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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御案上的供词,圣元帝将自己笼罩在暗影里,久久不能言语。喜欢就上( 小说阅读最佳体验尽在【】)
“靖王那里什么情况?”许久之后,圣元帝闭上眼,声音里透着疲惫的沙哑。
“靖王殿下的情绪似乎难以控制,有癫狂的迹象。”
“传朕的旨意,命太医仔细诊断,”圣元帝疲惫的揉了揉眉心,“记住不要声张,一切都无声无息的来。”
暗处的人道了声是便消失了,空荡的大殿里只剩下圣元帝一人,显得有几分的孤寂悲哀。
靖王,这个原本他最看好的儿子,本是不至于如此急迫的想登上这个位置,却架不住人心的鼓动。他最倚重的心腹竟是晋王安插的细作,平日里并不传递什么消息,只是在最关键的时候推上一把,如此看来……晋王倒是十分沉得住气。
思及此,圣元帝不禁冷笑一声,这两个儿子纵使再聪明再有城府,却都没有发现,自己从一开始就落入了别人的圈套。如若不是魏疏璟,圣元帝甚至觉得自己也会落入其中,进而死的不明不白。
也对,谁能够想得到,这背后的背后,有着另一只推手?
拿起御案上早就写好的圣旨,圣元帝眯了眯眼,他的几个儿子已经被毁得差不多了,如今……想起九年前的事,圣元帝神色倏然变冷,“到姜府传旨。”
殿门外候着的徐公公猫着腰进来,恭敬的接过圣旨,带着一群皇家羽卫浩浩荡荡去了姜府。
四公主从京郊回来的时候,瞧见了圣元帝身边的徐公公带着人急匆匆的走过,神色间染上几分疑惑。徐公公乃父皇心腹,能让他露出如此神色的,究竟是什么事儿?
只是思忖片刻,四公主便有了决断,“向阳,跟上去。”
一条人影霎时隐入人群里。
见此四公主松了口气,正欲放下帘子,却见一人急匆匆赶来,细看竟是良妃身边的心腹,不由得眉心一跳,惊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殿下不好了,娘娘,娘娘被陛下废除了妃位,打入了冷宫。”来人脸色苍白,眼底满是惊惧不安,显然是受了极大惊吓。
“你再说一遍?”四公主脑中嗡的一声,死死地盯着眼前之人,怎么也不敢相信她所说的话,母妃怎么会被打入冷宫?怎么会?
“奴婢不知,只知道娘娘去见了陛下,不过小半个时辰后,便被陛下打入了冷宫。”
母妃去见父皇?
好端端的,母妃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去见父皇?不知为何,四公主想起方才经过谢府时,听下人们说起的那事儿。
巫咸消失了。
巫咸与谢韫有所勾结,四公主一开始就清楚,只是……这个母妃被打入冷宫有什么关系?她一定是最近心情不太好,所以想多了。
四公主定了定心神,示意来人跟着马车向公主府走去。事关母妃,若要细问,还需得找个妥当的去处。
一到公主府,那人就跪下了,涕泪横流,“殿下,现如今除了殿下您和晋王爷,便再也没有人能救得了娘娘了。”
她是良妃心腹,也为良妃办了不少事,良妃的敌人同样也是她的敌人,如今良妃落魄,如若再不找个人想办法施救,她怕是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故而,她才千方百计的混出宫来,只为求得一线生机。
“慢着,你先告诉本宫,母妃缘何在这个时候去见父皇?”自打幼时她触怒了父皇,母妃便沉默了许多,一直都是静静的等待机会,从不显露锋芒,如今……这是怎么了?
“这……”那心腹犹豫片刻,为难的看着四公主道:“奴婢不知,娘娘先前也并未提及分毫。”
“不知?”四公主一眼便是瞧出了这人没有说实话,不由得眯起眼睛,“你是不想说,还是不敢说?”
那心腹顿时面无人色,不敢言语。偏在这时,四公主的贴身丫头来报,向阳回来了。四公主闻言也顾不得这个老奴才,直接召了向阳问话。
母妃前脚被打入冷宫,徐公公便带着人急匆匆出来,这里面必然有什么联系。
“启禀殿下,属下跟踪徐公公得知,陛下方才命徐公公到姜府下了赐婚的圣旨。”
“姜府?给什么人赐婚?”四公主神色瞬间难看起来,提到姜府,难免就令她想起姜荞那个贱人!简直可恶!该死!
