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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永辉七年,陌涵烟十四岁,舒施语成为陌涵烟的第二年。
西凉帝都,白马寺。
白马寺是西凉的著名寺庙,大大小小基本遍布于整个三国。在西凉,白马寺的姻缘与祈福最为著名,又有西陵皇室的鼎力支持,香火可谓盛极一时。
“小姐,你可千万别受凉了。”青怡看见自己小姐没有披着外,裳就出来了,原本圆润的脸如今瘦的只剩下巴掌大小,没有多少的血,色。看见自家小姐,青怡不禁为自家小姐捏了一把汗。
陌涵烟穿着翠绿色的衣裳在盛开的桃花下,那张不施粉黛的脸原本带有惨,白,如今在盛开的桃花渲,染之下,倒是平添了几分艳色,配上那双漆黑发亮的墨色眸子,整个人似乎多了几分少有的不食人间烟火味。
陌涵烟原本正盯着一只肥硕的蜜蜂看。此刻,这个小家伙正将整个身子埋在了一朵盛开的桃花之中,贪婪的采着花,蜜。
听着自家丫头的话,陌涵烟回过神,心下带着几分无奈,对着自家的丫头笑了笑。
美人回眸,自古就别有一番风,情,何况这样的美人在盛开的桃花之下。
此刻的陌涵烟并不知道,这样的笑容,带着一种发自心底的暖意与宠溺。身子长期“生病”,十四岁的身子骨虽然发,育不错,却带着几分弱柳扶风的让人疼惜之感。此刻,陌涵烟这样回眸一下,倒是较之那些美人的媚,眼或者谄,媚多了许多灵动与暖意。
西陵绯色与古月言此刻正懒懒的靠在不远处大树的树丫上,正在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都带着几分昏昏欲睡的感觉。听到外面一个丫头大嗓门的说话,两人又都是会功夫的人,这白马寺本就清幽,倒是将两人的瞌睡虫赶走了几分。
这是哪家的丫头?
两人不约而同的回头,却正好看见陌涵烟那回眸一笑,两人都被惊艳了。古月言看见自家太子殿下眼角的兴,味和那句意味深长的“居然是陌家姑娘?!”,将那丝丝惊艳快速压下。
“小姐,你应该多笑笑,”青怡服侍着陌涵烟将衣服披在身上,兴奋地说道,“小姐,你笑起来,真的好暖。”
“调皮的丫头,”陌涵烟假装生气,轻轻的戳了戳青怡的脑袋,“倒是编排起自家主子来了。看我回去不罚你。”
“小姐,奴婢错了,您可千万别罚奴婢啊。”青怡立刻配合的做出一副怕怕的样子。陌涵烟不禁“噗,嗤”的笑出了声,立马反应过来自己失,态了,立刻收,敛了几分。
西凉帝都的白马寺位于半山腰,山脚的桃花早已凋谢,白马寺的桃花却开得绚烂,这点也是白马寺独特的地方之一。
夏末的微风轻拂,带来一地的落花。陌涵烟伸出手,看着飘落的桃花。没有落入泥土后沾染的污,浊,也没有原本开的绚烂时候的肆意,倒是能让人无端的感觉到几分凄凉与感伤。陌涵烟不禁想到了一句:herslaughflower-:heryear.不禁无奈的笑了笑。
果然,即便成为陌涵烟快两年了,骨子里依旧是舒施语啊:二十一世纪之中学到的东西,依旧深深的烙在骨子里。无论再怎样做好陌涵烟,那些属于舒施语的,总会在不经意间,跑了出来。
“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
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陌涵烟让青怡扶着自己坐在旁边的垫着软垫的石凳上,随后出口的却是这一句。青怡一边替陌涵烟整理着有点褶皱的衣服,一边说道,“小姐,奴婢觉得啊。这大好的春光,应该想点好的。”
青怡这话,若真正追究起来,倒是带着几分越矩的,但言辞之间却是劝着自己想开一点,真是一个忠心的好丫头啊!
陌涵烟笑道,“哦,那你说说,我这话有什么不太好的地方?”
“那奴婢可就说了,小姐可不能罚奴婢。”
“还不快说。”陌涵烟假装生气的说到。
“小姐,您只陌氏嫡女,又是夫人唯一的孩子。长的又好看,还没有定亲呢,哪有什么“红颜老”,更不要提“花落人亡两不知”这样的不吉利的话了。”青怡笑着说道,“而且,小姐的病如今正有起色,正是好消息。小姐现在该着急的,不是感叹着花花草草,而是早点让老爷夫人帮您挑选一位好夫婿。”
“你呀,”陌涵烟不禁有几分无语,果然,古代的孩子眼熟啊!“这话以后可千万别乱说,这次就算了。”
“诺,小姐。”青怡调皮的行了一个礼。
“去吧我屋里的琴谱拿出来吧。”
“诺,奴婢这就去。”
陌涵烟看见青怡跑远,不禁失笑,年轻真好啊。陌涵烟觉得经历了这么多,短短几年,心似乎都老去了,没有任何生活的激,情了。
“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侬身何日丧?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陌涵烟嘴唇轻起,还是将那一句话说出来了。
”真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变得只知道伤春悲秋,沉迷这些情情爱爱不自知了。”陌涵烟嘲笑道,伸手揉了揉脑袋,”陌涵烟啊陌涵烟,可千万别变成那样啊!”
西陵绯色看见桃树下的陌涵烟,眼底的兴,味更浓了,“没有想到,陌家大小姐从虞城回来,倒是不似以往,虽说骨子里倒是多了几分感伤与忧郁啊,可这内里似乎不是这样,倒是有趣。”
“经历了虞城与叶城之事,又有几个人能够真正的坦然?”古月言想到帝都盛传的关于陌家这位小姐被其父车骑将军陌玉痕动用家法之事,不禁开口道,“这陌家小姐,也不容易。”
“是吗?”西陵绯色却冷冷的说道,“陌将军这个先声夺人,置之死地而后生,可谓炉火纯青呢!”
