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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薛灵儿这位大家闺秀,整个长陵县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除了本地的各家公子外,其他州县的乡绅子弟亦是没少闻风而来,无一不想着能够抱得美人归。
虽说年近十七,但长陵薛家怎样也是与江北薛氏同在五服之内的宗亲,后者是武林世家,前者自然也就沾了些点光,所以很多规矩还是偏向于江湖中人。
比如就嫁女这件事,薛进还是偏向于让女儿自己选,光从这点上就可以看出,这个女儿还是颇得他疼爱的,当然,这也是他表达自己亏欠的一种方式。
毕竟薛灵儿从小到大,都没有像其他宗亲子女一样,有选择习武的权利。
虽同为薛氏,但薛进一脉充其量也只是长陵县内的一介乡绅,实力有限,砸不出这么多钱财来,何况薛灵儿又是长女,他自然要把钱财存在,把栽培的资源留给儿子。
毕竟再怎么说,女儿终究是泼出去的谁,儿子才是家族传承。
薛进属于晚来得子,而且几房妻妾都不怎么争气,如今只有一个不到五岁的小儿,原打算过两年就替他找个门派学艺,谁知道这么一场莫名其妙的大难来临,整个家族无一幸免,都踏上了前往京都问斩的路上。
再见到燕来,不过短短一个多月,先前还略显青涩的皂帽衙役已经找不到,出现在眼前的是做事干脆利落,颇有一番能耐的干吏。
不过在薛灵儿的心中,这些形容词都不对,她眼中的燕来是阴狠毒辣,又薄情寡义的酷吏,就好像他那张阴郁下来的冷脸一样,阴骘,无情!
燕来的领悟能力不错,加上前世的经验,没到两天,就能够驭马独行了。
所有人都知道他那晚拦截刺客不仅受了伤,而且还立了功,如今得京都贵人看重,黑白行服穿在身上,又佩剑跨马的,不消言说,肯定要平步青云了。
莫良道每每与他闲聊都是喈喈声羡慕不已,那些一同出自长陵的衙役,也不再只把鸡蛋放在赵高这个篮子里,开始有意无意地与之靠近,套套近乎。
一想到这,赵高就恨得牙痒痒,自己也佩剑跨马了,可为何衣服还是那套捕快青衣,再看看飞驰而过,一身劲装衬得整个人与众不同的燕来,就开始在心中咒骂,想着怎么就不坠马下来,来个脑袋开花多好。
这是上岸后的第三天了,距离沧澜山还有不到两天的路程,早有府卫军的斥候来报,沧澜山一带发现不少江湖人士的踪迹,既有绿林豪强的,也有各大派的子弟,目的如何,昭然若揭了。
这两天队伍周边也开始出现一些来历不明的人,要么骑着马匆匆而过,要么在不远处驻足观望,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游玩踏青的闲人逸士,可眼下这草也枯了,树也凋了,来这装的什么逼。
上边下了命令,由燕来负责,与一群被抽选出来的捕班快手,开始对周边这些类似不法分子的江湖游侠进行盘查和驱逐。
对于习惯了与三教九流打交道的捕快们来说,工作倒是简单,只要能够把人截下来,一番涉及姓名,身份,来历等盘问是免不了的,随从有专人记录,明摆着告诉这些不嫌事多的作乱分子,这一路咱们要是顺风顺水还好,要出了事,过后朝廷肯定会找上门。
如此一来,效果好了不少,起码他们再出现,也只是远远地瞧着,不敢再做出什么挑衅的举动。
不过总有些后面赶来又不知道规矩的家伙,依旧觉得在押送队伍旁来回疾驰很酷,或者站在一边指指点点,显得自己很是古道心肠,不负江湖侠士那急公好义之心。
“想我盛世太平光景,竟然会出现这等惨绝人寰的祸事,不过一人之罪,却要连累众多无辜,哼,那位妇人一句话,倒是让多少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师兄师姐你们看,咱们来得倒是对了!”
四匹高良大马,怎么看都是出身不凡,就好像坐在上面的四个男女,衣着得体,打扮华贵,顾盼间的神情,像代天神巡视牧场的尊使,要哪样就有哪样,意气风发得很。
适才说话的是个未及弱冠的锦袍少年,扬着马鞭面露气愤之色,对行走不远处的押解队伍一指,最终的眼神却停留在那个身披狐裘,皮肤白皙,有着一双清澈明亮瞳孔的妙龄少女身上。
“玉剑说得好。”较为年长的蓝衣青年附和一声,两道不浓不淡的剑眉轻扬,薄薄的嘴唇开启:“朝廷众臣碍于那个妇人的淫威,只能忍气吞声,但我等江湖中人却不能忘了肩上责任,此次各路豪杰齐至,咱们云天宗都有不少外门子弟参与,又怎能少得了咱们。”
披着狐裘的妙龄少女亦是激动异常,小手握拳挥起,脸上现出飒爽英气,如黄莺般悦耳的声音响起:“两位师兄说得对,咱们今番就是要与各路英豪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
她抒发完毕,转向一旁不动声色的清雅女子,讨好笑道:“嘻嘻,书陵师姐,你看,咱们出来对了吧,闷死在山上多无聊!”
