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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空跟着农妇来到村头,此时小村的北面已经聚了很多人,人群熙熙攘攘地围成一个圈,将中间的空处遮挡了,凡空来时,并不能见着其间的景象。
“大伙让一让!让大师替虎子看看!”
农妇的喊声惊动了围观的人群,他们见农妇领着凡空来了,虽不知这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小和尚有何能耐,但还是纷纷让开道,让凡空得以跟在农妇身后走进人堆里。
被人群围在中间的是个气息奄奄的汉子,他平躺在担架上,左臂齐根断了,浑身上下满是乌黑的血迹,右侧腰腹间有三条狰狞的伤口,即便是在这样寒冷的环境中,仍止不住地淌着血,若是再晚些被人抬回来,他必是撑不到现在了。
凡空漆黑的瞳孔猛地一缩,她在这大汉的伤口上感受到一股淡淡的妖气,依照妖力来看,伤人的妖物应是山间散妖,而非无量山中成群结队的妖魔,若真是那般,恐怕这人早已尸骨无存。凡空走上前去,弯下腰,仔细检查壮汉的身体,它腰间的伤口看起来恐怖骇人,却并不深,无大碍,倒是那断掉的左臂已无法复原,其上缭绕着一层森冷的妖力,阻止伤口愈合,且他受了极大的惊吓,现在还不是问询的时候。
“这位壮士失血过多,贫僧先替其止血疗伤。”
凡空掌心亮起一蓬金光,她的手指快速在壮汉肩膀及腰腹间数处大穴点过,缭绕在伤口上的妖力飞速溃散,片刻间便消融。祛除妖力之后,凡空再作法,壮汉身上的伤口亦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愈合,看得围观百姓目瞪口呆,守在旁侧的农妇喜极而泣。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壮汉已无大碍,唯一的遗憾,便是那失去的左臂再也寻不回来了。然对于农妇而言,这汉子能保得性命已是不幸中的万幸,她对凡空感激涕零,竟磕头道谢,凡空急忙阻止:
“此乃举手之劳,施主勿要记挂。”
村中农户们因着凡空此举,皆记住了凡空,以往对这平平凡凡的僧人不怎么有印象的人,都知道了村中有个法力高强的小和尚,自这日起,农妇家中不时便有邻里街坊前来串门,说是要看望养伤的汉子,便一同拜访了借住在农户屋中的凡空,此乃后话。
凡空处理好壮汉的伤势之后,农妇让街坊乡邻帮忙将这汉子送回家,凡空亦在这时才回到农舍。姬小白早已穿好衣服起来了,凡空回来时,她正坐在院子里发呆,手里抓着一把米粮,不时取些扔向院中来回穿行的鸡鸭。
她自是听见了凡空回来的声音,但她心里尚堵着一口气,明知道不是小和尚的错,但她就是不开心,故而凡空进门之后,她哼的一声将脑袋转开,起身一把扔了手里的米粮,意图转身回屋,将那小和尚关在门外边。
她才不会承认她坐在这里是为了等她回来。
凡空刚进门,便听得姬小白冷哼一声,转身就朝屋里走,顿时哭笑不得,她哪里不知道姬小白为什么不开心,但她又有什么办法呢?总不能将人家撂在一旁不去理会,任那汉子自生自灭吧?
姬小白如此举动叫凡空很是无可奈何,她忙关了身后的院门,见姬小白即将进屋,竟顾不得许多,脚尖一点,使出轻功,嗖的一声穿过小院,一把拉住姬小白的胳膊,另一只手顺势搂住姬小白纤柔的腰肢,带着她旋身进了屋,屋门砰一声关上,而姬小白则被凡空压在了门后。
事出突然,姬小白从未想过凡空竟会如此做,她诧异地瞪着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凡空贴近的面庞,很是惊奇。然凡空自己亦是不懂自己为何下意识地就将姬小白按在门后了,从她走进小院再到如今两人贴身相对,不过瞬息间而已,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她自己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早已在心中演练了许多遍,才有这样流畅的效果。
凡空面上有些不自然,尴尬地轻咳两声,欲要松手后退,但姬小白怎会给她脱逃的机会,刚才胆子那么大,这会儿露怯了?她伸手将凡空搂住,主动将红唇送出,不等凡空躲闪,便不偏不倚地吻上去,这一吻格外绵长,到的两人都喘不过气了,才彼此分开。
姬小白眨着眼看凡空,双臂环在她的脖子上,半吊在她身上,轻声道:
“小和尚,如果我不主动,你是不是不会碰我?”
