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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景吟直到此时终于忍不住,轻声笑道:“好。”
许沐:“......”
你既然说了好为什么tm的还不放手。
“我陪师兄一起。”
“......”
只是还等许沐答话,便听见身旁一声巨响。
许沐顾不上再跟他*,啊不是,顾不上再和他拌嘴。连忙扭头看向身侧,只见一把实木椅子重重砸在地板上。
纵使绊倒了椅子,黎知落仍旧满脸不可思议,怔怔后退。
关离影震惊丝毫不比她少,只是却没做出什么太过冒失的举动。
许沐心道果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这些小事都已经不足为怪了。
但是没做冒失的举动,不代表就不会说冒失的话。
“你们两个......莫不是已经......”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许沐连忙在她说出可怕猜想的前一秒毫不犹豫地否定道。
“那你们刚刚所言......”
“刚刚都是胡言乱语各位不要在意哈......”许沐将顾景吟拦在身后道。
“师兄!”关离影见他这般嬉笑敷衍,语气忽然重了起来。
“嗯?怎么了。”
“你告诉我,当年......是不是怕我再继续纠缠你。四年前巫祁岭,根本就是你二人合演给我的一场戏,为的就是将我甩开?”关离影情绪激动,声音微颤。
许沐:“......”
顾景吟:“......”
“看你们这般模样,这些年,你们二人怕是在我不知道的地方逍遥自在许久了吧。”关离影脸色微微发白道。
许沐听了这话完全陷入震惊,瞠目结舌。
exm???
wait!为什么我觉得这番猜想很是耳熟?
顾景吟今早好像也是这么猜忌我的,请看↓
“师兄不要说笑,你和师姐应是情深义重才对,怎会不熟?直到如今她还留着你送的那把簪子,舍不得离身。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你二人曾经也是在墨池峰相伴多年,如今重逢也应好好叙叙旧......”
没错,就是这段话。/微笑/。
所以,
我.t.m.就.想.问.你.们.一.个.个.为.什.么.脑.洞.都.这.么.大?!
每个人都来怀疑我是不是和对方有一腿,我tm到底和谁有一腿了!我这么洁身自好我能和谁有一腿我!
“师妹你......你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许沐看着她磕磕绊绊道。
“那既然不是,你为什么连个解释都给不出?”
“我......”许沐心想我tm该怎么说?
许沐快速在脑海中做出了三种设想:
第一,正直版:“(严肃)师妹,不要激动,你听我解释。我跟他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们不熟,刚刚那些都是开玩笑(说好的不熟呢),你不要当了真。”
好吧这版pass!如果自己真这么说了,顾景吟一定会生气、非常生气、非常非常生气。怒不可遏之下,会再想出其禽兽不如的它腹黑方法报复我,比如,现场给二位女子演示一场真人版春宫图(划掉),不,龙阳图。
第二,不要脸版:“是的,正是你想的那样,我们二人之间确实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这版直接跳过,太过羞耻,难以言说。
第三,清高版:“(冰清玉洁状)我这人一向洁身自好,从未和任何人有过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至于刚刚那段话,都是他发了疯犯了神经非要逼着我说的。”
这一版基本也不现实,因为估计顾景吟听完就不仅仅是生气那么简单了,而是——暴怒!至于这孩子暴怒的时候会做出什么事,还真不知道,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事。
“我......”
“你,到底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不敢说出来。”关离影狠狠瞪着他,眼眶发红。
许沐这才忽然有些慌张,他从没料到,就因为刚刚自己嘴贱的几句话,竟将一名女子惹得流了眼泪。
可是他似乎也可以理解,当一名女子用情至深了许多年,到头来却发现只不过是一场骗局,会是怎样的心境。
但是若要解释,他也绝不能说出“我和顾景吟毫无关系”这种话来,因为他怕他会难过。
这两个孩子,到底应该先哄谁?
“对不起......”
