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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老太太的寿宴会至天黑便散,各方返家,临去时吴王妃又同季吴氏说了会儿闲话,一旁的芸娘央着季海棠送她回去,季海棠想起前些日子谢靖对她动手动脚,是被吓怕了,哄着芸娘让谢沁芳送回去,好不容才把娇滴滴的小姑娘哄走。
季吴氏也牵着季海棠回藏鲤院,夜风拂面,花柳相问,季海棠想着吴王妃的事情难免有些心不在焉。
季吴氏却提起谢芸娘的事儿:“我看芸娘求你求得紧,你怎么不送她了?”
季海棠道:“已是夜间,不便相送。”
季吴氏却想的是季海棠终于知道避嫌了,遂又问道:“可见过吴王三郎?”
季海棠“啊?!”了一声,点头道:“见过,今日在回廊上见过一面。”
“我看他是个谦谦君子,过两日吴王府的人来请,咱们再去瞧瞧。”季吴氏说罢后,想了想又添了句:“芸娘嘛...日后多送去谢阿娘那处,她总这样缠着你,倒真要离不开你了,你也该知道避嫌。”
季海棠脚步微顿,望了季吴氏一眼,唯见季吴氏神情淡淡,想来季吴氏是早有打算,更不好反驳,便点了点头回了个“嗯”。
次日清晨,谢芸娘又顶着一头鸡窝跑了过来,央着季海棠给她梳头,季海棠捉着梳篦给她梳了两只角儿,就让人抱着她去谢老太太那里。
谢芸娘抱着季海棠的腿,仰着脑袋说:“不去姑姑那里么,咱们不是先去姑姑那里么?”
季海棠哪里敢说是不想带她在身边,就扯了个谎来哄她:“我今日有事,不能陪你,你去老夫人那里玩耍好不好?”
谢芸娘想了想就说:“那我不扰你,我就在一旁坐着好不好?待你空闲了,你再带我出去玩儿。”说罢又捂着脸说:“我怎么能这样喜欢你!”
季海棠......
季吴氏说得对,谢芸娘可能真的越来越离不开她了~
季吴氏正理着衣襟走进来抱了抱谢芸娘说:“季奶奶带你去太奶奶那儿成不成?”
谢芸娘面上有些为难,偷偷看了娟儿一眼,娟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低着头看着地面子,谢芸娘没了人指点,也全是小孩子自己的做派,搅着手指说:“可芸娘想和海棠阿姐在一处,我还想让她教我作画的嘛。”
季吴氏就笑眯眯捏着谢芸娘包子似的脸:“她今日不空闲,我带你到谢阿娘那里去吃果子,你等她晌午后来那儿绣佛经。”
谢芸娘又垂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才不情不愿点头:“那季奶奶不要嫌弃芸娘烦人。”
她自从开始学着讨人欢喜,就一发不可收拾,像是个小精怪似的,专会逗人爱,季吴氏虽有意让季海棠与谢靖避嫌,到底不会嫌弃没娘的小可怜儿,怜爱地捧着谢芸娘的脸哄道:“季奶奶怎么会嫌弃芸娘呢,芸娘是咱们的心肝儿宝贝。”
谢芸娘这才咯咯笑了,牵着季吴氏的衣角,跟着季吴氏朝外走。
待二人一走,季海棠就坐在了床榻上,也没心思去谢沁芳那里游荡,便命人端来了小猫猫。
这猫不过才来了几日,就被喂得圆滚滚的,又是个不怕生的性子,蹲在季海棠的面前蹭季海棠的手。
季海棠取了毛球球逗猫猫,这猫儿颇为伶俐,在地上打滚,就这样一人一猫也打发了时间。
谢沁芳领着谢锦慧来找她,进门看见她在地上和猫一起爬来爬去,没有一点儿形状,就来笑她:“才说你今儿没来,是不是忙得紧,过来看看有什么可帮上忙的,原来是玩物丧志了!”
