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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习武之人, 可小臂被这么掐着, 还是有点疼的, 严青暗暗吸了口气,僵了一下。
瞥见自家夫人杏眸圆瞪的样子,他这会儿哪里还看不出来。
方才那话,分明是夫人故意骗他玩的。
只是他关心则乱, 却是一下子掉到这狡猾夫人的坑里去了。
还好是骗他的。
——
虽然胳膊上都被拧红了一块,严青明白过来这一点, 却是微微勾起唇, 浓密的剑眉舒展开,眸中警惕之色已然消失,转而变成了温和的笑意。
齐楚楚只觉得手底下的胳膊硬邦邦的,捏的一点都不痛快, 她手指有些酸,感觉力气都使不出来。
这人, 胳膊没事长那么硬做什么, 她捏都捏不动。他这边似乎也没什么反应。
还是之前用某种特别的方法调戏, 某人僵直着身体、强行忍耐的样子好玩一点。
这种程度很轻的皮肉之苦,估计对他这种习武之人而言, 也许根本算不了什么。
——
齐楚楚正要收回手, 却见男人垂目看向自己,目光温和,唇角竟然还带上了一丝笑意。
咳,他这什么毛病, 被自己拧了还这么开心?
这家伙……难不成有啥不为人知的特殊癖好?很喜欢被虐=待不成?
噫!
以前没看出来啊!
齐楚楚一脸古怪地看着他,只觉得后背毛毛的,很是迅速地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
却忘了后面是桌子,眼看着后背就要撞上坚硬的桌角。
站在她面前的男人眉心一紧,倾身向前,一只胳膊及时地伸出,勾住她纤细柔软的腰肢,将人揽入怀中。
齐楚楚被他这么一带,身子便往前倾去,鼻子一下撞到他硬邦邦的胸膛上,一时间疼地哼了一声。
——
“怎么了?”
男人英俊的剑眉紧蹙,勾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语气有点儿紧张,垂眼去看她。
齐楚楚在他怀中退开一点儿,摸了摸鼻子。
那一下撞得她鼻梁有些酸,连带着眼睛周围也有些酸涩。
齐楚楚吸了吸鼻子,郁闷地仰头看他。这人也不知道收敛点力气,还好她这撞得是鼻子,不是肚子。
因着眼眶发酸,眸中水汽上涌,这般仰着头,好像下一刻就要落下泪来。
——
严青低头见她这幅“痛苦”的模样,一时还以为是她身体又出了什么毛病,脸色都有些发白了。
世人都说女人生孩子是一道鬼门关。
严青现在却是觉得,这怀孕中的女人,何尝不是叫人时时刻刻提心吊胆。
现在看她皱个眉头、露出一丁点不舒服的模样,严青就觉得心中一凛,下意识地就想去找大夫。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这就去叫大夫。”
“不许去。”齐楚楚呵斥一声,一手依旧捂着鼻子,说话都带着点儿鼻音,另一只手扯住他的衣袖。
动不动就叫大夫,上次她假装孕吐叫大夫也就罢了,这次连撞个鼻子都要找大夫,他不嫌丢人,她还嫌呢。
“都怪你刚才抱太紧,害我撞到鼻子了。”
齐楚楚一边哼哼道,伸出纤长如玉的食指,点了点他胸前,还是戳都戳不动。
——
严青恍然,长松了一口气,不是身体不舒服就好。
虚虚地将人抱在怀中,不敢再像方才那样用力了,扬眉笑道。
“是,都是我的错。娘子要是还生气,尽管再打我消消气,我保证绝不还手。”
齐楚楚看着他的笑容,点着他胸前的手指僵硬了一瞬。
噫!不要脸!
是不是巴不得她虐=待他呢。
她可不要再满足某人那种奇怪的癖好。
——
严青被她嫌弃的目光看的一脸莫名,不知道是哪里又出问题了。
齐楚楚正要伸手将人推开,严青却是握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很轻,却是不容离开的姿势。
男人虚虚环抱着她,低头直视她的双眼。
——
趁着这会儿气氛正好,严青平复了一下呼吸,终于决定将心中憋了好些时候的话说出来。
“楚楚,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对,我依然是那句话,你怎么惩罚都可以。但我们是夫妻,以后如果再遇到什么事情,我希望你先通知我一声,行吗?”
