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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景语张了张嘴,眼中泪水不由自主地滚了下来。
“我……”刚想开口,就被宋珏红着眼睛一口打断,他说,“如果你铁定了心要和离本王不会留你,但是孩子是我的,你要敢动她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如果他的姚景语是一个一旦遇到了事就要选择牺牲他成全自己家人的人,那他宁愿不要这个女人。
姚景语摇了摇头,她没想过要伤害孩子,从来都没有。
“阿珏,你听我说……”看着宋珏不复往日温柔的神色,姚景语莫名地有心而生的害怕,她上前几步小心翼翼地拉住他的衣袖,却被宋珏硬生生地抽了出来,他撇开了脸,音线听起来冷冽而又淡漠,“你要是想留在姚家就继续留下来吧,你留下来好好想想,本王也好好想想。”
宋珏抬步要离开,姚景语感觉就像是有什么即将要流逝一样,仿佛只要他这一走永远都不会再回来,没有任何思考的,她冲上前抱住了宋珏的腰不让他走:“我不要和离了,是我不好,是我混账了才会说那些话。阿珏,我是爱你的,是真的爱你。”
半晌,宋珏笑了起来,笑声听起来有些古怪:“是吗?本王真没感觉到你哪里爱我了。”
她若是爱,难道不应该和他一样,生命里只有彼此,任何别的事情别的人都插不进来吗?
究其原因,不过还是不够爱罢了!
他只爱她一个人,而她爱的人却太多了。多了,就显得廉价而又虚伪。
宋珏眯了眯眼,一狠心,直接用力掰开她的手头也没回地扬长而去。
姚景昇来到锦澜院的时候,就见姚景语一人独自一人神色呆怔地坐在窗前的软榻上,脸上还挂着没干的泪痕。
站在门口看了许久她都没有任何反应,姚景昇双手用力握了握拳,勉强维持着一副淡然的神色走了进来:“七妹。”
姚景语闻声抬起头来,快速抬袖擦了擦两边眼角,勉强扯了扯嘴角:“五哥,你来找我有事吗?”
姚景昇在屋子环顾了一周,然后撩了袍子在姚景语对面坐了下来,恍若未知道:“宸王离开了吗?怎么没见到他人?”
姚景语不想别人知道她和宋珏之间的事,就垂了垂眸,随口道:“他有些事情就先回去了。”
姚景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半晌,看着她道:“七妹,我和四哥商量过了,四哥准备辞了国公府的爵位,咱们全家一起搬离京城……”
姚景昇还没说完,就被姚景语十分坚决地一口打断:“我不走,阿珏在这里,我不会离开他的。”
姚景昇瞳孔一缩,心里波涛汹涌,面上却只是有些着急,道:“母亲最是挂念你,她身子又不好,你要让她一个人离开?”
