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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不过三,我不会再将你留在我身边,但我也不想因为你这种人在手上多沾血腥,所以不会要你的性命。”姚景语慢条斯理地张合着唇瓣。
她虽然嘴角挂着笑,但在妙菱看来与拿刀凌迟她无异。
宸王府不要她,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能去哪里?
“王妃,奴婢求您……”妙菱求情的话刚开了个头,就被上前问话的慧竹打断,“王妃,守宫砂一事怎么办?咱们耽搁的时间也不短了,再耽误下去前头那些人肯定要怀疑了。”
慧竹虽然和静香一样平日里话不多,但感念姚景语一路提携的恩情,对她极为忠心,相应的,自然对妙菱这个背主之人没什么好脸色。
想了下,又道:“奴婢觉得,没必要因为她连累了您,说是被掳走侮辱似是有些不妥。”
姚景语微微蹙眉,一双明亮的眸子在屋里转了转,最后目光落在了圆桌上那一套茶具上,眼中倏然一亮,便吩咐慧竹附耳过来低声吩咐了几句。
彼时,妙菱心急不已,一双眼珠子四下乱转,却不敢伸长了脖子去打探姚景语到底和慧竹说了些什么。
待慧竹出去后,她心思一转,自认为找了个好借口企图再次开口,却被姚景语抬手阻止:“你不必再说,本妃话既然说出口了,断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
“王妃,就不能看在奴婢往日里忠心耿耿的份上原谅奴婢这一回吗?奴婢真的知道错了!”妙菱咬着唇,楚楚可怜道。
姚景语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仰起的小脸:“你先起来吧!”
“王妃不原谅奴婢就长跪不起!”妙菱道。
姚景语自鼻间发出一声冷嗤,将视线挪开:“你实在没必要同我玩这种苦肉计,若不是看在以前你也算尽职尽责的份上,我会直接要了你的性命,而不是放你出去!”
妙菱心头一凉,最后身体跟麻木了一样,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起来的。
彼时,慧竹捧着一壶滚烫的热茶走了进来。
姚景语朝她使了个眼神,慧竹颔首,然后拎着茶壶再次掀起妙菱的左袖毫不犹豫地淋了上去。
“啊——!”妙菱惨叫不已,捧着几乎快要烫掉一层皮的胳膊痛得小脸皱成了一团,看起来面目越发地狰狞。
“走吧,去前院!”姚景语起身淡淡道,恍若根本没看到妙菱的惨状一样。
彼时,刘嬷嬷等人已经喝了四杯茶了,正准备着人去后头催促的时候,就见姚景语领着人踽踽而来。
刘嬷嬷精明的目光朝后头看了看,一眼就看出来后来被静香扶着的妙菱不对劲。
只不过她是个聪明人,并未开口抢先发难,便垂首敛目只当什么都没看到。
“嬷嬷,就在这,当着本妃的面来吧!”姚景语施施然坐到了上首,不紧不慢道。
几个嬷嬷相互对视一眼,就在刘嬷嬷的带头下一个个掀起袖子检查了起来。
到了妙菱这里时,左臂上一片通红,原本嫩白的皮肤皱成了一团,看起来狰狞而又恶心,若非几位嬷嬷久居深宫见多识广,这会儿只怕早就跑到墙根吐起来了。
“宸王妃,这是何意?”刘嬷嬷强压着心头的恶心,意味不明地看向姚景语。
姚景语不慌不忙地饮了口茶,漫不经心道:“哦,刚刚这丫头上茶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结果全倒在了自己的胳膊上。”
“那守宫砂的事情……”刘嬷嬷暗道姚景语狡猾,以为用这种拙劣的借口就能将事情蒙混过去?这恰恰显得她心虚而已!
姚景语却不以为然地扫了那几位面色严肃的嬷嬷一眼,最后目光审视了刘嬷嬷好一会儿,才嫣然一笑,继续道:“这有何难?几位嬷嬷都是宫里的老人了,自然知道这贞洁一事并非独独需要守宫砂才能验证,若是嬷嬷们不嫌麻烦,大可以带着我这丫头去后头亲自给她验身!”