男人薄唇抿了抿,没有听到她的回答,那双淡色的眸子闪过一抹暗光,看着她继续道。
“或许现在的我,并不值得你全心信任。但是,就当看在咱们孩子的面子上,你能不能暂时答应我?以后遇到事情,不要一个人独揽下来,让我尽到做丈夫的责任。”
“我没有……没有不信任你。”
齐楚楚说道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声音越来越小,几乎都有些听不见了。
——
她有些心虚地垂下眼,看向地面,以避开他的视线。却还是有种心思被人洞穿的感觉。
虽然她一直口口声声将所有的事情都归咎与严青。
但她心底也隐约清楚,自己又何尝没有做错的地方。只是不肯承认。
夫妻之间,原本就该相互信任。
如果她当时坦诚相待,丝毫没有对严青隐瞒。
严青也不会因为察觉到不对劲,做出背后调查她这种事儿。
而假设当时她站在严青的立场。
如果是严青和一个陌生的女人私下见面,被自己亲眼撞见了。
她的反应,恐怕也不会比严青好多少。
说到底,这次两人险些酿出大祸伤到孩子,严青虽然要负大部分责任,她却也不能算完全无辜。
——
她那时候知道父亲可能重生时,似乎并没有想过,要立刻和严青提这件事,最多也就是打算先拖着,等到完全确定之后,再知会他一声就是。
大概是习惯了独自决定独自行动,整件事,她从头到尾都未将严青考虑进来。
也许是心中莫名地不安,也许是不相信他会完全信任,她虽然不是故意,却也下意识地选择了隐瞒。
她自己甚至都没有发现这一点。
是,她心中的确早已生出了好感,甚至是喜欢,但是对于面前的这个人,她并不是毫无保留地相信着的。
如果说,她自己都没有将信任完全托付出去,凭什么对方要能完全地信任她?
——
严青见她虽然嘴上不肯承认,可低着的头已经表明了态度。他勾了勾唇角,苦笑一声,抚了抚她垂在背后的柔顺黑发。
“楚楚,我是不是很小心眼,知道你有事情瞒着我的时候,我真的没办法不在意。”
齐楚楚吸了吸鼻子,堂堂大将军,说自己小心眼,也不嫌丢人。
“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更不知道你想要做什么,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你能明白吗?”
“严青,别说了。”
齐楚楚探出手,环住他劲瘦的腰间,将有些湿润的脸埋在了他胸前,喉咙有些堵得慌,闷闷地道。
“我答应你。”
贴在他胸前的脸颊,早已是湿漉漉一片。
他这番话大概酝酿了很久,字字肺腑。
如果不是真心以待,这样一个人,又怎么会任由她各种不坏好意地欺负,宁愿各种憋着难受,也不肯违逆她的心意。
要不是仗着他的喜欢,她又怎么能这样为所欲为。
这段婚姻开始以来,她一直以为,完成一个妻子应尽的责任,已经算是付出良多。
至于真心,可以有,但不会毫无保留地交出。
她还以为自己已经做的很好了,却没意识到,陷得更深的对方,会因为这样不平等的对待,而患得患失。
齐楚楚伸手摸了一把脸,往他怀中贴的更近了些。
“恩,我以后有事都不瞒你了。”
想了想,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凭什么只有自己保证,该礼尚往来才是。
“但是你也不许有事情瞒我,也不许再欺负我。还有以后私底下都要听我的。”
在外面,当然还是要给他面子的。
至于私底下,反正差使他做这做那也没人发现。
严青眸中亮了亮,唇边勾起一抹温柔的笑,声音低沉,带着缱绻的柔情。
“好,以后都听你的。”
只要能换的她的真心,当个妻管严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
——
两人抱着腻歪了好一会儿,严青忽然问道。
“你之前,为何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我。”
恩,哪种眼神?齐楚楚有些没反应过来,回忆了一下。
啊,那个。
是说掐他那时候的眼神吗?
