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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红南和族长的谈话结束,一行人告辞,老族长送他们下楼。
傅红南:“别送了,老族长,我们自己走就行,在寨子上随便转转。”
“没事儿,两步路,不妨碍。”
……
走下楼,大家再次看到竹楼下的那只绿孔雀。
它站了起来,踩着两只细腿,拖着长长的尾,高傲如皇后般行走着,纵使未展屏,尾上覆羽也是极美的。
看到他们,高挺细长的脖子微微转了转,引得头上冠羽颤动一下。
谷梵去看言立。他看着那只绿孔雀,没出声。
傅红南看了眼那只绿孔雀,又去看老族长,像话家常一样,“老族长,这只绿孔雀是您养的?”
老族长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那只绿孔雀,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几许难过落寞的神色来。
“这绿孔雀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饲养要得到国家相关单位批准的。”傅红南话说了一半,看着老族长不再往下说了。
老族长知道他什么意思,神色落寞地从那只孔雀身上收回目光,没什么精气神儿地点点头,“知道,一开始其实没打算养多久的……”他话也说一半,尾音就没了。老族长不知想到什么,将双手背到了身后,叹了口气,“罢了,不养了,明儿就给保护局的人送去。”
站在他旁边的奚山听言脚步挪了一下,似要说什么阻止,可嘴唇动了动,最后又暗淡下了眼底的光,又没说了。
傅红南没想到这么说一句就得到这样的结果了,还有点意外,也看出他们对这只孔雀是有感情的,只当养时间长了,不舍得送出去,便也没多想,只安抚性地笑了笑。
该问的问了,绿孔雀的事也解决了,傅红南抬着步就想告辞了,却听言立突然问:
“老族长,您刚才说这只孔雀您一开始也没打算养多久,有什么说道吗?”
老族长点点头,目光落在那只绿孔雀身上,像在怀念着什么,“这只孔雀是几年前我大儿子岩燕在丛林里捡到的,那时候还没这么大,也就刚刚长出漂亮的羽毛,被网在了猎网里,受了伤,就被我大儿子带回来了,本想它伤养好就给它放走的。”
原来如此。
谷梵脸上微微露出笑容,世界上到底是好人多些。
言立:“那之后没放走是因为?”
谷梵心绪一顿,猜到了什么。
“唉……”老族长叹息,“之后还没等这只绿孔雀的伤彻底养好,大儿子他就在外面出了事,死了,尸骨都没能找回来,我那老伴儿也是没能受住这份打击,去世了。再之后,每次看到这只孔雀都能想起我那大儿子,就留着留着留到了现在……”
众人都有些惋惜和同情。
言立沉默了会儿,“您节哀。”
老族长笑了笑,表示没事儿。
——
告别老族长后,他们四个人缓缓走在寨子上的街道里,一开始都没谁说话。
过一会儿,傅红南问言立,“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谷梵也去看言立,这也是她想问的。
他今天的很多言行举止都让她有些看不懂。
言立沉默了下,才说,“我也不清楚,只是觉得有些地方很奇怪。”
傅红南皱眉,“什么地方?”
邬戌和谷梵都睁着一双黑亮的眼睛看着他,目光里带着明显的期待和淡淡的兴奋,还有几分敬服。
对于邬戌的目光,言立早已经习惯了,生不出多少感觉来,谷梵的就不一样了。
言立看着她乌黑水亮的眼睛,心底难得地生出许多愉悦的感觉来。
突然想逗逗她。
他不疾不徐地走着,声音也非常平缓,“很多地方,例如:奚山说他大哥岩燕大他八岁,那以他们两人的年纪以及在族里的出身,为什么都没结婚?”
不仅谷梵,邬戌和傅红南也都愣了一愣。
这就是他说的奇怪的地方?
就算奇怪,可这和案子又有什么关系?
言立浅浅一笑:“以岩燕的年纪,早就应该结婚了,是什么原因让他一直没有娶妻,甚至在去世后也没留下一男半女?”他声音停顿了一会,似是在给他们反应的时间,后又说:“奚山就更奇怪了,他大哥死后,家里只剩他和老族长两个人,日子过得冷冷清清,又为什么不结婚呢?结婚,有妻子有孩子,家里也会热闹起来,对老人也是个安慰。”
经他这样一说,是挺奇怪的。在族里人口中,奚山是个孝顺的人,他这么大的年龄还没结婚,老族长不可能不催,又是什么原因,让奚山宁拗着老族长的意愿也不结婚呢?