听闻此言,凡空忽的倒吸一口气,许是今天的事情给姬小白造成了一些冲击,那么大胆的话她竟直接就说出来了,凡空脸上蒙着一层红晕,姬小白胸前柔软的两团紧紧贴在她身上,叫她神情有些恍惚。姬小白的个子不高,比凡空矮些,平日里看不出来,但真真触碰到了,才知她不仅容貌倾城,身材也是极好,若是换了别人,恐怕早就色|心大起,为所欲为了。
凡空费力地偏了偏头,花了好大力气才终于将气息喘匀,她没有松开环在姬小白腰间的手,咽了一口唾沫,小声解释:
“小白,你知我不是不愿,今日之事你也看到,那农妇家的汉子入山受了重伤,眼看性命不保,我总不能因着自己私心枉顾他人性命,你且莫要恼我,我们在一起便不会分开,来日方长,往后自然有时间……呃,有时间与你一起……嗯。”
“一起什么?”
姬小白瞪着眼,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明明自己脸也红了,但还是直直地看着凡空,硬是要她将话说清楚。凡空越发觉得尴尬,她深深吸了两口气,猛地闭上眼,一副豁出去的模样,言道:
“与你一起寻欢。”
“噗哧。”
姬小白见凡空那一副舍生忘死的模样,终是没能忍住,笑出了声,她非是无理取闹之人,只是觉得好不容易才与小和尚在一起,不再因着往日里诸多顾忌彼此错过,今日良辰美景,本应好好在一起度过,却因身外之事无奈作罢,心里多少有些委屈,得了凡空解释,她早已不恼,若是换了别人,小和尚作何要解释这么许多?
姬小白笑了,凡空才算是松了一口气,今日之事注定是不能继续,这农舍的主人伤还未好,往日里从未出现过这般状况,也不知他为何会受伤,故而凡空在安抚好姬小白的情绪之后,便来了农舍的主屋,寻了农妇问那壮汉的情况。
得说那汉子已醒了,凡空才进了屋,那农妇赶紧拿了个矮凳过来,让凡空坐下,床上的壮汉听见动静,便睁眼来看,他早已从农妇口中得知了自己受凡空相救的经过,此时得见凡空,满心感激,不停道谢。凡空摆手,又替其查看一番伤势,见其伤口已无大碍,这才问道:
“今日你上山去,为何会受此重伤?”
那大汉闻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摇头道:
“大师有所不知,今日我上山所做无非捡些干柴,打打猎,与往日并无区别,然早晨时,我在林子里见到一头野狗,个头不大,往日里这种野狗我不知打了多少,便没放在心上,想要将这畜生猎了回家。”
“谁知这狗与寻常野狗不一样啊!我还未弯弓搭箭,这畜生就已先发现我了,忽的向我冲过来,我那箭只射在空处,眼看它到了近前,我逃也来不及,便豁出去与它搏斗,那畜生格外凶狠,硬是咬掉了我的胳膊,还在我腰上抓了一爪,若非最后关头我拿着匕首在它喉咙割了一刀,今日我恐怕也回不来了!”
壮汉说得惊险,农妇在旁听了,又忍不住哭了起来,那汉子用未受伤的右手拍了拍农妇的肩,嘴里却是骂骂咧咧:
“你这妇道人家好不懂礼!大师在此,我又没死!莫要再哭哭啼啼!劫后余生已是大幸,便是少了只胳膊,我照样能打死一头牛!”
“呸!别死不死的说胡话!”
农妇气不过,想打那汉子的头,又担心牵扯了他的伤,便在床铺上拍了一下,转身入了厨房,看看灶台上的粥好了没。那汉子见她走了,这才抓了抓后脑勺,苦笑道:
“大师莫要见怪,贱内一直是这副德行,动不动就哭。”
凡空笑着摇了摇头,若不是心里记挂,又怎会哭呢?她想起那日从北岳山城出来时,姬小白得知她受了伤,亦是这般表现,哭得比这农妇厉害多了,那小狐狸将她装在心里,磕着碰着都止不住要红了眼,她又有什么道理不去疼她?宠她?
自农户屋中出来后,凡空看了一眼天色,此时天还未暗,她在想着要不要上山去看看,今日之事总觉有几分蹊跷,寻常野狗自然不可能有那么可怕的攻击力,而那汉子伤口上的妖气也证实了这一点。但她想起姬小白还一人在屋中,若她就这么上了山,她定是会又不开心的。
想起姬小白,凡空脸上便自然而然地染了些笑意,她心中自然不愿将姬小白留在村里,算了,本就不是十分严重的事情,待得明日叫上姬小白再上山去看看吧。
第二日一早,凡空早早醒了,亦叫醒了姬小白,准备与她一同上山去看看,待得梳洗完毕之后,拉开房门,却在此时,村口忽的传来一声惊呼,凡空心头一跳,忙拉起姬小白,匆匆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行去。
却见村口有两户人家的院子外面围满了人,村民见着凡空来了,纷纷让开一条道,让凡空与姬小白进去,待得凡空走近,看清院中的景象,她不由得愣了。
院子里一共六具尸体,两个成人三个孩子,屋里还有一个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