季海棠揉着那肥包子猫从地上爬了起来,令人端茶上座。
谢沁芳、谢锦慧在她屋中吃了点茶,就问起谢芸娘怎么不在,季海棠就说:“老夫人那儿去了。”
谢沁芳诧异道:“她怎么不缠着你了?像只长在你身上似的,今儿也脱得开了?”
季海棠垂了垂眼眸说:“你说什么鬼话!日后她就呆在老夫人身边儿了。”
谢沁芳与谢锦慧二人面面相觑,季海棠怎么忽然说起这没头没脑的话儿来了?谢锦慧就笑道:“准是六哥又惹恼了你,不过他总有法子哄你。”
季海棠只端着茶吃:“你们若是寻她,要到老夫人那儿去了。”
谢沁芳瞧她冷皮子冷脸,许是方才这话又揭了她的面子,上来推她一把说:“我们不是寻你么,寻她做什么?”
谢锦慧被她下了脸面,心下期期艾艾,垂着眼睑:“你上次说谢幼度的字儿好看,我就挑了几帖子来,倒不想惹了你的不快。”说罢,又捂着帕子轻轻咳嗽起来。
季海棠不妨刚刚气着这个病人,忙说:“不过就是玩笑一句,你生气做什么,你再这样,休要怪我说你小性儿了。”说罢,又起身来央谢锦慧:“你不是带帖子来了么,我瞧瞧。”
谢锦慧心眼小倒不记仇,听她说了一通,反噗嗤一声笑出来,戳着季海棠的额头道:“谁教你惹我!”说毕,转头吩咐小婢女取了帖子奉上来说:“巧的很,你央我给你找帖子,我找不到,正巧弘儿就给送来了。”
季海棠喉咙里一阵干,不吱声儿接过帖子细细看起来,看完一帖才说:“三哥喜欢谢幼度么?”
谢锦慧说:“尚可。”
谢沁芳笑说:“那书呆子什么不喜欢?我倒瞧不出来有什么分别,只你还分得清他更喜欢谁一些!”
谢锦慧伸手拧了谢沁芳一把:“瞎扯!少来叫他书呆子,他不过是老成稳妥了些,让你贬得一文不值了!”
季海棠看着那谢幼度的帖子,却怎么也激不起上一世的卫弘有什么特别之处,只她死前好像是听人说皇帝开始重用卫弘,三十多四十岁的卫弘反而成了朝中新秀.......
却说没过两日,吴王妃送来帖子,请季吴氏和季海棠去赏花,季吴氏又给季海棠换上参加谢老太太寿宴的装束,打扮得足够娇美才领着季海棠去吴王府。
吴王位高权重,因怕自己的父皇猜忌,行事十分谨慎,连着府邸也不过只有两进,别说同谢府比奢华,就算是当朝大员的宅邸,只怕也比吴王府宅子气派,不过吴王妃是个情趣人,多开了几个院子种花放草,一年四季倒也有些乐头。
吴王妃领着季吴氏一行人进了石榴院吃了一碗茶,便开始游园,园中石榴花坠在树上,红红艳艳十分夺目,吴王妃摘了朵石榴花给季海棠卡在发髻上夸道:“我少年时也爱簪花。”
一旁的婢女就笑道:“就簪了一次石榴花儿,王爷就种了一院子。”
吴王妃脸上微红,转脸就嗔怪道:“打嘴!”
婢女缩了缩脖子,伸手轻轻在脸面上轻轻拍了两下,惹得一群人咯咯直笑。
“阿娘!你又罚紫玉姐姐了!”
这娇俏声音一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片火红乱坠之中出来个红裳流仙裙总髻少女,少女越近,眉眼越发清晰,蛾眉秀目,笑意盈盈,当真一位艳光美人儿。
吴王妃拉过那少女向众人道:“这是我那不成器的四丫头!”
卫盈玉向众人行过礼,又端端瞧向季海棠,好奇似的:“你是季家的姐姐?”
吴王妃捏了一把卫盈玉的脸说:“可不是么?带你季家姐姐别处玩儿去,省得她跟咱们一群老太婆拘谨!”
卫盈玉“唉”一声,牵着季海棠就朝林子里走。
季海棠随着卫盈玉走过了一片林子,路过半月桥,遇上卫铮过来,卫铮瞧着季海棠又微微诧异,就笑道:“今儿阿娘请人来玩么?”
