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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菱微怔,不明白姚景语为何会突然有此一问。
姚景语睨了她一眼,然后背过身去,缓缓开口继续道:“若我说将你许配给他你可愿意?”
宋珏身边的那对双胞胎兄弟和静香、妙菱的事情她也知之一二,原想着他们若是有意,只要不闹出什么不好的事情,到时候求到她跟前来她少不得要拿些嫁妆成全的,也就没有多加干涉。
燕青,是她给妙菱的最后一次机会!
而彼时妙菱已经怀疑姚景语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了,否则不会突然提出要将她嫁人。
嫁给燕青吗?不可否认,燕青的确是个好人,但她不能一辈子做奴才,她将来的孩子更不能有一对低人一等的父母。
妙菱心一横,扑通一声在她身后跪了下去,泫然欲泣道:“王妃,是不是妙菱做错了什么事情?所以您才要赶奴婢走?奴婢不敢了,只求您别赶我走,妙菱愿意一辈子做牛做马在您身边伺候,哪都不去!”
做牛做马在她身边伺候?然后寻个机会伺候到宋珏的床上去?
姚景语心中冷笑,垂在身前的手指不自觉曲了曲,眼底一丝狠意划过。
侧过身来,却嘴角微微勾起,不经意抚弄着身旁一株开得极好的常叶青,垂眸道:“起来吧!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不过是觉得燕青为人可靠,是个当嫁之人,又想着你好歹跟在我身边也有三年了,自然要首先为你们几个考虑不是么?”
妙菱松了口气,不管姚景语是否察觉到了她的小心思,她没有当面说出来,那也就是现在还不会与她撕破脸面。
在她这个角度,仰着头只能看到姚景语一张玉白的侧颜,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的确不像生气的样子。
妙菱扶着膝盖站起身,抹着泪道:“吓死奴婢了,奴婢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您不要我了!”
姚景语笑而不语,只找了个借口将她遣了下去。
看来,回府后,她是该给妙菱找个好去处了!看在以往她并未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上,她会在宸王府名下给她寻一处山清水秀的庄子,若是她能意识到错误,自当在庄子上找一个合适的管事或者是白身嫁了,以后说不定还另有造化,否则就一辈子留在那里为奴为婢吧!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还未回府妙菱这边便出事了。
彼时,宸王府的马车错后苏家半个时辰,姚景语便没有以王妃的身份坐在马车里,而是换了一身不打眼的丫鬟装扮远远混在一群小丫鬟里头跟在后面。
前头燕青燕白等人一如往初护在马车旁不叫人起疑,而姚景语身边则有夜一夜二等真正武功高强的队伍乔装打扮牢牢保护。
下山后约莫有一炷香的时间,原本走得好好的马车车轱辘忽然断开,队伍瞬间大乱。
“保护王妃!”马车旁,燕白大喝一声。
彼时,趁着队伍慌乱之际,四周茂密的灌木丛里霎时间冲出了十几个提着剑的黑色身影。
“王妃,果然如您所料!”夜一等人压低了声音不动声色地将后头的姚景语围在了包围圈中。
只他们这边太不起眼,那群人压根就没注意到他们,注意力全在马车上。
姚景语冷冷弯起嘴角:“你们不用太紧张,免得反而让人生疑。”
“不对!”夜一忽然皱着眉道,“那群人好像是两伙的!”
姚景语也注意到了,后来又来了十几个,但显然和一开始那伙人各自为政,但目标都是她!
难道说……除了苏光佑,还有旁人也打上了她的主意?