闻言,妙菱原本因为疼痛而糊作了一团的脑子瞬间清醒,她瞳孔大张,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向姚景语——
她怎么能这么羞辱她?她还是个处子之身,如何能让那些老虔婆给她验身?
几位嬷嬷也是面面相觑,浑然没想到姚景语会说出这话,最后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刘嬷嬷。
刘嬷嬷哪里想得到姚景语如此难缠,竟会想出这种刁钻的法子,然而这个时候若是不验岂不是打皇后娘娘和自己的嘴巴?扭过头朝后头几人使了个眼色,一行人拎着妙菱就在丫头的领路下去了后头的房里。
“静香,你会不会觉得本妃太过狠心了?”彼时,堂里都是自己人,姚景语看着静香开口问道。
静香直直地跪了下来,低着头好一会儿,才抬起眸子迎上姚景语的视线,轻轻摇头:“王妃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当初您将我们从黑市救了出来,恩情等同再造父母,是妙菱一而再再而三地不知珍惜,是她没这个福分继续做您的丫头。”
说着便举起三根手指对天盟誓:“静香在此发誓,这一辈子都只对王妃一人忠心,绝不做任何背主之事,若违此誓,愿天打雷劈,永生永世不入轮回!”
“好了,起来吧!”姚景语暗自嘲笑自己,不过是一个小丫鬟,她竟然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若是有朝一日静香和慧竹也步了妙菱的后尘,那便是她这个做主子的没有本事!
约莫一炷香之后,刘嬷嬷等人一脸菜色地走了出来,妙菱一头大汗在后面被两个小丫头扶着,惟恐一松手她就倒在了地上再也起不来。
“如何?”姚景语挑着眉看向刘嬷嬷。
刘嬷嬷避开了她的视线,有些尴尬地扯了扯唇:“启禀王妃娘娘,妙菱姑娘仍是处子之身。”
“那便好,辛苦几位嬷嬷了,回头你们便如实禀报皇后娘娘吧!也好让她知道空穴来风虽然未必无因,但这个因很显然不在我宸王府里。”姚景语微微勾唇。
这一番夹枪带棍的话听得刘嬷嬷气恼不已,却说不出半个反驳的字,只能敷衍般福了福身然后带着人落荒而逃。
姚景语最后看了妙菱一眼,随即面无表情地起身离开:“把她扔出府去,以后与我宸王府再无半分瓜葛!”
“王妃,奴婢知道错了,您就原谅奴婢这一次吧!”妙菱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就涕泗横流,开始不断地挣扎叫喊。
午后阳光正好,姚景语小憩了半个时辰便让慧竹几个搬了小榻到院子里,坐在梅花树下独自弈棋。
“王妃,奴婢听说妙菱出去后被几个乞丐拖着卖到了窑子里。”慧竹一边上茶一边禀道。
姚景语捏着棋子的手顿了下,扭头看她:“乞丐?”
留妙菱一条命,让她出府,她一直有派人跟着,也是想看看她会不会去找那个幕后主使。
慧竹点头,正要再说些什么,却瞥见不远处一抹亮丽惹眼的大红色身影正缓缓而来。
慧竹心里吐了口气,在王妃身边伺候这么久了,每每看到王爷穿得这般妖娆她还是觉得不习惯,就感觉自家两个主子跟调换了似的,王妃一个女儿家却偏偏爱些素丽的,幸亏是天生丽质,否则站在王爷身边岂不是一眼就被比了下去?
没再多想,慧竹捧着托盘,垂首行了个礼,然后就弯着身子退了下去。
“在下棋?”宋珏坐到了姚景语对面,略一挑眉,“本王与你来一局如何?”
姚景语扬眉,弯着唇道:“乐意之至!”
