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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红纱帐内, 玉真公主躺在榻上,一手轻轻揉腿, 一边打量着李白的脸色。
李白暗道,这玉真公主虽说做了女道士,私底下却极喜欢这些艳丽的颜色, 看来这公主并非是寻常女人那般简单。
“我这腿上的伤处都是因你而来, 你不打算做些什么吗?”玉真公主侧身半躺, 衣衫滑落,袒露出更多风情。
李白忙转身出去道:“我去给你叫个郎中来。”
玉真公主哪是这意思,见李白转身就走,不似作假,也顾不得腿疼了,忙下床拉住他,却因腿上无力站不住,加上几分故意, 竟扯着李白一同朝榻上倒去。
李白慌忙用手支撑柱, 两人堪堪相距一个拳头的距离, 玉真公主笑着要把李白往下拉,不料李白忽而邪气一笑, 帅气的脸庞瞬间明亮起来,他本就长相比女人还要精致, 直看的玉真公主愣在那里, 李白趁机一个使力站直了身子, 习惯性摸向自己腰间。
腰间空空如也, 只有一个许萱亲手绣的荷包,李白顿时冷静了下来,他刚才那一个瞬间准备拿剑将面前人直接捅了,忽然想起自从与许萱成亲后,这剑也就交给了许萱保管,此时也未带在身上。
也幸亏了没有带来,否则真要闯下大祸,只是这屈辱实在难忍!
“公主的腿实在疼得厉害,便让人去唤郎中,若是公主想要追究此事,白自在家等候,绝不否认一个字!”
李白说完,也不理会那玉真公主是何表情,一甩袖袍,愤然离去。
玉真公主仍在发愣,片刻后忽然轻笑了一声:“真是有意思。”
李白愤愤离去,仍是找不到路,却偶然碰到了郝象贤,他一脸惊讶的看着李白,道:“你怎么还在这园子里逛?太子都去了花园了,你这段时间都去了哪儿?”
李白心中忿然,刚欲指责太子和公主合起来玩弄他,但又一想,太子应该是不知情的,那玉真公主的话不可信,太子本意是想拉拢李白,为他所用,断然不会将他送给公主。
如此一想,他略微冷静了下来,嘲讽道:“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太子府,还是公主的别馆!”
郝象贤眼珠一转,明白了过来,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十分精彩,他上下看着李白,若非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恐怕就要上前扒衣服验明清白了!
李白被他的表情恶心到了,忙道:“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好歹我也是个男人,还练过武,怎么能被一个女子制服。”
郝象贤松了口气:“那就好。”
李白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无心管他心里活动,道:“若是日后这公主追究,我倒是罢了,你可得帮你阿姐,莫要被我连累了。”
郝象贤不耐烦道:“这还用你说,你若是不想连累她,就莫要整日里招蜂引蝶,平白的惹来这些是非。”
李白闻言嘴角抽搐:“这是我愿意的吗?”而后摆了摆手,“算了,和你没什么好解释的,且带我过去罢。”
郝象贤这才明白李白这么久没来是什么原因,想讽刺两句,李白已经率先走到前面,他站在原地,冷眼看着他,道:“你走反了。”
李白:“......”
他心中愈发烦躁,甩了甩袖子,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回到院内,太子看着姗姗来迟的李白倒也没有说什么,对李白似乎也没有先前那般看重,他此时正和王维共同欣赏一首诗,王维看到李白,忙道:“不如让太白说些他的见解,我等也好学习一番。”
李白接过那诗看了一眼,见那诗词略显忧郁,辞藻繁琐,不像是出自王维之手,于是直言道:“此诗虽工整,却少了份洒脱,写诗之人似乎担惊受怕,莫不是怕这诗写不好?亦或是,心中有惧,写出来的诗也是畏头畏尾。”
王维与李瑛听完他这番话,脸上的表情顿时十分精彩。
王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反观李瑛,却已经完全黑了脸,却还勉强笑道:“太白指教的是,本太子今日受教了。”
李白这才知道这诗原来是出自太子之手,心里不仅没有半点觉得令李瑛折了面子,反而更加觉得李瑛这个太子的位置有些艰难,为政受人阻挠,写篇诗估计是这里所有人中最次的,不说崔宗之和王维,就算是郝象贤,估计都比他写的要利索一些,怕是心中积郁,无以专心罢。
李瑛勉强维持到宴席散尽,对李白也是视若无睹,其他人看太子这番态度,心想这李白的未来着实不好说啊,本想上前巴结一番的人,此时便有些踌躅不前,还是先静观其变罢。
李白与王维一同走出去,崔宗之追过来,也不避王维,对李白道:“你这是既得罪了公主,又得罪了太子,难不成你想跟着寿王?”
李白先是想了一下寿王是何人,而后摇了摇头,道:“我谁也不投靠,我李太白此生只为天下苍生,黎民百姓!”
崔宗之闻言唏嘘的摆摆手,苦笑道:“太白兄好大的志向,与你相比,我等真是凡夫俗子,自私自利的小人了。”
李白听出他这话有些不对,又听崔宗之继续道:“想来太白兄以前活的自由自在,未曾见过官场,如此才能拥有这番赤子之心,希望日后你还能如此豪言壮语。”
他说完也不等李白二人,径直离去了。
李白奇怪的看着他,兀自道:“我虽没进过官场,却还是听说过一二的,如此才有这番立志,如此有何不对?难不成要所有人都是一副趋炎附势的嘴脸?”