“姜家小小姐与……太后的亲侄子,魏疏璟。”猛然听到这个消息,向阳内心也是吃惊无比。多年前魏家谋逆已被满门抄斩,怎么会又冒出来一个太后亲侄子?而且,魏疏璟此人早早的就出现京城里了,然而谁也没有料到,他竟是能够不声不响的在一个女娃娃身边蛰伏了这么多年。
“太后的亲侄子?魏疏璟?”四公主的脑海里立刻就浮现出了那个时刻跟随在姜荞身后,有着一张妖孽面孔的男人,神色不由十分恼怒。
虽然不情愿,但是若真如向阳所说,那个人自然比谢晋安那个不思进取的废物强了不是一星半点。然而下一刻,四公主的心底就浮现出浓浓的不甘,谢晋安纵使娶了她,心底挂念的仍是姜荞那个贱人;父皇也总是处处偏袒着她,如今……她竟是马上就会有一个比谢晋安更加出色百倍的夫君,这让她如何甘心?凭什么所有的好处都被姜荞这么一个贱人给占了去?凭什么?
“殿下,奴婢想起来了,”那奴才听了向阳的话,眼珠子顿时活了起来,急忙道:“前些日子,殿下因为姜荞被陛下责骂,娘娘虽然恨殿下不争,却也是打心眼里疼着殿下的。奴婢当时没在意,倒是仿佛记得娘娘去见陛下前隐约说过一句,什么姜荞的话。”
四公主闻言看着那奴才的眼神倏然变冷,她嗤笑一声,合上茶盖冷冷道:“来人,把这个刁奴拖出去杖毙。”
良妃什么性子四公主一清二楚,在此之前良妃一直耳提面命,让她不能去招惹姜荞,那么她自己就更加不会去犯这种错了。这个奴才如今敢这样与她说话,要么是故意挑起她的怒火,另有所图;要么就是为了活命,满嘴胡说八道。
“殿下饶命,奴才说的句句属实,殿下饶命……”那奴才话未说完便被公主府的侍卫给拖出去了。
四公主神色幽冷的望着门口的方向,抿了抿唇道:“皇兄那里可有什么消息?”
“……暂时没有。”
晋王,晋王此刻正胆战心惊的待在自己的王府里。三天了,他派去杀掉靖王心腹的人竟然一直没有传回来消息,这让他一直都很不安。
那个人应该算得上是他的人,毕竟能够这么轻而易举的扳倒靖王,他的作用功不可没,可惜的是,他知道的太多了,那些事儿随便一件传出去便能够为他招来无数祸患。唯一安全的办法便是杀了此人,把一切可能杜绝在萌芽之中。
晋王的确这么做了,只不过,他派去的杀手已经三天没有传回来消息了。
这不是一个好消息,而且,雪上加霜的是,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良妃竟然被皇上打入冷宫,晋王本就不安的心情更加焦躁了。
他心里清楚,到可如今还没有传回来消息,事情多半已经败露,目前最好的举动就是不动,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这样才能瞒得过父皇的眼睛。
晋王努力的平复自己的心绪,摊开一张宣旨,提笔开始作画。
看着手里的消息,魏疏璟嘴角笑意森冷,“把人送到庆王那里。”
赵恒渊,看在你我以往的交情上,我会送你一份大礼,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屋子的隔间里,姜荞扒拉着新淘回来的宝贝,眼珠子不住的往外瞟。他们都被赐婚了,璟哥哥难道不高兴吗?不然为什么一点都不惊喜,也不来陪她玩?
这样想着,姜荞忍不住撅嘴。
魏疏璟将密信放在蜡烛上烧掉,便进了内室,看着一脸我不高兴的小丫头,还有那些被扒拉的乱七八糟的大小盒子,嘴角不由勾了勾,“怎么了?”
“爷爷还不见我吗?”自打二房出了事,姜老爷子就是把姜荞送到魏疏璟这里,偶尔回去一次也是用完饭就又被带回来了。虽然这里也很好,有璟哥哥在,可是姜荞仍是忍不住的想老爷子。
“爷爷怎么会不见你呢?”魏疏璟摸了摸姜荞的脑袋,低不可闻的叹口气,“府里边儿事太多,等过一阵子,便会接你回去的。”
而那个时候大概就是他们成亲的时候了。不过,这些魏疏璟并没有告诉她。
“唉,”听到这些,姜荞蔫答答的垂着脑袋,抠着桌角,“姜芝的事儿也不知到底该怎么办,二婶也是,那可是她自己的亲生女儿,难道她就一点也不为姜芝的以后考虑么?”
