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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秋年问:“你决定了?”
谢洵肯定地回答道:“嗯,决定了。”
“那么走吧。”付秋年说,“我陪你一起。”
……
春天早晨的阳光充满了暖意,晴朗的碧空下,海风很和煦,谢洵带着付秋年往停靠着灵船的码头走去。
“哟,谢道长!”看见谢洵,码头管事的立刻迎了上来,“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谢洵一身白色道袍,在海风中衣袂飘飘,本是修仙的凡人,却已透出一股仙气。他神色冷漠,唯对着身旁的付秋年才会显出几分温柔。
码头上四处都是修士,看见谢洵,立刻露出警惕的目光。谢洵在南方一带的修仙界颇负盛名,纵然不认识他,听说过他的人不少,更何况他身上那不可忽视的强大气息。
谢洵并不在乎周围人的目光,他淡淡道:“我要去南海南端的某个地方,还有船吗?”接着强调了一句,“最好是单独的船。”
南海之中异兽遍布,根本不是普通的船能够航行的,更非修士们用法力能够强渡的,须得有一种特制的灵船,坚固程度至少能够抵抗海中普通异兽的攻击碰撞。这码头,便是经营的这种灵船。
“南海?哎呦!谢道长,您也是去南海盘古墓的?”管事的一听是要往南海去,面上便呈现出了然的神色,不过却也很是为难,“真的不好意思,这个时候去南海盘古墓的修士也多,这单独的船是真的没有了,只能和其他去盘古墓的修士共乘一艘。”
谢洵知道南海最近发生了一件震惊修真界的事,那便是南海之中的盘古墓出世。再过几日的春分后的第一个满月之夜,是千年来潮汐之力至盛的时刻,届时潮水退去,会显现出沉眠在南海海底的盘古墓。
所以近来各地的修士蜂拥而入南海地区,不断租船出海,这码头上的船十分紧张,到这个时候,只能几十位修士共乘一艘。但谢洵并非为盘古墓而去,并不想同这些去寻求机缘的修士一道,只想与秋年单独乘船,免去这许多麻烦。
谢洵在桌上放下一袋灵石道:“报酬都不是问题。”
管事的对面前的灵石露出垂涎之色,但却还是摇摇头,将灵石推回谢洵面前,道:“当然,现在这报酬确实不是问题,问题是这段时间去盘古墓的修士真的特别多,船十分紧张,我们确实是腾不出船来啊,所有的船的出发时间都已经安排好了,还有一大批修士等着去呢。”
他看谢洵面露犹豫,紧接着劝说道:“谢道长也是去盘古墓的吧?盘古墓要在过几日的满月之夜潮水褪去后才会出现,我们的船绝对会在落潮前到达,是不是单独的船,也没什么区别。”
谢洵却摇头:“我并非是要往盘古墓去,只是要去南海的某个地方。”
“谢道长,您是说笑的吧?这时候往南海去的修士,谁不是为了那盘古墓?”管事的满脸不信,却还是赔笑道,“您也看见了,这码头停的船,确实已经所剩无几了,大多数船都在前几天出海往盘古墓出世的海域去了,您真的是来晚啦!如果您真的不是为了那盘古墓去的,要不您过一段时日等盘古墓出世的风潮过去了再来?”
“不。”谢洵遥遥望着晴空之下深邃湛蓝的海面,喃喃自语道:“不,错过这一次就没有机会了。”
谢洵皱起了眉头,心里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用心去感知那南方的海,竟有一直摄人心魄的感觉,他想去南海的心情,也越来越迫切。
最后他问:“现在最早出海的船是哪一艘?”
……
船头破浪,溅起的浪花拍打在船身上,砰然溅开细碎的水花,折射出点点剔透的光。
回望逐渐远去的海岸线,春天明亮阳光下的海滩泛着一种刺目的白。
碧蓝的天空没有一片云。
海浪微微喧嚣的起伏,却安宁得让人昏昏欲睡。
谢洵站在船头,手里拿着一份海图,凝视着远方的海。
现在灵船的航向是在往南,那是那份海图上盘古墓的方位,经过一座小岛,盘古墓便在小岛的南端,当春分后第一个满月之夜,潮水退到千年来最低,便可找到盘古墓的入口。
而他要去的地方,确实是这个方向没错,但是,那个地方,还在……还在比盘古墓还要南的位置,在南海的深处……
那是……一切的……源头。
源头?什么源头?