算起来,她的棋艺还是跟在潘淑仪后头学的,并不算精湛。以前在青州城的时候,闲来无事,书画不感兴趣,倒是偶尔会和潘淑仪对上几盘。
只这三脚猫功夫在宋珏面前很快就现了原形,不一会儿,看着棋盘上被堵死了的白棋,姚景语单手托着下巴蹙眉细思,最后直接将手里不知往何处下手的棋子往棋篓里一扔,不高兴地撅着唇道:“不下了,不下了,你都不知道让让人家!”
宋珏弯唇,指着棋盘上某一处道:“你看看这里,其实你刚刚是有机会突破本王的重围甚至是反扑的,若非下手的时候不够果断,拖泥带水,也不会这么快被杀得片甲不留。”
“话中有话?”姚景语朝棋盘上瞥了一眼,最后看着他的眼睛,神色渐渐认真了起来。
宋珏莞尔一笑,十分耐心地将棋盘上的棋子一一拢道棋篓里:“妙菱被那几个乞丐卖到窑子里的事,是本王示意的。一个背主不忠之人,何必对她心慈手软?本王既然让她进了那种地方,就绝不会再给她出来的一天!”
姚景语努了努嘴,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你……是不是一早就察觉到了妙菱的心思?”
“你以为本王像你一样?”宋珏轻哼一声。
要不是知道姚景语脾气大对身边的人又看得重,要不是因为尊重自己的妻子尊重他爱的人,换做了以前,他早就二话不说将妙菱扔给雪电它们了,何必等着这个时机让她看清那个贱婢的真面目?
顿了下,宋珏缓缓道:“本王这一生,只相信两个人,一个是我自己,一个……”
“还有一个是谁?”见宋珏说到一半就不说了,姚景语急不可耐地追问道。
“还有一个……是个小笨蛋小混蛋!”宋珏弯着嘴角故作高深。
“好啊!宋珏,你敢笑我!”姚景语踢开了两人之间隔着的小榻,朝宋珏扑了过去。
彼时,黑白相间的棋子散落了一地,淡淡梅花香下,皎皎月牙白色铺开,交映着身下如火般的艳红——
姚景语手里抓着盈着清香的浅粉色花瓣,倚在宋珏的怀里,宋珏道:“以后不要直呼本王的名字,听着总觉得咱们之间少了点什么似的。”
“那叫你什么?”姚景语抬头,却只能看到他线条精致的下巴,“叫你子恒?”忽然想起在东华的时候李璟曾经这样唤过他。
宋珏依旧是弯着嘴角,但笑容里却带上了一丝轻蔑,显然对于宋衍给他起的这个字不屑一顾。
“叫阿珏吧!这世上只有你一人能这么唤我。”宋珏低头,在姚景语额上轻轻吻了一下。
“阿珏,阿珏……”姚景语嘴间轻喃,笑意越来越深,“阿珏,小语……”
不由得双手抱紧了宋珏劲瘦的蜂腰,轻声道:“这样真好,真希望一辈子都能这样。”
宋珏抬手轻抚着她柔顺的乌发,眸间渐渐凌厉,为了能一辈子都这样,他会不遗余力铲除这世上所有阻隔在他们中间的障碍!
宸王府书房,燕青拱拳禀道:“王爷,当年郡主出生的时候负责接生的两个稳婆一个死了还有一个已经找到了,下面的人正在带她回京城的路上。”
书案后,宋珏往椅背上靠了靠,修长的手指在桌子上来回敲击,半晌,才弯起嘴角似嘲讽般道:“本王还以为当年这两个人都会被宋华沐和李妍灭口呢!”
“据那隐姓埋名逃到他乡的稳婆说,的确是这样,只不过当时她多留了个心眼,不然肯定就和那个已经死了的稳婆一样魂归九天了。”燕青道,想了下,犹豫半晌,终究还是开口,“王爷,若是将郡主当年并非早产的事情揭露出来,皇上会不会连带着迁怒到您的头上?”
一旦宋衍知道了宋玥不是他的女儿而是孙女儿,定然也会跟着怀疑宋珏的身世。在燕青看来,这样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实在是不妥。
宋珏微微眯起凤眸:“无妨,你先退下吧!还按本王之前吩咐的去做,传信给乔帆,让他和李青璇好好配合,本王等着看他们的表现!”
