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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九尧将那装着雪见铃兰的盒子打开,盛放的洁白花朵像是在嘲笑着愚蠢的众人。
殷九尧伸手直接将那花拿了出来,山风阴凉,吹透了花丝叶脉。
倏地,就见那花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萎,洁白的花瓣变得焦黑。
“啊——”众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怎么会这样?”商天心可惜地看着雪见铃兰,皱眉道。
殷九尧将枯萎的雪见铃兰扔回盒子里,笑道,“果然是这样。起初我还不知道问题在哪里,但是刚刚我看到石阶旁边的枯草。突然想起来,现在是冬季。”
“冬季怎么了?你们到底都在说什么,容公子?”暗香挠挠头。
容长安笑着接过话头道,“其实刚刚我在想,既然无极宫知道雪见铃兰能够治好我,为何这么多年都没有让容无极彻底吞噬掉我,而是一直等到现在?”
“阿九能够吃上几个月的雪见铃兰,她的血液就能抑制我的病情。为何容无极没有这样做?而且师父你说过,你在无极宫的那些年,从来没见过雪见铃兰。那就说明了一件事。”容长安俊颜之上神色清冷。
“说明什么?”白芍也不解地问道。
“花期!”容长安淡淡地道,“寻常的花花期一年一次,而像天山雪莲这等珍贵植物,最短也要五年。至于雪见铃兰,恐怕只会更长。而最近一段时间,无极宫一直按兵不动。他们是在等。”
“容公子是说,他们其实是在等雪见铃兰开花?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手上的这两朵是什么?”暗香疑惑地问道。
“也是雪见铃兰。只不过,不是现在的。你看她暴露在空气中立即衰败,枯萎凋零。”容长安容色清冷,却极为平静。
“可是,无极宫费尽心思地那两朵根本不能用的花给我们做什么?”商天心皱眉问道。
殷九尧的脸冷沉了下来,“他们定然是想将这花给我们,拖延时间。只是现在,我还不明白,他们要拖延什么时间,或许是花期,或许是别的什么。”
众人站在陡峭的石阶上,细思极恐,都觉得从脚底生出了寒意。
暗香咬着唇瓣,听着殷九尧的分析,“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啊?”
殷九尧面露思索,“看来我们只有回去了。无论如何,雪见铃兰我们都不得不用。”
容长安看向阿九,“不如将计就计。”
“正有此意。”殷九尧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于是,殷九尧就带着众人原路返回。
无极宫的人似乎并不惊讶殷九尧他们去而复返,他连通禀都不需要,直接就将几人带了进去。
一路畅通无阻,众人又回到了昨夜住的地方。
“各位贵客请等一等,老尊主现在不方便见客,各位贵客请先用午膳,等候老尊主的召见。”
黑衣人说完便离开了。午膳很快端上来,众人一边吃饭,殷九尧就又想到了昨夜的梦。她不由得问商天心,“前辈,你曾在无极宫呆过数年,就是在这里吗?”
“嗯。只是我极少出无极宫,一直都呆在自己的房间。只是过了这么多年,无极宫已经有了些变化,而且无极宫在建造的时候,每间房屋都是按着阴阳五行八卦来的,在需要的时候就会有变化。即使我曾在这里呆过数年,若是无人在前头带路,我也找不到房间。”商天心道。
殷九尧眸中闪过一道幽光,“前辈的意思是说,这无极宫的房间可能会移动?”
“嗯。我曾经不巧闯过一次八卦阵。迷路了。”商天心道。
殷九尧点点头,又问道,“前辈,你当初为何会入无极宫?”
商天心眼神里出现了一丝茫然的神色,时隔久远,她都快要忘了。
“这个啊,其实我当年虽然行走江湖,但是对无极宫并没有什么好感。只是新柔与无极宫的老尊主是关系不错的朋友,新柔死后没多久,老尊主就亲自到了天心居,他说想要教长安武功。但是我见长安对学武并不感兴趣,试探他几次他都拒绝了。后来更是提出想自己搬出去住。我就在杨柳村给他找了一间后来等到长安搬出去之后,我一个人觉得无趣,就入了无极宫。”
“原来是这样。”殷九尧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道。
午膳用完,商天心给容长安诊了脉,没有问题。随后,容长安就说有些倦了,想睡一会。
殷九尧一想到他连日来不停奔波,昨晚情绪又那么大的波动,昨夜和她说起往事,也没睡好。想他一定是累了,殷九尧便将影留下保护他,其余人则回到各自的房间。至于她,则又按着记忆走了一遍昨夜那只银狐走过的路。
只是,走进去还是膳厅。
下午,黑衣人传话来说老尊主临时有要紧的事情,下山去了,后日方归。殷九尧和几人商量过后,决定在这里等上两天。
当晚,由于殷九尧有前车之鉴,所以这一晚没用黑衣人劝,她就回了自己房间去睡。只是躺在床上,她却时刻都在听着屋外的动静。
直到,那股熟悉的香气终于有漫进了屋里。她兴奋地坐起来,将房门打开。
果不其然,银狐正蹲在门口,毫无畏惧地看着她!