“你道歉做什么?”关离影听了他这话,情绪丝毫没有缓和,双眼反而更红了,泪水好似要夺眶而出一般。
“对不起,但,也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什么意思。”
“当年在巫祁岭我是有贵人相助才得以保命,这些年来我一直一个人在南疆闭关修养,谁都没见过。直到半个月才重回这里,和景吟相遇也只是不久前,并非师妹所想。”许沐换上了心平气和的语气。
“师兄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为何不早些回来找我。”
许沐还没来得及回答他的话,便听关离影又开了口。
她对他这几年在哪、做了什么、遇见了什么贵人统统毫不在意,只问道:“那刚刚他所说的‘床笫之事’是什么意思?你二人若是真有什么,我也不会插手、更没有资格插手,可你,总要让我放手放得明明白白吧。”
这......
顾景吟忽然松开了许沐的手,似乎是想解释。许沐见他要说话,心里条件反射似的不妙。虽然这孩子平时稳重,可不知道为什么,一到和自己的这种不可言说之事上,便会突然间变得无比开放不可救药。
于是为了避免他再犯错误,许沐心想不管别的必须装疯卖傻糊弄过去,哪怕给人留个嬉笑轻浮的印象也认了,总之绝不能在这儿毁了未成年少女的三观。
他要是现在承认了和顾景吟有什么关系(啊呸,他们本来就没什么关系),那自己的父亲形象不就顷刻之间毁于一旦了?以后还怎么当着小落的面扮演义父角色?
“呃......那个,我不是已经解释了吗至于那句话那是他刚刚发了疯胡说八道的各位不要在意我们现在去收拾一下准备上山你们就在这里等我消息有什么问题等我们回来再好好说。”许沐这番话说的含糊不清不带停顿,生怕再被人打断揪住问些什么,一边说一边推着顾景吟往外走,说完最后一个字,刚好将门从外面带上。
在门外停了一秒,没人追出来。
许沐呼了口气,谁知刚转过身,顾景吟便将他拦腰抱了起来。
许沐害怕屋里人听见响动,大气不敢出,直到顾景吟进了自己的房间,才道:“你......”
“我发什么疯?”顾景吟低头笑道。
“既然师兄张口闭口都是我在发疯,那不如我便做些发疯的事,也好对得起师兄的话。”
卧槽!这小子为什么脸皮如此之厚?!自己都已经拒绝得那么干脆利索了!怎么还能做这种不要脸的事做得如此脸不红心不跳?
“我知道师兄在想什么,师兄不能接受我也不介意。不着急,我们可以慢慢来。”
慢慢来?!
许沐心道为何这番温言细语听起来却如此瘆人?!
“你,能不能不再想这个。”许沐叹了口气道。
“为何,”顾景吟垂下眼睛,两排浓密的眼睫跟着颤动了一下,“师兄连想都不让我想了吗。”
顾景吟抱着他走进去几步,撤了左手,将他放在了床边。
许沐见他没有要继续禽兽行为的意思,松了口气,道:“你去外面等我吧。”
可是顾景吟却只是在他身旁坐了下来,语气温柔,缓缓道:“师兄,我只想陪在你身边,看着你、照顾你、陪着你,别总是拒绝我,哪怕让我有个留在你身边的机会都好,好吗。”
许沐心里连拒绝的话都想好了,可就是没办法说出口。
一个男子,说出这等近乎乞求的话,还是三番五次地说,需要放下多少自尊。
许沐只好对他笑了笑,“你啊,我何时说你不能在我身边了?”
顾景吟一双眼睛微微弯了弯。
许沐抬头看了看他,忽然觉得很奇怪。不论在外面他是如何,在自己面前,却总给自己一种乖巧的错觉。
乌黑的碎发垂在白皙的面庞两侧,那双眼眸,漆黑,清澈,和从前一般漂亮。
许沐忘了自己刚刚想说什么了,只想伸手摸摸他的头发、捏捏他的脸、刮刮他的眼睫毛。
这孩子,如果还是小时候就好了。
*
戌时,苍雪山下。
夏夜,天色并未暗,而是深蓝。远处层层山峦之间,还有一抹橘红的霞云,仿佛烈焰余辉。
许沐转身对身边的人笑道:“顾掌门,这次直接走山门如何,让他们出来迎迎你?”
