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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出白霖羽家门的时候,颜扉感觉胸口好像憋着一团气息,梗的她呼吸困难,她有些缺氧略略张开嘴巴吐息,手指狂按着电梯,王旭东从后面追来一直追问情况。
电梯开了,颜扉跌跌撞撞进去头深呼吸调整心情,嘴里唠叨道:“没什么,能有什么啊。”她白皙的脸蛋上,眼泪哗一下又滚下来,自己低头迅速用大衣袖口擦了,还凶巴巴跟王旭东喊起来,纸巾,给我点纸巾,你还愣着干嘛?觉得我哭着好看吗?
她一双大眼睛发红,睫毛上沾着泪水冲人凶。王旭东看着她剪纸般标致的侧脸梗的心口疼,手忙脚乱从大衣口袋掏出纸巾递过去:“擦擦……没什么大不了,等会儿去喝一瓶明早又是一条好汉!”
颜扉一边擦鼻涕眼泪一边呸了王旭东,把纸巾丢他脸上道:“喝喝喝,除了这个你还能想点别的安慰人吗?”漂亮的眼眸带着娇气瞪他道:“我他妈过去陪你喝酒是为了骗你稿子赚点钱,你以为我爱喝,我好好一个姑娘天天喝吐很有意思吗?”
作为一个风一样的浪子,王旭东脾气也不怎么样,但面对这个伶牙俐齿的小狐狸精只好暂时拿出最后的风度:“那就不喝……你爱听劝也行,我就说你俩早分早好,何雪言那种人你高攀不起,到头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马后炮!你丫儿怎么说话的?”颜扉红着眼眶走出到站的电梯,一路走一路跟他发脾气:“我爱谁谁,好了伤了都他妈是我自己的事儿,什么叫高攀不起?”
王旭东跟在后面快步上去把她拦住,高大的身形挡在她前头说的一脸认真道:“何雪言既然选了白霖羽,你就别管她死活了,我跟你说女人都靠不住,你见过俩女的在一块长久的吗?你不管怎么蹦跶,还是找个男的能依靠,你别瞎折腾了还是就好好跟了我吧……”他脸厚心宽,伸手就要去搂颜扉。
颜扉抓他胳膊张嘴咬了他手背一口,咬的重,眼泪水在眼眶打转,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夜里的风很冷,她松了嘴,裹着大衣往后退几步,神情像个孩子受委屈般道:“王旭东,你趁人之危!我要跟你绝交!”
一边说一边扭头跑了。
“颜扉!”王旭东紧跟着后面追,颜扉一直跑到马路边跳上了一辆出租,他连忙掏出手机打电话:“怪我说错话,你别乱跑快回来,我跟你道歉,我不尊重你……”
颜扉把电话按了,靠在出租后排手臂抱紧了自己,潮湿的眼睛望着窗外璀璨的霓虹,这寒冷干燥的城市其实从未给她带来过一丝切实的温暖。路过的快餐店,路过的商场,路过的繁华,那些都不属于她,她努力和这个城市更亲近,努力想过上那种人人羡慕的生活,然后不过得到了满地流言和两段不怎么成功的感情。
她有满心的慌张,像无头苍蝇窜入计划外的轨道,如果没有何雪言的靠近,也许她没有勇气和沈素玉分开。可做决定要接受新生活时,一切又嘎然而止。
她的眼里倒映霓虹泡影,大脑里都是何雪言的模样。她心中她那样与众不同宛如一滩清冽的山泉,静谧安稳,然而她只是将倒影投入其中,从未涉猎那女人的内心,甚至也没找到方法去查知她的喜怒哀愁。
她又想起王旭东的话,何雪言她高攀不起……
她为被这语言刺中,感觉像上绞刑架前最后的宣判。沉默了半天,听见司机不耐烦的追问,她意识到现实,哆嗦着吐出了医院地址,慌乱里又十分害怕去那里。可不去医院,她又要去哪儿?