见到她开门出来,它就站了起来。
半人高的狐狸,体型硕大,若是它直立起来,应当比殷九尧还要高上一些。它幽蓝的蓝眼睛流转着璀璨的光芒,看着殷九尧的目光冰冷而高贵。
两人对峙了一瞬,它便拖着尾巴优雅地走了。殷九尧注意到,原本在门口的守卫,此时都不见了。
这一次,殷九尧比昨日更加镇定,而银狐仿佛知道她的心思,也并没有走得很快,它大摇大摆地在前面走,殷九尧就在后面跟着,将走过的路仔细地刻在脑海里。
一人一狐一直又走到了那间屋子,当再次看到那扇熟悉的窗子时,殷九尧的心里既震惊,又诧异,却又觉得理所当然。
她看着银狐跳出窗子,她紧随其后,然,银狐却突然加快了速度,繁密的花像是天然的屏障,将它彻底遮住。殷九尧见状,立刻施展轻功去追,只是银狐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再次消失了踪迹。
耳畔仍旧有若有若无的流水声传进来。殷九尧就顺着昨天走过的路,走进花丛。然,不远处的景象却将她的视线吸引住。
花丛间放着一处美人榻,榻上倾国倾城的美人斜身而卧,脚边,趴伏着两只毛瑟火红的狐狸,却并未见到,那只刚刚消失的银狐。
美人听到动静,悠然地转过头,惊鸿一瞥后,她柔柔淡淡地道,“你来啦?”
她的声音妩媚动人,语气更是闲适熟悉,仿佛和她说话的对象,是她多年的老朋友。
“你是谁?”殷九尧声线冷凝,纵然心中惊叹这女子的美貌与妖娆,但面上却仍旧镇定,清冷。
“我就是刚才引你过来的那只白狐啊。”美人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殷九尧警惕地看着美人,她从不信这世上有妖魔鬼怪,若有,也定然是人在作祟。
“你两次诱我来此,到底想要做什么?”殷九尧站在美人的安全距离之外,负手而立。
“呵呵,你的问题问得真是好天真啊。”美人掩口轻笑,修长纤细如葱白的手上,鲜红如血的蔻丹涂在指甲上,美艳妖娆。
“我将你诱到此处,当然是我为了……杀了你!”美人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眼里闪出阴厉,她突然从榻上飞身而起,拖着长长的银色锦袍,瞬间便移到了殷九尧近前。
速度之快,即使是始终有准备的殷九尧,竟然仍旧是被吓了一跳。
那美人的动作灵活、机敏,一招一式都是老道的经验。殷九尧除了起初猝不及防地被美人吓了一跳,使得自己暂时落于下风,后面却始终都是不疾不徐。她进退有度,收放有道,绝无半点慌乱之意。即使她已经落于下风。
只是那美人的速度却实在是太快了,她的长指就是她的武器,殷九尧甚至能看清,月光下那漂亮尖利的指甲上淬着的淡淡银色寒光。那是不属于任何匕首的武器。
美人似乎没想到殷九尧竟然能够接得住她这么多招,而且从最初的落于下风到逐渐地和她打了平手。美人顿时知道自己轻敌。然,她速度奇快,几乎瞬间就调整好了自己,她五指呈爪,虚晃一招,忽然就将手指向着殷九尧的心口抓去!