先前姜芝为了出府,声称自己怀了靖王的孩子,大家都没有在意,毕竟姜家不管是嫡出庶出,家教都还是很严格的,是以姜家的女儿断不会做出这种事,姜芝如此说,必然只是为了能够出府。
然而谁也没有料到,姜芝不是在说笑,而是真的怀了。最先发现这件事的还是二夫人,她心知女儿心比天高,这些年来除了靖王殿下便再也没有与其他男人有半点瓜葛,此番怀了孩子,也必然是靖王的。
只是,如今靖王谋反失败,下了大牢,芝儿该如何是好?二夫人左思右想之后也没有相处什么好办法,于是决定去找姜荞。在她看来,芝儿怀的是靖王的骨肉,那么也就是皇家的血脉,而靖王……早就儿女俱全,若想借此机会脱离现状,必须要找一个有足够份量的人,既能够保住孩子,又能够牵上皇家这根线。
而与靖王的妹妹五公主相熟的姜荞,很显然成了二夫人的目标。
二夫人买通了守卫,趁着五公主到姜府做客的机会跑到姜荞院子里,向五公主拖出姜芝怀孕的事。
五公主正与姜荞说起京城里最近的趣事儿,猛然听到这样的消息,整个人顿时黑了脸色,轻蔑的看了一眼二夫人,转头看着姜荞道:“这蠢货是你们府上的?”
“……呵呵。”
姜荞面色也不是太好,任她再是被娇宠,也知道此事对姜家女儿的闺誉极为不好。不过事情已经被二婶这个没脑子想攀龙附凤想疯了的蠢货给说了出来,她也没什么办法,只好朝着五公主摊了摊手。
而且,姜荞隐约觉得这事儿里面有爷爷和父亲的手笔,不然的话二婶怎么会跑的出来?想来也是,他们心里对姜芝再如何不满却都不敢对她的肚子做出什么事,毕竟事情一牵扯到皇室,可就不能以常理来看待了。借着五公主的口,透漏给圣元帝,剩下的便只能看天意了。
这样一想,姜荞也不纠结,只是朝着五公主眨了眨眼。
见此五公主还有哪里不能明白的,顿时扯开一抹别有意味的笑意看着姜荞,“荞荞如今真是……长大了。”
以前的姜荞哪里会考虑如此之多?看来魏疏璟还真是对她上了心的,这倒也算是件好事了。
被二夫人这么一出,五公主略坐了一会儿就回宫了,临了看了眼满脸期待殷切的二夫人,再次感慨,这就是个棒槌,心里想什么都写在脸上,恨不得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也是见过姜芝的,那可是个顶顶聪明的女人,今次对比一下母女俩的……脑子,五公主摸了摸胳膊,嘶,真冷。
“二夫人是她的亲娘,总归是不会害了她的,你就别担心了。”对于自家媳妇为姜芝那个心狠手辣的女人担心,魏疏璟一点都不高兴,不过,还是要安慰一番的。
“真的么?”姜荞抬头看着他,“可我总觉得二婶这里有问题。”说着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脑袋。
“荞荞,你不需要想这么多的,”魏疏璟抓住小丫头的手放在手心里,漆黑如墨的眸子里茵蕴着浅浅的笑意,“这些事情都有爷爷去处理,如若爷爷不行,也还有我。”
“可是……我总觉得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很没用。”姜荞撇嘴,每天看着璟哥哥忙来忙去的样子,她越来越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什么也不会。
“可是我觉得荞荞很有用。”魏疏璟脸上笑意更浓,“最起码,能够每天看到荞荞,看到荞荞开开心心的,看到荞荞关心我,我就觉得很开心。”
……
猝不及防表白什么的……姜荞瞬间脸色爆红,忍不住捶了魏疏璟一下,诺诺道:“你就会哄我。”但是……还是好开心好开心的感觉,不行,璟哥哥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而且,脸皮越来越厚了。
“我只会哄荞荞。”魏疏璟捏了捏姜荞的脸,“等府里安定下来,我们就成亲好不好?”
姜荞闻言,心里砰砰直跳,本就爆红的脸蛋更烫了,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姜荞心里,魏疏璟就是独一无二的。每次两人一起出去,总会有一些女子巴巴的盯着魏疏璟看,甚至不顾矜持主动搭话,看的姜荞心里十分不舒服,恨不能当场朝众人宣示主权,告诉她们这个男人是她姜荞的!谁也不许看,谁也不许想!可惜她没有这种权利,可如今就不同了,两个人已经被赐婚,成婚的日子也不远了,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告诉所有觊觎魏疏璟的人,这个男人是她姜荞的!
只是想一想姜荞就觉得万分激动,哪有不答应之理。
圣元帝看着眼前神色癫狂的青年,眼神幽深,“情况怎么样?”