母亲没了她在身边还有四哥和五哥,但是宋珏只有她。
刚刚她一个人想了许久,若是易地而处,她站在宋珏的位置上,宋珏敢和她说这种要和离的话,只怕她早就和他翻脸然后老死不相往来了。
其实宋珏说得没有错,她就是仗着他爱她,所以才如此放肆,才这样肆无忌惮地消磨他的爱。
他对她的好对她的宠溺,让她忘记了其实两个人在一起是需要互相付出互相磨合的。如果两个人之间隔着一百步,永远只有一个人在走在靠近,另一个不进反退,谁也不能保证那个人会不会走到一半就累了,就放弃了,就再也不想走了……
姚景语一想起刚刚宋珏看着她的时候眼中充斥着浓浓的失望,顿时就有一种冰寒彻骨之感。
姚景昇见她神色变幻似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而那个世界里只有她和宋珏,心里的醋意控制不住就化为了浓浓怒火,他试着道:“眼下不知道是谁给母亲下的毒,但那个人的目的很明显是要让你和宋珏分开,我怕他会对家里其他人动手。我们这些大人倒是没什么,可是烨儿、康儿还有茹儿和菀儿,他们那边是防不胜防。”
果然,在提起这些人的时候姚景语脸色一白,大哥至今昏迷,大夫说极有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二哥三哥仍然下路不明,那几个孩子,可能就是他们唯一的骨血……
刚刚是她听到母亲的事情一时情急就糊涂了,圆音能要挟一次就能有第二次,若是她真的离开了宋珏那才是对家里人对几个孩子的不负责任。
想通这一点,姚景语豁然开朗,真想立刻就能回到宸王府里,哪怕是宋珏骂她赶她,她也要厚着脸皮黏住他永远都不放手。
“七妹,你要去哪?”见姚景语站起身来,姚景昇匆忙跟着起身喊住她,但姚景语却恍若未闻般直接快步走了出去。
得到消息说她命人套了马车回宸王府的时候,姚景昇面色大变,硬生生地将屋子里能砸的东西都给砸了。
秦剑见他这副模样,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暗骂姚景语是红颜祸水,后来还是忍不住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圆音。
圆音仿佛早已预料到,姚景语就是姚景昇逃不开的劫,前世今生都是,不能杀了那个女人,但总可以让姚景昇在姚家待不下去。
圆音吩咐手下的人:“听说宸王的人一直在找姚景诗,等京城里的事情尘埃落定之后,寻个机会,将她丢出去吧!”
姚景诗不知道姚景昇才是背后真正的黑手,但她知道姚景昇的身份,知道姚家会落到今天这地步是因他而起。
这一点,就足够姚景昇在姚家再也待不下去了。
而另一边姚景语匆匆忙忙赶回宸王府的时候却没有见到宋珏,燕青和燕白也不在,问夜一几人他们也是支支吾吾的,倒是林振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便如实道:“王爷一直没回来过,之前只是递了消息说他去了天井关。”
当时宋珏回来了,但他手下那支军队并没有跟着回来,他现在去天井关……
姚景语蹙了蹙眉,怅然若失道:“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一声不吭的就走了,是真的被她伤到了吧?
林振摇了摇头,姚景语自嘲地笑了笑,摆摆手将所有人都遣了下去,自己则是坐在他和宋珏的房里,许久都没有说话。
姚景语没有再离开宸王府,而宋珏这一走,竟是整整半年都没有回来。
她不敢写信给他,只能每日能软硬兼施地从夜一等人口里知道零星半点他的消息。
知道他没事,姚景语独自一个人都能笑上好长时间,闲暇之时她就爱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晒太阳,顺便摸着肚子和宝宝说话:“葡萄,你出来之后一定要乖乖地听话,一定要喜欢你父王,他很爱很爱你。只是因为母妃不好,母妃惹他生气了,所以他才一走就是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回来看看你。”
姚景语说着说着,到最后就忍不住哽咽了起来。
彼时,静香捧着一篮子刚刚洗好的葡萄走了过来,见姚景语大约又是想起王爷了,忍不住暗自摇了摇头。
明明心里都有对方,却偏偏谁都不肯先低头。
垂首看了眼这一篮子新鲜的葡萄,都是王爷知道王妃爱吃,命人快马加鞭送回来的,王妃在王府里的情况,也有人每天飞鸽传书过去。
可两人这样耗着,何时是个头呀?
静香拭了拭眼角,强装着笑容走了过去:“王妃,奴婢扶您进屋子吧,外头有些冷了。”
姚景语的肚子已经九个多月了,行动都需要别人搀扶,有时候突然而来的腿就会抽筋,都是慧竹和清芷轮流守夜时不时替她按摩疏通。
姚景语看了眼那洗得鲜亮透尽的葡萄,忍不住弯了弯唇,虽然静香她们都不说,可她知道这是宋珏让人送来的,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有勇气坚持下去。
他只是生气了,等他回来,她一定会好好和他说……
姚景语一边由静香搀扶着一边道:“你家轩哥儿呢?回头将这些葡萄拿一些过去给他,我记得他也是最喜爱这东西了。”
轩哥儿是他们从金沙滩回来之前静香生下的大胖小子,取名林轩。那小子大约长得太好了,生产的时候可将静香折腾个半死,差不多去掉了半条命。也因为有了前车之鉴,姚景语这几个月都不敢大吃大补,而且每日早晚定要让慧竹或者清芷陪着在府里转上一圈。好在太医说一切都好,只要不出什么意外,母子都会平安。
听姚景语提起林轩,静香赶忙回绝:“王妃,您可别惯着他,不过是个半大小子,也就食一些味道。奴婢每次都是将果肉搅烂了给他喝汁液,他哪里懂那么多啊?这次来的葡萄不多,您还是自己留着吧!”