他和宋衍之间,迟早有要撕开脸的这一天,现在他对清虚十分信任,也离不开金玉丹了,就算是对他有所不满,又能怎样?宋玥敢打小语的主意,他就要让她付出代价!
宸王府的流言熄下去没几天,一桩大事又将整个京城炸开了锅。
首辅乔正的庶子乔伯刚自请分出乔家,乔正不允,最后许是两方没有谈妥,乔正一怒之下直接将乔伯刚这一房除族,整个地赶出了乔家。
“哎,不是都说这乔首辅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在闽北待了多年的二儿子吗?怎的这次一狠心就把人给逐出乔家了呢?难不成是乔二老爷犯了什么大错?”
“呔,哪里是这样啊?根本就是乔家长房容不下二房这一家子呢!我有个表弟在乔家做小厮,他可跟我说了不少外头人不知道的事情呢!”
“快些说来与我们听听!”
“是这样!前些日子,二房的三爷不是刚刚娶了东华国美名远扬的云罗郡主吗?这乔三爷和郡主男才女貌,那可是天生一对啊!可是大房的大爷性好渔色,是个无耻之徒,竟看上了自己的弟媳妇,企图做些不轨之事,幸亏郡主聪慧机敏,没给他得逞。可妻子被人如此欺负,乔三爷岂能忍得下这口气?当场就闹到了首辅大人面前,请他做主!”
“后来怎么样了?你倒是快些说啊!”
“还能怎样?这庶子的儿子怎么可能比得上自己的嫡长孙呢?”
“这位小兄弟说的是!三爷文武双全才能卓绝,首辅大人自然是喜欢这个孙子,可是嫡长孙从小就养在身边,首辅夫人自然也偏心自己这一脉。可怜二房就是因为一个庶出的身份才不得不一直低人一等,以前在乔家也没少受委屈。”
“那是肯定的!我听闻闽北那边民风彪悍,乔二老爷能活着回来那都是造化呢!谁知道当初是不是首辅夫人看这个庶子不顺眼才把人家一大家子给撵到那鬼地方去了?”
“诸位兄弟,你们且听我继续说。这首辅大人打着家和万事兴的口号想要让二房吞下这口气,乔三爷那是个血性男儿,他可不干,乔二老爷见儿子坚持,自己心里也多有不忿,就提出了要分家。你们也知道,别说是高门世家了,就连咱们普通小老百姓,父母在堂那也没有分家的道理不是?乔首辅自然是不同意,为了安抚二房,还一连赐了好些东西下去。这下子长房不干了,原本乔二老爷父子本领就大,要是首辅再偏到了他们那边,百年之后,分家产的事情那可不好说。也不知首辅夫人是使了什么把戏,头一天还好好的,第二天二房一家子就被赶走了!”
“哎,谁知道呢?再有本事,庶出的身份就矮了一大截,哪能斗得过嫡出的呢?”
百姓们说着说着就各自散了去,只当是茶余饭后的一桩谈资。
彼时,待人退散了干净后,一身不起眼打扮的宋珏和乔帆从后头的巷子里缓缓走了出来。
乔帆幽幽叹了口气,似感叹道:“刚刚被赶出乔家的那两日,可没少有人骂我和父亲,还是王爷厉害,三言两语就借着别人的口把情势扭转了过来。”
“百姓们多是听风就是雨,就算本王不出手,过个几天,有了新的谈资他们也就是忘了这桩事了。”话锋一转,宋珏扭头问乔帆,“你父亲那里你可提前给他说过了?本王可不希望他到时候再插手乔家的事情。”
乔帆急忙拱拳:“王爷放心!父亲正因为祖母的死怨着祖父呢!”