“回陛下,”老太医跪在下方,颤巍巍道:“靖王殿下的癫狂之症乃是由蛊毒引起,如今蛊毒已侵入五脏六腑,已是回天乏术了。”
“若是找到下蛊之人呢?可还有补救的法子?”圣元帝背在身后的双手紧紧攥起,虽然这个儿子曾想要毒死他,可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觉得万分难过。他这一生,子嗣并不多,如若靖王去了,便只剩下晋王与庆王了。
老太医跪在下方没有说话,毒入五脏,便是神仙也无能为力,更别说他一个凡夫俗子。
然而老太医没开口,圣元帝却是懂了。他疲惫的闭上眼,“……就让他清清醒醒的活着吧。”
能活几日,便算几日,往日的种种总归是要过去的。靖王会死,他这个万岁也会死,而那个在背地里搅风搅雨的人必须先死!
老太医得了命令刚准备退下,就听到身后之人又开口了:“晋王与庆王那里也派人去看看。”
圣元帝现在担心的就是,剩下的两个儿子能不能保住,若保不住,那他赵氏江山该如何承继下去?想到那种后继无人的可能,圣元帝周身的气息瞬间暴虐起来。
“陛下,五公主求见。”
恰在这时,门外响起小太监的声音。
“宣。”
五公主的动向,圣元帝心里十分清楚,对于她和姜荞交好,也是圣元帝十分乐意看到的。每日的这个时候差不多就是五公主从姜府回来的时辰,他倒是很乐意与这个女儿谈一谈姜荞的事情。
五公主进来的时候,圣元帝已经隐藏起了所有的情绪,翻看着手里的折子,浓密的剑眉狠狠地皱着。
“儿臣是不是打搅到父皇了?”五公主看了眼皇帝,抿了抿唇,有些忐忑。圣元帝对她们这些公主的态度基本一视同仁,故而她也不是很了解这位父皇的性子,更是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说的事情会引发怎样的后果。
只但愿不要牵扯到自己……还有姜荞。
“听说五儿今日去了姜府。”圣元帝垂眼看着御案,状似无意道。
“是,”五公主松了口气,父皇这样问,很可能已经知道了一些东西,这个时候再多的忐忑犹豫都是多余。她抬头看着男人道:“父皇,听说姜芝……有了皇兄的孩子。”
“姜……芝?”圣元帝神色微变,随即又恢复了神色,随意道:“朕知道了。五儿与姜荞那丫头处的怎么样?”
“……荞荞是个极好的姑娘。”五公主不是很明白自家父皇为何会问起荞荞,但她却知道父皇是不喜欢这个话题了。
“是吗?”圣元帝勾了勾嘴角,五儿向来看不上这些京中贵女,能让她说出极好这两个字,看来姜荞那丫头是真的好。这样的话,认回荞荞的可能性便又大了。
五公主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便离开了。
圣元帝眸色暗沉,孙子……他多的是,姜芝肚子里的那一个并不能够触动他。可惜的是他的孙子都还年幼,若要培养还需耗费至少十年光景,而他的身体却没有多少时间了。
不过在这个时候捅出了这样的消息,那个老东西可真是一点都不沾手。他记得姜芝是姜家二房嫡次女,也确实在靖王府待过一段时间。只是……想起那段时间,圣元帝心里就不喜,那段日子想来正是靖王那个孽障蠢蠢欲动策划着逼宫谋反的时间,这个姜芝素来眼高于顶不安于室,里面未必就没有她的手笔。
作为一个帝王,圣元帝最厌恶这种女人,故而也一瞬间就清楚了对方的想法。想要母凭子贵,攀上皇族的边儿,这样的手段实在低级。
太后宫里,看着下方一对出色的璧人,魏太后眼底闪过笑意,她看得出小璟是真的把这个女子爱到了骨子里,而这个女子……是个性子简单纯粹的,是个极好的,配她的小璟再好不过了。
如此,来日到了地下,她也能有颜面去见大哥了。
“小璟真的是长大了,都有喜欢的姑娘了。”魏太后瞧着小丫头红扑扑的脸蛋就想逗逗她。
而事实证明,这丫头果真可爱极了。
“姑母,我和荞荞要成亲了。”魏疏璟看着低头与盘子里的糕点作斗争的小丫头,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喜悦。
“哀家也听说了,到时候,哀家亲自去给你们主婚,小璟可愿?”魏太后眼眶微红,当年魏家灭门,她无能为力,心里一直十分的愧疚。好容易得知魏疏璟还活着,满心想要补偿却被这孩子疏离冷漠的态度拒绝,如今能够得一声真切的姑母,魏太后便知晓,这个孩子是真的开始释怀了。这样就好,魏太后擦拭了下眼角,急忙承诺道。