想起来他指的是什么,齐楚楚目光闪躲了一下,有些窘迫。这种私事,戳破了他会不会恼羞成怒呢。
可刚刚才答应了的事,也不好反悔。
要不然,她可不就不守信用了嘛。
齐楚楚思索了一下,只好听话地凑到他耳边,叽叽咕咕说了几句话。
说完,还一脸狐疑地瞧着他,正是之前那种让严青莫名其妙的怪异眼神。
严青这边听完她的话,那张轮廓分明的俊脸瞬间黑了,跟乌云压境似的。
什么叫……他有喜欢被虐=待的奇怪癖=好。
某人咬着牙,一张脸阴晴不定,一字一顿地恶狠狠强调道,“没!有!你——想多了!”
他明明是因为知道她不会离开了,这才有些高兴地笑了。
怎么在她眼里,就成了十分享受被=虐的滋味了!
人说一孕傻三年,她这才刚开始怀孕了,就开始傻得不轻了!
“真的?”
齐楚楚半信半疑地看他。
严大将军黑着一张脸,气炸了。
——
另一边,一个多时辰之前,锦绣院中。
一个身穿浅绿色褙子的小丫鬟微微弯腰,附在老夫人耳边,将王妃交代的话一一传达。
老夫人听完,面上惊讶之色一闪而过。
没想到,这程氏足不出户的,居然叫那位丧妻多年的景阳王给看上了。
还特意托了王妃在其中牵线。
不过,这程氏和楚丫头不愧是亲母女,两人的模样和身段,即使是放在世家贵女之中,那也是一等一的出挑。
程氏都已经是生过两个孩子的人了,大女儿都出嫁了,却依旧美貌得很,瞧着跟二十来岁的妇人似的。
要不是她这几年都安安静静地呆在小院里照顾小女儿,连侯府的大门都没有出过,只怕早就被人瞧上了。
如此想了一通,老夫人也倒不奇怪,怎的不过是在婚礼上露了一面,程氏就被景阳王惦记上了。
这美貌动人又性格温柔的女子,宜室宜家,本就是世上大部分男人的心头好。
老夫人歪在罗汉榻上,眯着眼睛思索了一会儿,点了点头,笑眯眯地对那穿浅绿褙子的小丫鬟道。
“跟你们王妃说一声,这件事我先探探她的口风。要是她那边有意,王妃再过来拜访也不迟。”
“是,奴婢知道了。”
那丫鬟屈身行了一礼,恭恭敬敬地回道。
——
景阳王这个人,为人温和儒雅,在外面风评一向很好。
当年景阳王妃过世之后,这位王爷甚至出人意料地为发妻守孝了一年。
其实,就算是民间的那些出身平凡的男子,也少有做到这样的。
这世间妻子为丈夫守孝的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儿,可反过来,丈夫却很少有甘心为妻子守孝的。
甚至有不少男子在发妻过世不久后,转眼就另娶了新人。
景阳王身为皇族中人,能为妻子做到这样的程度,这么多年也没有另娶,着实是十分难得。可见的这人,定是个十分看重感情的。
程氏的夫君也离世好几年了,这么个秀美温婉的女人,不过三十来岁的年纪,还年轻着呢,要是一直守寡几十年,也实在是有些可惜。
老夫人并不像有些古板的老人家那么迂腐,这逝者已逝,该守的孝程氏也守了,要是能够觅得一桩新的姻缘,夫唱妇随,和和美美地过好下半生也挺好的。
如果程氏和这景阳王的婚事真的成了,两人男才女貌,也算是佳话一桩了。
虽然心中觉得这桩婚事十分不错,不过老夫人觉得,也不好贸贸然让王妃这么过来。
这程氏和楚丫头不一样,性子太软脸皮太薄,还是先探探她的口风为好。
如果她一心只想着为亡夫守一辈子,绝不愿改嫁,就算可惜了些,也不能勉强。
要是她不那么抗拒改嫁,那自然就更好了。
——
老夫人眯了眯眼,挥挥手,让那穿着浅绿褙子的丫鬟退了出去。
沉吟片刻,唤过身边的大丫鬟冬荷,低声吩咐道。
“你去一趟紫竹居,请齐夫人来我这院子里坐一坐。”
“是。”
冬荷低头应了一声,便出门往外去请人了。
只是走在路上,心中却有些奇怪。
老夫人和程氏平日里并不怎么亲近,怎么忽然想到请程氏过来坐一坐了?也不知是为了什么事儿。
——
程氏换了件干净衣裳,在冬荷的带领下,往锦绣院那边走,心中只琢磨着,老夫人会不会是要跟她说楚楚的什么事儿。
好像女儿和女婿如今并没有分房睡,这两年轻人不懂事的,也不知道会不会乱来。
如今什么事儿都可以先搁着,这孩子的事,却是重中之重。难道老夫人是为了这个特意找她过去,让她劝劝楚楚那丫头?
