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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海边之行结束,应安年带着乐乐回c市,文灏直飞a市。
《无限攀登》决赛录完,被选手们一通握手拥抱,再和其他嘉宾、节目主创最后一聚,互相道别,文灏以为自己短期内应该不会再来a市。
距离开学还有不到一个月,趁着应安年有空的时候,两人带着乐乐去省图书馆体验体验,文灏自己也借了几本书回去做做样子。
上个学期,因为文灏授课的高质量和受欢迎程度,c大希望他能转为正式老师,但这涉及进入某个学院做长期教学和研究的问题,文灏目前还没想好未来具体的发展方向,决定还是继续兼职上公共选修课就好。
一大原因是,自从他的身体实体化到脖子上端,就再没有进展了。
文灏能感觉到,这不是由于他为人解决的问题还不够——无论他做什么,他与现实世界的融合始终停滞不前。
用文灏自己的目光看,他现在就像个无头男人装了个半透明的假头。有时他想起来有点心慌,不是因为这个形象很瘆人,而是只差临门一脚,人类世界却拒不让他“入籍”的状态让他感到比过去更强的排斥。
但现在跟过去不同了,现在他身边有了应安年。
文灏前所未有地浮躁了。
他找不到症结所在。要解决问题,他可能随时要到哪里去。无法预设未来的情况下,现在谁请他做什么长期的事,他都不好答应。
新学期文灏要上的是传统文化概论,主题宽泛,公选课课次有限,文灏计划利用这段时间对课程内容进行精选和编排,同时好好想想继续“变人”的方法。
事情刚做了个开头,一份文件传到他和应安年手中。准确说,给文灏那份也传到了应安年手中。
两年一届的国际科学与教育会议今年轮到在鹰国举办。
国际科学与教育会议简称s&e,参与成员皆为在国际上有一定实力的国家,旨在达成一些共识,实现交流与合作。科教常常不分家,互为依存、互相促进,因此被创始人放在了一起。
在国际会议多如牛毛、领导人峰会都越来越频繁的今天,s&e远远比不上联合国大会、多国经济峰会、核安全会议等引人注目,从名字看还容易让人误认为是纯学术活动,但它本质上仍带有很强的政治性质,出席者以各国科学与教育系统的官方人员为主体。
今年有点不同。鹰国方面倡议,广邀科学与教育领域的杰出从业者参与到交流中去,增加会议的实效与意义。
平台扩大有其益处,各国都说好啊好啊,纷纷扩充起自己的代表团。
华国这边,由科技、教育两部部长亲领的代表团初拟名单内,也新添了一些公私科技企业、研究单位、学校、专业媒体的重要人士。
文灏和应安年也在受邀之列。应安年背后有启星,文灏被选择,主要是因为他在外网上的知名度。
文灏的供职单位有几个,也可以说没有固定的供职单位,负责邀请的公职人员也是有想法,反正于公于私文灏都同应安年关系紧密,干脆把文件都发到启星了。
看了长长的初拟名单,文灏和应安年清楚,他们属于“青年代表”,主要任务是辅助展示形象,没什么负担。
这种事他们没有推脱的道理,没意外两人肯定都会去。
正在商量接下来的安排,文灏脸上忽然浮起笑意。
“笑什么?”应安年不解。
文灏是想起了几个月前他们在鹰国的时候,但他不好意思说,那时他太怂了,于是转而道:“四月的时候我胡乱猜测法斯特被盯上与鹰国大选有关,现在又有了这样的感觉。”
应安年勾起两边唇角,好像也想到了当时的情景,笑眼一眨,道:“我和你一样。”
文灏望进应安年那双总是吸引他去看的眼睛,毫不犹豫补上当时没敢的一扑,张嘴不轻不重地咬在男人形状漂亮的下巴上,然后溜进对方嘴里扫荡一圈。
“免疫力”提升卓有成效,他已经能把“深入地吃豆腐”这种事做得非常流畅了。然而甜了一嘴后,他非但没有从应安年身上起来,反而翻了个身躺对方身上,赖得更彻底。
应安年看青年像只吃饱了露出肚皮享受的猫一样,心里眼里都是满足。这是只有他一个人能看到的风景。
“最近怎么这么喜欢挨着我?”
文灏抬手揉脸,揉散隐隐的不踏实,含糊不清地反问:“窝以前波喜欢挨啄你吗?”