“荞荞说呢?”魏疏璟嘴角勾了勾,捏了捏姜荞的耳朵,低声问道。
“唔……”姜荞本就被魏太后的话吓了一跳,还没回过神就被魏疏璟捏住了耳朵,不由得脸色爆红,傻呆呆的点了点头。
“呵呵。”魏太后见状不由笑开,原来小璟私底下是这个样子的,先是揉小姑娘的脑袋,然后是拉拉头发,接着是点点鼻子,现如今是捏耳朵,净是会欺负这小丫头,偏偏这丫头还不觉得,甚至乐在其中。这样的两个人,定然是相爱的,魏太后看着姜荞的眼神越发的慈爱温柔。
“宫中近些日子不是很太平,若是无事,小璟便和荞荞待在外面,陛下那里我自会让人知会一声。”拉完了家常,魏太后便说起了正事儿。
靖王被人下了蛊毒的事早就传开了,可见背后之人居心之叵测,陛下只有生年的三个儿子,靖王已然是废了,能不能活的下去还是未知。而剩下的两个,魏太后却并不看好。如今局势难测,她自然一点也不想魏疏璟这个魏家仅存的独苗掺和进去。
圣元帝是什么性子,魏太后便是不能了如指掌,却也能够摸的清七八分。端看他对靖王的态度,便是能够知晓,这不是个明白人,糊里糊涂的,很容易心软,疑心也十分的重。魏太后虽不知魏疏璟究竟在替圣元帝做些什么,却也清楚必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越是这样,便越是容易引起圣元帝的猜忌。
“多谢姑母提点,我会照顾好荞荞的。”圣元帝近日的变化,魏疏璟不是没有察觉,不过这些本就在他的计划之内,倒是无需太过担忧。但是魏太后这份情却是不能够无视的,荞荞嫁了他,日后也许还会被认回去,如若有了魏太后这个姑母做靠山,必然会少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魏疏璟与姜荞小坐了半个时辰,圣元帝身边的心腹太监便来传旨,陛下召见。
魏太后看了眼来人,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寒凉,颇有些怪异道:“哀家这才刚把人召来,陛下就迫不及待的来抢人了?”
“……”徐公公面皮子抽搐,不敢开口,实在是近些日子陛下喜怒无常,就跟着憋着一股气一样,随时都要爆发的样子,他也不敢多说半个字。
“姑母,陛下召见我与荞荞,必然是有原因的,我们去去便回,姑母莫要担心。”魏疏璟不动声色的握住姜荞软乎乎的小手,安抚得看了她一眼,无声道:不怕,我会保护你。
姜荞见此,本来因为徐公公的到来而忐忑不安的心情霎时平静下来,回握着魏疏璟的手,笑眯眯的看着他。她就知道,璟哥哥会永远保护她的。
“去吧,哀家先让桂嬷嬷准备晚膳。”魏太后心底仍是有些不安,经历了先帝一事,她着实无法再相信赵氏一族的为人。
“谢谢姑母。”姜荞闻言眼神瞬间亮了,她听说宫里边儿有许多好吃的,而且样子十分的精致,心里一下子就期盼起来。
魏太后与魏疏璟见小丫头这副馋样,不由齐齐摇头,无奈的笑了。
姜荞被魏疏璟牵着跟在徐公公身后,一路上仍是有些忐忑。她对皇上的印象……不是太好。大概是上次他打了四公主的缘故,虽然皇上打四公主是在偏袒她,可是她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按理说,不是应该为了护住自己的女儿,冷着脸吓唬她一番或者命人训斥一番的么?反正她若是遇到这种事,爷爷和璟哥哥定然是会不由分说的护着她的,所以姜荞完全不能理解圣元帝的做法。
大概是那一巴掌给她留下阴影了吧?总之姜荞觉得皇上有点喜怒无常的感觉。
“别担心。”魏疏璟不知道姜荞想到了什么,可是瞥见她变来变去的脸色便知道,定然不是什么好事儿。
听了魏疏璟的话,姜荞抬头飞快的看了他一眼,鼓着脸颊呼出一口气。
小丫头的脸蛋本就有些婴儿肥,此刻红扑扑的,像是一颗讨喜的红苹果,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水雾氤氲,看的魏疏璟心痒难耐,当即低头在她唇上飞快地啄了一口。
轰!
