不了那股强势的气息。
相比之下，旁边座位上的主持人郑芸韵，留着一头短发，妆容清淡，笑容甜美，倒更像个邻家女孩。
前面的几台摄像机都准备完毕，摄影师对现场负责人举手打了招呼，负责人便利用耳机对所有人下了命令：“录制倒数，三，二，一，开始。”
话音落下的同一秒，郑芸韵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
“推心置腹的谈话就是心灵的展示，名人坊为你展示他们最真挚的心灵。欢迎来到名人坊，和我们一起探寻他们的内心故事。大家好，我是今天的代班主持，郑芸韵。”
随着开场白的落地，镜头慢慢被拉开，逐渐显出了坐在主持人旁边的黄白。
郑芸韵：“今天，来到我们名人坊的是一位超级美女，更是一位成功的商业人士。她就是我们的黄白，黄小姐。”
镜头对准了黄白，黄白抿嘴一笑，微微点了个头。
“小白，跟观众朋友们打个招呼吧。”
对于郑芸韵故作亲密的姿态，黄白心里只觉得恶心，但表面上，她还是能够镇定自如地掌控住自己的情绪，露出典雅笑容。
“各位观众朋友，你们好。我是黄白。”
简短的自我介绍后，黄白便闭口不提，将她的高傲表现得很是彻底。
郑芸韵快速接过话题，“其实，我和小白啊，也是多年的老同学了。今天，我们能坐在一起，静心聊聊天，谈一谈小白不为人知的内心秘密。我还是有点小激动的。”
她对着镜头露出一个甘甜笑容，“访问之前，就有很多网友给我们留言，提出了很多问题。你们放心，今天我一定‘出卖’友谊，尽量让小白为我们的观众多爆点料。”
黄白静默地笑。
……
几个简单的问题之后，郑芸韵问起了黄白出国留学的经历，还有她在商场中拼搏的故事。其中涉及几次公司项目危机，黄白也避重就轻地谈了自己的经验，分享给刚从事这行业的新人们。
因为提问和回答的内容之前已经对过台本，倒是没有出什么岔子。
很快，他们就谈到了之前网上关于黄白情感归属的问题。
“了解了小白的工作和她个人的经验之谈后，我们也来谈一谈关于小白的情感问题。”
郑芸韵瞄了一眼手里的卡片，“是这样的噢。之前网上也出现了一些没有得到本人证实的‘八卦’噢，既然我们现在有这个机会，那肯定得请小白来给我们好好说一说事情的真相。”
她转而面向黄白，口气柔和，“小白，我能不能问一下你现在的感情归属呢？”
黄白露出云淡风轻的笑容，“当然可以。今天来‘老同学’的场子，我已经打算‘全盘托出’了。”
对于黄白忽如其来的矫饰伪行，郑芸韵显然有点不适应。她顿了顿，才继续问道：“小白你现在有固定的交往对象吗？”
虽然她的问法稍有不同，但问题基本还是同之前的台本一致。
黄白：“有。”
“那方便和我们透露一下你交往对象的情况吗？”
“对我来说，他是一个很man的男人。文质彬彬。温文尔雅，风度翩翩，这些词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是个心思不细腻，却很有担当的男人。以前，我也想过，我的伴侣会是什么样儿的？但是，我一直无法确定那个概念。后来遇到他，我发现，其实不需要任何条件，就只要你遇见他，然后爱上他，就足够了。”
“以前，我的生活只有胜利和败北。可是，遇到他后，我懂得了妥协。对生活的妥协，对爱情的妥协，对过去的妥协，甚至是对未来的妥协。关键是，我竟然甘之如饴。”
黄白的答案，和台本上的截然不同，以至于郑芸韵听着都发了愣。
那个男人不过是个小白脸，她为什么还会露出那么幸福的笑容？
耳机里传来负责人的呵斥声：“郑芸韵，你发什么愣！”
郑芸韵恍然回过神，再看向黄白时，发现她的嘴角挂着一丝嘲弄的笑容。
她是在向自己炫耀，炫耀她莫须有的幸福。
那一刻，郑芸韵心里有一股寒意腾空而起。
她再次回归专业的状态，“我真的是第一次看到小白这么夸赞一个人，看来小白你对这个男朋友很是满意啊？”
黄白点头。
“小白，那我能不能问一下，你的家人，对于你的这段爱情是什么态度？”
郑芸韵的眼神变得犀利，“作为你的老同学，其实我也很希望你能得到幸福。可是我听说，这位有‘担当’的男人，其实只是一个普通的小职员，他甚至需要你来养活他。这就不禁让我们想起电视剧里演的豪门恩怨了。你的家人也同意你们交往，甚至结婚吗？对于你们两人之间的贫富差距，你是怎么看待的？”
终于出现了台本上没有的问题。
黄白故意露出惊诧的神色，但很快就将其隐匿在镇定的表皮之下。她像是思考了半响，抬眸看向郑芸韵。
“我认为，两个人的爱情，和家庭背景是没有关系的。就像我刚刚说的，你遇到了他，然后就别无选择了。你只想和他一起走下去。”
看到黄白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郑芸韵心里油然而生一股胜利的喜悦。
“我个人认为，两个人的贫富悬殊太大，或许也会影响到两人的爱情。不过，我还是祝福你们能够幸福的。”
郑芸韵故作姿态地送上祝福后，又抛出了另一个问题。
“只是，之前网上曾经有这样的报道。报道中提出，你有一个还在上高中的堂妹，不久前曾经被绑架了。而策划这场绑架案的正是你现在交往的这位男朋友，因为有人曾经看到他们一起被带进了警察局。关于这件事，真相到底是如何的呢？”
这是台本里，完全没有提到的问题。
