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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涵可不要以为她是什么命运作践、流落风尘的可怜女子啊。”沈澜之转瞬愕然后,凑近谢涵耳畔,喷洒下一阵热气。
这语气,说一半藏一半,显是在吊人胃口引人继续问,谢涵把人稍推远些,拿起个酒杯,施施然品茗。
沈澜之无奈一笑,终是自己继续下去,“此女名为拂胭………”
“噗咳咳咳――”对方话还没说完,谢涵忽地一个岔气一阵气喘咳嗽。
沈澜之停下言语,弯过手给人拍着脊背,“呛到了?”
谢涵一手按着胸口,又咳了一会儿,才缓下来,伸出另一只手摆了摆,“无妨。”
沈澜之见人的确好了,好笑道:“怎么这么不小心,还是……听过‘拂胭’这个名字?”
谢涵眉心微动,直觉得对方最后一句话似在打探什么。
事实上,他怎么可能真的随便就被口酒呛到这么乌龙,而是拂胭这个名字……
那可是和“谢涵”一样的重量级“恶毒女配”啊。
在《江山妩媚美人谋》中,里面被打上“恶毒女配”标签的人很多,什么萧侯赵臧的夫人鲜虞玉儿、楚王子般的姬妾甲乙丙、燕侯宁襄的夫人梁二公主、仰慕谢涵的琴艺大家明玉、舞姬云依,霍无恤的妻妾谢涵、燕宁等等,都“陷害”过女主姬倾城,然而其中最富有特色、戏份最多、可谓贯穿始终的只有谢涵、拂胭二人。
谢涵是以堪称戏剧性扭转的性别、温文尔雅的气质、和女主反目成仇的经典戏码让人不得不记忆深刻。
而拂胭,则是一直在作死、从未被超越,似乎天生和女主过不去,从楚国到齐国,再到燕国、雍国,女主在哪儿,她就在哪儿,永远搞破坏,就是见不得女主好。就是这样一个内心阴暗的存在,最后被女主感化,替女主挡了一支箭――死了。
活得做妖,死得伟大,完美地衬托出女主如明珠闪耀长河般的人格魅力,怎能让人轻易忘却?
其中女主感化拂胭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女主不鄙弃对方的风尘出生,女主告诉她:人生而平等。
种种迹象,尤其是里面对拂胭的描摹也是冷艳,都表明这恐怕不是同名。
看那书时,谢涵便觉得奇怪,里面的拂胭容貌绝色、武功高强、聪明警惕,怎么也不像个普通风尘女子啊,现在这种奇怪不减反增。
面上,他只对沈澜之笑道:“‘冰雪拂胭脂,绛蜡香融落日西’。我刚打算为新制的琴取名‘拂胭’,真是巧了。”
“是么?那真是太巧了。”沈澜之眯起眼睛。
见人一脸不信的样子,谢涵无奈,“我远在齐国,唯一一次来梁也是和大哥饮酒醉了,沈兄教我如何去听过‘拂胭’这名字?倒是听沈兄口气,显是对这位拂胭姑娘熟稔得很啊。”
沈澜之一笑,“我又没说不信,阿涵莫要多想。”他凑近了些窗口,似在专注于那飒爽英姿,“阿涵可知,这位拂胭姑娘甚少登台,阿涵好运道。”
“是么?”谢涵不置可否。
沈澜之端起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砰――”地一声摔下地碎成几片,“来人。”
立刻走进来几个随侍者,有沈澜之自己带来的,也有鸣玉坊的酒童,他指着那酒童,“再换一套酒器来!”
“是。”
谢涵只这么看着,等人都退出去后,沈澜之倾身压来,双唇附在他耳畔,“她登台次数极少,但每次登台后都会被权贵争相追捧,然后与她过夜过的权贵十有五六会在短则几日长则一年时间后被检举弹劾。”
最后四字,他咬重了音,谢涵双眼微微瞪大。
沈澜之又坐回软垫,换了一个杯子自斟自饮了起来。
谢涵看着沈澜之的目光微深,忽一哂,“不知沈兄有否与这位姑娘有过美好的一晚?”
沈澜之笑眯眯的,“阿涵担心我?”
“自然。”谢涵诚恳地点了点头。
沈澜之哀叹一声,“阿涵是知道我最爱这样善剑之人的。”
“不是男儿么?”
“因为这世上女儿大多不会剑,会的也是软趴趴,所以我被逼无奈,只能不爱红妆爱蓝颜了。但如拂胭这般凌厉身姿的,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分别?”
谢涵:“……”
他支颌瞧着台上女子勾魂摄魄的身姿,忽地笑了,“所以这才是沈兄邀我来此的真正目的?”