姚景语动作笨重地慢慢坐了下来,道:“我一个人哪里吃得了那么多,没得回头再浪费了。”
静香这才笑着应下,又叹了口气道:“轩儿和林大哥倒是亲得很,一天就看不到他就大哭大喊的谁也哄不住。”
她没有后悔当初燕白得知她有了身孕来质问的时候,她拜托林振一起演的那场戏,比起孩子带给她的幸福,对燕白的那一点点愧疚早就淡的不能再淡了。
姚景语扬起嘴角,笑道:“孩子年纪小,不懂那么多,自然是和自己的父亲亲了。”
说着,又抚上了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嘴角的笑容渐渐散发出一股幸福。
孩子就要出生了,到时候宋珏也该回来了。他那么想要孩子,一定会很喜欢她吧?
苏相府。
自从周雯傻了之后,苏光佑倒是真的将她宠到了天上去,甚至曾经就因为一个小丫鬟趁他不在暗中怠慢就将人当着全府奴才的面杖毙了。
周雯虽然心智如同幼儿,但谁真心对她好她还是感受得到的。一时间,竟除了苏光佑谁也不要,整日苏哥哥前苏哥哥后的跟着他。
其实苏光佑也很苦恼,周雯虽然依赖他但完全是将他当成了哥哥。一开始的三个月是大夫说身子还在恢复中不宜同房,可后来他只要稍微有进一步的动作周雯立马就哭个不停。
要是换做了以前,苏光佑压根就不会管她怎么想,自己先舒服了再说。但现在他却下不了手,不仅是因为他对周雯上心了对那个流掉的孩子有所愧疚,更有就算他再禽兽对着一个心智不全宛如幼儿般的女人也做不出那种事情。
偏偏周雯睡觉的时候极不老实,就像个树懒一样喜欢黏在他的身上。每每夜不能寐的晚上,他都不由得苦笑,想必真的是自己以前欠她欠的太多了,现在老天爷要这么折磨他。
“雯儿,你睡了吗?”黑夜里,苏光佑扭过头,轻声问她。
周雯其实是在装睡,感觉到苏光佑看了过来,许是觉得有趣,立马就绷紧了身子屏着呼吸一动不动。
这点小动作岂能瞒得过苏光佑,他弯了弯唇,翻身就压到了她的身上。
周雯吓得瞬间睁开了眼睛,双手抵着他的胸膛,扁着嘴道:“苏哥哥,你快下去,你好重,压着我了!”
