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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走后,殷九尧在大堂里干坐了一刻钟,还没等走郝伯就领着容长安又来了。
“……”殷九尧一脸晦气地看着来人。
郝伯被殷九尧看得心中打鼓,刚刚容长安来送药,是他和暗香大人怂恿的,看王爷的神色,莫非王爷已经知道了?
他战战兢兢地走上前,小心翼翼地问道,“王爷,您看长安能留在府中吗?”
“留在府里可以,但是,只允许在厨房和住处走动。”
郝伯一听殷九尧同意,立刻松了一口气。他喜道,“多谢王爷开恩。王爷放心,老奴定然会监督长安,不让他离开厨房和住处周围半步,请王爷放心。”
说完,他就冲着长安挤咕眼,示意长安快点谢恩。
长安这个小伙子他是真得很喜欢,其实他一开始也被他太过出众的相貌惊到了,以为这么俊美的男子定然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子哥,但是冷月大人说长安一定没问题。
他一试之下,发现容长安不仅懂礼数,还什么粗活儿都能做,最重要的是手脚勤快干活麻利。郝伯顿时觉得自己是招到了宝。
长安也果然配合,他恭敬道,“多谢王爷收留。为……草民定然会认真做事,好好表现。”
“……”殷九尧惊悚地看着长安,她总觉得容长安刚才是想说“为夫”的。
“快下去吧。”殷九尧闹心地挥挥手。
郝伯带着容长安脚步轻快地离开了。
容长安在踏出院门口的时候,忽然回头,看了殷九尧一眼。那一眼,带着笑意。
……
从正堂里出来,郝伯一看时辰正好也该做晚膳了。
为了能让容长安多在殷九尧那里赢得一些好感,郝伯特意决定今晚的晚膳让他来做。
“那今晚就做粉蒸肉,奶汁鲫鱼,挂炉山鸡,百花鸭舌,再做山珍大叶芹,松鼠猴头菇,加一道汤罐焖鱼唇汤。郝伯您看行吗?”
郝伯光听菜名就忍不住流口水,自然忙不迭地道,“甚好甚好,你还别说,你这几道菜还都对咱们王爷的口味。王爷这人,可是无肉不欢的。”
容长安淡淡一笑,没说什么。
郝伯在一旁帮他打下手,这人老了,就爱唠叨。尤其是遇到容长安这样耐心温和长得还俊的年轻人。
正好这几道菜都比较费心思,也费工夫,郝伯就想趁着这个功夫和容长安多介绍介绍殷九尧,希望他能尽早得到王爷认可。
“长安啊,你可知咱们王爷为何无肉不欢?”
容长安的动作缓了许多,他知道殷九尧不爱吃青菜,却不知为什么。
“咱们王爷,从十岁就进了军营,行军打仗,不比在自己家热炕头上,饿急眼了那什么能吃的不能吃的都得吃。王爷在军中过了十年。你想想军营里都吃什么?那全都是扛饿顶劲儿的,再就是寻常常见的,便宜的。我听暗香大人说,王爷十六岁那年,军队缩减开支,上边克扣下边,当时他们正打到南梁一个小镇,因为粮食不够仗败了,多数将士被杀,咱们王爷侥幸活命,逃到了一片玉米地里。南梁军大肆搜捕,王爷硬是在那菜地里躲了一个月,饿了就靠吃玉米叶子充饥。听说是那次吃伤了,所以咱们王爷现在,那些青色的菜叶子她几乎一点不吃,反倒是极爱吃肉。”
清澈的凤眸轻轻垂下,纤长的睫毛扇动着,没想到,原来是这个原因。
就在容长安出神的当口,府中伺候暗香的婢女花容不知何时走到了厨房门口,轻轻地敲响了门。
“呦,花容丫头啊。你怎么来啦?是不是暗香大人有什么吩咐?”郝伯见是花容,笑呵呵地道。
“郝伯。花容来替我家小姐取点东西。”花容捏着步子挪到了郝伯前,声音和蚊子哼哼似的。
她这一下子可把郝伯吓了一跳,这、这还是那个一嗓门大得能把房盖顶起来的疯丫头吗?再一见花容脸蛋通红通红的,郝伯脸上忙露出一抹担忧,“花容丫头啊,你是不是发烧了啊?”