只不过自从来了京城之后,仇家估计一只手都数不过来,一时间她还真是想不到谁会在这个时候对她动手。
彼时,只听得一阵慌乱的尖叫声,采青被之前那伙人掳走,而后来那群人则不甘示弱地擒住了静香和妙菱。
燕青装模作样地去追之前掳走采青的人了,燕白其实是有机会将静香和妙菱全都救下的,但是当一剑挑开其中一个黑衣人搂着静香的腰将她拉回自己怀中时,燕白却忽然对着妙菱诡异一笑,就此收住了剑势,也给了那些黑衣人机会将妙菱抛到了同伴的马上迅速离开。
这一场混乱之后,两方人马霎时间就退了个干净,徒留一片沙尘飞扬。
燕青赶回来后听说妙菱被人掳走了,瞪了眼幸灾乐祸的燕白,单膝跪地,请求道:“王妃,请让属下带人去将人救回来。”
姚景语略一思忖,妙菱虽然心怀不轨,但到底罪不至死,更何况她也想知道后头那一拨究竟是何方神圣,于是便点头应下了。
就在姚景语归府之际,掳走采青的那群人将人秘密带到了郊外一处庄子里。
“二爷,属下等人幸不辱命,将宸王妃带回来了!”
苏光佑缓缓转过身来,嘴角噙着一抹笑,居高临下地看着被扔坐在地上的采青。
抬手,示意那些人离开,自己则是蹲下身来,挑起采青的下巴,神采飞扬道:“小语,我们又见面了!”
又似怅惘一叹:“不对,该是叫你一声王妃了!你大概没想到咱们还有机会再续前缘吧?我这个人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不论什么事情,若我想做,就一定要做到!同样,我想得到的人也是。就算你已经被别人碰过了,我也总要尝一尝你的滋味的。你放心,事情过后,我会让人送你回去的,送你回宋珏身边,只要他不嫌弃,你们依然可以做一对只羡鸳鸯不羡仙的人间眷侣!”
若是真正的姚景语,这个时候定然会因为苏光佑的卑鄙无耻而愤怒异常,但采青说不出话也动不了,更不可能有姚景语应当会出现的那些情绪。
苏光佑一开始并未察觉她是被人点了穴道,只挑着眉道:“怎么,不愿意和我说话?”
采青焦急不已,只能不停地转动着眼珠子来告诉他自己的不对劲。
“你被人点了穴道?”半晌,苏光佑忽然看着她的眸子道。
采青急忙眨了眨眼。
苏光佑将之前退下去的黑衣人首领唤了上来,解了穴后,采青撑着地站起身,嘶哑着嗓音冷笑一声:“苏二爷,枉你对宸王妃上心这么久,难道连面前的人是真是假都分不出来?”
苏光佑嘴角的笑容渐渐凝固,有那么一瞬间,甚至不可置信中还带着狰狞,他盯着采青,上下打量了好几遍,才缓缓开口:“你……是采青?你还活着?”
难怪在有了前车之鉴之后,他派出去的人还能这么轻易地将人带回来!是他轻敌了,低估了那对夫妻!
采青嘴角牵起一个苦涩的弧度,她倒是宁愿自己死了,这些日子落到了宋珏手里简直是生不如死。
见采青许久不说话,苏光佑这会儿心里已经是确定了,他渐渐攥起拳头,但这时候却顾不得愤怒,既然姚景语这边早有准备,那么宋珏被他们调虎离山之计引走是否也是将计就计?
想起以身犯险的宋彻,苏光佑心里咯噔一声,有些急迫地开口:“这些日子你被宋珏关着,可有见过凌皇后?她是不是在被藏在了东郊的明月庵里?”