那一瞬间,殷九尧仿佛看到美人眼中泛起了血色。
就在这一刻,殷九尧身子一拧,左手顿时红光乍现,纤细如针的刀丝瞬间向着美人脖颈划过。
美人也没想到这突如其来的一招,她攻击的手不情愿地顿住,身子向后一撤。
然,即使如此,殷九尧的胸前还是多了五个血窟窿。而美人的脖颈,也渗出一道洇红的血迹。
“果然是个阴险狡诈的贱人!”看到自己受伤,美人瞬间恼羞成怒,漂亮的脸狰狞起来,而她脖子上的皮肤,竟然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下去。
殷九尧诧异地看着她这一变化,然而胸前的一阵剧痛让她说不出话来。她的血,一滴一滴地落在花上,她未曾注意。
她只是看着美人,冷笑一声,“你果然是人。”
那美人的脸色早在摸到自己脖颈上的伤口之后就逐渐地变得惶恐狰狞,听到殷九尧这样说,她突然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愚蠢的人类,妄图看清我。你还不够资格。”
话落,殷九尧竟然觉得昨日那种黑暗再次铺天盖地而来。
看着她倒在了花丛间,美人脸上的冷笑便更甚。
而一旁,从她的身后,忽然走出了一个面上戴着金色面具,形容猥琐的老头儿。
他嘿嘿一笑,“这丫头的武功还真是不错。竟然能将你伤到。”
“不过就是个蠢丫头罢了。”美人冷哼一声。
老头儿却不理会她的话,兀自走到殷九尧面前,他蹲下身子,待看到殷九尧身下的花时,眼睛一亮。他大笑道,“果然!果然是这样!”
美人冷冷地将目光投过去,只见那几朵刚刚被殷九尧的血沾染的淡黄色鸢尾花,已然慢慢地变成了红色。
……
殷九尧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清晨。她睁开眼,第一反应就是去看自己身上的伤。然而奇怪的是,她的身上却并没有任何伤口。
唯一与昨晚不同的是,她的外袍不见了。她穿着里衣,浑身完好无损。
可是昨晚,那明明不是梦。
可事实却在告诉她。昨晚的一切都只是梦。
殷九尧醒得不算晚,她起床穿好了衣服,心中疑虑,便去了容长安那里。她想要再详细地问问他,苏新柔的事情,以及雪见铃兰究竟是怎样一种植物。
极其少见的,殷九尧去的时候,容长安还没醒。他平日里浅眠,稍有动静就会醒过来,但是今天,殷九尧推了他几下,他才睁开了眼睛。
“长安?”殷九尧担忧地看着他。
“阿九,你来了?”容长安俊颜上露出笑意,温润如初。
“长安是做梦了吗?怎么睡得这么沉?”
“没有。相反我今日倒是睡得极好。好像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好过了。”容长安坐起来,殷九尧端详着他,确实是精神抖索。
“你呢,睡得好不好,昨夜有没有又做梦?”长安问道。
殷九尧点了点头,她神色严肃地道,“长安,我问你两个问题,你要老实回答我。”
长安望定她的眼睛,十分深情,“爱过。”
殷九尧嘴角一抽,“……”容长安你学坏了!
……
殷九尧又和容长安详细地了解了雪见铃兰的特性以及关于苏新柔的一些事情。
只是并没有什么新的收货。用过了早膳,闲来无事,容长安问黑衣人要了笔墨纸砚,在屋里练字。
殷九尧则又溜达去了膳房,影昨天下午不知从何处给她弄来了一身黑衣。正是黑衣人身上穿的那一种。
于是殷九尧就穿上了衣服,趁着黑衣人不注意偷偷溜出去。按着昨夜的路线又走了一遍。只是令人哭笑不得的是,这一次她走到的尽头,并不是膳房了,而是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一个空荡荡的房间。
殷九尧她在周围转悠了足足一个时辰,最后转悠累了,见这屋子是空屋,就找了个隐秘的角落坐着歇脚。
没过一会,屋外传来四道脚步声,一道男声低低地响起,“这是老尊主要的血羹,你尽快送过去。”
“属下知道,马上去办。”
殷九尧躲在暗处,不由得挑了挑眉,原来那老头儿就在这无极宫之中。心念一动,殷九尧悄无声息地尾随在那接过了汤羹的黑衣人身后,仿若幽魂。
而这一段路,简直是天助她也,竟然没有任何守卫。
那守卫一直不知道身后有殷九尧跟着,他径自沿着曲折的小路往前走,殷九尧发现只要遇到岔路,他就会走最右边的一条。而这一条路的岔路,多得两只手都数不清。
那黑衣人走了大约有一刻钟的时间,直到走到了这条路的尽头,他将血羹放在一扇门的门前,转身离去。殷九尧已经率先施展轻功,悬在了头顶。那黑衣人的武功不高,并未察觉。
殷九尧没有下去,她悬着墙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扇紧闭的门。
直觉在这门口,会有她要找的东西。
门,终于开了。
一只毛绒绒的脑袋探出来,银白夺目,是那只银狐!