姜荞整个人差一点就原地冒烟了,双手捂住脸颊,气鼓鼓的瞪了他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一副生怕被人瞧出来的样子。
魏疏璟觉得姜荞瞪他的那一眼简直漂亮极了,心头犹如被羽毛扫过一般,让他有种再吻她一次的冲动。看了眼不远处的勤政殿,魏疏璟心底划过一抹遗憾,心想下次一定不能就这么放过她。
徐公公把两人带到殿前便停下了,低声道:“陛下就在里面。”
姜荞看了眼徐公公,抿嘴笑了。虽然这个人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可是她总觉得这个人在有意无意的释放着善意。
的确如姜荞所料,徐公公不着痕迹的释放着自己的善意。不过瞧见姜荞如此直白的样子,他忍不住低声道:
“陛下知道了姜家二姑娘的事。”
姜家二姑娘?二姐姐?姜芝?
姜荞眨了眨眼,看来五儿效率很高嘛,这么快就如了二婶的愿了,也不知此事会不会影响到爷爷和爹爹,姜荞心里忍不住有些担心。
魏疏璟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徐公公,他清楚对方是圣元帝的心腹,然而上辈子靖王登位后,他仍旧是皇帝的总领太监,历经三代帝王,盛宠不衰,也不知是对方手段高明,还是隐藏的深?
思忖间,魏疏璟牵着姜荞进了勤政殿,朝着御案上的男人行了大礼。
“起来吧,”看着两人的样子,圣元帝勾了勾嘴角,“赐座。”
“谢陛下。”魏疏璟牵着姜荞在下方坐下。
姜荞低着头,没敢抬起来乱看,就怕一个不小心惹怒了皇上,那就惨了。
圣元帝看着姜荞,半响低语道:“把头抬起来。”
姜荞身体僵硬了一瞬,瞥见魏疏璟鼓励的眼神,这才慢慢的抬起头,眼睛却四处乱转,始终不敢去看上面的人。
见此情状,圣元帝眼角嘴角连带着脸皮都跟着抽搐起来,他到底是做了什么才会把人给吓成了这样?难道他长得十分面目可憎?不应该啊,后宫里那些女人哪个见了他不是恨不得立马扑上来的?这小丫头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圣元帝心里不解,下意识的就瞪向魏疏璟,以眼神询问。
对上圣元帝询问的眼神,魏疏璟不由感到好笑,在姜荞耳畔低语道:“莫怕,我在。”
姜荞很想说我不怕,可是嘴唇动了又动,却说不出半个字,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
姜老爷子虽然十分的娇惯姜荞,然而该有的君臣礼仪,闺阁素养却是一样都不少的。再加上鱼嬷嬷本身就是宸妃身边的老人,这么多年的教养下,姜荞也耳濡目染了一些宫里的人情世故。她虽天真单纯,心里却很清楚,爷爷常说伴君如伴虎,这个世上最不能得罪的便是皇帝,因为一个不小心便是会招来抄家灭门的大祸。
所以说,姜荞是真怕,就连魏疏璟也没用了。
眼见小丫头快要吓哭了,圣元帝也不好再盯着看,心里却是更加肯定了姜荞的身份,那眉眼与当年的宸妃如出一辙,待长开了必然会如宸妃那般风华绝世。
“巫咸的事阿璟做的不错。”为了免除这样的气氛,圣元帝主动挑起了话题,与魏疏璟聊了起来,话语里带了三分试探。
“巫咸此人极其狡猾,陛下定要万分谨慎。”魏疏璟绝口不提赏赐问题,反正在他看来,圣元帝能够这么爽快的赐婚就已经够了,旁的他也不需要,“臣之前便曾对他下手,却是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可见此人隐藏之深。”
没有查到……有用的消息么?圣元帝眯了眯眼,嘴角勾了勾,“任他再是狡猾,不还是被阿璟抓住了。不过,倒是没想到谢家野心不小,竟是胆敢为了一己私欲勾结巫族,当真是不把朕放在眼里。”
魏疏璟没有开口,谢家自然野心不小,不然也不会在那么久远的时候就开始布局。不过也亏得谢家连续几代没有女儿,否则圣元帝此刻估计更惨。
“谢韫的罪证已经查实,只是,”圣元帝暗暗观察着魏疏璟的神情,叹息道:“谢太傅那里倒是有些棘手。”