起初他和宋彻都以为凌素素被关在了宸王府里,但宋彻在京城滞留许久多番打听,宋珏去东华的那段时间,他们甚至派人夜探宸王府,可最后却一无所获。后来好不容易才在前不久查到了人可能在明月庵,于是定下了今日去劫人,顺便一石二鸟将宋珏引开让他顾不了姚景语这边。
采青不知道凌皇后在哪,但明月庵……采青冷笑,也不知是自嘲还是嘲讽他们:“我没见到凌皇后,但很肯定人绝对不在明月庵,因为这些日子我就被关在那里。”
苏光佑面上一愕,却极好地控制住了没在采青面前失态,只是很奇怪在知道抓来的人不是姚景语之后,他有失望却没了之前那次被宋珏从他手上将人抢回去的愤怒。
“既然被送来了,那就好好留在这里吧!回头我让人送你回去。”苏光佑淡淡道,采青和杨缨一样,都是宋彻手下的人,就算是看在目前他们合作的份上,这人他也是要替他们留下的,说不定以后还能派上用场。
说罢便举步离开,只是还没走出几步,身后忽然传来一声闷哼声,再转身回去的时候,采青已经嘴角吐着黑血捂着肚子慢慢地倒在了地上。
气绝之前,采青倒在地上喘着气自嘲笑道:“也是……他,他那种骄傲的人怎么可能让一个和他妻子一模一样的人活在世上……”
后头话音微弱,苏光佑没听到,但也猜到采青的死大约是宋珏计量好的。且不说留下采青性命会有后患,即便是别的男人对着一张和姚景语一模一样的脸,宋珏都会膈应,所以利用之后就斩尽杀绝。
采青死便死了,苏光佑没有时间计较,匆匆离开,派人去明月庵那边打听消息了。
而另一边妙菱被堵着嘴五花大绑的扔在了地上,意识恢复缓缓睁眼时,只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华贵窈窕的女子背影。
看穿着打扮,应当是年纪不大却家世极好的贵夫人。
“你们怎么办事的?让你们将姚景语绑回来,如今你们绑了个小丫头这算什么?”女子气势汹汹地怒骂。
旁边领头的黑衣人赶忙颔首请罪:“郡主,实在是出了意外,当时不知怎的有另一拨人,属下等人既要对付宸王府的人,又要和那群人周旋,这才一时不察让他们先将人抢走了!”
“你是说……姚景语被人抢走了?”女子顿了下,不难听出声音里暗含着得意与畅快。
“正是!”那人道。
女子笑了起来,怒气仿佛也熄了不少:“被人抢走了,这名声可就全毁了!就算他再喜欢她,两人之间肯定也要起嫌隙。”
那黑衣人见女子心情好了不少,便看了妙菱一眼,趁势请示道:“郡主,那这丫鬟怎么办?”
彼时,妙菱见黑衣人朝她看了过来,迅速闭上了眼睛,心里七上八下等着听那女子的答案。
女子冷笑,转过身来如看着蝼蚁般在妙菱身上扫了一圈,声音冰寒彻骨:“不过一个贱丫头而已,就赏给你们吧!回头完事后将人解决了,不要留下任何把柄!”
妙菱陡然心头一跳,即便是闭着眼睛,那女人轻蔑的目光以及黑衣人落在她身上带着淫邪的目光还是让她如芒在背。
再顾不得其她,妙菱豁然睁开眼睛,当对上那双美艳无双的脸庞时,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双唇微张——
居然是她!
女子见妙菱醒了过来,面上并无什么变化,一个丫鬟而已,她压根就不放在眼里。
正欲出门之际,妙菱心里百转千回,在嘴边过了好几遍的话脱口而出:“郡主,请留步,奴婢有事要说,是关于王爷和王妃的事情!”
女子顿住脚步,扭过头来,脸上缓缓漫上了一层兴然的笑容,弯着唇开口道:“你说!”
最后妙菱终是有惊无险地被燕青救了回来,可身上十分狼狈,燕青虽然没说,但看面上的神色,姚景语也知道大约是有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因此一时间倒是没提让妙菱离开的话。
只不过不出两日,市井间不知从哪里传起了一股谣言。
一开始王府里的人都还在瞒着姚景语,谁也不敢将这等晦气事往她跟前提,后来事情闹大了她逼问慧竹方才知道端倪。
站在窗前,目光远飘,嘴角的弧度却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说她宸王府是个*之窟,先是有她这个主子不知廉耻婚前就与宋珏勾搭在前,而后有她身边的贴身丫鬟有样学样和府里的侍卫小厮勾搭成奸……
如此胆大放出这种谣言来,想必背后的始作俑者也不是一般人吧?