卫盈玉笑眯眯推了卫铮一把说:“你看什么看,我带她去找三哥哩!”
“三郎?”卫铮眼角颤了颤,旋即恢复如常,复捏了卫盈玉脸蛋儿一把:“谁让你去的,你老实交代了!”
卫盈玉朝卫铮伸脖子,看起来颇为亲昵调皮,扯着谎:“要你管,我方才看见庄娘子了,你若是惹了我不快意,我就带她来找你!”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快些让开!”卫盈玉一把拨开卫铮,又牵了海棠说:“咱们先走,不理他这个泼皮!”
卫铮被卫盈玉一把推在一旁站着,倒也不再来拦,只满面笑意地瞧着季海棠,季海棠行过之处略点了一下头,只瞧见他眉角高高翘起,像是一只腾起的凤尾......
待行了几步,又传来卫铮的声音:“四丫头,三郎在书房里,你别走错了!”
“知道了,要你管!”卫盈玉笑嘻嘻回了一句。
季海棠跟着卫盈玉走了一段,忽然松开卫盈玉的手,立在原处说:“我还是想找我祖母。”
卫盈玉皱气翠浓的眉又来牵她:“你怕什么,我吃了你不成?”
季海棠当然不是怕这丫头,而是刚才听见要去见卫弘,心下不安......但她也不能直说,就摇头说:“我胆小嘛。”说完,也不顾卫盈玉怎么说,转身朝那头走。
两层高的书房窗边站着个高高瘦瘦的卫弘,他歇了手里的书看着墙那头的俏女人朝回走,捋了捋袖子,转身吩咐道:“煮好茶,去迎那姑娘上来。”
婢女应下声儿,就是轻微的脚步声响起。
卫弘又偏头看了一会儿,撩了袍子穿过几层书架,一路下了楼,趿拉了木屐鞋,缓缓叩击在石板路上。
季海棠回走了一道儿,听得一阵清脆的敲击声,抬首瞧见卫弘正迎面走来,连忙转身,却见卫盈玉已经不见了踪影,只好又匆匆折回去找卫盈玉“避难”。
她脚下极快,走了些时候遇上婢女和卫盈玉迎她去吃茶,她推脱不得,跟着卫盈玉走了一阵子,方才到了这二层阁楼下就见卫弘抄手立在门前。
她还以为自己方才出现幻觉了,揉了揉眼睛,分明又看见他笑起来,便知道不是自己出了幻觉,而是实实在在受了他的“围追堵截”,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办,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上前朝他行了个礼。
卫弘看她逃来逃去,到了来还是要乖乖状,颇有几分乐趣,指了指楼上说:“我请你们上楼吃茶。”
卫盈玉笑盈盈应下,季海棠摇头道:“不必,我...只是迷路了,烦请三哥让这婢女带我出去。”
卫盈玉就笑她:“你怕什么,总归我还在呢!”
婢女与卫盈玉抬手拢了季海棠上楼,卫弘随在其后说:“听八姑姑说海棠喜欢谢幼度的字,我寻了几帖,正想送与你。”
季海棠略微诧异卫弘竟然专程给她找了字帖,嘴里干巴巴道谢:“怎敢劳烦三哥?”
卫弘就说:“你若是怕劳烦我,就替我绣一幅画儿,前些日子我作了一幅画,你替我绣了即可。”
几人到门口,便脱了鞋,袜子踩在木地板上,步行无声,静悄悄走上楼去,一上楼则见八面开窗,从屋中可观数里,远可延伸至石榴园一角......
几人朝窗前去,只见案几上摆了幅墨迹未干的画作,画上石榴丛丛,林间似乎有个蜜合色衣裙少女藏着,那罗髻少女俏白的手儿攀着石榴遮面,腕上挂着一只白玉镯子......
卫盈玉笑嘻嘻问道:“你画的是谁?你不是要画我么?难为我穿了一身好看的衣裳。”
卫弘去架子上取帖子,一面笑道:“给你画的还少么?”