腮凝新荔,顾盼神飞,见之忘俗的清雅女子人如其名,浑身上下透着股鸿儒书气,便连打扮也是中规中矩的素衣长袍,头上玉钗,腕上银钏,名贵的短剑悬在腰间,此刻的她却微皱蛾眉,目视着前方队伍中慢慢分出,又突然提速向这边迂回包抄的两拨护卫。
“不好,快走。”
清雅女子大惊失色,急呼伙伴离开。
可为时已晚,本来他们四人就离得不是太远,眼下才提马,怎么也有个提速时间,哪里比得上已经在疾驰的这两拨护卫。
燕来跃马在前,看着因为内心慌乱,而在马上东摇西摆的狐裘少女,举起手中的弓弩,轻轻一扣。
泛着冷光的弩箭从少女白皙的脸颊边飞过,那破空的风声就像恶魔的低笑,在她耳边响起,吓得本就慌神的少女差点摔落下马。
“想死就继续跑!”
燕来再次搭箭举起,怒喝一声。
......
......
“下马,双手举起来,不要让我看到你们接触武器。”
燕来这一段开场白已经极尽熟练,喊得多了自然带着威严,更成了盘查的必要口诀,深受书生太监的称赞,比起之前一开口就问人家是什么人,干什么的不仅霸气,也更能彰显职权威势。
兴许真是第一次应对这种方式的盘问,又或许是真的江湖经验太少,容易紧张,一个看起来十五六岁的锦衣少年不由自主地便想去摸剑,倒不是要拔出来反抗,而是习惯了靠这个动作才能够安心,才能够有底气。
噌!
燕来不待对方摸到剑柄,仅仅是发现有这么个意向,便将手中长剑拔出,直指喝斥:“想干什么,把手举起来!”
他这一动,随来的几名衙役也是拔刀出鞘,有四个跳了下马,恶狠狠地盯着这四个已经目露慌张的少年男女,就等着一声令下。
“解除兵器,有妄动者杀无赦!”
“你...你不能这样!”
何曾遇上过这样咄咄相逼的场面,一个亭亭玉立,身穿鹅黄衣裙,脸旦不仅清秀,更是靓丽养眼的少女急得眼泪都要飙出,跺脚吼了出来。
可那闪着寒光的利刃已经靠近,自己若是拔剑抵挡,就算能够制住这七八个护卫,但那边还有大队兵马司的兵士啊,估计早已是箭在弦上,有什么异动就要射过来。
“少废话,下剑!”燕来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觉悟,看你们两男两女这种搭配,一看就知道有猫腻,哪里不好谈情说爱,跑来这晒什么!
“小兄弟,我们是云天宗的弟子,路过此地,有话还请好好说,为何如此相逼。”年岁稍大的蓝衣青年拱手行了个礼,话里虽还有底气,手倒是乖巧地高高拱起,知道这一脸阴郁的少年护卫不是开玩笑,这群捕快手底下功夫也还是有的。
“把手举起来,我不想说第二遍,有什么话等下兵器再说,还愣着干什么!”
听到对方语调拔高,知道再磨蹭人家要动真格了,蓝衣青年怨恨地看了燕来一眼,咬咬牙,转过脸去示意同伴遵办。
“得罪!”解除两名少女腰间短剑的时候,两个捕快还是很有规矩地先打了招呼,毕竟之前他们也听到了,对方是云天宗的弟子,来头真是不小,平日里见到估计都得让边。
四人兵器被缴,内中屈辱自是不用说,脸上都写有,两个少女更是羞愤,没想到偷着出来,却遇上了这般倒霉的人!
她们是羞愤,那蓝衣青年和锦袍少年却是杀人的心都有,想他们在门中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在江左武林也是闯出了名号,江湖中人一向讲的就是个面子,现在兵器被下,丢的可不仅仅是面子,连带他们引以为豪的身份都觉得受到了玷污。
燕来却不理会这些,面对喜欢作死的人,他不介意真的送他们去死,何况早就知道这一路不简单,自己就差点死了一次,今日任这四人嚣张,那明日他们就有可能更无惧,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使了个眼色,收到警示的衙役也是楞了下,但在燕来逼迫的眼神里还是不得不硬了头皮,突然把刀架在四人的脖子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