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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桥下水声潺潺轻响,河岸边高大古老的柳树上鸟雀叽喳鸣叫,孩童欢快地在桥上追逐嬉戏而过,传来一片欢声笑语。
“来,菡,小心。”姜桓之扶着高菡从青石台阶下到河边。
天空湛蓝高远,清晨阳光和煦,清澈的河水倒映着两个人的影子。
“姜先生!姜先生!”孩童站在石桥上遥遥挥手呼喊,“今天不上课吗?”
“是啊,昨天已经说过了。”姜桓之淡淡地笑着,阳光照得他温柔又温暖。
“太好啦!”孩童欢呼着,又大声喊道,“师娘真漂亮哟!”接着就像风一样跑掉了。
高菡低头抿唇笑了笑,道:“孩子们真可爱。”
“是啊。”姜桓之扶着高菡上了乌篷小船,他站在船头,竹蒿在岸上一点,小船轻飘飘地驶离了河岸。
驶离了小河河道,视野顿时开阔起来,艳阳下,辽阔湖面上的荷花不由让人想起“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诗句。
无穷的亭亭绿叶将水天分割成碧蓝与翠绿两个截然不同的颜色。
湖面上微风徐徐而来,高菡戴着风帽坐在乌蓬里,感受着夏日湖面清新的空气。自从眼盲,她就很少出门了。
莲叶丛中的采莲女阿萝远远地看见他们,高声笑道:“姜先生带着高小姐出门哩?”
“好久没见到高小姐咯。”阿萝捡了几个竹排上堆着的莲蓬和菱角,抛到乌篷小船上,咯咯笑着,“这个送给高小姐吃。”
“谢谢阿萝姑娘。”高菡微笑道,比起阿萝清脆婉转的声音,高菡的声音还是显得无比的虚弱无力。
但出了门,感受着周围的气氛,一直郁郁的高菡也开怀了几分。她心情似乎不错,还破天荒地拾起了脚边的莲蓬自己剥着吃了几粒莲子。
高菡高兴,姜桓之也高兴,他划着船,去摘了几朵开得正艳的荷花,放到高菡怀里,道:“菡,给你。”
高菡捧着荷花,唇边的微笑久久不散。
姜桓之把船停在青荷镇最热闹的一处小码头,周围已经停了不少的小船,人来来往往,熙攘寒暄。
“姜先生。”
“姜先生过来了啊。”
姜桓之是镇上唯一的学堂的教书先生,大多数人都是认识他的,一路上不停地和他打着招呼。
看到他把久久不出门的高菡带了出来,不少人也都问起了两人的婚事。姜桓之却只能推说不知,一旁的高菡听着神色有些复杂。
两人相携走在青荷镇最热闹的一条街道上,姜桓之询问着街上熟识的小贩:“小刘哥,听说最近镇上来了位郑老先生坐诊,不知在何处呢?”
“哦,你说那个呀,就在以前徐郎中的老医庐那儿,那个郑老先生现在也住在那儿,那地方现在可热闹着呢。”
“好,谢谢小刘哥。”
“客气什么,姜先生又带高小姐去看病呀?”小刘哥摆摆手,看着被姜桓之牵着的高菡,道,“高小姐好久没出门了,来,我请高小姐吃块糖糕。”
“不用了小刘哥,我们吃过早饭才出门的。我们急着去看病,就先走了。”
……
姜桓之带着高菡进去的时候,小小的药堂已经坐了不少人,虽然大家都尽量保持安静,但也微微有些嘈杂,姜桓之扶着高菡找了个位置坐下来,道:“菡,人很多,咱们先在这儿等一会儿。”
许久之后,终于轮到高菡,姜桓之扶着她到前面去,在白发老者面前坐下。
“在下姜桓之,是镇上的教书先生,郑老先生好。”姜桓对郑老拱手施礼,似乎是第一次见到郑老。
刚刚在后面药房抓药的蔓儿正好出来,看见姜桓之,一怔,似乎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看见他,她叫道:“阿……”
坐在一旁的高菡静静听着他们的动静。
“蔓儿。”郑老却打断她,道,“这位是镇上的姜桓之先生。”
“你……”蔓儿一脸惊诧,“你就是那个姜桓之?”毕竟昨天她才念过那份卷宗。
姜桓之面不改色地又一拱手,微笑道:“是啊,第一次见面,蔓儿姑娘有礼了。”
“你……”蔓儿不知该说什么好,但她看郑老的态度,虽然疑惑,还是从善如流地施礼道,“姜先生好。”
蔓儿看着姜桓之身旁坐着的目光毫无焦距的女子,应当是眼盲了,蔓儿心里想道:那不会就是鸳鸯佩的主人,当年被灭门的高家小姐高菡吧?
蔓儿问道:“姜先生前来,是要看病吗?”