魏疏璟闻言诧异,谢太傅淡出朝堂数十年,便是在朝中仍旧有些关系,也未必成得了事,圣元帝这番……前世谢太傅死得太早,导致魏疏璟对他并不很了解,故而一时半刻也摸不透圣元帝的意思。
“阿璟年岁尚小,并不知晓,”圣元帝喝了口茶,“当年父皇在世,十分宠信谢太傅,曾送了他一块免死金牌。凭借着这块免死金牌,朕也不好下手。”
“免死金牌?”魏疏璟倒是没有听说过还有这回事,不由微微蹙眉,谢太傅对于此事倒是瞒的够紧,否则以谢韫的性子还不早就宣扬的人尽皆知了。
圣元帝点了点头,对于先帝的举动,他是极为不乐意看到的,然而这件事儿却不是他可以置喙的,毕竟当时谢太傅风头正盛,无人敢试其锋芒,就连他这个皇子见了,也要恭恭敬敬的称一声太傅。
“……”
圣元帝没有接话,魏疏璟便也不主动在说什么,他能感觉到,圣元帝大概是被巫咸的事刺激到了,属于帝王的那份多疑空前暴涨,任何一点的风吹草动都有可能引起他的猜忌。
姜荞对两人的对话不是很明白,在一旁如坐针毡,小屁股扭来扭去,无论如何安静不下来。
圣元帝见此阴郁的心情染上一抹笑意,朝着殿外吩咐道,命人呈上几份御膳房新做的点心。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圣元帝有意试探,魏疏璟假作不懂,倒也没有什么不愉快。一行三人以圣元帝为首去了太后宫里。
姜府,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姜芝的眼里闪过不甘,靖王已经败了,她却在这个时候怀上了他的孩子,真是始料未及。若是靖王没有失败,尚有机会母凭子贵,可如今却是徒增笑料罢了,说不得还会惹得老东西大怒。
不过想到这是皇室血脉,连老东西也不敢随意插手,姜芝的心里就一阵快意,看不惯她又如何?看不上她又如何?还不是得好吃好喝的供着她,还有她肚子里的着块肉!
“白芷,去看一看夫人怎么回事。”二夫人出去了那么久还没有回来,姜芝不由得有些烦躁。她看得出自己的母亲可是十分看重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的,既是如此,不过是去厨房吩咐一碗燕窝粥,怎么还不回来?
白芷闻言关上门去了。
自打将女儿有了靖王骨肉的事告知了五公主,二夫人整个人都充满着喜气儿,仿佛自己真的成了皇子外祖母,看着府里人的眼神都带着一股高高在上的不屑,整个人趾高气昂的不得了。
这不,一听说自家金尊玉贵的小外孙想喝燕窝粥,二夫人便扭着腰,甩着帕子来了厨房,打定了主意要给那些以前总是看不起她的刁奴尝尝厉害。
厨房的管事王嬷嬷是个年近五十的女人,是大夫人的人,平日里大夫人为人公正,王嬷嬷自然有样学样,并未对哪个主子不敬。故而听说二夫人要燕窝粥,也没有犹豫,就是命人去做了。本以为如此简单的一件事,却不料竟然惹出了大祸。
二夫人本是想刁难一下这老东西,却没料这老东西如此识时务,不过,她可不甘心就这么算了,于是便看着王嬷嬷道:“往日里大房要什么立刻都有,怎么到了本夫人这里却还要等?怎么的,你这个狗奴才是看不起本夫人?”
“老奴不敢,”王嬷嬷见二夫人的神色便知此事不能善了,不由得连忙跪下赔罪,“夫人不知,老奴之所以没有立刻给夫人送去,是因为府里这刚回来一批成色极好的燕窝,老奴想着给夫人的东西如何能够随便,这不是刚命人去拿那批成色上好的了吗?”
“是吗?”
成色上好的?二夫人想起了自己平日里喝的的确不是上好的,不由得信了王嬷嬷的话,对着厨房的奴才们指桑骂槐了一阵,心里舒坦了才离开。却不料刚出去便看到了等在路上的二老爷,一瞧着二老爷阴沉如水的脸色,二夫人心里就是咯噔一下,随即想起女儿肚子里的可是当今陛下的孙子,将来少不了一个王爷的,当即就挺直了腰板,准备绕过二老爷回去。
“啪!”
看着这女人丝毫不知道悔改,甚至还沾沾自喜,趾高气昂的蠢样,二老爷狠狠地甩了一巴掌,直将二夫人打的跌坐在地上,眼神阴戾的看着她。
“你敢打我?!”这一巴掌着实不轻,二夫人捂着肿痛的快要裂开的脸蛋,不可置信的看着上方的男人,眼底一片狰狞,恨声道:“我和芝儿被人软禁,你对我们不闻不问就算了,如今你竟然还敢打我?姜浩天,你算个什么东西?”