程氏心中惦记了一路,到了锦绣院正房之中,见得老夫人笑眯眯地请她进去坐,不由得又怀疑,是不是自己多想了。
程氏柔柔地问了声好,便被老夫人拉到身边坐下了。
——
老夫人说了会儿闲话,打量了程氏一眼,感叹道,“楚丫头如今也嫁人了,齐夫人还这般年轻,将来可有什么打算?”
“齐夫人别怪我这老人家多嘴,往后的日子还长着,这女人家的,孤孤单单地一个人,日子终究有些难捱。”
“劳烦老夫人挂心了,不过还有阿菱陪着我,倒是不觉得难捱。”
程氏柔声回道,没大听明白老夫人的话中深意。
老夫人笑着看她一眼,“阿菱那丫头将来长大了,也是要嫁人的。等她嫁人了,你可怎么办?要是能有个贴心的人在身边陪着,这日子也过得更惬意舒服些。”
程氏听到这话,隐约明白过来,老夫人这好像是在暗示她什么……
一时垂下眼睑,有些不自在地问道。
“您问这个……是有什么事儿吗?”
老夫人见她模样,应该是猜出来了,看上去也没有很抗拒,微微笑道,“正是你猜的那个意思。”
——
程氏闻言,白皙的脸颊有点儿红。
这平白无故地,老夫人特地请她过来问这个做什么。难不成……有谁找过老夫人?
她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何曾见过什么外男,应该没有人认识她才是。
突然之间,谁会找上门来,还提到这事儿?
还恰巧是这么个时候……
对了,楚楚说……齐远现在成了冒牌的“临平王”,才刚回来,就琢磨起成亲的事儿了,楚楚转达给她的时候,还笑了一通。
不会是这家伙沉不住气,背着她们做了什么事儿吧?
现在自己和楚楚都在威远侯府,现在的齐远自然是不好直接与她们相认,所以只能先找上了老夫人这边?
不过,这人也不提前给自己通个气。
还好楚楚及时将那封信里的话告诉她了,不然她这会儿肯定一头雾水呢。
——
“这事儿是突然了些,你也别急着做决定。”
老夫人见程氏低着头没说话,知道她乍然听到这消息,只怕是有些来不及反应,便笑着建议道。
“不如这样,改天请那位王爷过来府里坐坐,你先悄悄儿见上一面。你要是觉着合适,再谈后面的事如何?”
这改嫁之事,也还是得慎重些,两方都有意思才行。
——
王爷?程氏心跳快了些,面上有些发热,果然是齐远啊。
说起来,上次在观音庙其实遇到过他一次。
不过那时候,她一心以为这人也是个登徒子,哪会想到里头早换了芯,害怕还来不及,哪里仔细打量过,慌不择路地便逃了。
齐远回来以后,她还没机会真正见他一次。要是能借着这个机会,在暗地里看看他也好。
也不知道他这占了临平王的身体,现在适应的好不好。这种又不是自己原装的躯壳,会不会出什么问题啊。
程氏想到这里,便有些忧心,越发想要看一看那人了。
点点头,算是答应了老夫人的提议。
作者有话要说: 二合一大肥章终于来啦!
居然把自己写哭了,最近泪点太低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