“不过,这性子倒是变文静了许多,”西陵绯色过了一会,又突然说道,“却也无端生疏了许多,这两年来,都没有进,过宫。琳琅多次念叨陌家姐姐为何不进,宫,缠着母后良久。本宫多次去探望,都没有见到正面呢?如今看来,陌家这位小姐,病的严重倒不似外界的胡乱传言。”
古月言却没有接话,只是静静的听着。关于陌玉痕的做法,心里虽然觉得狠辣,却不得不说,救了陌涵烟一命。
他是太子西陵绯色的伴读,只是明白这位的性子。自家的太子殿下,恐怕对这位陌家小姐有了想法,并不像自己刚才言语之中那样的冷酷。只是,不知道自家殿下有没有分清楚自己对于宫里那位贺主子和陌家这位小姐的不同。
自家太子,对于宫里的贺主子,言语之间流露出来的都是那种兄妹之间的亲昵;对于这位陌家大小姐,却是那种男人至于女人的侵,略和欲,望。
兴趣,好奇,从来,都是一段感情的导火线!
“的确是一位才女,温婉娴静,”西陵绯色想了想,又对着古月言说道,“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仅是由这种掉书袋的才华,有的是伤春悲秋的才华?”
古月言听到西陵绯色这句话,彻底将压在心底的一丝丝惊艳给抹去了。
-----------------------------------文:by晋,江の笨笨fish-------------------------------------------
西凉,虞城。
西陵绯色一身紫袍,伸手扶着那一株开的绚烂的桃花,情不自禁的想起了在白马寺见到陌涵烟的情景,脑袋之中不禁想起了一首自家母后经常吟唱的诗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可是,陌涵烟,为何你说的却是那句: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侬身何日丧?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在虞城,你究竟让谁那样践/踏过你的心意?以至于后来那么多年,郁郁寡欢,带着面具对着我!无论怎么努力,向你靠近,每一步,让我知道的却是,你离我更远!
为什么!
“啪”的一声,那一株绚烂的桃花立马被折断,满地的残瓣随风散去。
西陵绯色看着自己手里留有的桃花残瓣,嘴角露出了那种凶/狠的危险地笑。
陌涵烟,无论前尘如何,这辈子,本宫是打算同你纠,缠到底。生死两相约,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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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西凉永辉八年,陌氏宗祠。
“你看看这些!”老人将袖子里的一系列纸张丢到了陌涵烟面前,“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怨,恨你父亲不分青红皂白,匆匆回来,不问缘由就对你行那么严厉的家法,让你不得不在床上躺了将近两年。”
“当初如果不是这样,这些世家贵女的下场,就是你今日的下场,”老太太闭上眼睛,良久,轻叹了一句,“身为陌氏和云氏两大世家贵族的嫡出大小姐,只怕是,下场会更惨!”
陌涵烟看着那一叠叠的名单,只觉得手上薄薄的几页纸有着千斤重。这些曾经都经历过虞城与叶城之祸的世家贵女,不是被送到了家庙,就是被嫁给了年老的、残疾的luo夫;有的嫡母甚至因此失宠,乃至嫡母遭了休,弃或者被迫同意夫家迎娶平妻;最糟糕的却是一些世家贵女的无端“病逝”。
至于那些没有动手做这些事情的,都无端被牵扯到各类案,件之中,全家乃至九族被发配,流放边疆,而那些曾经的贵女,一个个都成了秦,楼楚,馆的官,妓。
豆粒大小的晶莹的眼泪落在了这些纸张上,化晕了原本清晰地字迹。陌氏宗祠里面是长久的沉默,只能听到陌涵烟压抑的哽咽和泪水落到纸张的声音。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陌涵烟再也忍不住,哭着问道,“为什么啊!祖母。”
“这是一条条的人命啊,这是一条条人命!,”陌涵烟吼道,见自家祖母毫无反应,不禁无力的瘫,痪在地上,“怎么可以这样?”
“怎么可以啊!这是人命啊,一条条的人命啊!”陌涵烟痛哭着,不解的说到,“她们才多大,十几岁的年纪啊。都死了,有着,生不如死啊!”
“祖母,为什么?为什么啊!她们都是西凉的子民。难道,她们的命就不是命了?只有西凉男性的命,才叫做命吗?!”
“你父亲的行为,是向陛下表态,”老太太看着自家嫡亲孙女哭红的眼睛和那满眼的愤怒与控诉,“收起你浑身的刺与个性,涵烟。这就是事实。”
“这天下,是陛下的天下。率土之滨,莫非王土;普天之下,莫非王臣!”陌涵烟听着自家祖母的话,心都凉了半截,连一丝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就是古代,真正的等级森严与礼教苛刻的事实!
陌涵烟想起,自己还是舒施语的时候,曾经和好基,友调,笑宋明理学,认为它完全违背了孔子的初衷。宋明理学大家朱熹自称是“半部论语治天下”,其实真正治理的的不是天下,是人心,让女性完全屈服于男性的权威,完全成为整个男性主权社会的附庸。西凉王朝,没有程朱理学,却有着类似程朱理学的《闺训》和《女戒》等。
这就是典型的地方,舒施语成为了陌涵烟,在这个不知道什么时代的西凉王朝,彻底体会到了里面的残酷。但是,世上的事情往往是你认为很残酷的时候,却有着更残酷的事实在后面等着你。
“你真的以为,自己身上的毒,真的解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