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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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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雪仪早就过了见boss要紧张的时光,如今见到那拉氏,摆上了公式化的微笑,恭敬道:“妾一知道这个消息就赶过来求见福晋,望福晋恩准。妾与阿玛尚未见过面,自从进府,也甚是想念……”

    福晋本就没有什么为难的意思,笑道:“这是喜事,我这里怎会阻拦你。多带些贺礼过去,你父亲如今上了榜,后面选出来说不准就离了京,东西得早早预备着。”

    武雪仪赶忙点头应承,两边说了一会子话,才出门子往外边门上去。

    等到了府里,门子上已经来来往往全是人了。武雪仪下马车的时候,遭到了或多或少的围观和道贺。都是街坊邻居,满人族里沾亲带故的,谁不知道这位如今在四贝勒府里混的好,还生了小阿哥?不说前程远大,地位也早已是今非昔比。就冲着这个,再加上武爹难得的出息,一个个脸上那表情都是一个比一个喜庆。有胆子大的,自然也有不敢往前凑的,就缩在一边偷偷查看。

    武雪仪被当做动物似的围观,实在在外边呆不下,就跟着分外激动、强自抑制的小莲子进了里边。

    莲子姑娘看见武雪仪,激动地眼泪刷刷刷的掉,一边哭还一边特别有劲儿地嚷嚷:“格格过的可好?莲子可想您了。听说格格在贝勒府生活顺心,莲子心里不知有多么畅意。呜呜呜呜呜呜……”弄的武雪仪既尴尬,心里又有些感动。

    莲子如今长开了,也是大姑娘了,一张尖尖的瓜子脸,竟显得分外的灵秀。武雪仪赶紧拉进来,道:“若是阿玛到了任上,你自己也多留心,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看莲子要挣扎着不听,忙拽住,拉到身边低声道:“阿玛不是心里面想着丫头的人,桃姨虽说心细,也不如自己相看过,知情知趣的好。我信你眼光不错,只一点,别随便就给品行不好的人哄骗去。最重的就是对你好,你要嫁了,我补一份嫁妆给你,不让你受委屈。”

    莲子哽咽着道谢,因道:“格格心里面记挂着,莲子无以为报。如今能跟着老爷去任上,出门开开眼界已是极难得了。”又被武雪仪提起来收拾收拾说话:“你还能去外边随任,你们格格我这辈子,除了跟着阿哥爷往京郊去,估摸着也不得远行了。”

    等话都说了一茬子,两人嘴巴里唾沫星子都说干了,武爹才有空闲从外边赶进来。看见一年多不见的小女儿,眼睛也有些模糊了。

    武雪仪赶紧起来见礼,道:“阿玛!”纵使不像原主那样感情那么深,也是有些唏嘘的,看见武爹眼眶子又湿了,倒是没了“他老是哭”这样嘲笑的心思,忙着道:“阿玛快坐!这是大喜事,阿玛哭甚?别哭啦。”走过去倚靠在武爹肩膀上,一边帮他捏肩,一边道:“我这次是告了喜出门子的。您中了榜,也不知贝勒爷会安排您去哪儿。”

    武爹拍拍闺女的手,摸摸眼睛,笑道:“不管去哪里,总是不在京里就对啦。阿玛不在京里,你若是有事,也不知和谁说。阿玛虽不放心,也无甚办法,你自己在府里多当心。”

    武雪仪连忙点头:“阿玛这次可厉害呢!那么多学子,阿玛能考如此高的名次,可是不容易,雪仪竟不知阿玛的深浅,真真该打。”心道原主确实找抽的很。

    武爹笑了一阵,又赶紧出门待客。直到过了老大一会儿,才送走了迎进来贺喜的人。武雪仪见他终于有了空闲,这才叫奶娘将待在偏房的小四一同抱过来,给武爹瞅瞅外孙子。

    武爹一看到小四,大惊,连忙问道:“贝勒爷准许将四阿哥带出来的?”