就见那银狐伸出舌头,将那盘血羹极快地速度吞尽腹中。
殷九尧将目光投向那间房门半开的屋子,她注意到,那扇门内的摆设,似乎就是她夜里看到的那一间。
蓦地,殷九尧忽然明白了。这定然是阵法作用,对方将几个重要的房间按着阴阳八卦的乾、坤、震、巽、坎、离、艮、兑的八个方位排列,只要阵法开启,这几个房间便会随机变化位置。而这整个无极宫就是一个巨大的八卦阵,这个她连续两晚看见的房间所在的地点,殷九尧相信它一定就是这八个方位之一。它一直存在在这无极宫之中,只是具体在哪里,却是除了启动机关的人外,其他人都不得而知。
那银狐很是警觉,也很是熟练,它将血羹吃完,便缩回头,回了房间。
没过多久,又有黑衣人来将血羹带走。殷九尧飞身落地,想要去探那房间。
然而,那扇门她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推不开。
脚下,忽然响起一阵轻微的震动声。
不好!机关启动了!
殷九尧脸色一变,她来不及多想,立刻飞身出去,去追那前头的黑衣人。
若是不找人带她出去,她极有可能会被困死在这里,彻底迷路。
好在殷九尧反应够快,就在前方的路口即将变成一堵石墙的时候,她追上了黑衣人。于是接下来的一路,她就不敢再乱走,直到跟着第二个黑衣人到了膳房。
她才脱了那身黑衣,露出原本的衣服,她谎称迷路了,直接让黑衣人将她带回了客房。
她回去的时候,正好赶上吃饭,容长安见她神色轻松,不由得问道,“有眉目了?”
“嗯!我想我大概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殷九尧点点头,她看向容长安,握住他微凉的手。
容长安回握住她的手,淡淡地说道,“辛苦我们阿九了。”
殷九尧害羞地笑笑,“只要你能康复,不辛苦。”
“阿九,明天的朝阳我可能不能陪你看了。”容长安话说得极其模糊。
“什么啊?我们今天也没看啊?”殷九尧一时没跟上他的思路。
“嗯,因为明天我想睡懒觉。”容长安清冷的俊颜终于露出一丝笑容来。
结果惹得殷九尧一声轻嗤,“好好好,睡,你随便睡!谁让你是病人呢,我让着你。”
“那就先多谢夫人体贴了。”
吃完了中午饭,几个人闲来无事,就都各自回了各自的屋里。或是休息,或是忙碌。殷九尧昨夜没睡好,就准备趁着中午补个眠。
没想到这一觉,却直接睡到了傍晚。
她是被暗香推醒的。
“主子,主子不好了。”暗香眼眶通红,脸上满是焦虑之色。
“怎么了?”殷九尧立刻从床上坐起来,只是起得猛了,眼前一黑,她扶着床栏缓了缓,就听一旁暗香焦急地道。
“主子,是容公子,容公子说睡午觉,刚才商前辈有事情要与她商量,进屋去叫他,发现他还在睡觉。然后我们怎么叫都叫不醒……”
“怎么会这样?”殷九尧冷冷地撂下一句,赶紧奔到容长安的房间,
容长安正在床上躺着,就像是睡着了。
“你来得正好,给我一点血。”商天心端着一个小碗,递到她面前。
殷九尧二话不说,就拿匕首划破了手掌,将血滴进去,“前辈,长安这是怎么了?”
“如果他怎么了倒是还好呢。问题是,他好着呢!脉搏有力,没有任何昏迷的迹象。就好像是,睡着了一样。”
“怎么会这样?”殷九尧脸上浮现出焦急之色。
——“阿九,明天的朝阳我可能不能陪你看了。”
容长安的话在脑子里响起!
殷九尧不可置信地看着床上的容长安,眼角的余光却瞥到了一旁的书桌上。
桌上,有一封信。是容长安的笔迹,写着:阿九亲启。
殷九尧连忙将信拆开,信中的内容她逐字逐句地读过,眼中的慌乱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无与伦比的宁静,只是与平时不同的是,她的眼眶却红得像是能滴出血来。
身后,传来商天心的一声沉沉的,沉沉的叹息。
血已经给容长安喂下去了,然而这一次,他却没有任何反应。
他安静地躺在那里,不悲不喜,仿佛没有任何事情能够牵动他,而他也不曾写过那一封信。
俊美的他,仿佛是初见时候,清冷温润,平和优雅。殷九尧忍不住微微梗咽,若是真得能够如初见时那般该有多好。
容长安,你不让我救你,我就偏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