黄白没有慌乱，只有欣喜。她定睛看着郑芸韵，“这简直是无稽之谈。我男朋友和我堂妹的关系很好，根本不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那就是说这篇报道完全是子虚乌有了。真是万幸啊。”
郑芸韵像是松了一口气，大眼睛还眨了两下，“你刚刚说你的男朋友和堂妹关系很好？他是不是就借助了这层关系，将你堂妹绑架，甚至做出了报道上提到的，侵害？”
演播室里忽然寂静无声，只剩下运转的机器发出低沉的声音。
然后，黄白低下头，发出了一声冷笑。整个演播厅里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她的声音犹如万年冰川下流淌的寒气，“郑芸韵，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郑芸韵仍旧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小白，抱歉，我只是希望能够通过这次机会，向我们的观众澄清……”
黄白豁然起身，往前迈出了一步，高举起右手，用力地朝郑芸韵的脸上甩了一巴掌。
“啪！”地一声，耳机里随即传来负责人倒吸一口气的声音。
黄白紧蹙眉宇，“谁绑架，谁被侵害？！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你们就是这样进行名人访问的？拿着莫须有的新闻，质问当事人，还要求给出一个‘澄清’？我妹妹才十几岁，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言语，对她是多大的伤害！”
或许是没想到黄白会当众给她难看，更因为不敢公然反抗，郑芸韵只能呆呆地坐在原地，随意她指责。
负责人当场喊停，停止了录制，跑上前来，对黄白鞠躬赔礼道歉。
黄白却一反方才的“和善”，朝负责人吼道：“你们到底是怎么办事的？这种主持人都能独挑大梁？你听听她问的是什么问题？不按照台本来就算了，还出言不逊，诽谤我男朋友，传播对我堂妹不利的言论。这要是播出去了，算是澄清吗？我看是要更加助长绯闻吧！我完全可以告你诽谤和侵犯他人*！”
负责人点头哈腰：“是是是。这次是我们疏忽了，抱歉。黄总，你消消气。我们重新对下台本，再来一次？”
“嗬！”黄白双手叉腰，俨然已经变成了“骂街”的泼妇，“再来一次？你们以为我闲得慌，在这里随便你们侮辱诽谤？”
“黄总，这……”
黄白没有看她，反而转身面向旁边的方助理，“会不会办事？这种访问也给我接？不想干了是不是？”
方助理做出低头不敢回答的样子。
黄白又是一声吼，“什么玩意儿！”
这时，演播厅的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胖胖的西装男人。黄白侧头，注意到了他。
是黄碧的未婚夫，魏丹泽。
本来，黄白的这次专访，就是黄敬民让魏丹泽安排的。
今天下午，魏丹泽有个会议，刚结束后，便直接往这边赶，想来看看未来“姐姐”的专访进行的如何？
没想到，刚走到门口，听到里面一阵躁动。他问了旁边的现场助理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快速往黄白的方向走来。
现场负责人看到魏丹泽，明显松了口气，“总监。”
魏丹泽对他点了点头，转而向黄白说道，“抱歉，这件事是我们台里的失误。如果您对主持人不满意，我们可以立刻换人。”
虽然，最初有人想将魏丹泽说给黄白认识的时候，她看了照片觉得这人有点猥琐。
但经过上次在医院的事情，还有这次的碰面，都让她觉得魏丹泽这人其实挺稳重的。
见到他，黄白也收敛了暴戾之气，深呼吸对他说道：“魏丹泽，怎么说我们将来也可能是一家人。黄橙也会是你妹妹。这个人居然那样说小橙，我实在无法忍受，这点你应该能理解我。家人是我最低的底线，你们触碰了这条线，我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这个节目，我不会再录。”
魏丹泽有点为难，但已经保持礼貌的神色。
“看在你的面子上，这件事我不直接插手，你们台里的事情自己看着办，但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她看了魏丹泽一眼，随后，与他擦肩而过，大摇大摆地在众人面前直径往演播厅门口而去。
招呼了一众保镖，直接下楼了。
节目负责人一脸希冀地看向魏丹泽，没等到他开口，只能转而望着方助理。
方助理深吸一口气，冷眸看他，“这个访问，黄总不做了。”
“不做？怎么能不做呢？如果不重新录制，我们也可以后期剪切，只播放前面的那些就可以了。”
虽然这样，节目时间不够，但这都不是问题，只要将她的生平通过对白解说的方式剪辑进去就可以了。
这位黄总可是个大人物，难得才邀请到她能参加访问啊！
方助理摇头，“不能播。没看到黄总都气炸了？你们想死我不拦着，别拉上我。不能播就是不能播。”
负责人：“……”
说罢，方助理转身也朝演播厅大门而去。徒留负责人站在原地吹冷风，随后，慢慢转身，望向了仍旧坐在演播厅中央的郑芸韵。
哀嚎一声。
这都是什么事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