一边说着就要伸手去摸她的额头。
被郝伯一说,花容脸上好不容易装出来的文静差点破功,她翻了个白眼。见长安正在码锅中的肉片,并没有看向她。她佯装惊讶,娇呼道,“呀,郝伯,这位公子是谁啊?”
郝伯憨憨一笑,“这是长安,我老啦,不中用了。承蒙王爷关怀,请了长安来厨房里帮忙。”
“哦,原来是长安啊。”花容拉长了语调,眼巴巴地看着他。
然,容长安直到将锅盖盖上,才转向花容,他点点头,“花容姑娘。”
花容一见容长安相貌,立刻脸红得一塌糊涂,她羞怯地低下头,“不知长安能不能帮奴家找个药罐,小姐说想亲自熬点药。”
“这个……不好意思,花容姑娘。我初到府上,还不了解这里,让郝伯帮你找找吧。”
听到长安如此耐心地给自己解释,即使是拒绝,花容也已经是心花怒放,“是花容考虑不周。那就麻烦郝伯了。”
说完了容长安就又去专注地投入到做菜中了。
花容在一旁边等郝伯,边观察着长安。心道这长安果然像月貌说得那样。不!比月貌说得还要好。
花容和月貌是伺候暗香的近身侍婢。
下午月貌跟着暗香来厨房找容长安的时候,她被暗香留下看药炉。回去就听月貌把长安好一通夸。说什么王府新进了一个特别特别特别俊美的厨房帮工。说长安真是除了他们王爷之外最俊美的男子了。原来还以为太子算是大云第二美男了。如今一看,完全不是啊。还说容长安气质卓然,觉得配得上“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这句诗。
她实在是好奇,就趁着这会儿暗香不忙寻了个由头来见见真人。果然没让她失望。
等到郝伯给花容拿了药罐,花容喜滋滋地和二人告了别。都走出好远了,郝伯还望着她离开的方向,嘀咕着,“这丫头今儿是撞邪了吗?”
然而,郝伯不一会就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因为花容没走多大功夫,清风的婢女又过来了。然后是冷月那边的……就郝伯和容长安做饭的这一会功夫,王府的丫鬟一共来了五拨。
这个来借个碗,那个来拿根葱,然而全程眼睛都没从容长安身上移下来过。
待这些人都走了,郝伯这才明白过来,他笑着揶揄,“长安啊,怪不得王爷不想让你进府呐,原来是怕你把他的风头抢去了啊。”
“郝伯快别打趣我了。”容长安面上终于露出一丝尴尬。
见长安的反应,郝伯越说越觉得有道理,于是又非常惊喜自己好像又发现了王爷一个惊天大秘密。
“郝伯,菜差不多了,您让人端过去吧。”
容长安这一说,郝伯才想起来,下午殷九尧可是明令禁止容长安出厨房和住处的这个范围。
“唉,我都给忘了。一会吃饭的时候我问问王爷,看看能不能帮你求个上桌吃饭的机会。桌上的菜多,还热乎。你在这厨房能吃着什么。”
“郝伯不必为我说情。我没关系的。”
谁知郝伯心意已定,他拍拍长安的肩膀,“行啦,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
饭桌上,殷九尧和四大护卫坐在饭厅里面的小桌,王府的一应下人坐在靠近门口的大桌。
在摄政王府,主子和下人是可以同时上桌吃饭的。因为殷九尧就是平民出身,所以从来不穷讲究那些主子奴才的。曾经她刚建府的时候,就因为这事儿还被大云的王公贵族和宫中那些妃嫔嘲笑了好些个日子。然而,殷九尧不在乎。
反正这些人也只敢嘴上逞能,到了她面前还不是一个个都和孙子似的。
“今儿个菜味道不错啊。”暗香夹了一筷子粉蒸肉,明知故问,“郝伯,这是新来的帮工做的菜吗?”