苏光佑往上抬了抬身子,双手撑在她的脑袋两侧,俯下身就要去亲她。
周雯脸色大变,立马就哭喊了起来。
她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了,但是大约是因为之前黄崎给她留了阴影,即便是苏光佑,每次做出这种亲昵的动作她都害怕。
寂静的暗夜里,周雯的尖叫声显得有些刺耳。
苏光佑赶紧捂住她的嘴,低声哄道:“苏哥哥不碰你了,我放开你后你不要再叫了。”
周雯眼里含着泪水,十分委屈地点了点头。
苏光佑放开她,回躺到自己原来的位子上,半晌,重重地叹了口气:“雯儿,明天苏哥哥要出门一趟,若是这次之后能顺利回来,我一定会好好对你,有朝一日让你做这世上最尊贵的女人。”
“带我一起去!”后面的话周雯没听懂,但她不想和苏光佑分开,立马就转过身缠了上来。
苏光佑将人抱着躺倒自己的胸膛上:“很快就回来,是要做正经事,不能带着你。”
宋华沐带着的一直军队已经绕到了罗州城外了,不出意外,明日便会和宋华泽一起里应外合攻打云阳城。此番跟着宋华泽后头起事,不成功便成仁。胜了,一世荣华,败了,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
苏光佑道:“雯儿,明天起除了秀儿的话你谁都不要相信,也不要出这个院子,我很快就会回来。”
周雯连连摇头,最后更是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不放:“我不要你走,我不想离开你。”
“那你给我亲一下好不好?”苏光佑得寸进尺地又想贴过来。
周雯刚想摇头,但是眼珠子转了转,最后思忖许久,自己起身吧唧一下在苏光佑脸上亲了口,然后就立马放开他自己睡得远远的。
苏光佑摸着自己脸上刚刚被亲过的地方,忽然就笑了出来,扭头看向一脸得意的周雯。谁说这丫头傻了?分明是聪明得很!
“睡吧!”苏光佑替她盖好被褥,搂着她闭上了眼睛。
翌日,天还没亮,云阳城就乱了起来,外头箭矢攻打声连天,百姓一个个的都闭紧了家门,连热闹都不敢瞧。
连绵不绝的刀剑声一直从早上持续到了晚上,彼时,宸王府里,姚景语刚好发动了。
“王妃娘娘别怕,您虽然是第一胎,但是孩子长得好,胎位也正,眼下才刚刚开了两指,还要些时候呢!”稳婆一脸笑容地安慰道。
现在外头乱作了一团,好在宸王府还算是安全。
姚景语听了稳婆的话之后只能勉强点点头,但还是觉得小腹那块一坠一坠的十分难受。
静香下了碗面端进来:“王妃,趁着现在还没到生的时候,您先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体力吧!”
静香有经验,知道生的时候体力有多重要。生孩子这事说到底还是要靠旁人自己使力,稳婆再好都没用。
姚景语点了点头,由着慧竹几人将她扶着坐了起来。
彼时,林振也在屋外的院子里,王爷离开前,曾吩咐过他要好好照料宸王府,还说王妃生产的时候他一定会回来。
听着外头的喊杀声震天,林振不由得有些担心。
“林侍卫,外头有人带兵来了王府。”
林振面色一变,朝屋里看了一眼,然后边往外走边道:“是何人如此大胆?”
“兵部员外郎沈从文!”
沈从文?那不是之前和王妃定过亲的未婚夫吗?
他记得沈从文之前是娶了苏家一个远房侄女,等同于是站到了苏家的船上。
林振细思之际,人已经到了门口。
彼时,沈从文带着一大队人马,门口火光闪耀,沈从文高坐于马上,原本还算斯文的脸上漫上了一层化不开的阴戾。
早在当日被姚景语设计退亲的时候,他就发过誓,早晚要让这对狗男女落到他的手里。
此刻带着人来宸王府拿人,沈从文只觉得通体舒畅,无比地畅快。
“本官奉命来宸王府捉拿反贼!”沈从文冷声喝道。
林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奉谁的命令?”
沈从文冷笑:“自然是皇上!”
林振面上没有一丝慌乱,伸出手来:“圣旨拿来。”
沈从文手上自然不可能有什么圣旨,宋珏不在京城里,信王殿下担心有变,这才想着先下手为强到宸王府里将姚景语拿了,一大一小在手,不怕宋珏敢做些什么。
眼下时间紧急,沈从文也不欲和林振多说,直接就吩咐道:“宸王府的人不尊圣谕,给我杀进去!”