“是在下的未婚妻,高菡。”姜桓之把目光投向旁边坐着的高菡,道,“菡在两年前于大火中不幸眼盲,且伤病一直未愈,听闻郑老先生医术高明,希望郑老先生能替菡看看。”
郑老道:“先请高小姐把脉吧。”
高菡的手腕纤细苍白,病态得几乎没有血色,郑老把指尖搭在她的手腕上,仔细感受着。许久之后,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高菡看不见,但姜桓之看得见,他看着郑老的神色,心里担心焦急,立刻问道:“怎么样?”
但姜桓之紧盯着郑老,却反而没发现高菡脸上的紧张。
郑老看了高菡一眼,把高菡的表情收入眼底,他摸着胡子,沉吟片刻道:“也不是不能医治,眼睛也有复明的希望,但需要长期吃药调理。这样,我先开几副药,你们先拿回去试试看。”
说着,郑老提笔写了个药方,然后递给蔓儿,道:“蔓儿,去抓药。”
“好的,郑爷爷。”蔓儿接过药方,往后面走去。
郑老对姜桓之说:“姜先生和蔓儿到后面去一下吧,她会告诉你药怎么熬。”
看姜桓之跟着蔓儿到后面去了,郑老才开口对高菡说道:“高小姐,想必你也能感觉到自己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吧?”
高菡一怔,半晌才苦笑着叹息道:“是啊……”
她问:“郑老先生觉得我还能活几天呢?”
郑老有些不忍道:“难说,不知道你还能不能熬过今年冬天。熬过去了,那就还能活些时日;不能熬过去,那也没有办法……”
“是吗……”高菡失神地低声喃喃,苍白秀丽的脸上满是苦涩。但她还是不死心地问道:“那么郑老先生还有没有什么办法呢?”
“油尽灯枯,老朽无力回天。”郑老摇头叹息,“高小姐,恕老朽多一句嘴,姜先生待你甚好,你不该这么拖着他浪费他的光阴啊。”
“正是知道自己时日不多,是他的拖累,所以我才不愿意嫁给他。”高菡直接道,“但郑老先生与桓之素昧平生,对我说这个,不知是何意?”这话问得有些尖锐。
郑老看高菡的样子,以为她是个温婉的性子,现在被这么一刺,他也不能说出他和姜桓之其实是相识的,倒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高菡试探着问道:“桓之他,和那位蔓儿姑娘应当是认识的吧?”她看不见,听觉却变得非常灵敏,刚才蔓儿见到姜桓之的反应,她听得很清楚。而既然蔓儿认识桓之,从郑老方才的话推测,那么:“也许和郑老先生也是相识的?”
高菡确实猜对了,但郑老已经答应了姜桓之隐瞒,所以并不作答。
高菡却继续问道:“郑老先生是想撮合桓之和蔓儿姑娘?”
郑老不得不感慨高菡这姑娘真是玲珑心思,竟把他的想法猜了个七七八八。
郑老无法继续沉默,他道:“高小姐,你和姜先生在一起两年,想必也能明白他并不是普通人。你就让他陪着你,在这里做一个教书先生,这对他不公平。”
“不,我觉得桓之挺适合做教书先生的,他做得也很开心。”高菡的语气十分肯定,她能体会到桓之生活在这里的轻松和快乐。
她怕的从来就不是这个地方会束缚他,而是……
郑老正想反驳高菡什么,但高菡却接着道:“但我已时日不多,也不想拖累桓之啊。所以,郑老先生您放心,我会离开他的。”
“只是……在离开他之前,我想看一看他,我还不知道他现在长什么样子呢。郑老先生,您能够把我的眼睛治好吗?”但高菡也没抱多大希望,“我这双眼睛治了两年,都还没治好。”
“你想明白就好。”郑老点点头道:“治好你的眼睛,倒是不难。”
……
院子里的药房中,蔓儿对着药方,一样一样地拉开小抽屉抓着药。姜桓之负手站在一边。
蔓儿道:“阿离,没想会到在这儿见到你。这两年来你一直杳无音讯,我就只知道首领说你退出了组织。”
“昨天郑爷爷说他在这儿见到了一位故人,当时我还在想到底是谁呢……”
姜桓之只在一边静静等着她抓药,没有应声。
“阿离你怎么会到这个小小的青荷镇来?还当了个教书先生?以你的能力,你就甘心在这个方寸之地当个籍籍无名的教书先生吗?”
“蔓儿姑娘,我是姜桓之,不是什么阿离。”姜桓之淡淡道,“那些血雨腥风从来都不是我想要的,相反,我的愿望就是当个普普通通的教书先生,一生平凡安宁。”
蔓儿道:“过去的事,不是你想摆脱就摆脱的。”
“首领已经同意我离开组织,为什么不能?”姜桓之冷声道,“如果你还念旧情的话,就当不认识我好了。”
“两年没见,阿离你变得这么无情?”蔓儿笑道,“要我帮你隐瞒过去也可以,我想要一样东西,当然对于阿离你来说要拿到应该非常容易。”
“什么东西?”
“高小姐手里的鸳鸯佩。”
“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