出租穿过一条条街道,她在夜深十分下车走进医院的大门。白晃晃的灯光让人头皮发麻,她裹着大衣低着头上了电梯,在病房的走廊里先躲进卫生间,在洗手台前掏出包里琳琅满目的化妆工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粉刷涂着,她从没有像今天晚上这样认真的化妆,恨不得涂完就能面对高清摄像机不露一点瑕疵。
整整半小时,她钻在里面接受了好几个路人的白眼。
这些都不重要,她遭遇的误解已经太多,她也不需要辩解,有这样一张艳质的脸蛋根本也无需过多言语。她悻悻的收拾了工具,吐了口气,像考了个零分的小学生面对老师那样充满压抑又不能低下头,只好拿出玩世不恭的模样加以应对。
她去敲了沈素玉的病房门,听见应答,慢慢扭开了把手,病房只开了台灯,没有看护,那女人躺在床上有些虚弱,一手拿着手机对着看,见是她缓缓转头露了个笑容:“你回来了。”
颜扉感觉不能够再说话,只能点点头嗯了一声,僵硬的关了门,然后不去看她摘了围巾,放下包,脱下大衣挂在衣架上,磨叽了半天,觉得嗓音合适才勉强开口:“看护不在吗?我不是说让她帮我照顾你……”
“太晚了,让她去睡了。”沈素玉的声线很低,像随时会断掉的线,又打起精神面对颜扉道:“新书发布怎么样了?成功吗?”
“挺成功的,媒体都有兴趣,那些大腕也都给捧场。这两年就数这场发布会规模最大了,只要领导有心哪儿有干不了事儿。”颜扉笑笑,坐在她旁边帮她拉了被子,劝她:“你早点睡吧,好好养着过几天就好了,养不好老拖累我你也好意思。”
“你放心,我不会拖累你。”沈素玉性子硬,说不了软话:“我病一好,先去看看我女儿,然后我就去香港一段时间把项目做完。”
“你慢慢赚,我也不着急,何雪言瞧我把钱都借你了,租了个小二层给我还送了辆车,一口气往我卡里打了几十万叫我随便花。”颜扉示威一样道:“我这命你也甭操心了,长了张小三脸总有金主撒钱。”
沈素玉见她活泼起来,对她笑笑,淡淡道:“你大学起就没缺过钱,现在嘴上说无所谓,让你过几天手紧的日子也浑身难受,何雪言能顾上你当然最好。”
颜扉嫌她唠叨,不耐烦起来:“快睡吧,我好得不得了。”
沈素玉借着灯光,定定看了她一会儿,轻叹口气,妈操心孩子那样道:“先别劝我了,找纸巾擦擦吧,眼线都晕了。”
颜扉自己跟自己生气,她怎么就这么没出息?这点破事至于吗?胡乱抓了把纸巾开始擦,嘴里哼唧:“你能闭眼睛躺会儿吗?盯着我也盯不出一朵花儿,我就这德性,沙眼见风就流泪。”
“你懵我呢?出什么事儿了。”沈素玉皱了眉头。
颜扉一着急,把纸巾丢了,晕着妆特难看,鼻子一酸,忍了老半天还是哭音儿开了口:“我懵你怎么了?我就这样儿……跟你学的整天折腾也不知道折腾什么劲儿。”一边说,一边拿手蹭掉那些眼泪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跟何雪言分手了。”
“怎么分了?”沈素玉声线沙哑。
“谁知道啊。可能她前女友回来了,她放不下过去的事儿,找了个借口跟她和好了吧。”她说的也充满了怀疑,那时候面对何雪言,她几乎就要这么认定,那种感觉头上扎针一样让她浑身发麻。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沈素玉躺在白色的床单上,手背贴着胶布,人瘦如柴,勉强撑起来一些伸手去摸她脸,大拇指擦她的眼泪,看她花掉的妆容道:“你辞职,过几天跟我去香港给我帮忙,事业单位一改制,你们单位也没什么好待的。”