谷梵不由而然地想起了苗族乡里的那个努雄,莫非身强体壮的奚山,也有什么说不出口的“隐疾”?
可老族长的两个儿子,总不会都有隐疾吧?
谷梵把这些问题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又回到同一个问题上。
这究竟跟现在的案子有什么关系?
谷梵没问出口,傅红南问了,“这跟我们追查的这起盗猎案有关系?”
言立很诚恳:“不知道。”
三人:“……”
谷梵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测,“难道你是觉得,奚山会和这起盗猎案有什么关系?”
邬戌和傅红南都盯上言立。
言立看着谷梵,笑了。
还真敢猜啊。
“不知道,”言立声音淡淡的,还透着一点笑意。
谷梵有点失望,却听言立话音一转,“奚山有没有问题我不知道,但在这寨子里,确实有一个人的行为,值得我们推敲。”
谷梵看着他,“……谁?”
言立看着前方的路:“谯之芳。”
……
几人都愣在那儿。
傅红南思索了下,皱眉,“那个谯大夫?他不是大夫吗?”
“嗯。”言立点头,“是大夫,出事那天,在山上,骆青阳腿上的伤就是他给换的药。”
邬戌站出来:“那药没问题,医生也说了,草药用得对症。”
言立瞅他一眼,似笑非笑,“忘了山上那条蛇了。”
邬戌脸色微变。当然忘不了,他现在闭上眼还能想起那条金环蛇在他们面前扭成麻花的样子,想想浑身汗毛还会立起来。
谷梵:“什么意思?那条蛇不是意外出现的吗?”谯之芳是大夫又不是驯养师,还会召唤来毒蛇?
言立看着她,不知想了什么,眼里露出笑意,“忘记了吗?我不但是个动物学家,对植物也有些了解,那天,我虽然没看到谯之芳给骆青阳敷的是什么草药,但我闻过那草药的味道,还尝过。”
那天是由她和谯之芳配合为骆青阳敷药包扎的,他根本没有接触过那碗被谯之芳碾碎了的草药啊。
这么想着,她不由冲动问了出来,“你什么时候尝……”
脑子里突然闪现一道灵光,她想起来他什么时候尝过了。
那天,他拥抱过她之后,还捧起了她的手,不但闻了闻,还舔了一下指尖……
唰的一下,谷梵脸色顿时通红,看着言立,根本说不出话来了。
他、他他怎么能这么不正经。
谷梵脸红得都不敢去看旁边一脸困惑的傅红南和邬戌。
言立知她是想起来,眼底笑意浮现,也不再逗她,好心地为她解围,“那草药名叫仙鹤草,除了有止血抗菌的效用外,一些人会利用它来引蛇,曾有人在有蛇出入的野外拿它试验过,据说百试百灵。”
谷梵莫名地打了一个寒颤。
“……会不会是巧合?”她不大敢相信,“谯大夫看起来那么……”不像坏人。
他可是在这寨子里做了四五年大夫的人,像个隐居的山士一样,怎么会去害人。
“况且,骆青阳不是我们偶然救到的吗?谯大夫为什么要杀他?”谷梵乌黑水亮的眼睛看着言立。
旁边,邬戌和傅红南静静地看着这两人你来我往,没有说话。
言立看着她较真又急切的样子,突然沉默了下来。
邬戌和傅红南都有些奇怪,不明白他为什么就突然沉默了。
难道真的是被谷梵问住了。
……
良久,他们才听到言立有些寂寥的声音。
“或许是因为……骆青阳不经意间说的一句话呢?”
三人都看着他。
——
短暂的一番交流过后,他们四人又兵分了两路,傅红南要到寨子上找其他人了解些情况。
根据刚才言立所提出的问题,傅红南觉得有些情况很有必要向寨子上的人了解清楚些,在一个案子中,往往都是一个看似不起眼的线索,最终揭开了整个案件的谜底。既然已经确定这片丛林里存在着一个盗猎网,那就不仅要查曼罕镇上的人,勐哈寨势必也要查上一查的。
邬戌好奇心重,跟着一起去了。
而言立和谷梵,打算再去谯之芳的竹楼转一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