这个丫鬟……说的是妙菱?
放出流言的人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难道说那日掳走妙菱的那一拨人也是他的手笔?
姚景语蹙着眉,正细思之际,前院突然传来了消息,说是皇后娘娘派了人来。
宋珏不在府中,姚景语赶忙敛了下思绪稍微收拾了一番。
来人是苏皇后身边的心腹刘嬷嬷,姚景语第一次跟着母亲进宫的时候,就是她在宫门口接人的。
今日,除了刘嬷嬷,后来还跟着四个板着脸收拾得一丝不苟的银发老嬷嬷。
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刘嬷嬷还是笑脸对人:“王妃娘娘,老奴今日是奉了皇后娘娘的命令前来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姚景语也就客客气气地道:“不知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刘嬷嬷见她笑如春风实则暗里藏刀,顿时面色讪讪,也不知自己这等浸淫宫闱多年的老人怎的就会被一个小丫头给吓着了,但到底跟在苏皇后身边多年,片刻就恢复如初,挺直了背脊委婉道:“王妃,这些日子外头的谣言您想必也有所耳闻。不瞒您说,此事就连皇上都惊动了。您也知道,皇上最疼爱的就是宸王殿下,如何能容得了别人这样在背后议论他?但常言说得好,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说着,就停了下来,姚景语面上没有一丝变化,见刘嬷嬷等着自己的反应,也就顺势接下了她的话:“所以呢?”
皇上又不是吃饱了撑的会关注市井间的那些无稽之言,定然是有人在他面前说了些什么。
刘嬷嬷心里暗骂姚景语装模作样,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目光在姚景语身后的静香和慧竹身上转了一圈,她颔首道:“皇上将这事交给了娘娘彻查,老奴奉娘娘口谕,特意带了四位在宫里资历深厚且颇有威望的老嬷嬷前来,也是为了做个证明,想要验查一下您身边三个贴身丫鬟手臂上的守宫砂。”
为了表示对男方的尊重,作为陪嫁丫鬟跟过来的每一个人都是处子之身,手臂上都点了守宫砂,以示嫁过来的女子也是冰清玉洁的。
虽然为了解毒,姚景语和宋珏在成亲之前就已经行了夫妻之事,但这等大家族里约定俗成的规矩她们还是照着做了的。
是以,静香、妙菱、慧竹包括甚少在旁人面前露面的清芷手臂上都是有守宫砂的。
如今,刘嬷嬷一来就要查静香她们三人的守宫砂,定然是知道了些什么,莫不是前天妙菱被掳走后真的出了什么事情?
姚景语有些后悔,早知道妙菱回来的时候她就该把事情问清楚的。
若是今日真的查到了什么,想必原本就对她不满的皇帝总算是又能找到借口给宋珏纳侧妃或者直接将她给休了吧?虽然不惧,但没完没了的应付这些事情,神仙也要发火!
气血涌上了头顶,心里左右权衡了一番,姚景语面上镇定道:“辛苦几位嬷嬷了,你们便先坐下喝口茶,一会儿本妃就让她们三人过来。”
“嗯!”刘嬷嬷应了声,也不觉得姚景语能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做出些什么。
横竖这事和皇后娘娘没多大关系,也不是她们弄出来的,娘娘不过是在皇上跟前添了把火,就算是后头扯出了什么事情,她们也能摘得干干净净。但若能看着姚景语倒霉,她们倒是乐见其成!
彼时,姚景语刚回了锦澜院,燕青就匆匆赶来,双膝跪地,恳求道:“王妃娘娘,属下想向您求娶妙菱。”
姚景语微微挑了下眉毛:“那日真的出了什么事情?”