    武雪仪撇撇嘴,眼睛往上一瞟,心虚道:“没呢,我是自作主张。奶娘丫鬟带着,反而比单独放在府里强,阿玛不必担心。您还没瞅过小四呢?难道不想见他?”将四阿哥的襁褓撩开一个角,就见他已经醒过来了,正在那里迷糊着眼睛发呆。

    武爹还没来得及有所表示,就立刻被吸引了过来。看见四阿哥眼睛睁着,想到小善大了且又是姑娘,不是亲生的孩子,终不如武雪仪亲近。也没有弄儿之乐,如今有了外孙子,有些感慨。

    见稚子可爱,想逗逗这小子,于是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眼面前晃悠,看着四阿哥随着他手指乱转的样子,不禁老怀大慰,两个玩了好一阵,才将那边盒子里一个金锁拿出来,放进襁褓里,对武雪仪道:“快抱下去吧,小阿哥人小,让他多睡。”又摇头道:“知道贝勒爷对你不错,下次仍需再谨慎,不要这般随意,惹了麻烦,看你往哪里哭去。”

    话还没完,正好这时候桃姨得闲了进来,掀帘子的时候,脸上的激动之色完全不加掩饰。武雪仪心下点头,自己嫁的男人有出息,虽然不是正房,看平日里的架势,也没甚差别,自然欣喜异常。

    武雪仪连忙接着,两人细细说了一会子话。武雪仪又把积攒额一些金银细软交给桃姨,见桃姨要推脱,连忙阻止道:“桃姨先听我说。我如今在府中,吃穿用度都是府里的,自己也并不讲究享受。除了平日里给丫鬟小子的一些赏赐,实际上所有要用的都是贝勒爷给的。我自己平日也没出府的身份,外面没有交际来往,花费本就十分稀少。你们如今去了地方,一定是安顿下来要四处打点收买,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不管武爹会被派去哪里,武雪仪都确定绝不会离京里近的。毕竟京郊的地方旗人多,四大爷再怎么消息不灵便,也绝不会缺人用。此次武爹要去,不是去西南,就是去江南,又以江南的概率大些。

    不管如何,纵使自己不是亲女,这些事情,武雪仪依然做的甚是心甘情愿。接了别人的身体,就要做别人的责任。自己做不到对原主的亲人无视冷淡,内心也有些隐隐的希望,希望万一原主换到了自己亲生父母身边,一样的体贴孝顺。更何况,不管他们对原主的教育如何,他们都是对原主好的人,是真心对原主照顾的人。

    桃姨推搡了一阵,推不掉,因也就没有客气。到后面和武雪仪聊着聊着,就道:“格格在贝勒府中的事情,我们是没资格说的。但看格格过的境况好,我们就知道了。这会儿是商议着老爷过继的事情。”

    武雪仪心中早有准备,毕竟现在的人家对后继有人看的很重。武爹这样子,看着有子无望,就打着过继一个儿子的念头。可是武家人都死得差不多了,再往远房看,就更没什么血缘关系了,与收养不是同族的孩子没什么区别。

    也不知道他们是准备怎么办?是收养更远房、隔着十万八千里的,还是直接去善堂抱一个回来?

    桃姨叹口气,无奈道:“老爷实则对此事看的很重,无奈实在是没有好的办法。去善堂抱,他也总是面上显得不愿意。后来老爷就跟我讲,先把小善养好,等到大了,再招一个没家底的人,只要对小善好,不管是读书的、做生意的,都可。”

    武雪仪稍稍有些意外,想了想,也倒不失为一个办法,这两年在外面,还能图个清静,因而点头道:“这主意也行,爹爹愿意,也是无碍的。我也并不是非要一个兄弟撑场面。只要家里过的好就够了,什么荣华富贵都是虚的。”

    这时候小善早已经收拾妥当了过来,武雪仪赶忙搂在怀里亲了亲。小姑娘如今已有四岁了,生的玉雪可爱,主要是又是一双眼角略微下垂的大眼睛,瞅着人的时候,显得无辜极了,让武雪仪心爱的不行,贴着耳朵和她说话:“想姐姐了没?想吃什么?姐姐前段时间托厨房送过来的糖饴呢?”