谢洵的心中瞬间闪过的这个念头,连他自己都不知为什么。就像他一直有着要去南海的这个执念,却从来不知这个执念为何而来。
越靠近南方,似乎他脑海里便会闪现一些转瞬即逝的片段,但是,依旧会转瞬就忘记,什么也不记得。
但要说这些混乱的片段闪过之后,他会想起什么,那只会是身旁的付秋年,仿佛只要看着她、叫着她的名字,纵然心底在那些片段闪过之后只剩下空茫茫的一片,他也会觉得安心和温暖。
谢洵感慨般地对身旁的女子轻声说:“秋年,还好你在。”
“嗯,我在。”身旁白衣的付秋年的语气里带着安抚与鼓励,只是一句轻轻的回答,却仿佛成了支撑谢洵的力量。
周围的修士都对甲板上的谢洵十分警惕,他当算得上这船上几十个修士之中最强大之人了。在修仙界中,许多修士为了成仙不择手段,多得是杀人夺宝、抢夺机缘之事。像谢洵这种强大的天才,便是前去盘古墓寻宝的修士的劲敌了。
付秋年叹息道:“我们想去的地方就在盘古墓附近,在旁人看来,你就是想去盘古墓罢了。你也是修仙之人,何不同他们一样,也去这盘古墓看看是否能得到什么机缘呢?”
谢洵的眼神很坚定,提到盘古墓,他也没有丝毫意动,他说:“但我并不愿意这样,我确实并非为南海盘古墓而去,只不过是为了完成心中那个执念。我从来都没有忘记,一直以来,我的本心。”
付秋年说:“说不定,就是那盘古墓在呼唤你呢?”
“不。”谢洵毫不迟疑地摇头,他望着南方一望无际的海平面,轻声说:“呼唤我的,不是盘古墓,而是,我自己的心。”
“我的心好像缺失了什么东西,现在,我要去那个地方把它找回来。”
就在那片遥远的南方海域里。
……
海上的夜晚,本该非常宁静,但却在这藏在月光阴影处的暗黑之中,蛰伏着阴冷的杀意。
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何况是这挤在一艘船上去争夺同种机缘的修士。
谢洵这样的人,便是修士们的眼中钉肉中刺。早在白日里,就有几个修士商量过了,要联起手来,除掉谢洵。
谢洵住的是这艘灵船上最好的舱房,夜深了,他还没有睡,但并非是在警惕那些心怀不轨的修士,而是在凝视安静躺在身旁的付秋年。
越靠近南边,他心底充斥快要找回缺失的喜悦,也有着将要揭开真相的……不安。
秋年于他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当自己实现了往南的愿望,又该如何定义一直陪伴他的秋年呢?
自己和秋年的以后会是什么样子?他竟然半点也不知道。
脑海里就像是那些碎片闪过之后,空茫茫一片。
“秋年……南行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呢?”
“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几个修士刚刚接近谢洵的舱房,谢洵便感知到了,他轻声对付秋年说:“秋年,我答应过你,不徒造杀孽的。”
谢洵并未掩饰自己的声音,当听见谢洵的这句话,暗中接近的修士便知自己已经暴露,便立刻破门而入,抢先施法攻向谢洵。
但谢洵只是轻轻地一挥袖子,所有攻向他的术法便全都散去,舱房里只剩下微微流动的风。谢洵顺手施了个束缚术,自觉不敌正要逃走的几个修士便动弹不得,他们姿势各异地被定在舱房里,看起来格外滑稽。
此刻他们才体会到了,谢洵的道行和他们,简直是天差地别,谢洵要杀他们,简直像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亏他们还想着首先联手除掉谢洵。
他们愤愤道:“既然落到了你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谢洵神色冷淡地说:“你们应该听说过,本座从不杀人。”
几个修士面面相觑,似乎不敢相信。
“修道之人当心存善念,以修心为要。而不是互相倾轧,为了抢夺一点道果、一点机缘,而失去本心。”
谢洵解开了他们身上的束缚术,道:“你们走吧,若再做出此等事,我必不会放过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