乔帆嘴里的祖母并非首辅夫人而是乔伯刚的生母,也是乔正的表妹。
乔伯刚之所以狠下心和乔家一刀两断,便是知道了当年自己生母并非病死,而是被首辅夫人陷害与人通奸致死,乔正虽然后来知道了事情真相,但斯人已逝,碍着各种原因,并没有继续追究。
后来闹到了乔正面前,乔伯刚让乔正为他生母正名,乔正自然不可能打自己的脸,父子二人就彻底撕破了脸面。
乔帆眯了眯眼,语气狠了几分:“若是不离开乔家,我们就要一辈子背着庶出的名声,就算以后政绩出色,也难免要受长房打压掣肘。父亲已经悄悄联系上了族里的一些长老,一旦首辅府倒台,他们定会站到父亲这边来。”
宋珏点头,又道:“乔家门生故吏遍天下,一笔写不出两个乔字,老头子若要动乔正和乔伯钊,为了安抚那些人,同时看在东华国的面子上,他肯定会让你父亲进内阁。”
乔帆眼中一亮:“属下代父亲谢过王爷知遇之恩。”
宋珏轻笑,也没和他打官腔,只道:“本王也不过是在培养自己的势力罢了!”
话说此时的乔家,盛怒之下将乔伯刚一房赶出乔家后,乔正也是多有后悔,当年本就是他负了表妹,现在却连他们唯一的儿子都给赶走了。但身居高位多年,容不得别人忤逆他,就算明知是自己错了,让他再低头将人请回来那也是不可能的。
迁怒之下,就将火气全都发在了罪魁祸首乔帧身上。
这边乔帧被祖父喊去书房训了一顿之后,正好一肚子火没处发,回了院子之后,就见宋玥又跟陈舸两人在一起腻歪笑闹,连他进来都不当回事,登时就一把将桌子上的杯盏全都挥到了地上。
杯盏碎裂的声音吓了两人一跳,宋玥敛起脸上的笑容,从陈舸的腿上站起身来,挥挥手让他先下去。
这陈舸正是当日宋珏和姚景语送给宋玥的面首陈三儿,因为和姚景晏像足了六七分的相貌,宋玥“无意中”将他捡回府后,就将身边所有的面首都遣散了,独留他一人,就连嫁进乔家也把他给一起带了过来。
彼时,乔帧狠狠瞪了眼擦肩而过的陈舸:“呸!奴颜媚主的东西!”
陈三儿却只是勾唇一笑,浑然未将他放在心上的样子。只出门后,嘴角的笑容迅速消失,面色阴翳地朝屋里看了一眼,眼神凶狠异常。
“怎么了?火气这么大?”宋玥拢好身上半开的衣襟,慢腾腾地走到桌边喝了口茶。
乔帧捏紧拳头:“往日你胡闹也就算了,现在家里正是风声鹤唳之际,其他几房都盯着咱们大房!你大白天的就关在屋里和那贱人胡闹,也不怕被人发现了!”
宋玥满不在乎地轻嗤一声:“这是咱们的院子,里头都是咱们的人,只要你把你那些莺莺燕燕管好了,谁敢往外头说一个字?更何况,咱们可早就约法三章了,我不动你房里的那些人,我跟阿舸的事你也不准插手!”
刚刚嫁进来的时候,宋玥和陈舸私会还偷偷摸摸的,后来有一次被乔帧发现了,她胆子干脆就大了起来。在整治了以姚景诗为首的乔帧那些宠妾之后,二人就说好了互不干涉。
乔帧不屑再碰她,她也看不上那种软蛋。
彼时,乔帧双手握拳,怒气更甚了一分——
阿舸,阿舸,叫得这么亲切,当他是死人是不是?
“以前怎样我不管,现在我让你将那个家伙给我赶出去!”看着那样子就让人不舒服,一个贱民,凭什么长那么一张勾魂的脸?
宋玥根本没拿他的话当回事,只嘲讽地往他身下瞥了一眼,冷笑道:“要不是你管不住自己的家伙,见个女人就想往上扑,又岂会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
乔帧面色一红,知道宋玥这是在拿李青璇的事情嘲讽他。
虽然在敬茶那天见到李青璇第一面的时候,他心里就砰砰跳个不停,恨不得能将人压在身下好好疼一回。可乔帆不是个善茬,他有贼心没贼胆。要不是,要不是那日在园子里四下无人,李青璇又无端端地对他笑了起来,他怎么可能一时脑热就做出了冒犯的事情?