“是啊。长安做得菜确实是很好吃。”郝伯在另一桌称赞,眉目间毫不掩饰的自豪。明明他才和容长安认识一天,但他却已经将容长安当成了自己人。
“我尝着这味道可是不比醉仙楼差啊。主子您说是吧?”暗香又夹了一筷子,笑嘻嘻地看殷九尧。
殷九尧本来就因为吃到熟悉味道的菜肴而心烦意乱,听暗香一问,她瞪了暗香一眼,“吃你的吧。”
碰了个钉子,暗香吐吐舌头,和郝伯交换了一个眼神。刚才吃饭前,郝伯就和她说想和主子请示下,看看能不能在吃饭的时候给长安通融一下。
暗香一想容长安一个人凄凄惨惨地在厨房里吃残羹冷炙,同情心一下就泛滥了。她拍着胸脯揽下了这事儿。既然揽下了,要是办不成多丢面子。
于是暗香又恍若不见殷九尧黑沉的脸色,再接再厉,“唉,虽然我们吃着这么好的饭菜,可做这次饭菜的人却一个人在冷冰冰的厨房里也不知道吃些什么。郝伯,长安晚上一个人在厨房里吃什么啊?”
“哦,今天中午还剩些剩菜,长安说扔了可惜,晚上他吃那些。”郝伯道。这他倒是没胡说,长安确实是怎么打算的。
殷九尧夹菜的动作一僵。
“啊?”暗香脸色皱成包子,“主子,要不然您就通融通融,让长安过来一起吃饭吧。反正这么多菜,我们也吃不完的。”
殷九尧低头夹菜。
“就吃饭这一会他能过来,其他时候我替他担保,他不会出了您命令的范围的。”
“是啊,王爷,您就答应暗香大人的提议吧。”郝伯连忙放下筷子,跪到殷九尧面前。
傍晚去过厨房的几个丫头相互交换了个眼神,也都跟着跪了下来,“请王爷答应吧。”
殷九尧冷哼一声,心说容长安还真是有本事,这才多大会功夫,就能让府上这些人都为他求情。
只是想起他此时一个人在小厨房里吃剩饭,她心里又一酸。
最后,她冷冰冰地开了口,“小安子,去厨房叫人过来吃饭。”
众人一听殷九尧答应,立刻脸上都露出笑意,“王爷圣明!”
小安子跑得快,不大一会就领着长安过来了。
“王爷。”容长安给殷九尧行礼。
郝伯冲他招手,“长安,快过来坐!”
“郝伯你那里有穿堂风,还是让长安到我旁边坐吧。”花容见长安连走路都优雅从容得让人热血沸腾,顿时就道。
“我这里菜多,到我这儿来。”又有娇俏的声音抢着道。
“不不不,应该来我这儿。我吃完了,可以帮长安布菜。”
听着这些如花似玉的小丫头们争抢长安,殷九尧闷头吃饭,面无表情。
最后容长安婉拒了众人的好意,还是坐到了郝伯旁边。
这下倒是把坐在郝伯隔一个座位的月貌给开心坏了。
月貌原本是名门闺秀,后来家族没落,她就以在街上替人代笔为生。但长得美,又弱质纤纤的小美人总是容易被觊觎。有一次,有个京城公子哥想要强行带她回家,恰好被殷九尧遇上,就将月貌带回了府里。
纵使没落,但月貌的行为举止仍旧带着大家闺秀的优雅和大方。
“长安,尝尝这个,还热着呢。”月貌抬着手腕给容长安夹了一筷子粉蒸肉,语气温柔。
“长安,你要多吃点,在厨房里忙活最耗费体力,回头我家小姐熬补药的时候我偷偷给你端一碗。”月貌小声道。
然而她的小声,对于殷九尧来说,那简直就是脑袋里的滚滚天雷。
且殷九尧坐得这个方向,能将长安和月貌的一举一动都看得清清楚楚。
就见男人温润俊美,女人温婉漂亮,二人交头接耳,不时地轻笑出声,竟然看着十分般配。
对了,容长安不一直想找个这样的么。
殷九尧深呼吸,这些现在都跟她没关系了。她一会还得回书房批奏折。
然,当二人第六次发出愉悦的笑声时,一双筷子“啪”地被拍到了桌子上。
“容长安,这桌菜都冷了,你过来吃掉!”