沈澜之此时倒也爽直,“今夜她登台表演,不知花落谁家,阿涵有无兴趣,与我一探究竟?”
谢涵竖起一只手,“免了。我明日一早还要出发,还想早些歇息。”
“就过来说会儿话,哪要多少时间。”沈澜之一脸“你太不纯洁了”的表情。
谢涵:“……”
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是换了副酒器的酒童,等那酒童摆好杯壶后,谢涵叫住人,“等等,沃头何处?”
酒童躬身,“请公子随小的来。”
“哎,阿涵――”眼见着人扔下句“沈兄少待”后就出去,沈澜之摸了摸鼻子,他以为对方会很有兴趣的才是啊。
事实上,谢涵有兴趣么,他当然有兴趣,但他还不想因为一点兴趣惹上无穷无尽的麻烦――沈澜之觉得他是齐人,很快就会离开新绛,不必怕引火上身,但他还记得自己和梁公的三擒三纵之约,可不想出现任何一点意外。现在,他更想做的,是另一件事――
“坊内你们这样的酒童很多罢?是轮着来的么?”绕过假山,远离了笙歌,冷风灌来,谢涵微醺的脑袋重新变得清醒,似是因为一路寂静无聊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回公子,轮着来的,有一百多个,只是这几日忙,便不轮着了。”
“这么多人啊。那安排住处安排不过来罢?”
“回公子,十人一间房,就在一个院子里,安排的过来的。”
“哦。是那个院子么?”
“回公子,是的。”
“说起来,这酒童是怎么分配的,我上次来也是这个包厢,上次那酒童不知道今日在哪?”
“上次的……是叫伍须么?”
谢涵愣了一下,点头,“不错,就是那小子,我大哥上次来醉了打破他的脑袋,也不知道好了没?”
“回公子,早就好了。”
“他是在哪间房啊,我去瞧瞧。”
“就那间房,只是他好几天不来了。”
“哦――”
进了沃头,谢涵塞了酒童一片金叶子,捂着肚子摆手道:“好了,这路我知道了。我有些不舒服,可能要久些,你先回去伺候罢。”
酒童犹豫了一下。
“快回去。”谢涵加重了语气,关上门。
“是。”
不一会儿,小解后,谢涵便系上腰带,待人走后,他踏步出来,朝小院的那间房走去。
借着月光,打开门,空无一人,只有两横排的木板。
“还真是艰苦的生存环境呢。”谢涵拿出放在白布包里的竹筒,想了想抽剑铲了些土,把东西塞进去又埋了起来,左右看看这不甚完美的挖坑作品,“会发现的罢。”
这里土湿些,按对方那多疑性子,如果来了,一定会发现的罢。
做完这些,谢涵很快回去,和沈澜之又是好几出太极,直把脑力耗尽才回得房来。
第二日,辰时末,准时出发。
马车轱辘轱辘地动了起来,一夜*,众人都是神采奕奕,赶路的速度,倍儿快。
谢涵掀帘,看着周围景色变化,与来时不同,他已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了。
与此同时,鸣玉坊内,几个酒童在犄角旮瘩内找出个竹筒――
“咦,这是什么?”
“爆竹?”
“哎,有东西掉下来哎!”
“这叫竹简,写字的!”
“这个字我认识我认识,这个字是‘好’。”
“那还有五个字呢?”
……
几个酒童都是活泼好动的年纪,陡然发现这么个东西,都像找到新奇玩具似的兴奋,眼睛亮晶晶的。
忽然,门“吱呀――”一声被从外打开,一道不轻不重质地生硬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啊呀,伍须你这几天哪里去了,我们还以为你死了哩!”拿着竹签的人手一甩,快走过来。
看到那枚竹签的刹那,那伍须瞳孔一缩。他飞快地走过来,从另一人手里抢过竹筒,又捡起竹简,细细的竹简上六个小字,每一个都是不同国家的字,每一个都是同一个人的笔迹――
咸肉粥很好吃。
“脑子有病。”伍须怔了一会儿,突然骂出声。
他觉得谢涵这人的脑子真是太难理解了――不用想也知道把这句话送过来不是件容易的事,然后这么费尽心机的结果的意义何在?一句屁话有什么好说的?这不是脑子有病么!
他算是知道了,对方会救他、教他,对他一个萍水相逢的人这么好,他完全不用去费心想理由,这就是一个脑子不正常的人!
“哎,你干嘛,这我们看到的,你不许动!”其中一个酒童伸手要抢回竹筒。
伍须立刻把东西塞怀里,“你们看到就是你们的了?”
【叮,男主愉悦度10】
谢涵躺在马车上眯眼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