顾景吟侧身回首,眼神温柔:“听师兄的。”
许沐:“......”果然装得好乖巧哦。
只是两人沿着密密麻麻的台阶向山上行去。谁知只走了不到百步,便听见上方一阵衣衫希簌之声,紧接着,是整齐的脚步声。
许沐抬眼一望,只见一众青衫弟子快步走下,分队两列,手持火把,沿阶梯而立。
二人脚下一顿,皆停在了原地。
“顾掌门来苍雪山,为何不告知苏某一声,也让我好早做准备。这次有失远迎,还望见谅。”男子的声音似带浅笑,彬彬有礼。
火光之中,阶梯之上,一名男子迎风而立。青衫长剑,长发垂下,气质温和。
顾景吟见了来人,似乎不想怎么废话,只是答道:“夜中到访,多有冒昧。”
苏伯凌闻言一笑:“哪里,顾掌门和许公子乃是贵客,请。”
顾景吟听了此话眼眸微动,他本以为许沐站在暗处,苏伯凌并未注意到。谁知他不仅看到了,而且还丝毫不觉得有任何奇怪。
苏伯凌见他二人没动,走下来了几步,对许沐笑道:“昨晚我便知道是公子来了,等了一天,现在才终于等到公子上山。”
顾景吟听完此话,眉头微蹙,转过身看着两人。
苏伯凌这段话虽然口吻柔和,可是许沐却听得脚底发寒。只是抬头看着他,没答话。
苏伯凌见状依旧眉眼带浅笑,继续道:“公子不必装作与苏某不熟,这些年来,公子与在下见面的次数还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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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2)隔阂第六层(赠送)
许沐的眼睛在夜色中蓦地睁大了几分,紧接着又恢复了正常。
眼底有一闪即逝的怒意,却微不可察。
“你这是何意。”许沐抬头问道。
“何意?”苏伯凌闻言,嘴角扬起弧度,垂下眼睛看着脚下台阶,笑道:“许公子莫非已经全然忘了,两年前,是谁在空帘洞中与你共伴朝夜了。”
许沐右手紧紧抓着自己的剑柄,双眼死死盯着他,却未说话。
苏伯凌见他这番模样,笑道:“怕是不会忘吧。”
笑过之后,回身走上台阶,“二位不是要上山么,随我来吧。”
可是两个人依旧是立在原处,谁都无法迈动步子。
许沐垂着眼睫,神色不清。
顾景吟的目光落在许沐脸上,沉默片刻,才缓缓问道:“师兄还对我撒了多少谎?不如今夜一并说来。”
苏伯凌转过身,自上而下看着两人,面目带笑,似乎是不准备打断他们的对话。
许沐忽然松开了握剑的手,背在身后,扬头笑道:“太多了。还要听吗。”
夜晚的冷风在山间回旋,台阶上的树叶在地上打着旋,四周的火苗晃动不停,映得三人神色皆是阴郁诡异、飘忽不定。
“听。”顾景吟只有低低一个字。
许沐闻言却收了笑容,回过身,走上台阶了几步,又回过身来,站住了。似乎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顾掌门,有什么话,不如和我上了山再讲。”苏伯凌出声劝道。
“不必了,在这里就讲清楚。”
苏伯凌听了他这般冰冷的语气,叹了口气,又走下了台阶,停在顾景吟面前,语气温和道:“顾掌门,我一直以为你二人亲密无间,不曾想却是这般隔阂重重。只怕是,这世上最不了解他的人,便是你了吧。”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苏伯凌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顾掌门,这世上很多事,其实并不是你想的那般。你心里以为的那些情深义重,其实只不过是那个人的伎......”