现在想想,八成这是他们夫妻故意给他设的套子!不然怎么他刚刚想要对李青璇做些什么,乔帆就及时带着人出现还狠狠揍了他一顿呢?
见乔帧不说话,宋玥也不再提,只态度强硬道:“你的事情我不管,你尽管去找姚景诗那些人,但是丑话本郡主说在前头,你要是敢动阿舸,我绝不放过你!”
好啊,一个两个的都欺负到他头上来了,真当他没脾气是不是?
眸子一瞪,乔帧难得硬气了一回,挥袖就要往外走:“我今日还非要好好教训一顿那个贱东西不可!”
宋玥见状,就眼疾手快地扯住了他的袖子:“你给本郡主站住!”
要是平时,乔帧肯定不敢和她闹起来,但今日是气狠了,哪里还顾得上宋玥的身份?
拉扯之间,乔帧用力一甩,宋玥砰地一声额头撞上了桌角。
“郡主,你怎样了?”乔帧慌了神,急忙回转过来蹲下身察看宋玥的情况。
要是皇上知道他对宋玥动手还不得活刮了他呀?
虽然没有流血,但额头上肿了一大块,宋玥从小到大,就没被人动过一根手指头。乔帧这一出,无异于是捅了马蜂窝。
“你等着,本郡主现在就进宫找皇祖父,一定要你们乔家好看!”宋玥不顾乔帧的百般哀求,浩浩荡荡地带了一大群人就出了府套了马车进宫。
彼时,乔正这边得到消息后,宋玥的马车早已走远,顾不上教训孙子,乔正匆匆换了朝服,就领着乔伯钊和乔帧父子一起进宫请罪。
正当乔家乱作一团之际,陈三儿这边却迎来了面无表情的燕青。
对于那位凶残王爷身边的冷脸侍卫,陈三儿早已习惯了,一如往常般笑眯眯道:“燕侍卫前来,可是王爷又有了吩咐?”
燕青抬手拿出了一卷明黄色的圣谕,陈三儿虽然没有见过圣旨是什么模样,但跟在宋玥身边这么长时间也长了不少见识,知道明黄色是皇家才能用的东西,于是便双眼盯着那东西皱眉道:“燕侍卫,这是何意?”
“王爷吩咐你,将这东西想法子藏到乔首辅的书房里去!”燕青冷声道。
陈三儿本想多问一句那到底是什么,但一见燕青那冷飕飕的眼神,瞬间就噤了声,只苦巴巴地瘪着脸道:“这,实在不是小人推诿,书房那地方可是有重重侍卫把守着呢,哪里是说能进去就能进去的?”
燕青也不多说,只从怀里掏出了十万两的银票:“王爷吩咐了,这是最后一桩事情,办成后,拿着这些银票你就可以离开了。”
顿了下,又补充道:“王爷还说了,看在王妃的份上,他不屑于做杀人灭口的事情,但你要是胆敢起什么别的心思……”
“不敢不敢!”燕青话还没说完,陈三儿赶紧摆着手道,那凶神恶煞的王爷那么可怕,他哪敢有异心啊?
又因为被说中了心思,面上有些赧色。宋珏是个王爷,既然他把话摆明了要遵守承诺,还给了他这么大一笔银子放他离开,自然不会再出尔反尔要了他的性命。
陈三儿放下心头大石,就收起之前嬉笑的神色,将东西接了过来:“燕侍卫放心,小人一定尽快将这事办妥!”
燕青睨了他一眼,看来王爷说的果然没错,这陈三儿是个聪明人,要见到了足够的好处才会露底牌。看他这胸有成竹的样子,想必是打算趁乱借着宋玥的名头混到书房里去了!
彼时,听了燕青的回话之后,姚景语不禁笑道:“这陈三儿倒是个实实在在的聪明人,换了别人,宋玥对他如此宠爱,不定还会肖想郡马之位呢!”