应安年低头凑近他,笑容加深:“也喜欢,最近特别喜欢。”
文灏的声音变清晰,像玉珠一颗一颗落进应安年心里:“对啊,我以前也喜欢你,最近特别喜欢你。”
应安年没有问下去,由下而上的吻抹掉了他们之间最后一点距离。
再继续最初的话题时,一个多小时已经过去。
应安年轻轻捏着怀里人的耳垂,听他漫不经心道:“十月初鹰国大选就正式开始,从公开的民调看,现总统连任的机会不大,民众不满政府对科技和教育的忽略,现总统辩称这部分民众只是被误导,他们埋头做实事,没有如竞争对手计划的那样砸钱进行无谓的国际竞争而已。所以这次他们把s&e办大,是想展示他们对科学和教育的重视,抓住最后的时间博好感?”
“凭我们的有限信息,这个解释最合理。估计作用不大。”应安年的声音里带着满足后的性\感,关注重点似乎仍不在眼前的谈话上。
文灏拉住他的大掌,一个手指一个手指地把玩。“有没有作用我倒关心不上,我是想,这样一来像之前自然卫士做的那些事应该就不会发生了吧?”
“嗯,不会影响我们。”应安年回答,随即托着文灏的背把他推得离自己更近些,在肌肤相贴间发出舒服的叹息。
两个人的慵懒时刻,仿佛光阴都被拉长了。
文灏仅剩的暑假时光在陪伴乐乐、与应安年缠绵、备课、直播及没有结果的“变人”探索中度过了。八月下旬,应女士带着新的纪念品和故事旅行归来。八月底,应安年和文灏做好各项安排,先到a市参加出国前的内部碰头会。
碰头会内容简单,他们俩和预想中一样,跟随大部队参加活动、提供建议就行了,没有被分配特别有针对性的任务,也没有听到超出一般的提醒。
本以为这就结束了,但晚些时候,文灏被独自请到了带队人之一的办公室。
当文灏跟着秘书踩着厚厚的地毯转进办公室里面,方脸宽额的教育部主政官有风度地站起来和他握手。
“覃部长好。”
“小文老师,青年才俊,早就想和你见见了,现在才有机会。你还不知道吧,贺老是我的老师,跟我多次提起过你。”
对方气势内敛,言语温和,甚至热情,仿佛他不是位中年高官,只是个关照年轻人的普通长辈,可以“攀”的关系被他主动说出来,好让文灏这个小辈不用拘谨。
贺老确实是覃部长的老师,师生俩时有联系,只是贺老不会主动对人提及自己都有哪些学生身居高位。覃部长调任教育部不久,此前为c市所在省份的省长。有这两重关系,在覃部长的有意引导下,接见似乎变成了老乡会面。
说说贺老,说说c市,谈谈对教育的看法,覃部长对文灏不吝夸奖:“我上次去c大,听说你在上课就让李校长带我去听了,讲得很好啊!可惜时间有限,没能听完。”还说:“你是一线老师,对我们的工作有什么意见建议,尽管提。”
茶香袅袅,对面的领导平易近人,谈的话题轻松愉快,但文灏始终保持着应有的距离和礼仪,诚恳坦然,不攀附不高傲,有来有往,不多言不含糊。
尽管他没有在对方眼里看到审视,但其头上的对话框在见面的第一时间就清楚呈现:『他合适吗?』
这个“他”是指自己吗?文灏不认为覃部长有那么闲,所以这很可能是一场面试。面试的目的是什么文灏不确定,不知道是他想做的还是不想做的,因此他给自己选了一个普通定位。
文灏眼里的普通在覃部长看来可一点不普通。普通年轻人在这种时候多少都会有点紧张拘束,像文灏这样长期广受夸赞的,则更可能喜形于色、乐于表现,但文灏一直很稳,难得地稳。
拉近关系、充分表扬没有引来特别的反应,覃部长不动声色地换了策略,扮演起稍微有点熟就把不准分寸的老古板长辈。
“你该在学校做专职老师,怎么搞起了直播这种不着调的?浪费才华。”
文灏的微笑丝毫没变:“我觉得直播可以作为一种教学延伸,并做了一些尝试,希望您有空帮我看看,有了您的指正这个尝试肯定可以做得更好。”
“同性恋都不长久,要为以后打算啊。”
文灏还是淡淡的礼貌语气:“谢谢您的提醒,我会用心好好经营感情的。”
“哈哈,好,年轻人不错。”覃部长笑着说。
话音一起,问题对话框熄灭。文灏确认,这句仿若随意的夸奖才是真心实意的。
中年官员坐正身体,虽不明显,文灏还是感到了经年积累的威仪和严肃,明白正题就要来了。
“赴鹰会议期间,我想让你加入谈判顾问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