众人:“……”
“是。”只有容长安仍旧是温温淡淡的模样,并没有因为王爷看不上他而有多沮丧。
待长安从那一桌坐过来,暗香给长安舀了一碗汤,笑盈盈地道,“先喝碗汤暖暖胃。”
笑话,主子的相公她不多巴结巴结,将来她要是哪天犯了事也要被主子扔出去,她找谁求情去。虽然说主子的相公现在在主子那的待遇还不如她,但床头打架床位和啊,暗香始终坚信,一切都只是暂时的。他们主子一定会拜倒在长安的月白长衫下!
而这个道理,冷月显然也懂。
所以一向对待人和对待木头没区别的冷月也破天荒地开口,“长安,趁热吃。”
这一下,殷九尧本就压着的火完全压不住了。她就不明白了,怎么容长安走到哪儿都这么受欢迎?!
尤其是一想到,容长安已经不是她的了,可一想到容长安还会和别的女子离得特别近,就比刚才的举止还要亲昵,她就更烦躁。
于是,长安刚夹了一片粉蒸肉,殷九尧就将刚放进嘴里的肉吐出来,“呸呸呸!这粉蒸肉做得什么玩意儿,这是给猪吃的吗?”
“……”长安面无表情,继续吃肉。
“这芹菜这么硬人能吃得下去吗?容长安你到底会不会煮?不会煮换人!”
“……”长安闷头扒拉碗中的白米饭。
殷九尧见自己的硬拳头打在棉花上,更加憋闷。见长安伸出筷子夹鱼,她立刻手指一动,筷子也按在了那块鱼上。
长安见夹不动,就决定换一道菜,然下场与之前一样。
如此反复三次,长安只好将筷子放回自己碗,而另一双筷子完全下意识地跟着他过去,最后,就见殷九尧把筷子就那么赤裸裸地……插进了人家的饭碗里!
众人:“……”
自此殷九尧这顿饭是吃不下去了,不过她也不饿,饱了。气饱了!
……
回到房里,端着那本奏折,殷九尧看了一刻钟,还在读第一行。
“唉!”最后她嫌弃地将奏折扔在桌上,走到镜子前。
想起吃饭的时候,暗香身边那个叫月貌的丫头,温温柔柔地坐着,又端庄又大方,那样子当真很诱人。
殷九尧就想起自己大马金刀的坐姿,这么一对比,自己要是个男人,也肯定是要月貌那样的啊。
不自觉地殷九尧就将自己张开的腿阖上了,她回想着月貌当时的坐姿,哦,对,双腿微微向一边倾斜,然后一只手搭在腿上……
想到月貌羞怯地笑容,殷九尧也扯出一个微笑,发现自己没有帕子,于是就伸出手挡在唇前。
然后对着铜镜……微微一笑。
“你在干什么?”