燕青摇头:“属下不知,属下到的时候她只是衣鬓散乱,属下一个大男人,也不好开口问那些事情。但不管妙菱那日是否真的出了事情,属下都不在乎!”
姚景语心里轻叹,燕青真的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好男儿,只可惜,妙菱心比天高,未必有这个福分嫁给他。
更何况,这个时候即便是燕青站出来承认妙菱的事情与他有关,并不能解决什么,反而坐实了之前流言里说的勾搭成奸。
“你先起来!”正思忖着要在说些什么,慧竹进来禀道,“王妃,妙菱想要见您。”
“她不是病得下不来床么?”姚景语冷声道。
慧竹皱了下眉,道:“大约是听到了些什么,奴婢看她的样子像是很着急。”
姚景语似笑非笑地弯了弯唇,许是因为察觉到了妙菱存有不轨的心思,现在妙菱那边有一丁点风吹草动,她难免都会多想。
看了燕青一眼,略一思忖,吩咐慧竹道:“让她进来吧!”又扭头对燕青道:“你去屏风后头,切记不要发出任何动静!”
燕青不明所以,但还是照着做了。
和平日里的光彩照人比起来,这会儿跪在姚景语面前的妙菱面色惨白,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她直挺挺地跪着,咬着唇啜泣道:“王妃,外头的那些事情奴婢都听说了,都是奴婢连累了您,您重重惩罚奴婢吧!”
姚景语睨着她一言不发,半晌,开口道:“将你左边胳膊上的袖子掀起来。”
妙菱有些犹豫,最后却还是照做了——
胳膊上光洁白嫩,没有任何印记更没有象征着清白的守宫砂。
“那日,你被掳走后有人欺负了你?”姚景语眼中带着打量,徐徐问道。
妙菱赶忙摇头:“没有,真的没有,他们不知喂奴婢喝了什么东西,回来后奴婢才发现手臂上的守宫砂不见了。”
静香见自家王妃因为妙菱现在被人逼到了这份上,一时间眸中复杂,倒是没有往其他的方面想,但一转头又看到妙菱哭得梨花带雨的表情,复杂之情更浓,掐了掐手心,恨铁不成钢地压低了声音道:“有这等事,你为何不早些和我说?难道你不知道外头有多少人盯着咱们王府盯着王妃吗?那些人若是没有目的,好端端的毁了你的守宫砂做什么?高门世家原本就将贞洁看得比命还重,眼下又惊动了宫里的皇上和皇后娘娘,现在不仅是你自己要受罪,更是连王妃都连累了!你怎么就如此,如此……哎,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静香抬手指着她,到最后是气红了脸,连骂她的词儿都想不出来了。
妙菱本就在低声啜泣,闻言,哭得更厉害了些,单薄的身子不由得晃了晃,似是随意一阵风就能吹走。
憔悴的脸上眼下乌青明显,很明显这两日晚上都没睡好。
静香见她这副样子,再多苛责的话也说不出来了,毕竟是自己的妹妹,只心急如焚地看着姚景语道:“王妃,这下子要怎么办?要是让那些宫里的嬷嬷知道了妙菱的守宫砂没了,她肯定会丢了性命的!”
或许那些人背后的真正目标是姚景语,但妙菱这个借以发难姚景语的马前卒肯定会第一个被打杀!
闻言,妙菱面有惧色,膝行往前抱住了姚景语的双腿,不停地摇着头哀求道:“王妃,求您救救奴婢,奴婢不想死,奴婢真的没做过那等败坏德行之事。”
她的表情太过哀切,以至于姚景语一时之间都不能判断在这件事情里她是否真的只有受害者这个身份。
明眸看向她,里头透着些思虑与为难:“时间太紧了,那几个嬷嬷现在就在前院里等着,苏皇后派的又是自己的心腹刘嬷嬷很明显就是有备而来。”
若非这个节骨眼上才知道妙菱没了守宫砂的事,她倒是可以提前做些准备,怎么着也不会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一听再无希望,妙菱面色灰败地跌坐在了地上,吸着气哽咽道:“奴婢一死倒是不足惜,只是若今日这事坐实了,定然会连累王妃甚至是整个王府的名声在外头受损,不定后头还有什么麻烦接踵而至。当初您将我们姐弟三人从黑市救了出来,对我们等同于有再造之恩,可奴婢非但不能报答您,反而害得您受累,真是万死都难辞其咎啊!”