“他要是如此愚蠢,也活不到今日了!”宋珏凉凉道,郡马岂是什么人都能做的?
“不过,皇上不会怀疑那份遗旨的真假吗?”姚景语有些担心。
想要在乔家找到那份不知道是否真的存在的遗旨并不是易事,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宋珏干脆就伪造了一份,吩咐陈三儿想法子放在乔正的书房里,让他将别有异心欺瞒圣上,暗藏先帝遗旨的罪名坐实了。
“你放心,那遗旨上的玉玺可以假乱真,再者,这种隐秘的事情,连之前调查乔正手里到底有没有都是偷偷进行,宋衍不会找人来鉴定。”宋珏不以为意道,忽而又勾起嘴角,笑容靡丽却又诡异,“你且先等着看好戏吧,京城里就要一步一步开始变天了!”
宋玥如往常一样,进了宫之后就直奔御书房。
只今日的御书房着实有些诡异,大门紧闭,往常在宋衍身边伺候的那些内侍都守在门外,一个个垂首敛目的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宋玥风风火火的步子停下,抬手示意身后的丫鬟嬷嬷留在原地,自己独身一人上前:“皇祖父在御书房里议事吗?”
内侍抬首,也不敢与她对视,只摇头道:“里头只有皇上和何公公两人,皇上吩咐了谁也不见!”
“本郡主也不行?”宋玥伸着脖子好奇地往那扇关起的门里瞅了一眼。
自从上次被何公公提点过一番之后,宋玥也学聪明了一些,在外面怎么样暂且不说,但每回到宋衍跟前都会收敛自己的脾气。
内侍再次摇头,皇上刚刚见了一个不知打哪来的老妇之后,就勃然大怒,将整个御书房都给砸了,现在谁进去谁触霉头!
彼时,小庄子见宋玥气势汹汹而来,心道这正好是瞌睡枕头递到手上来了,皇上还没回过神去宣这位刁蛮郡主进宫,人正主就自动找上门来了!
自从妹妹死了后,他对类似于宋华菲一流不将人命看在眼里的公主郡主算是恨了个透彻,今日就算不是在为王爷做事,他也要在背后好好推一把,将宋玥推上黄泉路!
不动声色地为弯了弯唇,小庄子上前一步,抬头道:“郡主稍候,奴才这就进去禀报。”
说着,又微微侧首,低声教训刚刚那开口的内侍:“郡主万金之躯,又是最得皇上宠爱,旁人不能进,郡主自是不一样!”
御书房的奴才里除了何公公之外,就数小庄子最受看重,那内侍被训了也不敢回嘴,只将头埋得更低了些。
宋玥听小庄子如此捧她,不由得心下大悦,下巴微抬:“还是你这奴才懂事,快进去禀报皇祖父说是本郡主求见!”
小庄子转身推门进去,彼时,御书房里静得连呼吸声都几可见闻,宋衍面无表情地坐在上首,何公公则垂首站在一旁。
小庄子凛了凛神,禀道:“启禀皇上,明惜郡主在外求见!”
何公公顿时大惊,转过头来斥道:“胆大包天的奴才!皇上吩咐了谁都不见,还不下去!”
皇上刚刚才知道了当年太子妃生产时候的隐情,宋玥这个时候来,不是往刀口上撞吗?
小庄子状似一抖,连忙请罪,就要退出去。
刚走到门口时,宋衍一寸一寸抬起眼皮,幽幽道:“让她进来!”
宋玥进来后,被近似于毁了的御书房吓了一跳,还没等她开口询问,宋衍却摆摆手,让何公公和小庄子都退了下去。
随着御书房的大门重重关上,宋玥心头没来由地狠狠一跳,心里头莫名地升起了一股不安的感觉。
又抬手对上了宋衍阴测测的目光,浑身一颤,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强装镇定地行礼:“玥,玥儿见过皇祖父。”
“你来找朕何事?”泛着红血丝的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宋玥那张与李妍像足了的脸庞,宋衍冷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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