二老爷眯着眼冷冷的看着二夫人,如非必要,他真是懒得再看这个女人一眼。可是这个蠢女人却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卖蠢,丢他的脸面,“我知道你是觉得你女儿怀了靖王的骨肉,自己变成了皇子岳母,身份不同一般了。”
二夫人闻言眼底闪过得瑟,却被二老爷接下来的话打入深渊:
“可你也不想想,靖王逼宫谋反失败,被皇上发落天牢,后半辈子再无东山再起的可能。芝儿肚子里的孩子即使生下来,也不过是个罪臣之后,能不能平安活下去还未可知,你有什么可沾沾自喜,有什么可骄傲的?”
二夫人顿时脸色发白,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咬着嘴唇哆哆嗦嗦道:“不会的,那可是皇上的孙子,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你在骗我,你休想骗我。”
到了这个时候,二夫人仍是如此执迷不悟,二老爷感到一种深深地无力,“你且听我说完。芝儿如今还年轻,肚子里怀了靖王的孩子,日后的婚嫁必然十分艰难。退一万步来说,即使皇家承认了芝儿的身份,最多也不过是个侧妃,然而芝儿却要一辈子为靖王守活寡,那样的日子你觉得芝儿可能承受?”
二夫人面色更白了,可是,“即使只是侧妃,身份到底是非同一般的,芝儿来日必然荣华富贵常伴左右。”
二夫人这话一出二老爷简直都不想再看她了,“而你,你把芝儿怀了身孕的消息传出去,你有没有想过,她还是个闺阁女子,未出阁竟是就珠胎暗结,事情传开了兰儿日后如何谈婚论嫁?还有大房的姜莞,四弟的荞荞,这些你可曾想过?”
“哼!那又如何?只要芝儿成了靖王妃,还愁兰儿寻不到一门好亲事?怕是来提亲的人都能把你们姜府大门都给踏平了!”二夫人神色倨傲,隐含不屑,“至于你说的姜莞姜荞那两个死丫头与我们何干?”最好是一辈子都找不到人家才好!
“可你知不知道,陛下已经给姜荞赐婚了,圣旨昨日就到了府里。”二老爷神色间有了几分怜悯,这样的一个女人,到了这个时候还是在做着那些不切实际的白日梦,真是可悲可怜。
“赐婚?陛下亲自赐婚?”二夫人面色扭曲,“怎么可能?那个死丫头何德何能让陛下亲自赐婚?”二夫人不可置信的喃喃低语,忽而想起了什么,幸灾乐祸道:“定然是你那个好四弟厚着脸皮求到了陛下跟前,陛下碍于他的战功才随意赐了门亲事,嗤,有什么可得意,待来日我的芝儿成了靖王妃,她还不是要点头哈腰行礼谄媚?”
“我竟不知自己的行情竟然这么差,需要爹爹求到陛下跟前才能勉强说上一桩亲事。”不知何时,姜荞的声音忽然响起,在她的背后是神色阴冷的魏疏璟,面沉如水的老爷子,还有满脸狞笑的姜四爷。
二老爷一点也没有要替二夫人辩解的意思,立刻站到了一边。
二夫人见此更是惨白了脸色,低着头不敢去看几人。
姜荞很生气,她刚在宫里受了不小的惊吓,回到府里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缓缓神,竟是就听到了这样让她窝火的话,真是气的都能原地爆炸了。她看着二夫人,一脸的不高兴,“二婶这变脸的功夫可真是,上午还巴巴的求到我跟前说尽了好话,怎地我不过是进了趟皇宫的功夫就变了呢?”
“……”
二夫人隐在袖子里的手死死地绞着帕子,暗恨姜荞这死丫头说话实在不客气,这分明就是把她的脸皮撕下来扔在地上踩。
“我知道二婶和二姐姐都不喜欢我,看不上我,正好,我也不喜欢你们,以后我的院子你们便再也不要来了吧!”姜荞冷哼一声,抬脚就走,一脸气鼓鼓的样子。虽说二姐姐怀了靖王的骨肉,可是方才璟哥哥才告诉她,皇上根本就没有一点反应,甚至不打算留下那个孩子,反正靖王不缺那么一个出身不光彩的子嗣。所以说,那两个人有什么好高兴的?
魏疏璟隐晦的看了眼二夫人,跟着姜荞走了。反倒是落在后面的姜四爷朝着一旁的守卫道:“倒是爷的不是,白白的耽误了你们训练的机会,也罢,今日起你们几个就回军营里去吧!”
他放这些人在这里,可不仅仅是为了软禁她们,这些都是他的亲信,个顶个的好手,明里暗里不知为那对母女挡了多少危险,如今却落不得一句好,更是让他家宝贝闺女也受了委屈,也罢,随她们自生自灭去。
二老爷闻言看了眼神色沾沾自喜的二夫人,跟在老爷子身后,默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