又摇着头讷讷道:“奴婢不能死,更不能连累您!”
姚景语抬手捏了捏眉头,究竟是谁如此恨她,非要拿名声来做筹码?
名声这种东西,她固然是不在乎,宋珏也不会在乎。可还有姚家,还有她的两个小侄女儿以及眼前这几个尚未许人的丫鬟,她们都是土生土长的古代女子,贞洁比命还要重要。
眼下的情况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旦妙菱的事情坐实了,后果无法估量……
“王妃,您一定要救救妙菱啊!不如就应了之前……”静香慌乱之下,想开口让姚景语同意刚刚燕青提的事情,可转念一想,这个法子也是不妥,就算燕青不计较,可妙菱始终没嫁给他,没了守宫砂就是婚前不贞。
姚景语看了她一眼,随即眸光扫过还跪在地上的妙菱,揉了揉眉心,轻声道:“你先起来。”
妙菱却不肯起身,依旧跪在地上,仰着头定定地看着姚景语,抽泣着道:“小姐……”
姚景语说不清此时心中是什么滋味。
平心而论,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她知道妙菱的心思之前,她定然会义愤填膺无论如何也要给她讨个公道。但是,许是防备之心太浓,现在怎么看她都无法全然相信眼前这个丫鬟还是以前那个对她忠心耿耿的小丫头了,以至于这件事哪怕明面上妙菱也是受害者,她却无法控制地去想或许事情并非这么简单……
见妙菱眼中陡然间闪过一道亮光,似乎是想到了解决的法子,可片刻就黯淡了下来,又躲躲闪闪地不敢看她,像是十分为难的样子。
姚景语抿了抿唇,面无表情,声音听不出情绪:“你可是想到了什么好法子?”
妙菱身子抖了抖,先是不停地咬着唇,随后抬起眸子怯怯地看了姚景语一眼,小心翼翼地斟酌着开口:“启禀王妃,奴婢的确是想到了一个法子,若是您能答应奴婢,这件事一定能迎刃而解。”
“你说!”听她这样说,姚景语倒是急切地想听听她所谓的好法子究竟是什么。
半晌听不到动静,最后妙菱心一横,飞快地朝姚景语磕了个头,低声道:“王妃,若现在奴婢是王爷的通房,那么即便是没了守宫砂,宫里那些嬷嬷也就不能说什么了!”
“妙菱,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饶是一向稳重的静香也忍不住惊叫出声,快速看了眼姚景语的脸色。
彼时,姚景语心头已然完全凉了下来,低着头去看妙菱那张似受惊却依旧娇艳的脸庞,眉宇之间的冷意慢慢地溢了出来,目光胶着在妙菱的脸上,犹如锋利的冰刃一般实质落下,怎么拉都拉不开。
见姚景语没有开口,妙菱咬着唇,却是转向静香,匆忙解释:“大姐,你误会了!眼下这权宜之计只是为了解燃眉之急,我又如何敢肖想王爷?待这件事情过去之后,便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还是王妃的贴身丫鬟。”
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姚景语慢慢弯起了嘴角,蓦地,潋滟一笑,笑出了声来,目光幽幽地看着妙菱,嘴里喃喃:“这倒的确是个好法子。”
毕竟,妙菱本就是陪嫁丫鬟,若是被宋珏收用了,谁还敢拿守宫砂来说事?