卫盈玉讽刺道:“那可不是你真心!我不央着你,你舍得动你的黄金笔?”
卫弘低低笑着,亦不反驳。
季海棠急忙将带着那只白玉镯子的手朝身后藏了藏,同卫盈玉立在窗边,接过婢女端来的茶,不去瞧他们兄妹俩,而是静静瞧着窗外。
卫弘取下帖子方想出声,但瞧见她俏盈盈捧着茶立在窗前,冰肌玉肤本已是美色,又眉头微皱,暗含焦急,反更添灵韵,就倚在书架上瞧她。
卫盈玉就笑眯眯走来推了卫弘一把说:“诺,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人,那玩意儿你得给我。”
卫弘俯在卫盈玉耳边说:“可你吓着她了。”
卫盈玉瞪了卫弘一眼:“是我吓着的么?分明是你!”
卫弘又在她耳边道:“第六架第三层,自己去取。”
卫盈玉俏生生又瞪了卫弘一眼,饶进林立的书架里,仿佛不见了踪影,季海棠转过脸来看不见卫盈玉,就轻轻唤了一声,听见书架里有个声音应她,她略微放心了些,转眼就见卫弘来将手里的帖子递给她:“不知你用不用得惯。”
季海棠接过帖子道谢,却又见他到案前碰了碰画说:“等它干了,你就带回去给我绣好成么?”
笑话,让她绣,她疯了才会答应下来!季海棠急忙摇头道:“我绣技拙劣,不敢!”
卫弘看她立得远远儿的,像只受惊的兔子,颇有几分好笑与怜惜,忍不住与她进了一步,细细瞧着她明艳的面庞说:“你怕我?”
季海棠.......
没错,无论是卫弘还是谢靖,她都得罪不起,欺软怕硬的人遇上两个硬的,她就只能...遂娇弱似的退后一步点头道:“是的,请您让人送我回去。”
卫弘与她又近了一步说:“你说谎,你不怕我,你要真怕我就不敢回我。”
季海棠仰头看他,并不答他的话,又不留痕迹地朝后退了退。
卫弘步步靠近,低声说:“你知不知道阿娘为何请你来,我为何要请你来?”
季海棠不想他这样直接,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卫弘又轻轻笑起来,靠得离她极近,闭着眼轻声说:“别动,不是那样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见过你绣的佛经,很好...你生得很是美丽,只是坏了些。”
季海棠僵着背,低着头说:“三哥你自重。”
“怎么?我污蔑你了么?那你为什么装作怕我?”
他在逼她像个孩子一样暴躁,季海棠始觉这个人根本不是他们嘴里说的“书呆子”,抬首额角就擦过他的唇,惊得连连后退,却被他一把捞进怀里抱着,听他哈哈笑道:“丫头,你小心些,掉下去了,我到哪里去找这样漂亮的人!”
季海棠转头见自己腰肢已经抵在了窗上,真有几分险,来不及舒一口气,就见到楼下站着仰头看他们的谢靖和卫铮,吓得差点儿就要瘫下去。
卫弘又松开她,折身去取那幅画,看着画上的人儿笑道:“咱们是太奶奶保的媒,若不出差错,咱们应当订亲,你不必悚我,总归是要过到一处去的。”
他很干脆,季海棠脸上一阵烧红,连告辞也懒得说,牵着裙子嗒嗒朝楼下跑。
谢靖与卫铮正进门来,与她撞了个照面,但瞧见谢靖绷着脸,卫铮笑嘻嘻的,心头怨愤更甚,趿拉了绣鞋就朝外面跑,到了门口才见到卫盈玉正站在廊下对着日阳瞧玉佩。
原来卫盈玉早偷偷下了楼,难怪卫弘做事也不避开人!
谢靖与卫铮上得楼来,又见卫弘手里捏着一朵石榴花儿倚在窗前,仿佛是在看那个不要命奔跑的女人。
卫铮笑道:“怎么,你这是情窦初开了?难怪前儿个我就夸了她一句,你就刺了我一回。”
卫弘垂首看着茶盏里平平无波的茶水道:“太奶奶找的,总归是聪明又好看的,配我正合适不是么?”