这群人原本就是黄崎手下禁卫军的人,眼下全都投靠了宋华泽,自然沈从文说什么便是什么。反正早已豁出了身家性命,只要最后信王殿下一登大宝,他们就全都有功在身。
林振眸子一眯,双手一抬,身后宸王府以及夜杀的人提剑站成一排挡住了沈从文的人。
沈从文人多势众,一时间双方打得难分难解。
而彼时,姚景语这边阵痛早已到来,一开始她还能咬着牙不发出声来,到后来口口声声念的都是宋珏的名字。
稳婆道:“王妃用点力,已经能看到头了,孩子马上就出来了。”
外面厮杀声一片,渐渐地隔着窗户,也能看到院子里映着火把的刀光剑影声一片。
“阿珏、阿珏……”姚景语咬着牙喊他。
她几乎是坐起了身子,然后用尽力气大喊一声。
哇哇的啼哭声,宋珏穿着铠甲满身是血的走了进来。
“是个小郡主,长得可真好看!”稳婆一脸喜色地抱着孩子给姚景语看了看。
姚景语面色虚弱地露出了一个笑容,看了眼被金红色襁褓包起来的孩子,不像姚康刚刚出生那会红彤彤的像个小瘦猴子一样,她和宋珏的小葡萄肤色白里透红,就跟个瓷娃娃一样。
推门声传来,姚景语循声看了过去,她觉得自己肯定是太累产生幻觉了,竟然看见宋珏一脸焦急地赶了回来。
就像全身力气被抽干了一样,她慢慢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小语!”宋珏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半跪在床边,却怎么都喊不醒她。
稳婆忙道:“王爷不必担心,王妃娘娘只是太累了睡过去了。”
说着把刚刚出生的孩子抱给他看。
宋珏在稳婆的指导下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接了过来,说来也是巧,孩子刚刚到了他的手里,那浓密纤长似扇子一样的睫毛缓缓颤动,一双如黑葡萄般透亮有神的双眼缓缓睁了开来,盯着宋珏眼珠子四转,最后竟笑了起来。
宋珏一颗心都要化了,静香笑道:“小葡萄这是喜欢王爷呢!”
宋珏有些诧异地看向她:“小葡萄?这是孩子的小名?”
静香点头:“之前王妃说了,不管是小郡主还是小世子,小名都叫葡萄。”
“葡萄,葡萄……”宋珏轻轻蹭了蹭孩子的脸颊,又抬手摸了摸姚景语煞白的脸,眼中隐隐有些愧疚。
半年没有回来,固然有不得已的原因,但也未尝没有和她赌气的成分在里面。
刚刚在外头和沈从文对打的时候听到里面她声嘶力竭地喊着自己的名字,宋珏就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混蛋。
“小语,等今天的事情结束之后,本王一定好好和你道歉,和我们的女儿道歉。”宋珏在她额上轻轻吻了一口。
“王爷,”外头燕白隔着帘子催道,“那人和逸安王已经带着人进宫了。”
宋珏抿了抿唇,又看了在床上龇着牙床对他笑的女儿一眼,豁地站起身,掀开帘子走了出去,对等候在外面的静香道:“好好照顾王妃和小郡主。”
静香颔首,彼时,宋珏带着人离开。
经过静香面前时,燕白停了一下,侧目看了她一眼,静香垂了眸子,恍若未闻,燕白抿了抿唇,终是移了视线大步离开。
宋珏阻止林振一同入宫,他坐在马上,表情严肃地看着他:“本王不在,小语和孩子就是你这个做表哥的责任,至于你的血仇,本王会帮你血刃。”
宋珏知道,这一次进宫未必就一定能一切顺利,除了林振,他不放心任何人。
林振在他恳切的严肃目光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皇宫。
宋衍知晓宋华泽勾结北元人起事的消息后,就猛地吐了一大口血,因为金玉丹掏空了的身体再也坚持不住,只能一边卧在龙榻上一边等着外头传来的消息。
“逆子,都是逆子!”宋衍垂着龙榻不停地骂骂咧咧。
彼时,殿门推开,宋衍大喝:“朕不是吩咐谁都不准进来吗?狗东西,都给朕滚出去!”
