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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钰缓缓将毛笔放回木盒,不知要说什么,也不知能说什么,天道无常进门的那一刻起,她心里已经没有秀姐什么事了。
不是因为他不远千里连夜感慨的感动,也不是因为此时花尽心思的湖笔,只是天道无常本身的气质,他人一出现,宁钰就知道,天道无常跟梨棠煎雪那类人根本就扯不上关系……
一个人的品味可以从衣着上看出来,一个人的气质可以从举手投足之间看出来。
天道无常是个眼界很高的人,不是说自己交际的圈子要求高,而是他见过的世面高。大场面不会小家子气,小场面不会嫌贫爱富,进退有度。
这样的人,在游戏里不可能会撩梨棠煎雪那样的妹子,即便他曾经年轻不懂事过,本性也绝不会坏到游戏重心放在撩妹上。
至于梨棠煎雪的问题,宁钰自始至终都不想去了解。
当时被梨棠煎雪逼上门,宁钰脑子一热跟着换时装,狠出了一次血,除了当时不肯莫名其妙在外人面前露怯外,她还觉得突然有那么个女的莫名其妙找上门,天道无常都不给她好脸色看,却还来耀武扬威,就算是替天道无常挣个面子,也要正面跟梨棠煎雪怼起来。
她墨不沾衣什么时候也不需要情缘来给自己买买买,你梨棠煎雪算什么东西,拿着别人买的东西有什么好炫耀的?
只是当秀姐打上门来的那一刻,宁钰还是懵了。如今看来多么显而易见的真相,偏偏当秀姐出现在她面前提起天道无常的时候,她就是心疼了,不管不顾了……
一向理性又如何,只是未到伤心时,那一刻,她在乎天道无常,谁要走觊觎天道无常的心思,她不可能冷静。
“不试一试吗?”天道无常眼见宁钰欲将毛笔放回木盒,连忙合上盖子,腾出右手抓住花姐姐放笔的手:“做笔的老师傅告诉我,初学书法之人。多用兼毫,虽然从宁老师笔锋之间不难看出还是有长年累月的沉淀,但宁老师也不是急功冒进之人,我猜你如今依然用兼毫……”
“你想看?”
“嗯——!”
宁钰抬头严肃的看着天道无常,一副下了很大决心的样子,天道无常一看似乎有希望看着小姐姐写字,整个人神采奕奕,眼睛都亮了。
“去烧一壶热水,不要等到沸腾,水壶开始响就行的。”
宁钰拿起笔便转身进厨房,她本从来不在人前写字,可面对天道无常……她总是没有原则的接受他的渴求。
“烧水做什么!?”天道无常水壶都插上电源了还压不住好奇跟着问。只见宁钰拿出一只碗摆在餐桌上,等到水壶烧开,一言不发的倒了大半碗。
尽管宁钰始终没有开口搭理天道无常的意思,帮举大人依然喋喋不休见什么问什么。
“好好的毛笔不蘸墨水放开水里烫什么?”
“虽然这笔还没上墨,那也是狼毫做的啊,唔……开水一烫那个味儿更浓了……”
“怎么用碗呢?还能吃饭吗?”
宁钰烫完笔就撑在碗沿儿去洗手间洗了洗手。
又洗手……
帮举有点小紧张,宁老师好像有点洁癖,还有点强迫症……
晾着毛笔的宁钰离开餐桌便去了卧室,天道无常跟到卧室门口,搓了搓手,挠了挠头,还是强忍住好奇心没跟进去。
宁钰卧室窗台晾着一方墨,同样是之前去安徽收来的徽墨。
宁钰长到二十五,练字练了二十年。
小时候去学书法多半为了修身养性,宁爸希望藉此磨炼宁钰的性格,这么多年来宁钰确实从练字当中学到很多东西,但同时也难免沾染上古代文人的酸腐劲儿……
她也跟着养墨。
古时有例,家中养墨,将墨置于屋内通风之处,日积月累,墨便沾染了人气,再用来书写也会有灵气……
宣纸,湖笔,徽墨,文房四宝这会儿凑齐三个,天道无常真是攒了人品了,作为一个门外汉,他哪里知道宁钰答应她写那一幅字有多庄重……
书房的桌子当着电脑,宁钰昨晚写字写到凌晨,全部都是跪在地上写的,所以才会有天道无常看到的那一幕,满眼都是字。
显然今天的字,宁钰不愿意那么随便。她干脆将纸拿到客厅,将茶几上的果盘茶杯甚至桌布统统推到地上,小心翼翼的将笔墨宣纸放到桌子上。
茶几不高,天道无常一米八还要多的个头站着怎么都不舒服,干脆跪在侧面看着宁老师下笔。
“远别离。”
“古有皇英之二女,乃在洞庭之南,潇湘之浦。海水直下万里深,谁人不言此离苦!”