卫铮嗤笑一声:“这是娶妻,你怎么也这样随意?”
谢靖冷着一张脸偏偏能微笑起来:“这丫头的父亲是巴蜀太守长史...季嘉文。”
卫铮倚在窗上蹙眉想了一会儿才笑起来拍卫弘的肩膀:“到头来你与我一般,都是做棋子的命。”
卫弘又朝那已经跑远的背影望去,徐徐升起一抹笑:“二哥说笑。”
谢靖目光流转在案几上的画面子上,也露出一抹笑容:“你也看重季嘉文么?”
卫弘却说:“这丫头也生得漂亮!”
卫铮在一旁冷吟吟笑着:“你真是个呆子,来回说她漂亮罢了!”
谢靖掀了掀薄薄的嘴皮,似乎有些讥笑,却又没有出声来,反而折身下了楼,遇上婢女端上茶来,接了一盏饮了一口又放下盏,笑道:“煮过头了。”
却说季海棠与卫盈玉一路朝石榴园去,卫盈玉一路缠着她问卫弘是不是欺负她了,季海棠自然不肯说,装了哑巴,总归不和卫盈玉说话。
卫盈玉就说:“我三哥最像我爹,平日里装傻,实则是只大猛虎!”
季海棠是唯一一次听见有人这样说卫弘的,心道卫盈玉能看得这样准,想必卫弘待她是有不同的,遂套话道:“你怎么知道,人家都说他是书呆子呢?!”
卫盈玉“嗨”一声跺脚道:“谁说他是书呆子了!他才不呆呢,他是顶聪明的,他只是不稀得和咱们鬼混!”
季海棠只哼哼笑了两声,脚下更快,似乎是不信她,卫盈玉是个跳蚤性子,一激她就跳,连捉了季海棠的手臂说:“你怎么不信我!他十二岁就学着绘咱们大秦地图,绘了整整三年,每年都做整改!咱们有几个人能绘了大秦地图出来?”
季海棠略有些疑惑:“绘大秦地图?”
卫盈玉嘻嘻一笑:“当然!他才不傻呢?!”
绘得了大秦地图的人是挺少的,起码她不会,她们季家应该也没人会,这一点的确值得她敬佩一下,不过绘这个地图有什么用呢?季海棠不得而知,只是有一点她很确定,卫弘绝不是个书呆子,书呆子可不敢那样伸手来报她!
二人回到石榴园之时,季吴氏和吴王妃已经命人摆饭,瞧见他们来了,就让他们快快坐下,询问他们玩得如何,卫盈玉说:“带到书房里走了走,遇上了在作画的三哥,三哥还请海棠绣他画的石榴图!”
吴王妃笑了笑,来牵海棠坐在身侧说:“他就喜欢看书作画,可曾唐突你?”
唐突?季海棠真是笑不出来,这不是简单的唐突好么?可她也不敢说实话,只摇头笑道:“三哥哥很好。”
吴王妃说:“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季吴氏也在一旁笑,倒是卫盈玉又说:“我看了那幅画的,画里有个美人儿,瞧着倒像是海棠姐姐呢。”
季海棠垂着头不说话,吴王妃又笑起来,戳着卫盈玉的额头说:“你可看明白了?”
卫盈玉笑呵呵说:“三哥说他要画石榴嘛,我要他画人儿上去,就穿了这红裙子去园子里逛,到末了他画了人儿上去,只是那人儿穿的是蜜合色,不是海棠姐姐难道是我么?”