王维在一旁听着哈哈大笑,拍了拍李白的肩膀,道:“未想到太白也有如此可爱一面,你以为我为何委身于公主门下?不过等待时机罢了,志向远大,眼前一些小波折又算的了什么?结果才是最重要,不是么?”
李白停下脚步,看了王维去了另一个方向,他忽然有些羡慕起这俩人来,不管他们想法如何,都对自己的未来和目的清楚明了,并且在不折手段的去得到,虽然他不敢苟同,却羡慕他们那份义无反顾的心,反观自己,倒是变得谨小慎微起来。
回到家中,李白先是去了书房找到以前老师给他的一封信,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十分怀念在昌明的那段时光,或许是怀念那时天不怕地不怕的自己。那时的他什么也没有,唯一拥有的就是那个义无反顾的赤子之心和与他不曾分离的剑!
当时年幼,心想既然无法入朝为官,那便仗剑走天涯,为民除害,尽自己绵薄之力,而这些想法,如今却是说不出口,因为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至极!
李白满脸郁卒的回了内室,见着灯下绣花的许萱,烦躁的心情明朗了一些,他整理好自己的表情,拍了拍脸,笑着走过去,道:“娘子又在忙什么?”
许萱放下手中的东西,帮他除了外衫,交到暮雪手中,笑道:“不过是闲着无聊罢了,”看出李白眉宇间的愁容,知他有意不说,体贴道,“听说你回来就进了书房,是遇到什么令你烦恼的事情了吗?”
李白晒然一笑:“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娘子的眼睛。”
朝青暮雪见他二人要说贴己话,于是放好夜宵,便退了出去。
李白便将今日在太子书房的对话,以及在花园内太子作诗一事俱告知了许萱,又道:“可怜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错处,日后若真坐了那位置,也不知道是百姓的福还是祸了。”
许萱闻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见李白面露不解,她劝慰道:“那是他要担心的事情了,你身为臣子,只要为圣人解决难题,其它要事也不是你能左右的。”
李白坚持道:“臣子并非是圣人的臣子,而是天下百姓的臣子,就连圣人也是要以百姓安居乐业为首,难道有什么错吗?”
许萱满眼柔情,她握住李白的手,柔声道:“你没有错,你的想法是对的,但是现实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臣子臣子,必定是先将帝王服侍好了,才能顾得了黎民百姓。你看,哪次出了大事,不是先救那些官员?救了官员才救得了百姓。如同一个地区有了灾害,那么国库率先救济的还是那些近处的百姓,远处的也只能等不是了?”
李白认真的思索许萱的话,她继续道:“有些事情必定要舍弃一些东西,才能得到,若是想十全十美,那是不可能的。身为臣子,一边为天下苍生着想,一边为圣人着想,百姓需要一个圣人来带领他们过上平安的生活,若是群龙无首,岂不是乱套了?”
李白没有说话,许萱轻轻为他斟了一杯茶,放在他的手中。
李白手握茶盏,似乎想明白了一些东西,他忽然道:“也不是没有两全其美的法子,只是这做臣子的也着实辛苦了些。”
许萱笑道:“臣子也有臣子自己的想法,他要吃饭,要养活一大家子,也是不容易的,但若是剥削百姓,那就过分了。”
李白豁然开朗,他看着许萱,若是以前他是从来没有想过的,他甚至从未思考过李客辛苦奔波数十个地区之间,做着别人最为瞧不起的商人,为的是什么,直到这一刻,他才彻彻底底的明白,不就是为了让自己重视的人过得好一些么?
所以为官也罢,为商也罢,为理想也罢,其最终目的,不都大同小异,殊途同归?
李白望着许萱的目光以及不仅仅是爱慕,还有钦佩,他忽然搂住许萱猛亲了一口,眼中俱是惊艳:“娘子怎么会懂这么多?当真是让为夫刮目相看,这可怎么好,为夫再也离不开娘子半分,日后可怎么生活!”
许萱半是羞愧半是欣喜,羞愧是自己毕竟是穿越过来的人,读过一些历史书籍,看的电视小说也是不少,欣喜却是李白对她的评价,让她觉得自己终于有了价值。
“这些都是以前阿公给我提起的,他不做官时,嘴上虽然不说,心里却是十分想念在朝为官的时候,所以会和我说一些官场的事情。”
李白仍然惊喜,欣慰道:“自从与娘子一起,娘子可是教会了我许多,本来这些琐事不欲连累你烦忧,是我无能......”
许萱忙打断道:“莫要胡说,李郎若是无能,这世上怕是没有几个有能耐的人了,只是李郎有一颗真挚纯良的心,不曾看到深处的险恶,这世上大多人都是自私自利,倒也不是错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但只要心底善良,就足矣。”
李白望着许萱,眼睛一错不错,直看的许萱满脸通红的将他推开,低头小声道:“妾身胡言乱语,李郎听听就好。”
李白忽而一笑,愈发的爽朗帅气,他将许萱搂进怀中,吻着她带着皂角味的乌发,低声道:“以后就仰仗娘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