“日惨惨兮云冥冥,猩猩啼烟兮鬼啸云,我纵言之又何补,皇穹窃恐不照余之忠诚,雷凭凭兮欲吼怒。”
“帝子泣兮绿云间,随风波兮去无还。恸哭兮远望,见苍梧之深山。”
“苍梧山崩湘水绝,竹上之泪乃可灭。”
“咳咳……那个,读起来感觉有些悲怆,但我没读懂什么意思啊?”天道无常看着宁钰下笔,一气呵成,有些沉迷于笔锋游走之时的酣畅,完全没看懂整首诗的意义,感觉有点不好意思,小姐姐面前暴露了文盲属性啊……
宁钰宁钰收笔看了一眼旁边的天道无常,一脸正经的开口道:“我也不怎么懂,只是觉得逼格高而已。”
“噗……”天道无常刚准备埋汰宁钰,一抬眼见到小姐姐一脸冷漠的表情,什么都不敢说了。
摆了一副大师的架子,那笔锋挥洒之间洒脱的跟诗仙上身似的,她怎么那么淡定的说她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没记错的话,这首诗写于马嵬事变之后。”宁钰一边收拾笔墨一边正经脸解释:“有稗官野史传闻,诗仙李白暗恋贵妃杨玉环。马嵬事变杨玉环香消玉损,李白又经永王之变,后被郭子仪性命担保救下来,从此穷困潦倒,这首诗,有一些暗讽唐玄宗保护不了杨玉环的意思。”
“这样……吗?”天道无常看着宁钰,视线跟着小姐姐收拾完笔墨,各自归位放好,又去洗手间洗手,客厅里只留下刚刚写好的那首诗。
“我怎么读出了敲山震虎的味道……”
“你说什么?”收拾完残局正准备进卧室换衣服的宁钰显然听到帮举大人在客厅嘀咕,吓得天道无常连忙举手否认,人家家什么都没说啦……
等宁钰换了一身衣服出来,天道无常这才想起来,小姐姐还是要出去旅游啊?
“宁老师出门真的不带我吗?送上门的免费司机,高端大气上档次,带出去绝对长面子……”
“你啊……我嫌弃!”宁钰走过来,提着天道无常的衣领凑到他鼻子附近,拍了拍手。
她才不想说这一身从楼道滚到客厅的衣服还没洗,早上发烧又给他捂了一身汗,小姐姐拒绝带这种人出门!
被宁钰这么一提醒,天道无常顿时一声惨叫。
“啊——!我要去洗澡,宁老师等等我,一定要等我!”
天道无常说罢便以光速冲到卫生间,紧接着又灰溜溜的走出来。
“那个……我没换洗的衣服,这附近有服装店么?”
宁钰耸了耸肩:“并没有,我家也没有男式衣服。”
“这就尴尬了啊!”
宁钰抱着胳膊好整以暇的看着天道无常,她答应了让他在自己家卫生间洗澡了么?这人怎么这么自来熟?
但小姐姐还是嘴上说着嫌弃,身体却不听使唤的跑去卧室翻出陈年旧衣服。
天道无常一脸便秘似的看着宁钰手上的衣服,这好歹看起来像个男式衣服。黑白配的匹克运动装,175的码,宁钰特意买来套在外面,等家里大扫除的时候免得弄脏了里面的衣服……
可哥哥我一米八啊净身高一米八,这怎么套进去?况且还是夏季版……
宁钰看着天道无常那一脸嫌弃的样子,悠悠的开口:“不要哦?那就算了。你出去买衣服吧,顺便自己找个地方落脚,别回我家了,我得出去跟人说好一日游的!已经被你耽误成半日游了!!!”
“别别别,我要我要!”天道无常连忙接过小了很多码的夏季运动套装:“小商品超市楼下总该有吧!”
“有啊。”宁钰扔了衣服便回卧室继续画她的装,至于带不带这人,看他能不能在小姐姐化完妆之前洗完澡咯……
这么一看帮举大人成功应聘上专职司机的几率还是挺大的。
没等宁钰镜子前坐下,帮举大人又一次火急火燎的摔门而去。
“你干什么?”宁钰坐着轮椅脚一登退到卧室门口,伸着脖子问道。
“没有衣服,内裤总该有的卖吧!”
宁钰黑着脸挪回镜子前,想了想又站起来去了趟客厅。
天道无常回来的时候小姐姐正抱着被芯回卧室,没等帮举大人打招呼,小姐姐已经开*代。
“洗完澡衣服放洗衣机里洗,内衣自己手洗,洗衣粉在卫生间窗台上,另外,客厅的被罩也拿去洗了!”
听着最后已经是从卧室传出来的声音,天道无常拿着新内裤已经狂奔但洗手间门口,被宁老师一说,又回头看了看客厅。
那会儿帮举大人打地铺的地方此刻只剩下一片狼狈的两床被罩,被芯已经被小姐姐抽出来抱回卧室……
帮举大人表示内心收到了无限大的伤害!
宁钰关了房门努力的静下心来补补妆,一点也不想听对面卫生间边洗澡边唱歌的帮举大人一点声音orz。
到底谁才是这里的主人啊,那人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身为客人的拘束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