季海棠一时也羞臊,倚在季吴氏身边瞧着卫盈玉低声急道:“你别说了,别说了。”
吴王妃就笑起来捧着卫盈玉的脸说:“你去端水晶糕来。”
卫盈玉吐了吐舌头,起身拉着季海棠一起去那头去端水晶糕。
两个少女一走,吴王妃就敬了季吴氏一盏茶说:“倒不知海棠喜不喜弘儿。”
季吴氏饮了一口茶,取了帕子擦了嘴角,笑盈盈道:“此事多是看三公子要如何,毕竟夫妻之道,重在夫心疼妻。”
季吴氏这话不过就是半答应下来此事,吴王妃也放心地笑说:“他既然连作画也要画上海棠,心意可表。”
季吴氏点头道:“这事若是能早定自然好,只是海棠的父亲还在蜀都,只怕真要订下此事还得写信叫他们来看。”
吴王妃了然一笑:“这也不为难,我听王爷说,季长史调回长安左右不过再过三个月,等好的空缺出来,将他填补上去。若真要商议他们两小的婚事,可先写信叫季长史知晓,等长史回了长安再给两小儿订亲,且...这几个月也好让他们多见见,各自摸透性子,往后总能更恩爱些。”
季吴氏要谈的条件已经谈了,心中大定,附和道:“这是极好,您也能多瞧瞧海棠,若她有不对,您能指点她。”
吴王妃摆手道:“你见外,我瞧着她很好,只怕弘儿那个呆子委屈她!”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似乎是已经将这事儿定了下来......
待到申时左右,几人就已经用过饭,吴王妃派人送了季吴氏与季海棠回谢府,季吴氏径直去了谢老太太那处,季海棠则回藏鲤院去,走到池塘旁迎面照来谢靖,登时吓得拔腿就跑,
谢靖腿快,两步追上了她,将她拖进了假山后面扔在墙面子堵着。
季海棠张着两只杏眼儿执拗地盯着谢靖,咬着唇不敢说话,手指抚上了袖子里早备好的金簪子。谢靖垂着眼皮看她,看了片刻又伸手将她揽进怀里紧紧搂着,像是要将她揉进他的骨头里,揉得化成一体才好。
“季海棠,你骗我,我说要娶你,你不信我,你去找卫弘!”
他恨季海棠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他恨季海棠前脚应了后脚就去和别人抱在一起,他第一次像一个怨妇一样这样恨人!
季海棠被他揉疼,慌乱间就使出那支藏在袖子里的簪子抵在他脖子上,想着他是个顺毛捋,就干脆挤了点眼泪出来,一边哭一边放狠话:“你要我信你?你想污了我就污了我,我不过是你作一个玩物待着,我怎么信你?你真当我是傻子么,让你污了,又像条狗似的求你来娶?祖母他们定的婚事,我有什么法子?那你怎么不和祖母他们去说,要我一个女儿家怎么去说?”
她一通说,越说哭得越厉害,话里也不是不在理,谢靖倒不是对她心软,只是听了这一番话,知道自己理亏,察觉她心头憋屈,若是再对她发火,只怕她这样的性子,两人真结下恨来,她来个鱼死网破,他反而捞不着这丫头,倒不如以退为进,想着办法哄了她,遂平了脸色捏了她握簪子的手皱眉道:“你什么时候藏的簪子?”
季海棠抽着气说:“上次你那样...之后,我就藏了,我怕...怕你,你不要动,否则我就刺进去了。”
她这样外强中干,倒是可怜又可爱,谢靖纵然知道她好作假,但也不得不怜爱起来,伸着手指去摩挲她的唇瓣说:“季海棠,你杀不了我,我要娶你,你这样坏可我还要娶你!”
季海棠是想等他的雷霆怒火,却不想他连初始的那点怒气也平息了,心中捉摸不定,就大着胆子说:“婚事是祖母他们定的,咱们谁都没法子,你饶了我好不好?”
“季海棠,你会信我的。”谢靖朝她的簪子上抵了抵,落下一股血水来,季海棠被他这不要命吓得松了簪子,谢靖一把将她揉进怀里,凑在她耳边道:“说你要我,我是这样想要你,怎么会让你嫁给别人?”
“谢六叔...别这样,我们没法子的。”季海棠猛然察觉,她似乎是没道理拒绝谢靖的......他是一个强盗,盗取她的名誉,却能一路高歌猛进!
谢靖寻到她的唇吃了上来,季海棠伸手捶他,被他捏了腕子拧在身后,等得够了才松开她,去亲她的眉眼,怜惜万分地低喃道:“我怎么会让你嫁给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