妙菱一喜,没想到姚景语真的会同意,可还没待她来得及得意,姚景语却话锋一转,声音骤冷:“妙菱,看在咱们主仆三年的以及你以往伺候周到的份上,我曾经给过你三次机会!”
不顾妙菱脸上的不解,姚景语站起身,缓缓走到窗前,背对着她一字一句地开口:“第一次你借周雯和宝珠的事情试探我,我便明明白白地告诉了你,我绝不会让王爷身边有第二个女人。你不死心,我给了你第二次机会,问你愿不愿意嫁给燕青,你依然拒绝。然就到那个时候,我依然没想着对你下狠手。第三次机会,就在刚刚你来之前,燕青说不在乎之前的一切,愿意娶你为妻。看在他一片诚心的份上,我的确想过要应下他,就在你说通房这件事情之前,我心里想的都是如何将你从这个泥潭里拉出来,让你风风光光地嫁出去,也算全了你我主仆之间的情分。”
不是不难过的,同样都是对宋珏有了心思,妙菱和之前的于凌薇还有孙文婧等人都不一样。她是她的贴身丫鬟,是她信任的人,结果却想着联合外人背叛她算计她的男人!
妙菱没想到自己那点小心思一早就被她全都看了去,登时脸上一丝血色都无,唇瓣不停地蠕动,却是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嗓子眼里,只能匍匐着身子趴到了地上。
姚景语豁然转过身来,眉目阴冷地盯着她的后脑勺,声色俱厉道:“若今日我真的用了你这个法子,只怕那些嬷嬷出了王府大门之后,王爷收了你这件事便会传得人尽皆知,甚至能传到当今天子的耳朵里。那时候一顶欺君大罪的帽子扣在上头,这个名分我必须得给你,这个哑巴亏我是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甚至于,为了让王府里百花齐放,为了打压我,宫里那些心怀不轨的人还会借此抬举你捧着你来同我打擂台。”
顿了下,唇边浮起一丝讥诮:“妙菱,我不得不承认,你厉害!比于凌薇、比孙文婧、比荀妙心都厉害!甚至,如果今日王爷不是对我一心一意的话,有你这么个‘忠心耿耿一心为我着想’的陪嫁丫鬟,只怕假以时日,我都未必是你的对手!”
说到后来,所有的激愤言辞都化为了自嘲一笑。
其实,妙菱之所以养成了今日这般的野心,她又何尝没有责任?丫鬟就是丫鬟,她不应该因为前世思想的影响,将她们摆到了对等的位置上。
换做了静香、慧竹这等知进退懂感恩的人,或许会牢牢记住自己的身份,谨守本分。但妙菱这种得寸进尺的人,你对她越好,只会让她越发肆无忌惮!
彼时,妙菱伏在地上的身子抖个不停,明明是数九寒冬月,身上的衣裳却被冷汗浸湿仿若能滴下水来。
她没想到姚景语居然会将她的心思说得分毫不差!
不错,这个主意是她自己向那人提出来的,她知道通过姚景语想成为通房是不可能的了,为了保住自己的命也为了奋力一搏,她选择了和那人合作。
现在……她和姚景语算是彻底撕破脸了吧?
她一个丫鬟,那人想必是有多远躲多远,半句话都不会为她说。
妙菱第一次有了惶恐不安的感觉,这种感觉,比当时在黑市里被待价而沽还要强烈。
彼时,静香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却狠下心背过了身去,妙菱存了这种卑劣的心思,她哪里还有脸为她求情?
“你也不用担心自己会连累到我,”姚景语再次坐了下来,勾起嘴角,七分嘲讽三分冷然,“你胳膊上的守宫砂,不过是因为被贼人掳了去受辱罢了,固然我可能会受到些牵连,被人说几句闲话,但你跟了我这么急,又何时见过我在乎名声这个东西?”
妙菱心如擂鼓,喉间酸涩,想要求情的话在嘴边来回打转,十指也不由得抓紧了身下的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