    小善说话也是脆生生的,不是小姑娘家的糯嗓子:“吃了,姐姐每回送来的糕点,阿玛和桃娘都不吃,给善儿吃,善儿的脸都圆了。”

    武雪仪和桃姨相顾失笑一回,桃姨隔空指指她的脸蛋儿:“羞不羞,自己要吃,托别人的口,还怨怪上了,你看下回谁还理你。”

    武雪仪抱着香香软软的小身子,这回心下总算是真的真的生出了浓浓的不舍。这一去,这辈子也不知有没有机会再见了。

    等回了府,没过一段时间,就知道自己爹被派到了江苏的山阳县做了县令。

    what山阳是哪儿?

    武雪仪一脸黑人问号,完全不知道这是啥地方。问问身边的奴婢,因府上虽有逃难买来的奴婢,东跨院却没有南人,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倒是晚上上值的锦西见多识广,道:“听原来府上没了的原爷爷说,似乎是运河上繁华的地方。再多的,奴婢也不清楚了。”

    身边也没有地图,武雪仪根本就是两眼黑一脸懵逼。偏偏四大爷这两天都一直往李侧福晋那边去,没往这边来,她也没有地图-如今好地图可是个珍贵的东西。不过既然知道了大概的地理位置,知道是在运河边上,又在江苏,估摸着不算困苦之地,又想着贝勒爷本来就不可能派自己爹跑去边荒,觉得自己真是蠢破了天际啊......

    等啊等盼啊盼的,等到四大爷三天都歇在李侧福晋那里的时候,武雪仪才突然想到,自己不是可以问问自己亲爹?呵呵……非要等着这个还没开窍的花心男,说不定大半个月也见不着,人家福晋最近开窍了,居然开始和李侧福晋对起招了?估摸着李侧福晋这两天东院里,不是三阿哥想阿玛了,就是二阿哥身上不好,要不然就是大格格做了荷包……

    呵呵,当初进来的时候还觉着白莲花的李侧福晋和心目中人设相差巨大,相处下来看,小说里形容的居然也没甚差别,看来真是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啊......

    没工夫也没理由管这样的事体,赶快差了人去问,回来的时候,就带回来武柱国一封不算长的信,里面倒是详细介绍了山阳的位置,又说到此处的地理甚是要紧,因该处是盐运、漕运的重要中转之处,康熙爷早年派人治理的效果尚可,如今人口众多,几与扬州媲美。又让武雪仪不用担心,自己去是为了贝勒爷吩咐,当地士绅看在贝勒爷面子,必定不会为难于他。

    又说到此处文气甚重,文人聚集,人杰地灵,自己心中还有些欢喜。希望武雪仪不要忧愁,自己一家人定能在山阳适应云云。

    武雪仪看了,内心算是喜忧参半。

    喜的是,山阳是个好地方,不过现代似乎不怎么出名,难道是落寞了?至少目下听起来,简直是为武爹量身打造的办公之所。忧的是,安排武爹去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必定不是他自己说的那么轻松。虽不至于危险重重,但是南方皇子阿哥和汗阿玛的势力混杂,武爹在夹缝中立足,也不一定讨得了什么好,况且他也不算是特别机灵那挂的,希望自己还是低估了武爹吧……

    武爹他们走那天,武雪仪照旧收拾了一些小东西,让福贵出门子直接送到城门口。自己不能出去,在卧房里静静等着。

    等到福贵回来,在廊下跪下,禀报“武老爷已带家眷出了城门”的时候,武雪仪站在窗台边上,望着外面有些烟雨朦胧的天空,觉得自己心里像被人挖去了一块,空落落的,眼泪无知无觉的就沾湿了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