一如既往爱命令人,颜扉拿开了她的手,不是滋味道:“凭什么你们都爱随便帮人决定人生?我干嘛要辞职,我也不喜欢香港。凭什么啊?”她嘴里嘟囔着,尽力止住眼泪,咬牙不愿意认输,至少不愿意在这女人面前认输。
她不能像个笑话。用尽力气从牢笼里飞出去,过几天饿的东倒西歪又眼巴巴没了脊梁骨又往笼子里钻,哭喊着求人给她口饭吃。
“玉姐,就算何雪言跟我分了,你也别指望我陪你去香港。”颜扉说的特别坚定:“有什么啊?我就不能再找个坑跳?非得这种烂坑里来回蹦?天底下女人又没死绝,我找遍了总能抓一合适的。”
“那你觉得什么算合适啊?”沈素玉道。
“你别抓我话头,我失恋,心情不好语无伦次。但我脑袋是清醒的,要多清醒有多清醒。咱俩之前啥样,和好后肯定还啥样,改天你再遇到比你强势的人追你,你又觉得我没用拖累你。”颜扉眼泪汪汪,她就这种人,有啥说啥,又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她才不在乎:“我特介意人家甩了我又来吃回头草,我忍你那么多年是我喜欢你,现在我不喜欢你了,你说成花也没用。骗我没门,我又不傻。”
她像个刺儿头,稀里哗啦说一堆,可眼眸里全是六神无主。沈素玉太虚弱,只好不再多说,枕在枕头上无奈道:“好了我不刺激你,知道你难受,赶紧去卸妆然后睡吧。”
颜扉哼了一声冲出门,躲洗手间哭了半天,泱泱又回来,换了睡衣爬上她隔壁的陪护床,关了灯,房子里一片黑。颜扉缩在被子里,听见隔壁人均匀的呼吸声,她觉得很吵,侧过去背对她,劝自己忘记这糟糕的一天。
睡到半夜,她听见隔壁床上沈素玉下地穿拖鞋的沙沙声,颜扉拿被子懵了头,沈素玉拧开灯,走到她床边扯了她被子教训她道:“捂着多难受,还能吸气儿吗?”
被子拉开,半个枕头都是湿印子,没出声哭半宿。
沈素玉胳膊没劲儿,一脸无奈:“你让人好好睡吗?”
颜扉被训的没音儿,老半天回头看她:“你怎么就不能睡了?”
沈素玉声音不大,低着头说的不急不躁道:“我操心你。”
“不管你的事儿。”颜扉又背过去。
“别哭了,怪可怜的。”沈素玉哄娃那样小声,掀开她被子角躺在她旁边,也不挨着她只是睡在一头,淡淡道:“香港也没什么不好,果子她现在在她爸那儿,等回来了我们三个又在一起。过去我碰见那些男的时候老拿你垫底,心想反正就算再遇人不淑,颜颜她总归是我的,她都在等我,所以胆儿特大攀上一高枝也不怕摔。”顿了顿,说的也红了眼眶道:“现在你长大翅膀硬了,我老了就能倒过来,你拿我垫底儿,爱折腾就随便去找吧,跟了谁都行,反正只要你肯回来我都要你。”
颜扉有些不想回话,想了想转了身,挺可怜的拉了她一只胳膊抱在怀里,像孩子那样蜷缩着,闭了眼眸带着泪痕道:“谁也不欠谁,你也不用给我垫底儿,我说了我不喜欢你了,没这个必要。我睡醒了说不定就把被甩的事儿忘记了,你早点睡吧。”
“颜扉……”沈素玉怪怨她太倔。
“我要睡了。”她提醒对方不要再纠缠,但又流露出依恋道:“你安生做我姐姐多好……追我的人排队到地安门,可我不缺女朋友,我独生子女就缺一姐。”
沈素玉心软了,不跟她计较了,可满心嫉妒难受道:“何雪言有什么好?你喜欢她什么?”
“也没什么好。”颜扉默默答了道:“反正……就是喜欢她了,闹的自己跟神经病似。”
“行,别说了。”沈素玉这人嫉妒心强,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见不得人手里攥个她夺不来的,有这种事儿就特难受。“都睡吧,再说你姐我就更睡不了了。”
颜扉懒得理她,闭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