许沐呼吸都打了颤,指节捏得发白,“你......闭嘴!”
“继续讲。”顾景吟沉声道。
“苏伯凌,你闭嘴。”许沐声音颤抖。
苏伯凌左右看了看二人,忽然微微一笑,转过身对许沐道:“好,那就听公子的。”说罢便禁了声,不再言语。
顾景吟面前的碎发被晚风吹在了身后,脸色微微有些发白。
“景吟,你先下山等我可好?”
“不好。”
“那你随我一起上山,我们再慢慢说......”
“不好。”
三人分立三个位置,皆陷入了沉默。
半晌,许沐忽然转身就朝山上走,也不在乎身后两人会不会跟上。
苏伯凌见状,回头对顾景吟摆了个手势,道:“顾掌门,请吧。”
可是顾景吟依旧一动未动,只是看着许沐的背影,道:“师兄有什么话,不能当着三人的面,在这里一起说。”
“很多话,很多话我都不能说,我说过我......”
“对,你说过你要亲自来见他,自然是有些话只能亲自来告诉他,是我多事了。”
许沐头都大了,一边是故意找事唯恐天下不乱的,一边是心里不爽闹小孩子脾气的。索性转了身,又走了下来。
“好,我们就在这里。”
许沐抬头对苏伯凌道:“苏掌门,你两年之前是如何答应我的?”
苏伯凌颔首笑道:“那公子答应我的事,又可有做到?”
许沐闻言从袖中取出了一个锦囊,递给了苏伯凌,“这个你拿好,以后好自为之。”
“好自为之?苏某愚昧,敢问公子的这句好自为之是何意?”
“别再做这些事。”
“许公子,你说的是轻松。公子您可是‘正人君子’,做的也都是‘一身正气两袖清风’之事,又怎会理解我的境遇?”苏伯凌的口吻忽地带了丝讽刺,“可若换了你是我,你便知道我为何要这么做了。”
“你......”
“覆水难收,我既然做了开头,就会做到底。”
许沐深吸了口气,沉声道:“还给我。”
“赠人之物,岂有再收回去的道理?”
“苏伯凌!你不要太过分!”
“许公子,你可当真是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来教训我,你觉得你自己可有这个资格?”
“我们其实都一样,不是吗?”苏伯凌面上再无笑容,四周跳动的火焰在他眼底投下闪烁的阴影,“我们都是为了各自的目的,才会不择手段。哪怕会欺骗很多人,也都不在乎。”
“我和你不......”
“不一样吗?那你可敢把你的做的事情原原本本讲出来?你可敢告诉他你做的那些事的真实目的?”苏伯凌压低了声音,语气依旧不起不伏,只是讲出来的句子却像利刃一般,步步紧逼。
许沐不敢去看身后的人,可是就算他不转身,还是能清清楚楚感受到一道冰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公子,东西既然给了我,你就别想着再拿回去了。你真不怕我将你的秘密说给你的师弟听?他虽说如今并不再怪你,可......”苏伯凌忽然抬头,视线越过许沐的肩膀,看着顾景吟道:“可若是他知道了,当年那么多事的真实原因,他还能做到不怪你吗?”
许沐不仅声音颤抖,连气息也跟着颤抖了起来:“好!你随便吧!你再怎么肆意妄为我都不会插手。我倒要看看你能在这世间掀起什么腥风血雨。”
“腥风血雨倒不至于,苏某还没那么大的本事。一朝成了事,我自会收手。”
“你到底,要它们,有何用?”
苏伯凌微微一笑,并未回答。
“好。我不问这个,我只问你一件事。七年前在柳镇,你是不是真的想要杀我?”
苏伯凌闻言笑容一滞,才慢慢道:“若我说不是,公子可会信?”
“不会。”
四周又是半晌静寂。
“我是想杀人。可我想杀的人,不是你。”