脚步声没停,反而一步一步朝龙榻靠近。
宋衍气得胸口起伏不已,抄起手边的玉枕就砸了出去。
预想之中的玉枕碎地声并未响起,反而是传来了一阵戏谑的笑声:“皇兄的脾气还是一如既往地暴躁。”
宋衍睁大了眼睛,撑着胳膊做了起来。
迎光的方向,宋彻缓缓走来,他身后的影子里,还藏着一个清瘦挺拔的男人,但看不清面容。
宋衍冷笑:“原来是你?朕道老九如何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情是你在背后撺掇他!”
在宋彻面前,宋衍落魄也好风光也好,从来都不愿意示弱。
“你背后那人是谁?”宋衍眯着眸子,“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连面都不敢露?”
“父皇,别来无恙!”宋华沐缓缓抬起头来。
一双和宋珏几乎一模一样的凤眼狭长阴戾,如淬了无数的刀子一样。
宋衍不可抑制地睁大了眼睛,几乎连眼球都要爆出来一样。
他抬手指着宋华沐,唇瓣有些颤抖:“你,你居然没死?”
宋华沐的声音有些嘶哑,那是当初同宋彻一起在火海里救出凌皇后的被烟给熏的,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弯着嘴角笑道:“父皇还没死,做儿子的怎敢先行一步让您白发人送黑发人呢?”
宋衍坐在榻上,看着宋彻和宋华沐并肩而立的样子,凉凉勾起嘴角:“你可不是朕的儿子!”
“你放屁!”身后传来一声嘶哑苍老的厉声驳斥。
燕青的剑架在凌素素的脖子上,一行人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
“母后!”
“素素!”
宋华沐和宋彻两人同时扭过头惊呼。
宋衍先是震惊,随后看了许久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白发女人居然会是凌素素。
还没待她开口,宋华沐已经气急败坏地指责宋珏:“你这个逆子,还不赶紧将你祖母给放了!”
“祖母?”宋珏不避不让地迎着宋华沐目眦欲裂的视线,弯着唇好整以暇道,“到底是祖母还是嫡母?”
宋华沐面色一红,当年李妍带来的羞辱一桩桩一件件在脑海里不停地回放了起来。
当年为了权势为了地位献出了李妍是他这一辈子做过的最后悔的一件事,倒不是因为对李妍爱的有多深,而是牺牲了做为男人的尊严到最后却没能换来应有的回报。
若是早知道宋衍不喜他是因为怀疑母后和宋彻有染,怀疑自己不是他的儿子,他压根就不会就不会做那些哗众取宠之事。
“宋珏,你要怎样才肯把人放了?”宋华沐知道两人已经没有任何情分可讲,倒不如开门见山地直接说。
宋珏笑得更深了一分,目光在殿里这几人之间来回转了转,突然,垂了垂眸,定在了宋华沐身上:“如果本王告诉你我是你的亲生儿子,你会不会后悔这些年对我做过的事情?”
姚景语的父母对她视若珍宝,天下间父母也不外如是。他在知道自己有了女儿之后,脑子里第一个想法就是要将这世上最好的东西最多的爱全都给她。
宋珏一直很想知道,若当年没有那些误会,宋华沐会不会像对宋玥那样对他?
彼时,大殿内一片安静,宋华沐张了张嘴,最后面无表情道:“没有如果。”
宋珏出生的那段时间是宋衍和李妍来往最密的时间,李妍说是他们酒后曾经行过一次夫妻之事,可他一点印象都没有,那种情况下,让他怎么相信宋珏是自己的儿子?
宋珏自嘲一笑,他在想些什么?都过了这么多年了,宋华沐但反对他有一丁点愧疚,就不会对他多番暗杀。
宋珏道:“想让我放了你母后也行,本王要你做两件事,先杀了宋衍,然后你再自杀!”