忽然一道温文尔雅的熟悉男音倏地响了起来。
“谁?”殷九尧猛地从椅子上蹿起来,宛若惊弓之鸟转头看向窗外,只是入目就是一张俊美非凡的容貌。
容长安,无论什么时候看,他的容貌都没有任何瑕疵。
“你、你怎么来了?不是不准你乱走?”殷九尧用最后一点理智让自己没有崩溃。
“郝伯他们都睡了。我看你晚上没吃多少东西,给你做了碗粥。”容长安抬了抬手中的托盘。
果然,一碗精致的粥,加上两碟小菜,就像在杨柳村她受伤那时,他给她准备的吃的那样。
殷九尧本来想说不用了,然而容长安却径直走了进来,丝毫没有下人的自觉。
殷九尧攥了攥拳头,又无力地松开。
殷九尧看着他缓步走进来,这才发现他的腰间系着一个荷包。
啧,那荷包上的一坨是什么鬼?咦,好像有点眼熟。诶,这不是她绣得那个吗?!
见殷九尧的目光黏在荷包上,容长安不以为意地笑笑,“王爷很喜欢吗?这是我娘子绣得。”
殷九尧连忙像做错了事被抓现行的孩子,尴尬地收回了目光。
长安却兀自说,“我娘子和王爷很像,爱吃甜食,无肉不欢不吃青菜,豁达大度却动不动就动拳头。不过我知道你们不一样。我娘子只是个乡下妇人,每天闲来无事就是画画春宫图,看看我做饭,睡睡大觉。但王爷是当今皇上的义弟,更是大云摄政王,日理万机,心系民生。而且……我的娘子说如果她活着就为我生孩子,但王爷……我们不过认识两日而已。”
容长安说得很平静。平静的俊颜上都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表情。反倒是殷九尧,脸色有些难看。
“王爷,粥要凉了,快趁热吃吧。”长安放下托盘道。
为了掩饰无措,殷九尧拿起碗筷,埋头吃粥。
屋子里一时只有她吃东西的咀嚼吞咽声。
殷九尧吃东西速度快,没一会儿就把粥和小菜都解决干净了。
容长安满意地点点头,“王爷吃得很好。”
说着又从袖子里拿出一块饴糖,“奖励王爷的。”
殷九尧嘴角一抽,当她是三岁小孩吗?然,身体却比较诚实,还是将糖扒开塞进了嘴里。
“草民告退。”
“……”
殷九尧含着糖,趴在窗前,看着容长安的身影渐渐走远。
她抬起头望着月亮,露出一个苦恼的表情。
……
科考,无论在何朝代,都是朝廷中一等一的大事,选拔人才,任人唯贤,一向是一个衡量当权者合格或不合格的标准。
今日的殿试,是要为这个大云三年一度的盛世画上一个完美的句点。
皇帝病重,四年未曾参与政事。而这殿试的钦定状元之责,就落到了殷九尧的肩上。太子不是没有觊觎过这主考官之权,然而,他不是殷九尧的对手。
往小了说,他打不过殷九尧,惹急了殷九尧,她就揍他。
往大了说,他没有兵符,最多能调得动的也不过是皇后娘家那头能调出十几万人,可殷九尧不一样,她这些年南征北战,战功赫赫,大云所有军队都信服她,她随便勾勾小指头,轻轻松松就能来个三四十万人。
用兵如神的殷九尧打一个战场菜鸟云慈,还以多打少,都不用打云慈自己就知道结果。
所以这些年,纵使他百般无奈,他也动不了殷九尧。
只是敌人始终在侧,殷九尧又怎能安于榻上。
今日她起得极早,换上摄政王的龙纹衮服,便到了饭厅用早膳。
清粥小菜,熟悉又亲切的味道,只是吃到一半,殷九尧却皱起了眉。
“主子,您怎么了?”暗香敏锐地发现殷九尧的脸色难看,担忧道。
“没什么,只是肚子有点痛。可能是昨晚上吃多了。”殷九尧不在意地挥挥手,福伯说马已经备好。她便起身离开了。
然,容长安看着她发白的脸色,心中总有些不安。目光无意间落在殷九尧刚才做过的椅子,俊颜倏地一愣。
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