“你——!”宋华沐陡然变色,看着宋珏那双冰冷道极致的眸子,一时间心中惶恐,怎么都不敢相信宋珏会提出这种要求。
凌素素瞪视着宋珏:“他们两个人里面有一个是你亲生父亲,你这个小野种也不怕天打雷劈!”
宋珏笑着道:“天打雷劈么?当年那个贱人自杀的时候本王就在眼睁睁的看着,要是老天爷想劈本王,早就该劈了!”
“你在说什么?”宋衍神色激动地朝宋珏冲了过来。
宋珏侧身一避,居高临下地看着跌趴在地上的宋衍,一字一句道:“本王说,我是看着李妍那个水性杨花的贱人死的。”
顿了下,弯下身附到宋衍的耳边轻声道:“而且……那封遗书是出自本王的手,是我一笔一划写出来的。宋衍,被人当成傻子耍了这么多年的感觉怎么样?”
“朕要杀了你!”宋衍额角青筋突突,仰着脖子朝殿外大喊,“来人,来人!”
外头一片空寂,甚至安静到诡异。
宋华沐这才察觉到不对劲,若是一切正常的话,这个时候苏光佑早就该和宋华泽一起带着人冲过来了。
他们原本的计划是让宋华泽登位,待扫平了一切反对势力之后,再以宋华泽无后,而后他沉冤归来以当年太子的身份重回帝位。
宋华沐捏了捏拳,很快就发现到了不对劲,这一路走来,似乎是太轻松了有些。若是宋珏一早就知道他还活着甚至是知道当年的事情,怎么可能让他从北元带着人一路过来和宋华泽里应外合?
宋华沐暗道不妙,不由看向宋珏,果然就对上了他似笑非笑的冷冽目光。
他暗自做了个手势,示意自己身后的人做好防备的准备。
彼时,凌皇后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眼宋衍现在的狼狈模样,知道他命不久矣,于是深吸口气:“华沐,记住你答应过母后的事情。”
言罢,又豁然瞪向宋衍:“宋衍,我凌素素在九幽地狱里等着你!”
说着身子往外一撞,脖颈直接撞上了剑刃,血渐如注,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宋华沐欲冲上去和宋珏拼命,却被身后的侍卫一把抓住:“先生,公主吩咐属下一定要保护您的安全,眼下咱们还是先走吧!”
宋华沐带着人来南越的时候,陆瑾年将身边一支极为骁勇的暗卫派给了他。
他们护着宋华沐一路杀出了宫去。
彼时,宋珏紧追不舍,来到了城外的南思崖。
烟雾缭绕,笛音响起,宋珏四下转动着身子,却只看到了一处建功宏伟的转生台。
转生台的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八卦阵,阵眼里的祭台上摆着一鼎燃着熊熊烈火的八卦炉,而一身玄色祭祀袍的姚景语就抱着一个骨灰坛站在炉鼎旁边。
转生台周围第一圈乃是七七四十九个身着红色袈裟的年长和尚,而第二圈则是八八六十四个穿着一身黑白相间道袍的道士,再外一圈则是九九八十一个奇装异服,正带着面具起舞的巫师,至于后头则是围了一圈又一圈敲着木鱼正在做法事的小和尚。
阵势之大,从高处俯视,恍如上万人正在一同做法事。
姚景语抱着宋珏的骨灰,一步一步走上了祭台登上炉鼎。
“宸王殿下原本是紫微星下凡,乃是被人强行逆天改命夺去了帝王命数。现在王爷魂魄被奸人所锁,永世不得投胎。若要破解,需得娘娘牺牲自己的血肉之躯,受烈火焚身挫骨扬灰之痛,方能转换天命,重来一世。”
“然转世轮回,许是受尽宿命之苦亦不能得偿所愿,娘娘可是下定决心了?”
“求大师成全。”
姚景语站在炉鼎上,看着熊熊升起的火舌,嘴角渐渐扬起,她抱紧了宋珏的骨灰坛,纵身一跃,瞬间就吞没在了火舌里。
------题外话------
所以,宋珏的重生并不是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